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离肆】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冥王与众神 作者:紫色泡桐 文案: 圣斗士+神话故事。 下黄泉的后续, 故事相对独立, 没有看过前部也能看懂。 注:本坑撸正了冥王的年龄排序,他不再是老三,具体请参见本坑第三章的作者有话说部分。 当年三分天下时抽中了下下签,那之后哈迪斯在火河邱利普勒格顿岸边聆听死者的叹息度过千万年。 不经过神王传召不可离开冥界——高高在上的神王讳莫如深; 以宙斯为首的奥林匹斯神族因神王的暧昧态度对冥王展开冷暴力,他们都以为他们的表面功夫无懈可击,每天在极乐净土看仙女文艺演出的哈总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神一样的队伍里总有几个拖后腿——哈总表示喜闻乐见,多多益善; 听说奥林匹斯弄了个十二主神排行榜,作为神王亲大哥的哈迪斯榜上无名。 十二主神? 哈总不跟他们一块打榜~ 谁稀罕跟你们比! 内容标签:圣斗士 灵魂转换 奇幻魔幻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哈迪斯(哈总),波塞冬(菠菜) ┃ 配角:奥林匹斯神族众,提坦神族众 ┃ 其它:伪圣斗士同人,伪神话同人,哈迪斯 ==================   ☆、ACT.01   欢迎新老朋友入坑~~   泡桐的文大致啥样,老朋友应该不陌生,新朋友看过就知道了,能接受的往下看,不能的……大家随意吧,所以雷点雷区注意事项神马就不挂在文案上再啰嗦一遍了。   祝小伙伴们看文愉快=3=   一、   雷电天气在陆地之上肆虐了三天,危言耸听的末日流言在人类社会泛滥,大小专家纷纷冒头,坐在镜头前声情并茂夸夸其谈,犹如政客。与此同时,另一个次元内,神王使者高调驾临冥界。   使者初抵冥界就察觉出不同寻常,隆重的欢迎仪式没有如预期那样上演,无尽的黑夜、亘古的死寂、凝固的时间是冥界的主旋律。即使神王本尊降临,再强大的神威也无法令冥界寸土为其意志所转移。   这不是重点!   冥界竟然对使者的到来无动于衷,连一个引路者都不曾出现。   使者脚踩崎岖,蹒跚前行,河面上刮来的燠热之风夹带着挥之不去的腥臭,吹散了桀骜者的自信,流光溢彩的神甲在阿格龙河的映衬下变得暗哑无光。神王使者仰望酱油色天空,平生第一次感到了绝望。   就在不久前,从宙斯那里领取了信使任务的恫吓之神福波斯在偌大的奥林匹斯山上找战神爸爸,他的目的有二,一是炫耀神王新赐予的神甲;二是显摆他从众神使者赫尔墨斯眼皮底下抢到了出使任务——代表奥林匹斯山奔赴冥域宣扬神王之威,震慑蠢蠢欲动的不臣之心。   剑锋直指谁的胸口,大家懂的。   这种耀武扬威的好事从前都便宜了赫尔墨斯,福波斯眼红多时,今天好不容易捡漏,不来老爹跟前显摆那就太令神发指了!   福波斯找到战神阿瑞斯的时候,后者正在恃强欺弱,被欺负的是酒神……又是酒神,总是酒神。狄俄尼索斯摔酒瓶,酒神也是有尊严的!但他不敢,酒神和战神同是宙斯的儿子不假,区别在于阿瑞斯是宙斯与唯一的合法妻子赫拉的儿子,酒神的娘连小老婆都称不上。在神王之子多如狗的奥林匹斯山,拼娘才是真绝色,与先天条件优渥到基本没朋友的战神相比,私生子之一的酒神毫无竞争力。   还有一点很关键,酒神打不过战神。单就武力值来说,除了双亲和俩大伯,战神在奥林匹斯山难遇敌手。战神之所以被称为战神,神力不爆表你都不好意思接受这头衔,阿瑞斯不负众望,降生之日起便勇猛无匹、战力无穷,相对智商就有点欠费,大约是赫拉一不留神在武力值那栏多充了点。   暴躁易怒是阿瑞斯的个性特征,嗜杀血腥是他的毕生追求,战争破坏是他的司掌,另外司掌的还有灾难、勇武和力量——从工作性质来看,活脱脱四肢发达、寻衅滋事的典型。凭借一身二线太古神都要畏惧三分的战斗力,战神阿瑞斯在奥林匹斯山当属一方恶霸。这家伙作为神王的嫡子是受到法律保护的,依法享有二王子的各项权利,就是没见他履行过义务。为什么是二王子,因为他还有个大哥,但大哥的出身一直遭到猜疑和诟病,所以二王子比大王子活得滋润是众神皆知的秘密。   没有神明想和战神过不去。阿瑞斯这么多年来只在雅典娜身上栽过跟头,雅典娜的战争女神头衔让阿瑞斯有种版权被侵犯的的焦灼感,尤其那群不长眼睛的信徒套在雅典娜头上的除了战争女神,居然还有胜利女神、智慧女神等溢美光环,中二期的阿瑞斯觉得这不能忍!   可惜阿瑞斯每次对雅典娜放“有种放学别走”的狠话,每次又在绝对有利的前提下被雅典娜反败为胜。围观了辣么多年“战斗男女不得不说的事”的奥林匹斯众神悟出了真谛——智商决定成败。雅典娜胜利女神的头衔肯定不是充话费送的。   让战神的神王老爹无奈的是阿瑞斯这熊孩子不知道适可而止,成天嚷嚷着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的坚强口号,一遍又一遍提醒众神他脑容量有限的残酷事实,失败都把脸打肿了,他还是锲而不舍,直到他老娘赫拉站出来拉架,阿瑞斯终于偃旗息鼓,挑战谢天谢地画上了句号。   奥林匹斯众神都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战神最怕他娘,阿瑞斯犟起来连他老子神王他都不买账。众神不知道,阿瑞斯其实有个真惧怕对象,要不然为什么频繁被雅典娜打脸他不打击报复——虽然归根结底是他自己作死,不是阿瑞斯光风霁月,也不是阿瑞斯傻逼到不懂得暗||箱||操||作,说白了他不敢。   雅典娜有个牛逼哄哄的靠山,同是也是阿瑞斯不敢得罪的靠山——阿瑞斯他亲大伯,冥王哈迪斯。因而阿瑞斯一听到儿子福波斯自请去冥域蹦跶,准备当面向冥界霸主歌颂神王的神威浩荡,阿瑞斯吓尿了。   “赫尔墨斯呢?”阿瑞斯手里的黄铜酒杯被捏得嘎吱作响。   酒神缩着脖子往边上站了站,有点舍不得开溜了,思来想去决定留下来继续围观恫吓之神的傻甜白。   福波斯说:“出发去希腊圣域了。”   “你的任务是赫尔墨斯推给你的?”   “我从他手里抢的!”为证明自己的强横,福波斯握拳大声分辩。   异样的光华一闪而过,瞬息之间,阿瑞斯手里的变形酒杯完成了砸福波斯脑袋的任务。福波斯捂着血流如注的脑门,大惑不解地看着他老爹。福波斯对他老爹莫名其妙出手伤神万般不解,却没有生气恼怒,反正也打不死……   酒神暗暗咋舌,瞧这爆棚的武力值,丢个杯子就能把钢筋铁骨的神明打飙血,不过这里面除了阿瑞斯本身牛以外,被丢的那个杯子也功不可没。如果酒神没有看错,那个杯子是火神赫淮斯托斯为妻子打造的,为什么会出现在战神手里……对阿瑞斯这种老是不记得把裤腰带系上的神二代来说,女票兄弟的妻子就跟家常便饭一样不值一提。   没错,火神赫淮斯托斯就是那身世坎坷的大王子。   酒神和火神一向关系不错,酒神主要司掌寻欢作乐,火神的工作之一是给寻欢作乐提供道具,他俩的工作关系就像杀猪的跟磨菜刀的。想到工作伙伴那糟心的大绿帽,酒神没了看热闹的兴致,丢下战神父子,寻比他更没有存在感的牧神潘扯淡去了。   战神与恫吓之神最终不欢而散。   恫吓之神不理解父亲磕他脑门的良苦用心,中二的撂下一堆狠话气势汹汹地离开了奥林匹斯山,发誓要让父亲收回前言,对他刮目相看。   现在他终于懂得了父亲对哈迪斯避而不谈的缘由,最可怕的是他引以为傲的神力在冥界完全施展不开。冥域似乎拥有抑制神力的可怕能量——福波斯不知道这种逆天设定从何而来,又是为什么存在——他是真怕了,神失去神力,与待宰的羔羊有什么区别?   冥界以外不管什么地方,任何河流阻挡不住恫吓之神的脚步,他偏偏对眼前臭名昭著的阿格龙河束手无策。   虽然他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可天下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人类没有,神明也没有。   福波斯在阿格龙河边彷徨踯躅,不得已开始脑补游过去的可行性……终于,河面上有灯火影影绰绰逐渐靠近,福波斯潸然泪下。要不是恫吓之神的尊严一息尚存,他真想掉头从此再也不踏足冥界一步。   黑色的小船无帆无桨,乘着来自第八层冰山地狱的刺骨寒风在阿格龙河上笔直前行,船头莹莹的迷雾之灯令河面下栖息的水鬼望而生畏。破浪而来的接引者面容森然、目光冰冷,华美的战甲冥衣笼罩着肃杀之气,他是死神达拿都斯。   二、   神族苏醒,神迹显现。   宙斯可着劲打雷证明自身价值,这些和冥界没什么关系。神王就算把天捅破了,最终还得乖乖把天补回去,天空之神乌拉诺斯是他们的爷爷,虽然爷爷木有了小唧唧……这跟冥界也没什么关系了。   哈迪斯心安理得地把意在威吓的电闪雷鸣丢一旁,叫来了冥界三巨头及各狱狱守,召开例行高管会议。冥界看似受到至高之主管辖,实际从太古时期就独行其道、自成一界,奥林匹斯神族在与不在一个样,好处坏处都没冥界插足的地方。在奥林匹斯山上撞见冥王比神王管住自己小弟弟的几率还低,好在冥王积威已久,大小神明不敢明目张胆往他头上泼脏水,更多时候是无视。无视也可与“无是非”划约等号,所以冥界之主的执政生涯四个字可以囊括:闲!的!蛋!疼!   散会后,哈总问加隆,“帕拉斯那丫头还在极乐净土?”雅典娜最近的消遣是让极乐净土的仙女陪她玩COSPLAY。   “圣域的教皇派人传口信,女神回去了。”加隆第一次见雅典娜那么匆忙,莫非圣域出了大事?   哈总不以为然,“应该是神王使者抵达圣域了,丫头跟他老爹再不亲也是名正言顺的神王之女。”雅典娜精明得很,神王甫一苏醒就大张旗鼓,她不能不识好歹。   “那我们呢?”加隆忧心忡忡。   冥王摆明了不把神王放在眼里,听了三天响雷依旧我行我素。全冥界大小喽啰对神王放雷的指向心知肚明,按道理冥界不可能听见陆地上的雷声,既然听得一清二楚,还装聋作哑会不会惹怒万神之王?   据说宙斯不是一个心胸开阔的领导者。   发誓效忠冥王的加隆虽然不再是一般意义上的人类——脱出轮回的束缚成为专属于冥王的个体,归根结底他本质还是个人。凡人对神王的惧怕更多的是对未知的绝对力量的敬畏。另外宙斯是哈迪斯的顶头上司,老板的老板,官大一级压死神。   “那就等着吧,宙斯心情好或许会派个信使来冥界走过场,”老夏真没把这事放心上,这么多年来往冥界送的快递屈指可数。“要是真派了使者过来,大家不必诚惶诚恐,头上的雷炸得再响也不能让地上少死几个人,说不定还会连累审判庭工作量激增……”雷电天气会使人丧命。   老夏猜测跑来宣传口号的是众神使者赫尔墨斯,赫尔墨斯是奥林匹斯山专职快递员,口碑好业务能力强。   事后证明他猜错了。   宙斯这回另辟蹊径,让孙子福波斯兼职快递,福波斯抵达冥界后因神力被抵消,没有立刻引起冥斗士的注意,再加上福波斯没有神族快递标配——赫尔墨斯的有翼金靴,连阿格龙河都渡不过去,等到死神接到消息去迎接的时候,闲不住的冥王已经跑海域找老二波塞冬幽会去了。   好不容易接上头的福波斯被骨感的现实击碎了动机不纯的野望,意淫中借神王之名狐假虎威,享受传说中不可一世的冥界霸主对他卑躬屈膝的场面不仅没有出现,甚至连冥王的面都没见着。落差太大他承受不来!福波斯带着满布裂痕的玻璃心踉跄回奥林匹斯山,找他老子哭诉大爷哈迪斯目下无尘,还有死人脸达拿都斯接待工作上的各种怠慢。福波斯仗着老爹的凶名没少在神族内作威作福,冥界遭遇的种种让他咽不下这口气。   福波斯煽情捧心:他本真心向冥界,奈何冥王不露脸。   临时工也是有尊严的!!!   福波斯回程路上考虑过直接向神王告状,后来觉得站不住脚,神王颁布的神谕无关痛痒,没有实质性内容——问候冥王这么多年来是否吃好住好睡好,弟弟我在奥林匹斯山上高处不胜寒,在莺声燕语争风吃醋中对大哥你甚为想念等等,听了就感觉特别假。而且冥界没把他怎么样,没打他也没骂他,就是态度冷漠了点。告到神王那里说不定反过来责备他无事生非,还得让老爹替他出气。   鸡毛蒜皮不存档的战神已经不记得先前用酒杯砸了儿子满头包,儿子跑来告状前阿瑞斯被大嫂同是也是他小情儿的阿芙洛狄特(罗马神话里叫维纳斯)堵个正着,向他哭诉他大哥打算摘下绿帽不和她过了,还破天荒硬气起来要和她离婚,都已经报到神王那里请求裁决了,婆婆赫拉这会儿估计也听到风声了。   战神的小情儿前后加起来可以组成一个团,当然比不过他老爹,宙斯情人遍天下,无论质量还是数量都是奥林匹斯的男波万。阿芙洛狄特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妇,除了阿瑞斯还有别的情哥哥。问题是阿芙洛狄特虽然看不上毁容又瘸腿的火神,但没考虑过真和对方分手。火神这下釜底抽薪,爱与美的女神终于失态了。   阿瑞斯神烦!   阿芙洛狄特的言外之意他不是不知道,就是让他表态,既然她和丈夫感情破裂,他俩可顺水推舟凑一对。反正他俩连娃都生了,阿芙洛狄特都没和领了结婚证的老公生孩子。尽管整个神族都知道这对叔嫂有不正当关系,可窗户纸没捅破战神可以理直气壮女票完就提裤子装失忆,让他跟阿芙洛狄特一直过下去……没心没肺的阿瑞斯犹豫了。   就在这当口,福波斯跑跟前抹眼泪,怒斥冥界对他的敷衍。被阿芙洛狄特闹得一肚子邪火无处发的阿瑞斯逮着机会狠狠教训了儿子一顿,福波斯被他老爹揍习惯了,抹着鼻血谄媚傻笑。稍许顺了些气的阿瑞斯阴沉着脸穿上了令诸神谈虎色变的暴眼怒蛇神甲,福波斯两眼放光,老爹要动真格了?!   全副武装的阿瑞斯在福波斯的期待下信步来到停放战车的黄铜大厅,阿瑞斯绕着心爱的烈火战车走了一圈,蹭了蹭扶手上的手印子,回去了。跟屁虫福波斯看他爹脱了神衣,沉默地饮酒,心里忐忑又疑惑。   “这事不着急。”阿瑞斯一脸深沉。   “就那么放任不管?”福波斯太想报复回去了,不给冥王一点颜色看看,冥界众都快忘了奥林匹斯山在哪个方向了!   “都说了不要着急,废什么话!”阿瑞斯蛮横惯了,金红色怒焰拔地而起。   福波斯立即俯首帖耳。   阿瑞斯的智商欠费是建立在对手的学霸基础上的,让赫拉欣慰的是其智商最高点总算与平均值持平偶有波动,所以他不会因为福波斯的一面之词就单枪匹马闯冥界。阿瑞斯怵冥王主要怵对方的力量,冥界霸主可不是一般的阿猫阿狗。   阿瑞斯认为他需要一个契机,从福波斯反馈的信息来看,冥王似乎不在冥界,如果真是如此,在神王那里就有内涵可以发挥。说来说去还是要让他爹宙斯出手。众神皆知,宙斯当年对冥王下达过针对性指令:不得神王传召冥王不可离开冥界。以神王的尿性,苏醒后肯定会召集奥林匹斯十二主神怒刷主人翁的存在感。   为了神王威严的不可侵犯,为了奥林匹斯山的安定团结,在会上告知法犯法的大伯一状,那叫全心全意为神爹服务!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本坑的某些设定延续前作,不过还是做了不少改动,如果有细心的小伙伴发现某些情节与前作矛盾,还请忽略不计。本坑可以当做独立的坑。   海王×冥王——双王CP不动摇。   另外还要提醒初次入坑的小伙伴,本文是【圣斗士+神话故事】的同人,为了方便咱开脑洞,神话故事方面会相应改动,也请小伙伴们不要较真。   本坑分三大部分,目前连载的是第一部分,电脑网页的目录上可以看到大标题。文案上放的是第一部分的简介,到以后的部分会相继刷上新简介~~   ☆、ACT.02   一、   雅典娜抵达圣域时还是晚了一步,众神使者前脚刚飞走。   神使的到来引发圣域上下剧烈震动,职位低的比如在圣域出入口看大门的临时工们不由得胆战心惊,本来就不怎么鲜明的存在感刻意减至历史新低。尽管圣域抱着雅典娜的大腿俯视过众生,称霸过大陆,怒刷过北欧,藐视过海王,又与冥界亲如一家——黄金圣斗士里不乏跟冥斗士称兄道弟的两界友好代表,圣域上下今天之前把这些视为理所当然,毫无压力坦然消化。神王使者的从天而降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圣域上下不约而同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一山更有一山高,那片可望而不可即的星辰大海叫奥林匹斯。   作为拥有正式上岗资格证书的黄金圣斗士,平时若无大事不能擅自离岗,二十四小时守在自己的十二宫里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吃喝拉撒全在里面,没有娱乐没有假期,目的是保卫雅典娜,守护圣域。所以黄金圣斗士们即使想破了脑袋,好奇心撑破了胸膛,也不能冲到女神跟前嚼舌根。   这就是把劳动法黑出翔的铁饭碗。   而临时工就更不可能出现在雅典娜跟前了。原因?老板是随随便便见的吗?   于是教皇史昂成了全圣域羡慕嫉妒恨的焦点,没有之一。   史昂一见到雅典娜快步迎上前去,他是教皇,不必单膝下跪。   史昂毕恭毕敬地欠身,“织子小姐。”(PS:这里的雅典娜叫城户织子,城户纱织是替身,前作的脑洞~)   “神使走了?”城户织子明知故问,史昂跟在治子身后进入教皇厅。   “神使已离开。”史昂不是个口若悬河的人,不会抓尽一切时机表现自己,也不会逮着机会打小报告,他骨子里是个武人,与雅典娜一问一答,简练谨慎。   神态始终淡淡的雅典娜突兀一笑,“摆架子了吗?”   史昂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了,当年天地大战的时候他只是个马前卒,没见过神使,因为不可能有这个机会,因而他不知道什么样叫摆架子,什么样又叫礼贤下士。贴金和泼脏水的标准都找不到,史昂忧郁了。   雅典娜知道史昂是个稳重的实诚人,不为难他,又道,“神使说了什么?”   “神王有令,火焰熄灭之时将召集十二主神议事。”   “火焰?”雅典娜顺着教皇抬起的手看去,原本空无一物的角落此时却立着一个圆柱形石敦,石墩上半截为空心结构,内里燃烧着熊熊烈焰。金红色的火焰怎么看怎么让她不爽,石墩外的质朴雕花倒是有点眼熟。   “神使留下的?”雅典娜面无表情。   史昂点头,想到众神使者赫尔墨斯扛着石墩出现的滑稽情景,史昂觉得奥林匹克山似乎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装神弄鬼,没事弄什么石墩,”雅典娜满不在乎地吐槽。“搬出去!”一脸嫌弃地指着石墩,“天气这么热还在房间里放个火源,中暑了怎么办?搬出去搬出去!”   史昂不敢违背顶头上司的命令,反正神王天高皇帝远,搬个家具对前白羊宫掌宫圣斗士来说就是动动手指的事,冒着金红烈焰的石墩很快被转移到雅典娜神像旁,与雅典守护神一起接受百姓的供奉朝拜。   如此这般保住了神王的面子。   织子小姐越想越心塞,“这是给我下马威呢!”   史昂费解,不就是个大号定时器吗?   织子撇嘴,“对火焰的熄灭时间含糊其辞,言外之意让我乖乖待在圣域不要乱跑,不然火焰熄灭了我却没有及时赶到奥林匹斯山,耽误了主神议事,届时我将难辞其咎。”   教皇有了点危机感,不过他从不主动发表看法,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这凡人还是听命行事两不耽误吧。   雅典娜轻笑出声,也许想到什么愉快的事,就是笑容不那么美腻,笑声不那么动听。   教皇默默注视眼前诡异又瘆人的场景,艾玛,这样的老板让他好有安全感!   二、   工作单位的天差地别没让哈迪斯萌生出什么报社心理,能够脱离宙斯成为另一种意义的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王者还是让哈迪斯有那么点小激动。虽然地方黑了点,环境差了点,日子循规蹈矩了点,被迫成为御宅族……冥王对一直以来的待遇还是相对满意的。   他和海王不是多愁善感的小青年,千千万万年都这么过了,曾经一度还是你死我活的对手,自打俩人化干戈为玉帛——确定了不正当关系,便天天碰头时时缠绵你侬我侬——没有的事,一是没那闲工夫;二是怕耽误事。   海王君临海域,冥王镇守冥界,看似理所当然却有不可忽视的历史因素在里头,至于原因为何,那是俩大神的私密。饶是在床上亲密无间严丝合缝,依然不能视作知无不言的理由。   向对方吐漏心声,再来一场促膝长谈?   逗我吗?   亲兄弟也不能够!   所以这天跑来找兄弟幽会,并如愿以偿滚了床单后,冥王光溜溜地跳下床准备穿衣服打道回府。他俩一直这个状态,想对方了就主动送上门,完事了再各就各位。偶尔双方情绪都不错的时候会聊点过去,基本不畅想未来,海王和冥王若无意外不会下岗,没啥宏伟理想可供交流学习。   让他俩凑一块共话将来,那不是骂人吗?双王更上一层楼只有神王宝座勉强满足条件,他们那心眼堪比海绵窟窿的神王小弟听说这辈子的目标是寿与天齐。   哈迪斯有时想起来觉得他和波塞冬不是恋爱,更像炮||友……   今天终于来点不一样了,这个不一样不是冥王造成的,出于精神分裂放弃治疗的老二菠菜兄弟。   海王靠在床头,毯子要遮不遮耷拉着,秀着明晃晃的肌肉。背过身去穿衣服的冥王在心里嗤之以鼻,握拳用力收臂,瞧这完美的腱子肉,冥王眉开眼笑,穿戴好后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   “我走了。”打完炮得留点时间重新填充弹药。   “我打算离开一段时间。”海王对他的辞行充耳不闻。   “不用对我汇报。”哈迪斯表示凡是与海域公务有关的事宜他主动避嫌,就像哈迪斯开玩笑的时候不提及冥界的悲欢离合。   “不是公务。”海王坐起来,毯子滑下去了。   消化了“不是公务”回应的哈迪斯终于舍得把目光转到海王脸上了,“旅游?”   海王向他伸手,哈迪斯没犹豫,再度爬上床,被波塞冬一记熊抱双双倒回枕头上。   波塞冬用力亲吻哈迪斯,穷凶极恶地好像要把哈迪斯的魂吸出来一样。哈迪斯心说不好,这家伙又要犯病?波塞冬很久没犯病了,只要冥王不躲他,不嫌弃他,最重要的是愿意搭理他,就基本不会犯病。   哈迪斯废了老鼻子劲把波塞冬推开,发现对方漂亮的五官隐隐泛白,眼眸深得犹如海面之上堆积的风暴,无尽的阴霾在海面下蓄势待发,红润的嘴唇抿出刻薄寡情的弧度,哈迪斯的抗拒加重了海王的戾气,愈显癫狂。老夏见他的疯病越来越离谱,眼瞅着就要爆发,二话不说扑上去对着波塞冬的嘴唇使劲咬,冥王的简单粗暴瞬间浇熄了海王周身腾起的森然寒意,眼神也跟着平稳下来,疯狂之色烟消云散。   冥王对老二的变脸心知肚明,冥王的投怀送抱要是都治不好,那真没药救了。   海王的气息从惊涛骇浪回归到风平浪静。   哈迪斯以重重的一记吧唧画上句号。   “给我带礼物。”冥王已经惦记上将来时了。   波塞冬想了想,郑重其事地点头,“好。”   哈迪斯笑眯眯地抚摸菠菜的脸,真乖~~   “这个你先拿着。”波塞冬扬起手。   老夏的右手无名指被套上一枚镶嵌着硕大蓝色宝石的戒指,晶莹剔透流光溢彩,老夏顿时变了脸色。   海域君王无上神威的体现——荒芜之戒。   荒芜之戒的兄弟之一“叹息”眼下就戴在哈迪斯的左手无名指上,那是冥界之主至高无上的象征。   冥王心里五味杂陈,海王却好像对自己的轻描淡写可能引发的震动毫不知情,他纵容地看着神色莫辨的哈迪斯,就像看一个任性的孩子,随后把冥王搂进怀中,心满意足地轻笑。   哈迪斯拔下荒芜之戒,盯着对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蔚蓝色的眼眸两两相望。   “替我保管一段时间。”波塞冬对哈迪斯的质问不以为然,心情不错的闭上眼睛用鼻尖磨蹭冥王的脸颊。   “凭这枚戒指可以把你金碧辉煌的海王宫殿颠个个儿,”冥王咋呼完顿了顿,不可一世地接了一句,“当然也只有我哈迪斯能将它运用到极致并无限放大它的威力!”   海王温柔道,“嗯,我相信。”   老二啊,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这么避重就轻、置之度外老三会哭的!   大约冥王的表情太过纠结,波塞冬不忍心难为他,“我不在的这段时期,请你代管海域事务,我已经通知海将军们,他们将全心全意辅佐你。”其余虾兵蟹将均不在海王考虑范围内。   老实说哈迪斯不相信海将军们的心理素质能那么固若金汤。   “你到底要去做什么?”哈迪斯忍不住了,尼玛连代表身家性命的“保险库钥匙”说给就给了,这不是去旅游,分明是留遗嘱的节奏啊!   波塞冬的温柔就跟寒冬腊月里的一锅热汤,在哈迪斯的疑问下热气全消,还泛起了一层油花。   哈迪斯原来对海王避而不见是担忧自己的贞操,现在床单都不知道滚了多少套了,再装纯就太恶心神了。说白了哈迪斯现在不怕了!老夏挺起胸膛,干嘛干嘛,会放冷气了不起啊,老子当年对奥林匹斯山那群只会BB的操蛋玩意儿冷眼射杀的时候你还不知道躲哪儿玩蛋呢!   海王眯了下眼睛,“我要去寻找答案。”   听不懂……   哈迪斯沉默片刻,“会有危险吗?”   海王又跟小孩抱娃娃似的搂着哈迪斯,老二从小就缺乏安全感,老夏习惯了所以没什么抵触。   “有危险吗?”冥王不搭理海王的故作深沉,坚持追问。   “我会给你带礼物。”波塞冬搓揉哈迪斯的黑发。   也就是说有危险。   “……要我帮忙就直接告诉我。”哈迪斯的表情有些别扭。   波塞冬愉悦地点头。   哈迪斯扬起嘴角,伸出胳膊,拥抱波塞冬。   “我给你看着海域,问题是这里不是我的主场,为了不起乱子,你要早点回来,我怕时间长了会忍不住把你的大海吞了。”   波塞冬这次没有很快回应,过了一会儿,他在冥王耳边低声呢喃:“你想要的从来不是大海。”   哈迪斯一时出了神,然后笑了,笑容有那么点高深莫测。   与此同时房间外,海将军们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想主动去做破坏双王“两界友好交流”的程咬金,曾经有个不长眼睛的喽啰……下场不提也罢,问题是神王使者赫尔墨斯就等在正殿里,准备面见海王,传达神王的神谕。   就在海将军们焦头烂额的时候,房间门开了,双王穿戴整齐步出,海将军们如释重负,幸好没出现不该看的画面,这个“不该看”完全由海王的心情决定……有一个用生命犯病的老板真是闹心。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来蹲坑的小伙伴=3=   另外再次向在坑底等了N年的小伙伴致歉,泡桐这次的目标依然也绝对是努力!奋斗!完坑!   请小伙伴们多多支持=3=   ☆、ACT.03   一、   雅典娜女神将从黄金圣斗士中挑二人出来陪同出席主神茶话会的消息不胫而走,圣域上下顿时山花烂漫、蠢蠢欲动。   没排上资格的白银圣斗士咬着手绢,羡慕嫉妒恨地围观十二个部门主管为区区俩名额互别苗头明争暗斗。圣斗士训练基地内的大小豆丁在部门主管面前争先恐后踊跃表现,试图搭上黄金圣斗士的顺风车——成为伺候他们吃喝拉撒的助理,万一自己的老板有幸被选中,将来他或她就有在小伙伴们面前吹嘘的资本了。   你问青铜圣斗士?还是把主要精力放在工作和学习上,努力提升实力、争取在地方上脱颖而出,然后调到中央来工作才是现阶段的奋斗第一要务。   白羊宫圣斗士穆这几天过得比以往的哪一天都要跌宕起伏——他有个当教皇的师傅,同事们貌似都认为他能拿到第一手资料,不时在他跟前刷存在感。   处女宫沙加那样硬实力连教皇都赞不绝口——被誉为最接近于神,竟然放弃了一贯的高贵冷艳,在尿频尿急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三天两头为了上洗手间横跨六座神殿与打头的自己来一场命中注定的邂逅。沙加的演技就跟他的实力一样让人望尘莫及,那种无论什么都能说得理直气壮的强大心理素质在十二宫同事中独占鳌头。   “我不知道。”穆的回答永远一视同仁,面对沙加也是如此。   同事们回去以后八成悄悄对过答案,发现穆的确没有厚此薄彼,类似上厕所非要从白羊宫走这样的路线规划减少了七成以上。   穆以为小伙伴们死心了,安生了不到一天,双子座撒加找上门了。撒加不像沙加搞曲线救国,双子宫与白羊宫之间就隔着一座金牛宫,撒加也没用上厕所当借口,开门见山说出了此行目的。   “人选定了吗?”   穆很惊讶,在他的印象里撒加是个沉稳内敛、自控力极强的人,虽然平时不苟言笑,但圣域上下说到双子宫的黄金圣斗士谁不是竖起大拇哥,赞一声这小伙又俊又温油。为女神挑选侍者这种特别容易激发功利心的工作,撒加不是应该不骄不躁,安之若素吗?   “你有意争取?”穆答非所问。   “你被选上了吗?”撒加又问。   “……不知道。”好险,穆差点就吐漏心声说没自己的份了。   作为教皇亲传弟子又是白羊座黄金圣斗士的穆先生,其实并不如大家以为的拥有教皇直系的特权,有时甚至还要主动吃亏。史昂是个合格的教皇,行事作风一板一眼,不走旁门左道,对自己的弟子也没有特别另眼相看,穆今日的成就靠的是自身的拼搏和天赋。   早在为女神选拔侍者的消息出来前,穆就被教皇找去谈心,内容无非是让他发扬风格,把表现机会让给别人等等,基本不出穆的意料。所以穆的名字一开始就不在备选名单上,除非女神特别指名。   “加隆会去吗?”撒加又道。   穆听到人名愣了一下,看撒加的目光隐含同情,孪生兄弟“阴阳两隔”真是各种虐心。这对双胞胎算是圣域与冥界友好关系的代表之一,说实在的加隆当初要不是提前被冥界提溜走,双子座黄金圣衣的归属就会变成一件棘手的事。   圣斗士以拥有圣衣为荣,要从撒加手里拿到双子座圣衣的使用权,除了龙争虎斗别无他法,而不能拥有圣衣的斗士就无法证明自身价值,连圣衣都没有,如何保护雅典娜?勤修苦炼仿佛失去了意义……   如此想来,加隆去了冥界反倒各得其所。   “应该不会去。”穆说。   “加隆不是冥界三巨头之一吗?”撒加大惑不解。   在撒加心里实力决定优先权?难怪撒加总是气定神闲,他本身实力超群,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拥有绝对竞争力?!穆忽然领悟到了什么。   “冥王不是十二主神之一,大约收不到神王的召集令,不用赶赴奥林匹斯山。”加隆即便是冥界大巨头也没机会随老板出差。   “哦。”撒加点头,道谢后转头走了,毫无留恋。   穆扬声道,“你还有意争取侍者名额吗?”   撒加离开白羊宫前留下一句话:“一切听从教皇的指挥。”   穆忍俊不禁,这时候想起教皇了。   三天后,雅典娜神像旁石墩内的“定时器”终于有了熄灭之势,金红色的火焰从最初的炽烈缩小成暗红色火苗。   那天夜里微风习习,星斗满天,教皇史昂身着宽大的衣袍,站在雅典娜神像前宣布了女神侍者名单。   侍者人数不是大家听说的二人,而是四人。   他们分别是白羊座穆、双子座撒加,处女宫沙加,以及天蝎座米罗。   穆恍惚了,不是要他发扬风格吗?莫非他终于享受了一把教皇嫡系特权?   圣域上下对结果的出炉议论纷纷,大家伙争论了半天,深入分析四位中选者的优劣,结合综合分值,貌似看清楚了教皇的深意。这四人是十二个部门主管里的佼佼者,这个“佼佼者”除了强悍的实力,还包括面子工程,原来教皇选择四人不是随手掷色子得来的,除了战斗力过关,还有颜的高度在里头。   小伙伴们恍然大悟,这是给雅典娜女神撑门面呢!   二、   出发前一天接到海王的口信让城户织子感到非常晦气,反反复复看了三遍确认信件内容,波塞冬邀请她一同前往奥林匹斯?雅典娜联想到小女生相约一起上厕所的桥段……海王是不是又忘吃药了?   波塞冬和雅典娜天生不对付,莫名看对方不顺眼,矛盾冲突可追溯到众神时代,大约就是人们说的气场不和。   细数雅典娜的过往,与她发生过口角摩擦的雄性神明不在少数,大部分属于相互看不惯,倒不是雅典娜单方面跟对方过不去。前文中的二王子阿瑞斯是个典型案例,矛盾一度激化到但凡碰面就真刀真枪的往对方身上招呼,那狠劲令旁观的众神替他们捏把冷汗,后来雅典娜自请调离奥林匹斯庇护凡人,才平息了战斗男女一点即燃的战火。   雅典娜起初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总和男神处不好,后来冥王一脸高深莫测地告诉她,因为她穿战甲不穿裙子,戴战盔不戴花冠,不涂脂抹粉,不花团锦簇,更不会对那些男神搔||首||弄||姿,自命风流的男神恰恰喜欢女神们对他卖||弄||风||情,独树一帜的雅典娜狠狠戳中了他们的男性自尊,别的不说,二王子绝对属于被伤害的那一类。   最最重要的一点,雅典娜是神界三大处||女神之一,圣洁孤傲、目空一切,男||欢||女||爱绝不会发生在她身上,无时无刻不在发||情的男神们拍案而起:这可怎么得了!   雅典娜哭笑不得,“那波塞冬呢?他也因为我是处女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海王对我回回下狠手,回首过往,和我争地盘,争信仰,争信徒,只要能争的他都要拔得头筹!”   那时候冥王和海王当中还隔着飞鸟与鱼的距离,冥王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这件事后来不了了之。   雅典娜现在可以下论断了,波塞冬那是精||虫||上脑求而不得,所以就把气撒到无辜的她身上,因为她和大伯关系好是整个奥林匹斯山皆知的秘密。   现在那个看她百般不爽的二伯邀请她出差路上搭个伙?雅典娜举目看向窗外,大伯已经把二伯伺候到让他尽弃前嫌、春||光灿烂了?   大伯你辛苦了。   三、   神王驾临布置得极具玄幻风格的主神会议厅时,大部分神明已经就坐,除了天后赫拉对于宙斯的出现无动于衷,别的神明纷纷站起来以表达对众神之王的敬仰和臣服。   主神会议厅漂浮在云端之上,洁白的云涛在脚下翻滚,十二柱满绘花纹的黄金圆台在霞光中熠熠生辉,神祗们身着斑斓神衣立于其上,或神态祥和,或趾高气扬,尽显不同神的不同个性。   关系好的已经嚼起了舌根,这么多年不见,各自的八卦储量都快爆仓了。   战神阿瑞斯踏着自信的脚步,神采飞扬地抵达会议厅,与以往一样照例无视所有同等级的神,先以极低的姿态拜见老爹,再掉过头亲热地与母亲拉家常。   天后赫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老二阿瑞斯?遵纪守法、彬彬有礼得让赫拉都不敢认了。   这家伙不会又闯祸了吧?   阿瑞斯同志一反常赫拉的眼皮就跳个不停。   到底是神王镇得住场子,面不改色地点头,阿瑞斯不是宙斯最喜欢的儿子——嫌弃他一生放荡不羁智商低,父子俩大约除了“谁的人||妻最火辣,哪儿的良家妇女最漂亮”诸如此类耻度爆表的话题以外,培养不出别的共同语言。阿瑞斯的个性有点随他娘,多少看不惯神王装腔作势。他娘可以说神王坏话,他绝对不行,何况阿瑞斯还准备永久享受婚生子的权利,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老爹。   他今天还要告状呢!   战神打了老久的腹稿,又抓着儿子福波斯演练多次,确定十拿九稳后便数着日子捱到了主神会议日,战神有理由相信今天他将在告状的道路上旗开得胜,无往不利!   装扮得花枝招展的仙女在天后的冷眼中,挺高胸脯飞着媚眼拜倒在神王宝座前,仙女带来新消息:胜利女神雅典娜及海王波塞冬驾临。   阿瑞斯无心欣赏平时最爱的风光,他的眼皮莫名的开始不听话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挖鼻,上部的哈总的老小排行是错的,是咱脑残一时大意错了以后将错就错的,哈总在希腊神话里就是三兄弟中的老大,下部就改回来了~   上代神王和天后一共生了6个孩子,人们普通认同的年龄排序有两种,本坑遵循下面这一种,从大到小分别是:女灶神赫斯提亚、冥王哈迪斯、海王波塞冬、天后赫拉、丰饶女神德墨忒尔、神王宙斯   哈总是男孩里最大的一个,宙斯是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一个。   婚生子,嫡子又是长子,连主神都没捞上,不觉得这种排位让哈总又憋屈又高冷么2333   看到老朋友们来捧场感到很高兴,没事多来玩啊=3=   ☆、ACT.04   一、   众神的注意力被光彩夺目的胜利女神夺走,雅典娜身披金光烁烁的战甲,裙摆在云海中摇曳生姿,不怒而威的磅礴气势模糊了她的五官,流淌在众神眼中的不是浮光艳影,唯有咄咄逼人刺入眼底。   凡人慑于女神的威仪,匍匐在她的脚下,即使同为永生之神,也非每一个敢撄其锋芒。在座的神明不约而同地眯了下眼睛。   雅典娜的美丽无关性别,无关年龄,爱与美的女神亲手编织的花冠在她面前也要黯然失色;美惠三女神赐福于人类的美妙神性在雅典娜的神格前犹如儿戏;丰饶女神那头引以为傲的金色麦穗般的柔软卷发被雅典娜的墨提斯头盔对比成了抹布……   在座的男神琢磨不透此时萦绕在胸腔内的复杂滋味意味着什么,唯独战神阿瑞斯一见到久未谋面的老对头就像被入侵了地盘的雄性鬣狗,情绪飙升,瞬间进入备战状态。   众神被气场全开的雅典娜提起来的那口气没来得及吐出,当他们看清随雅典娜之后步入议事厅的“海王”时,大神们一不留神岔气了。   脑子转得快的大神们不约而同地聚焦众神使者赫尔墨斯,这家伙前不久才见过海王……   众神使者的装傻技能从来都是满点的,饶是火眼金睛的大神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阿瑞斯的熊熊战火噗的一声矮了半截,他惊恐万状地瞪着信步而来的“海王”,后者似乎很快注意到他专注的小眼神,冲阿瑞斯点点头——友好的让他禁不住怀疑自己的神格,阿瑞斯那团将熄未熄的小火苗刺啦啦……彻底浇熄了。   冥、冥王?!   别烦我我想静静,也别问我静静是谁!尼玛一点都不科学,难得告一次状,传说中不能离开冥界的大伯居然亲自来了!战神纠结坏了……我到底是告状呢还是告状呢还是告状?   赫拉率先站起来,在座的大神呼啦啦起立一半,剩下那一半抓牢扶手使劲没让自己条件反射,生怕被天后隔壁纹丝不动的神王贴小纸条上纲上线。   雅典娜毫不在意被后来者抢去风头,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向神王夫妇行礼,两位大神这会儿没闲暇应付她了,雅典娜顺利退居二线。女神中的闺蜜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悄悄向她招手,雅典娜不着痕迹地弯起嘴角,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哈迪斯。”天后仪态万方地伸出手,美丽的卷发从华美的头冠上倾泻而下,天后的美丽无懈可击,当她对你表达善意时,哪怕心肠再硬的神明都会放下架子,甘于高举双手接下赫拉的垂青。   哈迪斯没有和赫拉红过脸,虽然他俩很早以前就不处在同一个立场,作为宙斯的合法妻子,赫拉对外时刻维护神王的尊严。神王与冥王之间似是而非且越传越烈的龃龉流言并没有使哈迪斯和赫拉的关系变得势如水火。   哈迪斯轻轻握住赫拉的手指前端,表现得低眉顺目,“天后。”   赫拉收回手后慢吞吞地坐下,她和哈迪斯从头到尾目光不变、脸色如常。   宙斯居高临下注视哈迪斯,淡然的语气听不出真实情绪,“冥王怎么来了?”   众神假装忙于社交,实则个个心不在焉,竖直了耳朵。   战神阿瑞斯被自己老爹戳中G点,当即跳起来张牙舞爪:“没有神王诏令,冥王为何离开冥界?哈迪斯,你在藐视神王之威吗?”   艾玛,他要告的状不正围绕这个主题么,神爹果然棒棒哒!   一顶大帽子轰隆隆从天而降扣在冥王头上,围观的主神大多屏息静气。雅典娜怒视老对手,她原来只当赫拉忘栓狗链子,不跟乱吠的阿瑞斯一般见识,眼下看来婚生老二的的确确是天后当年和神王煲电话粥的回馈礼品!   赫拉诧异地看着洋洋得意的老二,暗想自己肯定错过了什么。   “神王容禀。”哈迪斯的姿态低到尘埃里。   宙斯十分配合哈迪斯的低声下气。   战神意兴阑珊地倒回座位上,神爹的慈眉善目让他如鲠在喉,冥王的伏低做小也让战神感到乏味,在阿瑞斯眼里,冥王是“气焰嚣张”的代名词,能让众神唯恐避之不及的二王子杯弓蛇影,那真不是一般的霸道可以形容。在阿瑞斯原本的脑补里,冥王对于告状的结果肯定是不服的,对于宙斯下达的惩戒一定是抗旨不尊的,届时神王被激怒,冥王的下场一定是凄凄惨惨戚戚的。   冥王你的骨气呢?冥界之主的尊严呢?阿瑞斯内心捧颊呐喊。   至于神王一怒血流成河——奥林匹斯大军压境,冥界生灵涂炭之类的后续,以阿瑞斯的脑容量,没那么深谋远虑、制敌于千里之外。   另一边哈迪斯的禀告通俗易懂,三言两语交代完了,“海王身体不适,今次恐无法成行,我谨代表海域上下向至高之主转达歉意。”   “你代替波塞冬?”宙斯迅速抓住了中心思想。   “是的,”哈迪斯欠身。“今天没有冥王,只有海域使者,波塞冬的代理。”   众神啼笑皆非,难怪每次出场煞气黑不解释的冥王今天破天荒披了件海蓝色披风,露脖子露脚踝露胳膊十分夏天,也没穿神甲,由此看来诚意相当明显。   “波塞冬身体不适?”宙斯的眼神有那么点意味深长。   “是。”海域使者面不改色。   宙斯的宝座升得高,看不清冥王刻意低下的脸,宙斯盯着黑色的脑袋默不作声,在场诸神在神王越来越长的沉默中心惊胆战。雅典娜默默为大伯祈祷,虽然大伯的说辞摆明了糊弄神王,问题是冥王从未如此卑微过,雅典娜略感心酸。   “既然如此,请就坐。”宙斯终于大发慈悲,众神心思各异,半数为“海域使者”的顺利过关松口气。   波塞冬的主神宝座摆在神王下手第一位,丰饶女神德墨忒尔之前,可看出其在主神中的地位仅次于神王。丰饶女神司掌农业丰收,与人类的生活休戚相关,自古在人间深受爱戴与供奉,她是冥王与海王的妹妹,神王的姐姐,排在海王之后无可厚非。   更早以前排在波塞冬之后的另有其神,那时宙斯三兄弟的亲大姐女灶神赫斯提亚位列十二主神前列,比起奥林匹斯山,大姐更喜欢人间的居住环境,女灶神自请退出主神排名,由酒神狄俄尼索斯替补,从丰饶女神开始的排名由此往前挪了一位,形成今天人们熟知的奥林匹斯山十二主神。   雅典娜作为神王后代,紧随丰饶女神之后,领先一众同辈大神,其信徒数量之广和受欢迎程度可见一斑。   高高在上的宙斯一拍扶手,主神议事厅顿时噤若寒蝉,脚下的云海为之一凝。   下面将开启大神们的单独吐槽时间。   首先是神王发言,大家鼓掌欢迎。   二、   奥林匹斯山脚下有一座小神庙,神庙里没有明确供奉对象,据说附近的农户和信徒时常来献花或向山上的大神们祈祷,也就是你信奉哪位大神就向哪位大神使劲翻自己的旧账。这座神庙的功能四通八达,你的信仰对象绝对能听见,也不用担心被别的大神听去,大神们都很忙,没闲功夫学雷锋做无名英雄。   今天神庙不对外开放,一早便有管理神庙的信徒一丝不苟地打扫熏香,神庙内布置了厚厚的地毯和舒适的靠垫,还准备了丰富的酒水食物,神庙内外焕然一新。各路大神率领各自的保镖团队抵达奥林匹斯山后,老板们就此上山见董事长,随行保镖们是否可以上山由他的地位决定,只有称号带“神”的跟班可与老板登顶见世面,其余人等只能在山脚下的神庙里打发时间。   这间神庙说白了就是商场里的老公椅。   奥林匹斯山十二位主神中的大部分已在山上置业,平时也不喜欢到处乱跑,碰到主神会议十分方便,快到点直接去就行了。主神队伍里较另类的比如智慧女神雅典娜和她的闺蜜月亮女神阿尔特弥斯,这天就要从他处赶来赴会。   至于地位上一神之下的海王,压根就没在奥林匹斯山上盖房子,和俩兄弟三分天下接管了海洋后直接奔赴“封地”作威作福去了,海王的海底宫殿穷奢极侈富丽堂皇,规格大约比神王的宫殿差了一丁点,听说陆地上另有几间不常住的小别墅。   开会前雅典娜和海王破天荒联袂前来,此举不仅惊动了会议厅内的主神,老公椅上的各路保镖们也惊呆了。海王的白天马拉玉石座驾在神界绝无仅有,座驾在海中奔驰时天马的脚会幻化成鱼尾瞬间提高水上速度,陆地上驰骋时鱼尾变成健壮的四蹄,上天下海来去自如,辨识度独一无二。   见识过和没见识过海王座驾的保镖无不瞠目结舌,雅典娜从车上下来他们恍惚了一下,当海王陛下从车上下来时,保镖们齐刷刷地擦眼睛——不怪海王陛下变样了,一定是我心态失衡,眼神出问题了。   不等保镖们回神,海王和雅典娜就上山了。   留下来的双神保镖团转眼被一群同行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询问海王的“变脸”技能从何而来。雅典娜的黄金圣斗士们早在冥斗士的现身说法中学会了关键时候装聋作哑,本次提拔上来保护“海王”安全的几个海将军被问得除了呵呵呵就是呵呵呵。   性格跳脱的米罗和沉稳的穆交换眼色,愉快地围观;处女座沙加一贯高冷,高深莫测地禅坐一旁静若雕像;百无聊赖的双子座撒加远远瞧着俩小伙伴对海将军们的被围指指点点,也不去解围……撒加看着看着忽然发现包围的人群中多了一个小孩。   怎么会有孩子?撒加以为是附近农户家中的孩子,很快推翻了这个想法,主神会议期间凡人无法靠近这座神庙,那么那个孩子又是谁?   身高只到众保镖腰身处的小不点在人群中来去推搡,他总是被挤出来,再重振旗鼓往里冲,如此周而复始,小不点最后一次被推出来后踮着脚点向里张望,保镖们个个钢筋铁骨身强体壮,根本没有小不点插足的地方。   “那孩子是谁?”米罗和穆离得近,立刻发现了使劲凑热闹的小不点。   包围圈外围的保镖中有人认出了小不点,惊呼一声,“潘神!”   这个老是挤不进去的小不点就是酒神的好基友,神界第一快递员神使赫尔墨斯的儿子牧神潘?!   小不点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回过头来,众保镖发现潘神的五官跟普通人类孩子没多大区别,最大的差异在于他头上长了一对山羊角。   认出潘神的保镖隶属月亮女神团队,是女神亲手建立起来的女子武装力量的中流砥柱,乃月亮女神的忠实追随者,地位相当于雅典娜的黄金圣斗士,战斗能力惊人。这位女斗士时常随月亮女神进出奥林匹斯山,见过不少大神的真容,她的判断可信度很高。   “潘神,您有何吩咐?”在女斗士的带领下,月亮女神团队中的其余人均弓身行礼。   黄金圣斗士和海将军们连忙有样学样,这里是大神到处走的奥林匹斯山,目中无人会给自己老板惹麻烦。   “冥王来了吗?”潘神的眼睛没有瞳孔且黑如墨玉,对视久了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女斗士毫无异样,毕恭毕敬地回答,“冥王不在受邀行列……啊,他是冥王!”女斗士猛地尖叫,其余保镖纷纷回过味来,对嘛,难怪觉得“海王”面善,分明是冥王!   “在哪里?”潘神东张西望,然后满神庙转圈,还把地毯掀起来查看。“哈迪斯?”   黄金圣斗士和海将军们默然。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月亮女神也叫狩猎女神,她是太阳神阿波罗的亲姐姐~~   神界三大处||女神之一,三个处||女神分别是女灶神、胜利女神和月亮女神。   感谢花间辞和司徒翎两位小伙伴的地雷,本坑的第一响和第二响啊,破费了=3=   小伙伴们新年快乐=3=   祝大家吃好睡好玩好~~   ☆、ACT.05   一、   主神茶话会在祥和宁静的吐槽中走向高||潮,眼下正轮到阿波罗发言,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反正在座的女神对奥林匹斯山第一九头身花美男的慷慨激昂相当买账,司掌音乐的希腊文化守护神说话如歌唱般优美动听,即便暗搓搓的诅咒太阳神永世剩男的赫拉,也忍不住暂时放下心结。   男神们除了冥王,不,除了海域代表和大王子火神保持懒洋洋的斜靠姿势不变,另几个在太阳神说话的一瞬间挺胸收腹正襟危坐,好像这么坐能让自己脱颖而出,不被太阳神的万丈光华淹没。   雅典娜和月亮女神阿尔特弥斯不在神魂颠倒之列,一个生来没欣赏男色的细胞,另一个看多了习以为常。月亮女神是阿波罗的孪生姐姐,总不能当众对自己弟弟花痴吧?月亮女神一不留神看见战神的小情儿爱与美的女神一脸春意,还夸张地闭上眼睛,在阿波罗的声音中心旌摇曳、欲罢不能,曾在神王跟前发誓一辈子守身如玉的阿尔特弥斯像接触到了可怕东西似的迅速收回目光。   哈迪斯对阿波罗发言也表示欢迎,对方声线舒朗清澈,即使听上一箩筐废话也有女神愿意争抢到头破血流。不过哈迪斯的关注点主要放在“看”上,青春洋溢、光辉灿烂的阿波罗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波塞冬,老二正太时期相当活泼可爱,冥王时常怀念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   主管光明的阿波罗从不说谎,磊落坦荡,因而也被信徒们奉为真理之神。阿波罗血气方刚、精力充沛,身上看不见丝毫黑暗,这恰恰是冥王和阿波罗没有交集的主因,煞气黑不解释的冥王和时刻大放异彩的光明之神犹如两个极端。诚然,阿波罗对冥王不曾有任何言语上的冒犯,但神话时代起但凡可能撞见阿波罗的场合,哈迪斯尽量不与他碰头。   哈迪斯本能地拒绝被圣父之光笼罩,更不想被洗脑承诺改过自新,奥林匹斯众神口口相传的“心胸狭窄、恶毒阴险、狡猾奸诈”等对冥王的生动定位让哈迪斯尤为省心,换个角度想这些流言蜚语正是冥界之主无形中对于奥林匹斯诸神的震慑。   神界重新启动以来,大神们不得不面对人间翻天覆地的变化,供奉各路神明的神庙大多成了破砖烂瓦却人头攒动的旅游景点,原来的信徒组织不知何时分崩离析,淹没在红尘之中,新的信仰被新的统治者取代,说得耸动点如今的凡人不再有信仰。   神明已死!   神庙没了,剧院没了,穿着花衣裳的仙女不认识他了,漂亮的女祭司也都成了一抔黄土随风而逝了。阿波罗很失落,重启之后连觉都睡不踏实了。他的失落原封不动地通过发言流露出来,英俊的脸庞布满了忧愁,璀璨的星眸蒙上了阴霾,可把女神们心疼坏了,恨不得立刻上前去表露心迹,尽其所能为太阳神排忧解难。   爱与美的女神坐在战神斜对过,小情儿把持不住的风||骚荡漾被阿瑞斯逮个正着,战神心里不太痛快,也就是不痛快罢了,他和阿芙洛狄特之间没有海誓山盟,阿芙洛狄特还没来得及办离婚的丈夫都没吱声呢……战神朝他大哥那里瞄了一眼,果然视若无睹,阿瑞斯很快把乱糟糟的念头丢开。   然后,阿瑞斯的目光与海域使者不期而遇。   哈迪斯的眼神非常平静,与阿瑞斯四目相对的时候嘴角上扬成美好的弧度,显得格外温柔随和大方体贴,阿瑞斯吓坏了。   他还没告状呢,为毛刚才特别想冲过去跪下唱征服?   心虚你个小妖精!   阿瑞斯忐忑地收回目光,规规矩矩地目视阿波罗,不再东张西望。   哈迪斯也把目光转向他处,心想战神这孩子一如既往的好玩。   二、   波塞冬离开海底皇宫没多久就后悔了。   离开前他拒绝了海将军自告奋勇地跟随,嘱咐他们务必紧密围绕在冥王周围,建立有冥王特色的海域主义,最关键的别让那些阿猫阿狗欺负了哈迪斯,海将军们当时的表情很蛋疼。   海王直接屏蔽了海将军们的欲说还休。   这当然不是波塞冬后悔的原因,他觉得他完全可以先到冥界去住上个十年八载,然后再从长计议。   波塞冬一定要离开的理由其实没有个具体说法,他凭借一种感觉,觉得应该去寻找让自己摆脱过去的契机,波塞冬要摆脱什么,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们太清楚了,尤其是从神话时代起就被海王各种围追堵截的哈迪斯,这也是冥王对海王无法下狠心且诸般纵容的原因之一。   那个过去带给波塞冬莫大的痛苦,使他性情大变、阴晴不定,一举成为神界知名的蛇精病。和哈迪斯确定了关系后海王的犯病次数有所减少,可不代表数万年来的隐患就此根除,波塞冬诡谲的脾气就是证明。   从来不吃药的海王从海中升到陆地上,海中仙女一路含情脉脉秋波相随,可惜惦记着冥王的波塞冬瞎子似的无动于衷,仙女们大失所望,听说海王老风流的。确信无法和波塞冬春风一度,再加上海王犯病时的可怕传言,仙女们迅速放弃原计划,缩回大海中。   波塞冬还没站稳,一道黑影窜了过来,波塞冬反手挥出的大招差点把对方轰成渣子。死神达拿都斯不管怎么说称号里带着个“神”字,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破空而出的金色三叉戟,由此付出的代价不小,达拿都斯的冥衣头盔断成两截砸到地上。   海王瞪着达拿都斯半天不说话,似乎在责怪对方为什么还不死!   达拿都斯是哈迪斯身边的老部下,三分天下之后跟着冥王沉入地狱与世隔绝,是哈迪斯座下第一大将——要知道以死神的资历,他根本不需要向神王以外的神明称臣。上一次天地大战之后哈迪斯的魂魄突然被抽离到人间,抹去了记忆犹如孤魂野鬼,远离神界远离冥界,又与人间格格不入,冥王在红尘中滚了没几年被一辆土豪车撞回地狱,阴差阳错重归冥界并拿回了冥界主导权。   哈迪斯“冬眠”期间达拿都斯没有离开过冥界一步,他一边防备亲兄弟睡神吃里扒外,一边又要应付潜进冥界的神王走借机狗兴风作浪,可谓用心良苦鞠躬尽瘁,因而哈迪斯宁可怀疑自己梦游时爬天台排队跳楼,也不会怀疑死心塌地的达拿都斯。   冥王对他说:“你比雅典娜还要了解我和海王的过往,你知道我对海王一直心怀愧疚,波塞冬救了我一命,代替我被失去理智的父亲吞噬,他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险些因此发狂,那是上代神王残留在他体内的疯狂,那些神格至今仍在侵蚀着他。”   死神低垂着脸,看不见冥王的神情,冥王的担忧通过言语传进他耳中,令他感同身受。   冥王又道,“达拿都斯,请替我看护着他,我怀疑海王这一次的离去与之有关。”   死神稍稍抬起头,“海王会允许我跟随?”   冥王说:“到时他问起,你说是我让你去的。”   就这样?   绝对服从命令的死神没有问出自己的疑惑,他想了想,又说:“海王有海将军护卫。”   “他不会让海将军们跟随,他会非常固执的选择独自离开。”   乍见孤身一人的海王,死神对高瞻远瞩的老板致以十二万分的钦佩,冥王早就把海王琢磨透了,而海王为了在冥王跟前刷存在感除了犯病就是犯二,两相比较高下立判,这一时刻死神的心完全放下了。   所以达拿都斯来了,差点被海王的三叉戟捅个对穿。   波塞冬没有收回三叉戟,金色的三截尖端锋利无匹,犹如覆满了带着利刺的坚冰,寒气四溢令皮肤生疼,持续释放的威力迫使死神的抵抗提前疲软,难以支撑。   “海王陛下,我是达拿都斯!”见海王一副不把他弄死决不罢休的冷酷表情,连忙报姓名请求通过身份验证。   三叉戟纹丝不动。   “就是死神!”   三叉戟依旧高冷。   “冥王座下死神达拿都斯!”   三叉戟跟变戏法似的不见了。   达拿都斯哭笑不得,他第一次知道海王除了疯病还有脸盲症。   “达拿都斯,我当然认识你,总是跟在哈迪斯屁股后面乱跑的灰发小崽子。”海王的语气一派云淡风轻,表情却说不出的凶残狰狞。   达拿都斯小脸儿一白,他是故意的?   海王你个不可理喻的醋坛子!   波塞冬的眼中翻滚着灼人的戾气,“滚!”   达拿都斯咽了咽嗓子,小心道,“哈迪斯陛下让我来的。”   海王不发一言。   达拿都斯不自觉地毕恭毕敬,“冥王无法时刻不离您左右,让我来看护您。”   波塞冬突然就阴转多云了,“你,很好。”   达拿都斯惊悚得泪流满面。   三、   主神茶话会闭幕的时候各路大神都比较满意,大家分配到了不短的吐槽时间,其中发言占用时间最长的是太阳神,男神们一个个抓耳挠腮坐立不安,女神们倒是挺陶醉的;发言时间最短的是海域使者,说了一句“神王明鉴”就坐下了。   明鉴啥大神们一头雾水,宝座上的神王还是那副高深莫测舍我其谁的架势,也没有追究海域使者的超浓缩讲稿,这件事就那么被放过去了。通过这场“别开生面”的主神会议,大家伙发现神王对冥王的容忍度比他们预想的更大。不过也可能因为冥王此次亮出的身份是海域使者,假使冥王代表冥界,那就不得而知了。   会议结束后宙斯率先离去,天后以女主人的身份请大家移步,按惯例下面就是寻欢作乐的享受时间了。然后,赫拉追随丈夫的脚步,离开了主神会议厅。   俩巨头一走,仿佛移走了压在头上的巨石,主神会议厅内的气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老夏觉得有点无聊,摸摸衣兜才想起来今天换了衣服,香烟没带在身上,犯了烟瘾又无处过瘾的冥王越发觉得这奥林匹斯山乏味之极。   冥王的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主神,直达目标,目标身子一晃,没了踪影。   冥王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目光并没有偏移。   酒神觉得自己躺着也中枪,他光速般的对比了优胜劣汰,拿定主意后犹如神使附身迅雷不及掩耳地让到一旁,躲在他身后的战神就这么暴露在了冥王的视线之中。   阿瑞斯想咬死酒神,小私生子胆肥了!   阿瑞斯怒火上头,正要找避到了雅典娜所在位置的酒神算账,冥王的声音响起。   “阿瑞斯。”   战神猛虎扑杀的动作一顿,随即僵硬的转过身来。   “冥王。”战神自恃身份尊贵,眼神语气毫无敬意。   大神们纷纷停止交谈,主神会议厅内鸦雀无声。   座位上的冥王向阿瑞斯招招手。   阿瑞斯视若无睹。   冥王说:“过来。”   在场的大神们呼吸一窒,不约而同地被一股力量无声无息地掐住要害,命悬一线的可怕感觉稍纵即逝,恢复了正常的大神们浑身发寒,冷汗直流。   那一瞬间他们束手无策。   大家小心翼翼地看向神王下手的第一位,那不再是卑躬屈膝的海域使者,那是冥王哈迪斯。   战神动了,一步一步又一步,沉重而缓慢,他木着脸来到哈迪斯面前,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大伯……”阿瑞斯嗫嚅。   “好孩子。”冥王和煦地说。   TBC   看到上一章有留言问冥王的长幼排序问题,干脆在正文里再说明一下,本坑就此做了调整,具体请参见第三章的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     ☆、ACT.06   一、   冥王倚老卖老的姿态刺激得战神几乎化身怪兽捶胸咆哮,他在奥林匹斯山横行霸道、仗势欺神,如酒神这样无法子凭母贵的大小神明没少被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不过不要以为战神欺负同辈和小辈是因为他有自知之明,知道与神王同辈的大神他得罪不起,不是这样的,二王子原来也天真过,以为凡是个神都要让着他,有些大神看在神王的面子忍了,有些大神不然,海王和冥王就是不买账的例证。   中二时期的阿瑞斯看不清形势,某天无所事事路过供奉海王的神庙,看上了留守在神庙里的一名女性侍者,在那个全民无条件拜神的年代,进入神庙工作的女性都是死忠粉,就跟供奉上帝的修女一样,必须全身心投入,清白也是留给自己的信仰对象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阿瑞斯学他老爹那样化作英俊伟岸的人类男子,半夜三更溜进神庙,结果女侍者死活不从不说,还大喊大叫引来了巡逻的士兵。那个时代大神们大多根据信仰划地盘,建有海王神庙的城池就算是海王的地头,士兵们一听竟然有人夜闯波塞冬神庙?挑衅他们的精神领袖?活腻了吧!   全副武装的巡逻兵们气势汹汹地冲进了神庙。   要是宙斯遇上这事——以神王后无来者的偷香经验肯定遇见过类似情况——二话不说掉头就跑,不然真给抓住了还得了,人类伤害不了神明不假,面子上绝对挂不住。中二期的阿瑞斯没这觉悟,在海王的神庙里欲强行苟且之事未遂紧接着又被守卫神庙的士兵发现,他头脑一热——战神的尊严受到了质疑,当场显出原身……故事到此就结束了,该神庙的祭祀第二天从异地匆匆赶回,迎接他的是一座冒着滚滚黑烟的废墟以及一地的尸体,得知来龙去脉的祭祀怒发冲冠,当即来到海边,发挥祭祀独有的召唤术,向从海中升起的海王幻影痛哭流涕。   波塞冬是个对小辈的“恶作剧”一笑置之,温和包容的二伯?当然不是,海王是个神经病,还是个欲求不满的神经病——供奉战神的神庙一夜之间全部被焚毁,离海近的直接被倒灌的海水泡烂。波塞冬掌管全天下的海洋,他若想报复一个神,和吃饭一样简单。   阿瑞斯因此跌了个大跟头,后来每次见到海王就跟耗子见到猫一样,阿瑞斯不是惧怕海王的神威,主要在于之后的处理结果:波塞冬烧掉战神的大小神庙无数座,战神信徒死伤无数——海王一怒浮尸千里,神王不但没有苛责他一句,还专程送去几个能歌善舞的仙女向海王赔罪,阿瑞斯反倒被神王狠狠揍了一顿,很长时间没敢出门。   同为“诸侯王”的冥王几乎不在中央刷存在感,江湖上却到处都有他的传说。阿瑞斯被那些骇人听闻的流言忽悠长大,畏惧感早已深入骨血挥之不去,完全不需要像海王那样铺垫不和的前因后果,所以冥王稍露出不满,阿瑞斯自己就五体投地了。   “恫吓之神前往冥界那天我正在各狱巡视,一时抽不出时间来,希望恫吓之神不要在意。”老夏搓着下巴,烟瘾犯了真难受,好在战神依然踊跃给力。   撒谎!   战神的脸色变了变,在冥王那双总是温柔似水到极端不科学的蓝眼睛的注视下,含糊道,“没事,这是对他的历练,您不用放在心上。”   冥王决定提高温情牌的档次,“我这里有一副盾牌。”   战神眼前出现一块光可鉴人的长方形盾牌,战神的目光立刻被盾牌上隐隐透出的嗜杀之气所吸引,战争狂热分子的血液那一瞬间因盾牌的出现而沸腾。盾牌上的装饰可以用简陋来形容,但它的工艺前所未见,与追求华美繁琐的奥林匹斯神族崇尚的风格截然不同,这才是战士的护身符,不是用来观赏,它的价值体现是硝烟四起的战场。   阿瑞斯伸出手,却被另一只手捷足先登。   “太棒了,”月亮女神阿尔特弥斯痴迷地抚摸盾牌星星点点的边缘,“难道是火神的新作品?”   “绝对不是,”火神赫淮斯托斯一瘸一拐地凑了上来。“和我的锻造手法不同,你们都喜欢花里胡哨的兵器,我的重心几乎都放在设计花纹上,像这么纯粹的盾牌很少经手。”   火神说话向来直接。   哈迪斯与老朋友交换个眼色。   “冥王陛下,这副盾牌是您的吗?”阿尔特弥斯问。   “是我的。”   “我愿意用我的所有交换,如果您许可。”   “你可以叫我哈迪斯。”冥王友好的说。   “好的,哈迪斯,我愿意交换它。”阿尔特弥斯非常爽气。   “虽然我的锻造之神的威名受到了挑战,不过我支持你的决定,这是一副不错的盾牌。”火神从冥王手里拿过盾牌,在手里掂了掂。“不沉手,和你的神衣颜色也配,不知道实战起来如何……”   “等等!”战神怒视俩自说自话的男女。“这是冥王陛下专程带给我的,大哥,放下我的盾牌。”   围观的其他神明纷纷偷笑,这会儿“冥王陛下”叫的挺顺口嘛。   火神从来不跟战神计较,说放就放了,也没觉得作为大哥的面子过不去。   “阿瑞斯,我愿意公平竞争。”阿尔特弥斯提议。   战神却没摆他二王子的谱了,太阳神和月亮女神不是一般的神王私生子女,他们的母亲暗夜女神是神王的老相好之一,而且是那种不时藕断丝连,让天后嫉妒到发狂的真正的心头好。神王情人无数,能被喜新厌旧的宙斯记住不忘的却没几个,阿波罗和阿尔特弥斯的妈就是个中翘楚,连天后都只能暗恨于心束手无策,继承了宙斯风流的阿瑞斯认为礼让这对姐弟是应该的,宙斯非常喜爱这对姐弟,至少比阿瑞斯得到的恩宠多。   还有一点,尽管天后赫拉煞费苦心掩饰,与神王同辈的大神对于太阳神和火神谁是真正的神王长子皆心知肚明,为了保全赫拉的颜面才佯装毫不知情。   “难道不该由冥王陛下说了算?”一旦涉及战斗武器,战神的脑子灵活到没朋友。   老夏对月亮女神歉然一笑,阿尔特弥斯纠结极了,她慑于冥王的威严——刚才那一下把她吓坏了,闷闷不乐地走开了。   战神喜上眉梢,从冥王手中接过盾牌,嘴里不住的说:“这真是给我的?!确实是给我的?!”什么不服告状要你好看的脑补全丢到脑后去了,傻白甜到不忍直视。   “冥界怠慢了恫吓之神,这是给他的赔礼。”冥王貌似真诚。   “……不是给我的?”战神的失望表情太鲜活了,好几个大神都转过身去耸着肩膀。   “你喜欢?”冥王明知故问。   战神点头。   “如果恫吓之神不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您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东西,怎么能让冥王纡尊降贵向他低头,即使受到冥界怠慢也是应该的,您不见他也是应该的,我教过他敬老爱幼,他明白的!”   战神睁眼说瞎话的本领也是练过的。   冥王慢条斯理地说:“只要你不介意。”   战神抚摸盾牌的动作一顿,接着讪讪一笑。   或许在冥王眼中他的种种行为与跳梁小丑没什么分别,这样的认知让战神几乎丢盔弃甲夺门而逃,好在他是个厚脸皮,忘性也大,失落地看了会儿锃亮的盾牌重又开怀。   主神们陆续离开议事厅,老夏与火神走在一起,本想跟上去的雅典娜见此止步,与眼睛不时盯着战神盾牌的月亮女神并排而行。   “你和阿芙洛狄特准备分手了?”冥王问。   “你看出来了?”火神没有兜圈子。“我要和她一刀两断了。”   “也好,我还在想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火神说:“不是我能忍,我看上的你不肯帮我。”   老夏咋舌,“你还在惦记雅典娜?”   “波塞冬从出生之日起就惦记上你了,我为什么不能惦记雅典娜?”火神坦然道。“听说你和波塞冬好上了?这么说他终于心想事成了?不用再旁观你们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对我来说是好事,我不想再没完没了的修补他的三叉戟了。”   火神现在光想到三叉戟就想吐。   “你对我的神衣从没这么积极过。”冥王控诉,“亏我把你当兄弟!”   “别那么说冥王陛下,吾辈惶恐,我们差着辈分,大伯。”火神调侃。“冥界有提坦遗族供你差遣,轮不上我赫淮斯托斯发光发热。”   “我以为你会像你爹那样深恶痛绝地称之‘提坦余孽’。”   “提醒我在神王面前别忘了换上余孽。”   每当宙斯强迫症病发的时候抠字眼都是小儿科了。   前方忽然起了骚动,原来是月亮女神试图说服战神割爱,太阳神帮着姐姐据理力争,战神一路直行逃了出去。   “我发现你对阿瑞斯总是很心软,他在主神会议上的企图用脚丫子也能看明白,我不相信你一无所知。”火神漫不经心地问。“这不像你,每次我以为你终于要打击他的气焰,让他长点记性,结局又总是峰回路转。”   “你很失望?”冥王回视。   “阿瑞斯在奥林匹斯山并不受欢迎,我相信有很多神明翘首等待战神吃瘪。”   “但不包括你,对吗?”   火神不置可否,要说放眼奥林匹斯最希望战神倒霉的应该是赫淮斯托斯,破坏火神夫妻感情的第三者,又是火神的弟弟,如果火神不在乎,一,火神是比阿波罗更圣父的圣父;二,火神缺根筋。即便火神和他妻子没有感情,也不能原谅被自己弟弟戴绿帽吧?!   冥王没有刨根问底,他说:“看见阿瑞斯我会想到我自己。”   火神眯了下眼睛,可能感觉这个说法有点荒谬,“阿瑞斯和你很像?”   “不是这方面,我是说阿瑞斯的处境。”冥王意味深长地扬起嘴角。“我和阿瑞斯有个共同点,宙斯不喜欢阿瑞斯,而我从小就不讨提坦神王的喜欢。”   提坦神王克洛诺斯,宙斯之前的二代神王,是冥王、海王以及神王三兄弟的亲生父亲,时空的创造与破坏之神,拥有吞噬一切的力量。   火神乍听到这个“机密”有些惊讶,不过他本身不是伤春悲秋的性格,冥王也不需要同情。赫淮斯托斯想了想,说:“宙斯应该很讨他父亲的喜欢吧?听说上代天后地神盖亚就很喜欢他。”通常小儿子最受宠。   “不,父亲最喜欢波塞冬。”   火神扬扬眉毛。   “没想到吧?”   波塞冬原来老可爱的。   二、   老可爱的海王这时候正被一群袒||胸||露||乳的女妖截住去路,她们跳着会使意志不坚定的人心旌摇曳不能自拔的舞步,慢慢缩小包围圈,把俩神明聚拢在中间。   回荡在空中的笑声勾魂缠绵。   又来了……死神扶额。   海王你从前到底招惹了多少娘们?女神、仙女、女妖,或许还有人类,敢不敢少招惹点?快把她们解决了,我保证不告诉冥王陛下!   那是不可能滴!   TBC 作者有话要说:     ☆、ACT.07   一、   从流传于世间的歌谣和故事来看,波塞冬的风流史与他的神王弟弟不遑多让,和海王发生过关系的女神、仙女以及人间女子不计其数。撇开身高长相、地位高低、年收入等综合背景要素,单单论及个人魅力,宙斯在女性神明中的得票数大概比不上海域霸主波塞冬。   但就因为宙斯占着“神王”这个逼格登峰造极的头衔,无数女神、仙女和人间女子甘愿顶着神王合法妻子的狂怒,冒着被碎尸万段的风险,与神王极富情趣的我跑你追,走过一系列所谓情非得已的心路历程,最终在小三名单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通常来说拒绝神王的追求很难,因为他有数不尽的天罗地网、用不完的充沛精力、源源不断的泡妞妙招,所以女性神明们权衡之下宁可得罪赫拉,屈服于神王的一时贪欢。不过最糟心的在于宙斯的喜新厌旧,得偿所愿的神王提裤子走人了,被留下的女神或仙女们就要开始独自面对赫拉穷凶极恶的刁难。   即便是宙斯的心头好——太阳神和月亮女神的亲妈暗夜女神,也被赫拉折腾得差点永世不得翻身,要不是后来神王顶着离婚的压力出了手再加上暗夜女神的姐妹们齐心合力,得到庇护的暗夜女神从而顺利产下姐弟俩,以天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零容忍态度是绝对不会放过暗夜女神的,天后当初就是冲着把孩子弄掉的目的去的,赫拉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的女神先她一步生下神王长子,可惜她的噩梦终究成真。   神王处处留情是源于他见一个爱一个,风流的动力镌刻在骨子里,诗情画意信手拈来,但凡模样周正的女神几乎无法逃脱神王的“品鉴”。   波塞冬的风流与神王截然不同。   海王有模板,只要和他心中的模板能对上号,哪怕只是似是而非一星半点,他就心动不如行动了。   没错,他的模板就是冥王哈迪斯。   镜头转回到又一波拦路虎——皮肤发青口中长满利齿的女妖,这些女妖与刚才在天上飞来飞去,口中唱念不停的妖孽不同,她们身穿暴露的铠甲,步态婀娜,身形修长,但那满是细蛇且簌簌作响的头发教人望而却步。   死神感慨道,“您的喜好真别致。”   这一波蛇发女妖是轮番出场的“海王旧爱”中口味最重的一组,只要性别为女就基本OK的神王恐怕都HOLD不住。   波塞冬根本不搭理他,武器都不出,往前一站,光眼神就把最前面那组蛇妖吓唬得酥||胸||直颤。   死神鼓掌——心里的小本本记得麻利,海王稍微露出点怜香惜玉的倾向,死神不由分说果断差评,所幸记录至今为止好评居多。死神也不希望老板夫夫不睦,好不容易摆脱了“神界第一剩男”的称号,冥王和海王走到今天简直比一代神王终于拿回自己的小唧唧更催人泪下。死神给冥王打工这么些年来,不知道为俩大神的“相爱相杀”愁白了多少头发,明明“爱你在心口难开”还要一次又一次短兵相接、伤筋动骨,趁机在里面兴风作浪、挑拨离间的神王真是居心叵测!   当一波又一波蛇妖在海王的神威下五体投地,死神以为又要通关上路了,本关的BOSS率众而出,目光极其幽怨地注视着无动于衷的海王。   “波塞冬……”蛇妖BOSS的声音比用歌喉迷惑海员的海中女妖塞壬还要动听,数万年来心如止水的死神达拿都斯都有点扛不住。   蛇妖BOSS比手下的喽啰美艳动人,漂亮到不是一个物种,她双目含情,双唇嫣红,肌肤平滑,细腻洁白,看不见一丝青灰,紫红色的铠甲包裹着曼妙柔软的身段,一头微卷的黑发泛着健康的光泽,蛇妖BOSS美得近似仙女。   原来这才是小情儿的真面目,达拿都斯对波塞冬的审美放心了。   “她叫您的名字。”死神提醒又无缘无故纳呆的海王。   达拿都斯发现海王老是走神,稍不留神就陷入自己的世界玩自闭,最夸张的是前一秒还说着话,下一秒就把对方丢一旁自娱自乐了。达拿都斯由此产生了一些联想,同情上了海王座下的海将军们,天天面对这样的老板,不给加工资都说不过去。   回过神来的波塞冬烦躁地瞪了眼死神,隐隐有了动怒的迹象,死神叫屈:我知道您又嫌弃我妨碍您思念哈迪斯大人了,问题是含情脉脉地呼唤您名字的不是我!   蛇妖BOSS又叫魂了,“波塞——”   话音未落,不食人间烟火般的蛇妖BOSS以一点都不仙女的狼狈姿态飞了出去,跟云霄飞车一样,抛物线在空中划得又高又长,直至撞到较高的阻拦物才被迫停止飞翔。这一下摔得又狠又重,狠的让神瞠目结舌,重的让神印象深刻,蛇妖BOSS半天没爬起来。   蛇妖BOSS的手下率先反应过来,蛇发躁动剧烈窸窣摩擦,她们一拥而上试图向二神发难。   波塞冬的袍角飞快掀起又落下,他祭出了三叉戟——仅一道停驻在海王身前的幻影威慑,蛇妖们相继被克制得无法动弹,犹如巨石压顶,被动地趴伏在地,面露痛苦之色。   “换个方向。”波塞冬说。   “不往前走吗?”死神奇道,莫非前方暗藏危机?   “换个方向!”波塞冬的眼神迫使死神咽下了剩余的提问。   好,您是老大,听您的。   他们转道而行。   死神按耐不住地问,“刚才那个……是您的情人之一?”   波塞冬目视前方,充耳不闻,貌似又自闭上了。   死神不上当,“您不回答也不要紧,反正我都记着呢,哈迪斯大人让我回去以后和他说说路上的经历,作为冥王的臣属,向陛下钜细靡遗的汇报是我不可懈怠的重要任务。”   波塞冬猛地停步,懊恼地低语,“头发……”   “头发?”   波塞冬皱眉,情绪转眼就升级成暴躁:“她的头发和哈迪斯很像!”   死神迷茫道,“哈迪斯大人的头发没那么长,也没那么卷……”虽然都是黑头发,可完全不一样!   “光泽,很像。”波塞冬肯定地点头,随即陡然变脸,轻松愉快地说,“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死神无言以对。   您的意思是您已经笑纳了正版,盗版就可以作废回收了?刚才丢得一点不含糊,不知道我见犹怜的蛇妖BOSS还能不能生活自理。   波塞冬的双目又放空了,达拿都斯见多了不再像最初那样一惊一乍,他盘算着这次要等多久。以海王念叨冥王的概率,哈迪斯大人的喷嚏大约要把鼻子打烂了。   “不对劲。”波塞冬说。   没在自闭吗?死神惊讶的想。   “您指什么?”达拿都斯问。   “我们的行动遭到监视,总是遇到不知所谓的阻拦。”   达拿都斯泪流满面,海王陛下您终于舍得暂时不思念您的男神,分点神出来思考现状了!起初死神把这些“不知所谓”当做海王从前不检点的后遗症,一次两次还能往里生搬硬套,五次六次警觉性发生质的飞跃,十次八次依旧如故那就不是一般的争风吃醋烂桃花了。   “您有眉目吗?”死神其实不太指望海王明察秋毫。   海王被阴郁笼罩,灰色气息好像都具象化了,陷入负面情绪的海王比死神还有死神气质,达拿都斯不敢追问下去了。   他拿出一块精雕细刻的金属盘,盘面上密布奇异瑰丽的花纹,“我先和哈迪斯大人取得联系——”   死神手中一空,金属盘不见了。   另一边,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波塞冬兴致勃勃地举着金属盘。   “海王陛下,那是我向哈迪斯大人汇报工作的重要道具……”   波塞冬紧紧抓住金属盘,防贼似的冷冷斜视。   死神:“……”   二、   冥王还没走到宴会举行的地方,一个抖着肩膀踌躇了半晌的小仙女,终于鼓起勇气来到他身旁。老夏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紧接着一个喷嚏打响,小仙女差点泪奔。   老夏揉揉鼻子,今天喷嚏多的反常。   火神似乎比较有经验,大声说:“别抖,站直!”   眼泛泪光的小仙女吓得挺成旗杆状纹丝不动。   “找我,还是冥王?”火神言简意赅。   “冥王。”小仙女眼睛不敢乱瞄,别说与冥王对视了。   “何事?”火神又问。   “神、神王有请!”嚷出这句话的小仙女如释重负,僵硬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什么地方?”   “黄铜大理石亭。”小仙女的口齿也变得流利了。   “知道了,你可以走了。”火神挥挥手。   小仙女迟疑地瞄向冥王,她还要回去复命,冥王不和她一起走吗?   “冥王用得着为难你这个小仙女?冥王一会儿就去!”火神的表情稍一严厉,小仙女像受到惊吓的小耗子似的夺路而逃。   老夏目送仓皇逃窜的小仙女远离视野,转头道,“宙斯的口味变了?”   奥林匹斯山上浓妆艳抹、丰||乳||肥||臀的仙女完全根据神王的喜好来布置,宙斯是个超级颜控,忍受不了一丁点瑕疵,脸上不过有两条疤的火神赫淮斯托斯宙斯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召见,这还是自己的亲儿子呢,非亲非故的更别提了。   “我想那不是宙斯的手笔。”火神高深莫测的一笑。   冥王眯了下眼,“你是说这个小仙女自告奋勇当传话筒?”   “她想见你,除了今天再无其他可能。”   “眼睛都不敢直视我,这叫想见我?”   “她是河畔仙子绪拉克丝,牧神的小女朋友。”   “潘的女朋友?!”老夏吃惊道。   火神催促道,“赶紧走吧,神王还等着和你叙旧。”   “急什么。”冥王特别装逼的淡然道。“如果我迅速赶去诚惶诚恐地朝拜,让他拿什么训斥我?”   火神失笑。   TBC 作者有话要说:  纠正上章一个错误:冥王、海王和神王的母亲是时光之神瑞亚——二代天后,地神盖亚是第一代天后。   ☆、ACT.08   今晚有点事,就先更了。   以后的更新时间依然是20:30以后。   一、   宙斯选的八角亭位于奥林匹斯山西麓,整座亭子掩映在花木之中,被壮丽雄浑、千变万化的山色包围,站在亭子里向远处眺望,依稀能听见风神从爱琴海上吹来的呢哝喃语在山野间回荡。这座亭子还很有纪念意义,宙斯推翻第二代神王君临神界的那一天,就是在黄铜八角亭所在地一览众山小。   此举同时圈定了奥林匹斯山为神族栖息地亘古不变生生不息,火神后来接了神王的命令,在这里搭了亭子,供宙斯随时浏览盛景,回味自个儿“敢叫日月换新天”的壮举。   众神被多才多艺的火神震撼到了,区区一介技艺精湛手工制造神,连亭子都能搞定?!专业不对口吧?更有神明八卦,火神的儿子厄洛斯当年造宫殿他也出了一把力,简直是神界第一好父亲。整个神族都知道厄洛斯是火神的老婆和战神阿瑞斯的私生子,火神没心没肺到令神发指,所以一直以来大神们对火神的评价普遍走老实到憋屈的路线。(注释①)   冥王嗤笑,也就是真缺心眼才觉得火神跟他们一样。   老夏一路走走停停,每当看到与记忆重合的景象会驻足流连,他太久没上奥林匹斯山了,久得都快忘了这座山的一景一物是这样令他心旷神怡。天天待在山上的神明不会注意到细节之处的妙不可言,冥王带着记忆重温一花一木一枝一叶,偶尔上来晒晒太阳有利于健康,直至黄铜八角亭近在眼前。   天后赫拉在亭前张望,见到他立刻神采飞扬地招手,全无主神茶话会上的端庄矜持、高不可攀。   “暂时别回去了,在山上住几天,就住在我的宫殿里。”赫拉挽住冥王的胳膊,像小时候那样亲昵地笑看冥王。   “冥王。”宙斯的声音从亭子里传来。   赫拉脸上的光彩顿时暗了大半,神王刻意插话不言而喻。他如何能放任天后的宫殿里住进一个男性神明,即使对方是他们的亲大哥也不行。冥王轻拍天后的手背,赫拉面无表情地松开,留在亭外目送冥王掀开绽放着花朵的绿藤,走进亭中。   宙斯坐在一张金光闪闪的软榻上,华美精致的绒毯被随意丢在一旁,木架子上摆放着飘散着清香的瓜果和酒水。   亭子里只有一张塌,总不好让神王让出自己的座位。老夏琢磨宙斯八成没考虑过自己来了以后坐哪儿。神王从小就没树立过“设身处地”或“将心比心”的优良品德,他们的老妈二代天后瑞亚跟魔怔了一样天天在宙斯耳边唠叨“神王继承人”这种在当时绝对称得上叛逆的思想,照现在的结果看,瑞亚挺有超前意识。   老夏四下看看,捡起了被宙斯丢地上的绒毯,抬手搁在宙斯对面的矮架上,然后衣袍一甩,潇洒地坐了上去。架子比榻高,低头能瞧见神王黄灿灿的头顶心,风景这边独好。坐稳的老夏惬意地拿起身旁斟满的酒杯,不要太方便!   冥王在众神面前给神王做足了面子,不代表单独面对面的时候他还会委屈自己。   神王不快。   冥王察觉到对方气息有变,在心里咂咂嘴,这么长时间不见宙斯的心理素质薄弱了很多,想当年玩心计装深沉兄弟姐妹中无一是其对手,不然偏心眼老娘再神通广大,他本身要是不懂得汲汲营营,神王宝座花落谁家就没个准了。   “哈迪斯,为何离开冥界?”宙斯按捺不住出声质问。   “代替海王来的。”   老夏说完心想宙斯耐心也变差了,以前可是能等他喝完了三杯才开始旁敲侧击。   “波塞冬现在何处?”   “身体不适,在海王宫殿里休息。”   宙斯的不快更加明显,老夏不经意的垂眸,与宙斯阴沉的视线碰个正着,老夏没来由的心里一寒,犹如芒刺在背,扎的他心头不安。任心中如何惊涛骇浪皆没有显露出分毫,他若无其事地看向杯中的酒水,并适时带出对于杯中物的沉迷。   有一个暴躁到没朋友的老爹,一个偏心偏到胳肢窝的老娘,论演技他们三兄弟都是无师自通殿堂级。今天的宙斯太偶像派了,毫无演技可言。冥王多少有点失望,近距离欣赏三弟叹为观止的演技是推动冥王有限的奥林匹斯山之旅的动力之一。   宙斯英俊迷人的小脸儿沉得发黑,然后摔了酒杯。   老夏不慌不忙的喝完杯中酒,放下杯子,不动声色地俯视宙斯——他的座位比较高。   宙斯终于察觉到高矮差距,他的脸真黑下来了。   “滚出去!”宙斯大发雷霆。   老夏跳下矮架,站直了以后可真是居高临下了,他在对方再度爆发前离开了八角亭,身后随即引发的雷电交加、声声轰鸣老夏无意追究,宙斯不敢对他放所谓的“神罚”。不远处花丛中玩耍的仙子因突如其来的电闪雷鸣吓得瑟瑟发抖,老夏路过一片花木发现潘神的小女朋友也在,于是善意一笑,谁知那小仙女两眼一翻厥了过去,别的仙女一哄而散。   冥王:……   二、   赫拉倚在一棵树下,看到老夏肩膀上扛的小仙女后笑了起来。   “投还送抱?”   冥王摇头,“潘神的女朋友,这么嫩的丫头我可消受不起。”   赫拉饶有兴致的说:“听说德墨忒尔想把女儿嫁给你?那也是个嫩丫头。”(注释②)   老夏没上当,“我怎么听说她想让女儿嫁给宙斯?”可见这么多年来还没死心。   在奥林匹斯神族的眼中,天后绝对比冥后高大上有前途。比起跟在宙斯身边光鲜亮丽、耀武扬威,与死人为伍的冥界太委屈花容月貌的女神们了,可怕的是一旦入了冥府下次出来放风还不知道猴年马月。   赫拉愉快的调侃转为冷笑,“我暂时没有给别的女神让道的觉悟。”   冥王这下可以肯定,这对夫妻感情破裂了,千千万万年的相濡以沫,同心协力打败上代神王争得神王宝座,携手续写青铜时代神族辉煌,把□□之日起便掌控天下的提坦神族赶下神坛取而代之,最艰难的时刻都患难与共了,却在一统神族的和平年代背道而驰,同床异梦。   如今的赫拉把天后当成一份高薪工种,当了那么多年的第一夫人,享受惯了一呼百应的风光,主动下台不太可能。   “你是不是也发现了什么?”赫拉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使冥王的神情变得高深莫测。   “什么时候开始的?”冥王问。   奥林匹斯山就是宙斯的势力范围,有些话不好说的太明白,好在这对兄妹的智商在及格线以上。   赫拉迟疑了一下,想到对方的身份,干脆放下顾虑,坦言道,“我也说不准,其实我们很久以前就不住在一起了。”言外之意神王和天后连同床异梦都不是了,他俩都不睡在一张床上了。   尽管心里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赫拉的坦率还是让老夏无比震惊。   赫拉选择坦然告知意味卸下了所剩无几的顾虑,此刻真是前所未有的舒畅。她曾经最不堪的那段时光哈迪斯都见过,不就是和老公分居么,没什么难以启齿的,赫拉心想。   老夏十分清楚赫拉有多喜欢他们那风流小弟,如果不是爱到深处不能自拔,以赫拉当初在兄弟姐妹中的实力排名,宙斯真要在姐妹中挑一个,完全轮不上她。但赫拉做到了,打败了数个竞争对手,离天后宝座仅一步之遥的丰饶女神德墨忒尔也成了赫拉的手下败将,不得不向赫拉低头。赫拉追逐过,努力过,疯狂过,她的热情被蒸发,她的爱被消磨殆尽,眼中看不见丝毫神采,说起宙斯漫不经心,置身事外,全然心灰意冷。   老夏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最小的妹妹,老实说宙斯确实不是合格的丈夫,即便当情人也不过器||大||活||好的凑合档次。赫拉的痛只因爱之深。   赫拉经历了认清现实却又难以割舍的疼痛纠葛,不会再为丈夫的花心争风吃醋,她看出冥王的纠结,知道对方为她担忧,心里十分高兴。大哥其实对每一个兄弟姐妹都很好,可惜当年宙斯风头太盛,迷得她神魂颠倒,眼睛里看不到别的,不然哈迪斯就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或者嫁给波塞冬做海后也比表面风光的天后强。   当然上述是她的闲下来后的胡思乱想,如果不胡思乱想,往事随风后的光阴她都不知道怎么捱过来。   “你有什么打算?”冥王不动声色。   “只要不危害到他的生命,让那些别有用心的墙头草趁虚而入,别的我都不想管。”也懒得管。   俩男神女神总算转回到“正题”上。   冥王听了扬眉毛,“还是把你儿子找来和你谈?”   高贵迷人的天后白了他一眼,“不稀罕为我排忧解难?”   “你这口气可不是排忧解难,小臣惶恐。”   赫拉好笑的说:“天下还有你哈迪斯惧怕的?我不相信!”   “我怎么不知道害怕,我怕的东西多了,举个例子,我活到现在没有一天不在担心神王某天兴之所至点兵挥师冥界,把我一窝端了,我不得不天天祈祷那些心比天高的莺莺燕燕迷得他晕头转向,私下为应付天后的怒焰疲于奔命,没闲功夫琢磨如何往我的冥府插暗哨。”   赫拉被他的语气逗笑,“原来他那么不安分都是你的错!”说完拍打冥王的胳膊。   冥王佯装闪躲,笑着分辩,“我要是‘心想事成’,就没他宙斯什么事了!”   她如何不知,她太知道了,当年她就是对冥王“落井下石”的促成者之一。   赫拉放下手。   冥王退开一步,把滑下肩膀神魂不知的小仙女拽回肩上。   “这事我还要想想,目前一切停留在猜测阶段,我们是一母同胞,共同经历过最黑暗的时期,难免杯弓蛇影,哪天让别的神瞧出端倪才叫大麻烦。”他说。   能不大嘛,让别的神明看出宙斯有问题,代表整个奥林匹斯神族到了风雨飘扬的危难时刻。宙斯是不是英明的神王不好说,至少现在各方制衡的神族离不了他。   赫拉不是天真的小丫头,“我会看着他,如有不对……”   “派信使去冥界告知我,是否大张旗鼓见机行事吧,你还应该把这件事透露给你儿子。”   “阿瑞斯?”赫拉惊讶冥王对战神智商竟如此看好。   “我个人认为战神不笨,你把他保护的太好,有些东西必须经历才能沉淀累积。”冥王又道,“如果你发现自己某天稍许放下芥蒂了,赫淮斯托斯愿意为你效犬马之劳。”   话题延伸到火神赫拉这边有些抵触,谈及名义上的大儿子赫拉的心情颇为复杂。赫淮斯托斯是宙斯背叛她的导火索,从那以后一发不可收拾,火神的母亲是普通凡人,宙斯数不胜数的偷情中最不起眼的一次。火神生下来身带残疾,还破了相,他的母亲嫌弃他随意丢弃他,宙斯也不待见他,后来海中女神起了恻隐之心,抱走孩子带回抚养,直到赫淮斯托斯懂事以后因神力出类拔萃声名远播,自诩拥有爱才之心的健忘神王大手一挥给了赫淮斯托斯火神的地位,顺便给他寻了个能够留在奥林匹斯山的身份——天后长子。   说火神命不好他身世凄凉,说他命大也拜老天有眼。   从天而降一个儿子赫拉如何甘心,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孩子是怎么来的,说火神命大就大在这里,当时宙斯的心头好之一正怀着身孕,十有八、九怀着男孩,生下来就是神王长子,肚子还没动静的赫拉咽不下这口气,又被宙斯暗地里布置下的防备她的手段搅得心浮气躁,屡次袭击心头好无果,最终无奈接受了宙斯的“好意”,认下赫淮斯托斯。(注释③)   这对母子关系的形成原因就是这么操蛋。   过了很久赫拉冷淡开口,“我知道你和火神关系好。”   冥王对她的变脸不以为然,他只是顺嘴一说,不强求,心结不是那么好释怀的。   赫拉立刻转了语气,邀请冥王上她的宫殿住几天,刚才的提议她还没有放弃。   “不了,等会就回去。”冥王拒绝。   “你不用害怕宙斯。”赫拉还是不死心。   害怕宙斯?   冥王玩味一笑,“我怕海王拆了你的宫殿。”   冥王提及海王时眼中闪烁的情意让赫拉恍然大悟,随即吃惊道,“你们……”   “就是你想的那样。”   赫拉喃喃,“大姐会气死的……”   告别赫拉,冥王熟门熟路地在聚集了阵阵旋风的岩洞前站定,呜呜啦啦的风不时从岩洞中倾泻出来,在岩洞口盘旋片刻后转回洞中,如此周而复始。这里是风神从前玩耍的地方,留下了风神的特色。是一个短时间咬耳朵的绝妙之处。   老夏拍了下搭在肩上静悄悄的小仙女的屁股,他知道这丫头一直醒着,希望她能一直装下去。   “嘴巴闭严实了,今天的话若从你这里传出去,我让牧神弄死你。你相不相信他会听我的?”   河畔仙子绪拉克丝眼睛都快哭瞎了。   牧神骗她,冥王比传说的还要可怕,神族最善良之类的评语都是骗人的!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①厄洛斯就是罗马神话里的小爱神丘比特,举着弓箭到处乱射的辣个,丘比特是爱与美的女神和战神的私生子,曾凭借自个儿的小弓箭让鄙视他弓箭威力的阿波罗栽了大跟头。厄洛斯在早期的希腊神话里属于创世神之一,一代代传下来变成今天的光屁股小孩了。   ②德墨忒尔和宙斯有个女儿——春之女神珀耳塞福涅,罗马神话里叫普西芬尼,熟悉神话故事的小伙伴大概都知道,这位春之女神就是冥王的老婆,还是被冥王强行抢回冥界霸王硬上弓的。本坑当然就没她什么事了~   ③本章提及的宙斯心头好就是前文中稍微提过一下的暗夜女神,她躲过赫拉的所有手段,有惊无险地生下了阿尔特弥斯和阿波罗这对姐弟,同时也是宙斯非常喜欢的子女。   三兄弟当年三分天下用的法子传说的比较多的是“抽签”,宙斯抽到“天空”,波塞冬抽到“海洋”,冥王最倒霉抽到最短的“冥界”。三分天下不是平分天下,仔细想想除了波塞冬拿到海洋,别的都归宙斯了,冥界是人死后去的地方,和别的地块无法等价,对抽到大头的宙斯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三兄弟不是平起平坐的,神王是众神的领袖,他的两个哥哥说白了就是封地比较大的诸侯王,神王专断独裁的中央集权不可动摇。海王和冥王面见神王时放下身段是应该的,与诸侯王见到皇帝下跪行礼是一个意思,俩哥哥给不给面子,以及宙斯敢不敢接受俩哥哥低声下气就是另一码事了。   宙斯的绝活是雷电,他的武器霹雳可以弑神——霹雳由赫淮斯托斯倾力打造,认准火神商标,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也就是所谓的“神罚”,这个设定并非希腊独家,北欧神话里的神王奥丁也可以放电,异曲同工。   泡桐啰嗦几句: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咱回来更新了=3=   之前承诺日更,会尽量坚持每天更新,更新时间晚上8:30以后,就是每章字数可能有长有短,保底3000,就是这么个情况。   感谢新老朋友入坑玩耍,么么哒~~   明晚见。   ☆、ACT.09   一、   女灶神赫斯提亚,冥王、海王以及神王三兄弟的亲大姐,二代神王、天后的大女儿,地位超然,以宙斯为首的奥林匹斯神族中没有一个女神敢在她面前大声说话。宙斯第三代神王的地位确立后曾低声下气地向赫斯提亚求婚,许诺她天后地位永不动摇。得知这一情况,报复心强的嫉妒女神赫拉也只是委屈自己装聋作哑。   赫斯提亚出生的时候正赶上二代神王和天后的热恋期,俩大神整日如胶似漆浓情蜜意,好像谁也离不开谁,赫斯提亚这个独生女一时间独领风||骚,大弟弟哈迪斯的出生让这一切戛然而止。   二代神王和天后陷入冷战,不明就里的赫斯提亚煞费苦心从中调解,一次又一次劝解无果不说,还总是被一言不合就神力相向的父母打伤,父母对无辜被波及的大女儿的跪地恳求无动于衷,眼中只存着置对方于死地的强烈信念,真正做到了眼中只有彼此。   赫斯提亚的心在无数次的伤害中变得冷漠坚硬,她对父母失去了热情,失去了耐心,最终演变成熟视无睹。她被不负责任的神王和天后抛在了脑后,赫斯提亚觉得自己该醒醒了。   哈迪斯的出生改写了她的美好生活,赫斯提亚怨恨哈迪斯,又对亲弟弟下不了手,她不想像父母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大开杀戒、涂炭生灵,赫斯提亚本能的排斥与父母相同。最初的最初赫斯提亚并不是后来清心寡欲、受人敬仰的女灶神,她在通往深渊的河谷旁冷眼看着不受欢迎的弟弟挺着瘦小的身板艰难度日,她以为失去了温度的心在日复一日的窥视中升温回暖,在胸腔内再度活跃起来。   终于有一天,赫斯提亚舍不得杀了“罪魁祸首”了,哈迪斯由始至终不知道他的童年在大姐百转千回的念头中一次次与灰飞烟灭擦肩而过。   再后来,四个弟妹在二代神王天后床头吵床尾和不厌其烦循环往复的运动中接连蹦出,家里的成员数增多,矛盾日趋激烈复杂,小时候还维持表面和睦,越大越不省心,赫斯提亚不耐烦和冲突日益尖锐的家庭成员住一块,干脆搬去了寸草不生的河谷,与哈迪斯隔水相望,做起了邻居。   在一年又一年的监视和盘算中,这位大姐给自己琢磨出了未来,顺带,她非常强调是顺带,替哈迪斯也规划了将来的发展路线。   哈迪斯是父亲的长子,那就是下任神王的继承人,她是哈迪斯的姐姐,也是神王的长女,她是当之无愧的下任天后。这个规划出炉以后,赫斯提亚越琢磨越有干劲,她认为这是她和哈迪斯出生之日起就被赋予的使命,尽管大弟弟无论怎么努力都得不到父母脸色的事实让她很长时间都摸不着头脑。   赫斯提亚的想法固然简单粗暴,但中心思想无懈可击,符合情理。   她把一切规划得井井有条,甚至还计划好了将来生几个,唯独忘了通知“孩子他爹”。   哈迪斯乏味的青葱岁月就是在他的大姐一次又一次的脑补中被一次又一次的代表。   赫斯提亚倒也不是光会异想天开的脑补女帝,折腾完了书面报告,她按计划放下架子,开始接近哈迪斯,提前培养所谓的“夫妻感情”。   她打得算盘十分稳健,徐徐图之。   问题是第一步没想象中好迈,万事开头难,当她充分意识到“难”在哪儿时,差点咬碎一口大白牙。不知道什么起,有个叫波塞冬的小崽子霸住了哈迪斯,她无法插足分毫,别说培养夫妻感情了,平日里说个话都会被心机二弟搅合。   波塞冬年纪不大,心眼不少,赫斯提亚身为一母同胞的大姐,高冷女神款装习惯了,每次都被波塞冬的小伎俩怄得胸闷还要装大度,屡战屡败的赫斯提亚前所未有的心塞。   她和波塞冬不死不休的梁子就是在这里结下的。   二、   赫斯提亚和波塞冬斗智斗勇的日子漫长得没有尽头,其间犯病老爹不时冒出来吞一两个子女证明二代神王不容忽视的存在价值……赫斯提亚本人做好了拉锯战的万全准备,反正他们穷的只剩下时间了。谁知风云突变时不我待,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宙斯学他们老子扯大旗篡位了!(注释①)   赫斯提亚那会儿在干什么?在她和哈迪斯第一个孩子生男还是生女上举棋不定……   不清楚宙斯为这一天做了多久准备,战争突如其来,尘埃落定亦在眨眼间,蛇精病老爹孤掌难鸣顺应民心倒台了,哈迪斯的神王宝座被顺理成章地挪到宙斯屁股底下,一直盼望着哈迪斯翻身做主人的赫斯提亚如遭雷劈,恨得挠墙。   原本的幺儿逆袭励志剧遭到彻底颠覆,观众普遍看好的角色被丧心病狂的编剧黑成丧家之犬,观众嗤之以鼻的獐头鼠目一夜间改头换面,踩着一众高富帅,迎娶白富美,出任CEO,走上事业巅峰,成为人生赢家,剧中的男性全是他小弟,剧中的女性全是他后宫。   赫斯提亚糟心坏了。   篡位成功的宙斯信心倍增、不甘寂寞,三番四次跑她跟前刷存在感,话里话外无不是仰慕大姐才貌,希望与大姐结成连理,夫妻双双把家还,你是风儿我是沙……   那个时候为宙斯成功上位抛头颅洒热血、命差点豁出去的赫拉对此毫不知情,一心一意等着她的情弟弟三媒六聘,共同谱写第三代神王家族的传奇。   赫斯提亚恶心坏了。   她天生寡情,没工夫同情赫拉,在她眼中大妹德墨忒尔是棋差一招的心机女,小妹赫拉是狗急跳墙的傻白甜,她们是好是坏是圆是扁与她无关,她恶心的是宙斯。赫斯提亚行事随心所欲,欢喜全凭一时心情,喜欢上了难以更改,厌烦起来不钻牛角尖不罢休。   她本来就因为哈迪斯的神王宝座被宙斯抢走心里憋气,偏偏自诩英明神武的新神王天天拿鸡毛当令箭,假装看不懂赫斯提亚眼眸中呼之欲出的厌憎,笃定了大姐终有一日会被他感天动地的诚意打动。   宙斯越得不到越想的慌。   赫斯提亚大骂宙斯,让他别痴心妄想,她就是永生永世不去寻求男||欢||女||爱,也绝不向宙斯妥协——历史证明她做到了。赫斯提亚和宙斯一手创立的奥林匹斯山气场不和,不耐烦看那一张张谄媚阿谀、绕着新神王献媚的嘴脸,没有一个神还记得她的大弟弟——不得不承认小兔崽子波塞冬除外。赫斯提亚为了“流放”到冥王的哈迪斯强忍厌恶与他们周旋,宙斯却一而再再而三耍贱招戳她底线,赫斯提亚忍无可忍,终究找到了借题发挥的契机。   她在第一次召开的轰轰烈烈的十二主神茶话会上情感生硬地让出主神之位,顺便提出搬出奥林匹斯山前往人间居住。赫斯提亚的搬家理由冠冕堂皇到令神发指,主神们感到里面大有文章决定明哲保身不发表看法,神王刚登基江山不稳,赫斯提亚的提议有利于发展人间信徒,对青铜时代的神族威信的建立百利而无一害。   虽然关系不亲密,赫斯提亚到底是宙斯的大姐,深知小弟的道貌岸然,提议出来以后宙斯出言挽留,女灶神去意已决,思虑片刻后神王一脸光风霁月的答应了。赫斯提亚以让所有女神黯然失色的美丽笑脸,昧着良心称赞神王治世的“不拘一格”,那是宙斯第一次见到大姐发自内心的笑容。   赫斯提亚没等到茶话会结束,在雅典娜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相送中,潇潇洒洒地离开了她一刻都不想逗留的三代神族聚集地,和糟心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相见不如怀念。   千万别惦记我。   赫斯提亚如是说。   很多年以后,感觉时机成熟,雅典娜一改退避之态,故意迎合战神的无脑挑衅,兵戈相交战火焚烧,把奥林匹山搅得天翻地覆,路过打酱油的神都被卷进去了,众神劝架不成叫苦不迭,待一切酝酿妥当,雅典娜借机在主神茶话会上泪水涟涟的忏悔,提出搬出奥林匹斯山避免冲突不断升级,当中虽有波折,终于心想事成。   她在阿瑞斯“胆小鬼”的怒骂声中洋洋得意地离开奥林匹斯山,下降人间的那一刻她品尝到数年前赫斯提亚心头涌现的畅快。   千万别想我。   雅典娜如是说。   再然后,风云莫测众神已醒的当今世界,从青铜时代起就闭门谢客的女灶神和出门“寻找自我”的海王碰头了,那久别重逢的场面……不提也罢。   死神再次提醒自己,回去以后一定让哈总给他加工资。   三、   冥王没有顺势丢下小仙女,他知道小仙女就指望他高抬贵手了,老夏假装毫不知情,扛着她路过主神们寻欢作乐的宴会厅外,勾勾手指叫来一个给酒神跑腿的仙女,让她代自己向火神转告他的道别,又叫她把这消息顺便告诉雅典娜。老夏不打算和众神同乐,他进去以后那帮小鬼还喝得下酒才怪。   奥林匹斯山守备森严,越接近外围四处监视越多,奥林匹斯山本身也是由一位上古神明演化而来,姑且算是此地的山神,不过奥林匹斯平常根本见不着,始终处于沉睡状态,只有到了攸关整个神族命脉的大事件发生,山神才会苏醒。   作为没有受到神王召唤就光临神族聚集地的冥王,监视者们不敢掉以轻心,同时也不敢付诸行动,他们只是忐忑观望,只要冥王不出格,比如刺杀神王之类的,他们就不会冒出来刷存在感。   冥王这一路走得畅通无阻,上山的时候有雅典娜带路,下山的速度比之还快,这一大群亲戚睡了一觉以后头脑果然清醒了很多,可见睡眠的重要性,睡不好觉容易暴躁。宙斯八成就是没睡好,老夏认为自己真相了。   小仙女认识下山的路,越发心慌意乱,终于领悟到装死对冥王来说就是逗乐子,酝酿了半天,鼓足勇气开口。   “您……您放我下来……”   “不放!”   小仙女欲哭无泪,“为什么?”   “我喜欢用仙女的肉炖汤,年纪越小越鲜美。”   小仙女吓得快神经错乱了,呜呜大哭,“绪拉克丝要死了……要被做成汤了……潘……潘……”   老夏想不到小丫头立马就信以为真了,忽然有点后悔,她豁出去的哭号炸得他一边太阳穴都疼起来了。冥界除了迫使鬼魂偿还凡尘债的地狱闹腾了点,其余地方都很安静——准确点说是死寂,建在极乐净土入口前的冥王宫殿也不例外,习惯了冥界的设定以后老夏对高分贝的抵抗力无限趋于零。   他琢磨着把丫头丢回山上,乐子没找完,耳朵快要被哭聋了……老夏有时候也挺幼稚。   “哈迪斯大人!”守在神庙外东张西望的海斗士们争先恐后向他跑来,老夏受宠若惊,哥几个来的时候还撅着小嘴儿飞着白眼儿不情不愿,这会儿怎么跟见到老乡一样?   海斗士的心也跟海底针一样,老夏感慨,脸上依旧高深莫测不露声色,装逼的不行。   冥王四下一望,发现了探头探脑的米罗,他招招手,米罗指指自己,冥王点头,米罗乐颠颠的跑来。   “您有何吩咐?”一通点头哈腰。   “替我丢了。”老夏把小仙女转手。   丢?米罗抱着泪汪汪的小萝莉手足无措。   老夏发现自己迈不开腿了,低头一看,一个小不点抱住他的大腿,仰头乐呵呵的看着自己,小嘴儿一张清脆地叫道,“哈迪斯!”   冥王哈哈一笑,抱起小不点在手里颠了颠,“瞧瞧这是谁!不是牧神嘛!”   “是潘!是潘!”牧神抱住老夏的脖子眉开眼笑,一大一小亲密犹如父子。   自诩消息灵通的狩猎女神保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   在米罗怀里“奄奄一息”的小仙女转眼生龙活虎,向着牧神潘大呼小叫,米罗被她的高分贝炸的脸都绿了,真想给她个猩红毒针。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冥王不受父母待见的原因后文会写到。   注释:   ①二代神王推翻一代神王上位,宙斯推翻二代神王成为三代神王。   神明只要自己不作死,基本寿与天齐,每一代神王都没有“禅位”的觉悟,想要坐上神王之位貌似也只有夺||权这个途径。   加更这事吧现在不行,农历年前实在做不到,我现在想的就是尽可能日更,农历年后倒是可以试试~~   小伙伴们明天见=3=   ☆、ACT.10   一、   负责为整个冥界打造生活用品的提坦遗族在冥王的大力扶持下拓展了业务范围,冥斗士们的冥衣以旧换新不说,阿格龙河上的渡船都老黄瓜刷绿漆焕然一新,通往各狱的道路也得到修缮,要不是冥界必须有冥界的传统模样,冥王甚至想玩一把颠覆,把几条地狱河河底淤泥挖了疏通河道,改善两岸臭不可闻的空气质量。   冥王层出不穷的古怪念头让死神等辅佐他的冥界神明们冷汗直流,好在冥王心里也知道不能过分异想天开,捡了可以施行的下达命令。   那些认为自己生下来就是在等死的提坦遗族在冥王的带动下培养出了干劲,解决完冥斗士们的着装问题和冥界的路政问题,转过头去对着冥王宫殿各种挑三拣四。作为老牌神族,提坦们琴棋书画为无所不能,音乐舞蹈样样精通,量体裁衣烹饪烘培易如反掌,因而骨子里渗透着清高,自我感觉极其良好,他们打心底里鄙视宙斯带领的三代神族,把奥林匹斯山上那一个个大神视作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粗鄙莽汉,根本不懂艺术,看冥王住的宫殿就知道了,实在惨不忍睹!   冥王的宫殿非常荣幸地被提坦从里到外关照,别说宙斯亲临了,保证冥王自己都认不出来。要不是确定自己的住房地址没有变化,冥王真不敢把像去了趟韩国的新宫殿与从前走深沉压抑风的“叹息宫”画上等号。   这德国新天鹅堡的童话小清新风……算了,反正宫殿后方通着极乐净土,原本打算低调些的老夏决定放开手脚,接受新装修的风格。   冥王大方地称赞提坦遗族的与时俱进,为表达感激,他主动替提坦遗族与圣域牵线,提坦遗族愿意承包圣斗士圣衣的修补工作,哪天圣斗士们也想换个着装风格,提坦提供一条龙服务,保管满意到家。白羊宫的穆先生还特地到冥界参观学习了一段日子,穆每次来都有一个名为“撒加”的随行保镖,只不过随啊随就不见了踪影,转眼又和冥界三巨头之一的加隆不期而遇了……   不对不对,歪楼了,死神达拿都斯回过味来,低头在随身小本上记下“提醒哈迪斯大人给我涨工资”,以三个感叹号结尾。   不远处的树荫下,男神和女神终于叫完了阵,躲在一块石头后张望了半天的死神苦逼叹气,伸手摸向怀里,半天没摸着,懊恼地皱起眉头。本来想利用这个空隙和哈迪斯大人汇报工作进展的,海王那不要脸的死活不肯把通讯工具交还给他。   出去劝架?死神拿不定主意。   一见面就杠上的男神女神是亲姐弟,死神害怕架没劝成直接被炮灰。   哈迪斯大人的亲戚没有一个省心的。   死神趴在石头后严阵以待,打定主意伺机而动,他可以帮忙补刀。   波塞冬一脸漠然,“这一路的虾兵蟹将都是你的杰作?”   赫斯提亚假惺惺的说:“姐姐我得知你要上岸,把你的老相好们全召集过来和你见上一面,你不知道她们有多想念你。”   “多管闲事!”   “你是我弟弟,应该的。”   波塞冬盯着赫斯提亚笑眯眯的脸说:“我会把这一切原封不动的告诉哈迪斯。”   赫斯提亚只当他嘴硬,轻蔑的说:“你先想办法见到哈迪斯再说!”   神族哪一个不知道海王尽吃冥王的闭门羹了,双王倘若见面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概率是大打出手,所以赫斯提亚对波塞冬的狐假虎威嗤之以鼻。   波塞冬灿烂一笑,他本就长的赏心悦目,这一笑很有点百花齐放的绚烂。   赫斯提亚心里却拔凉拔凉的,悉数她和波塞冬的恩恩怨怨,每次这小兔崽子笑成这样准没好事。   “我们经常见面。”波塞冬心满意足的说。   赫斯提亚深吸口气,警告自己不要被敌方的迷雾弹动摇,“我看是经常打架吧?你终于疯了?”   “我的话不需要你辨别真伪,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无我无关。”对方要不是自个儿的亲姐姐,波塞冬早一叉子轰过去了。   他无意与赫斯提亚开战,眼下不是纠缠个人恩怨的时候,波塞冬想快刀斩乱麻,让赫斯提亚滚远点才是关键。   波塞冬扯嗓子喊道,“灰发小崽子!”   石头后面的达拿都斯一愣,这是叫自己吗?他真不想答应啊,瞧瞧那是什么形容!   波塞冬没什么耐心,当即就烦躁上了,浑身戾气四溢,“小崽子你再不吭声本王弄死你!”   达拿都斯泪流满面的绕开大石飞奔而来,全然没了冥界死神的狂霸酷帅,出个差生命还时刻受到威胁,年终奖哈迪斯大人不给他多发点实在说不过去!就这短短的千分之一秒时间里,达拿都斯连后年的职工福利都盘算上了。   赫斯提亚一见到死神整个人就不太好了。   她认识达拿都斯,虽然达拿都斯鲜少涉足冥界以外的地方,但赫斯提亚自认对冥界的一草一木了若指掌,冥王手底下员工数量有限,来来去去的那么几个,她全混了个脸熟。他们也许不认识赫斯提亚,赫斯提亚却对他们的身家背景所知甚详。   死神和女灶神几乎没有相处过,这不妨碍赫斯提亚对达拿都斯的好感,因为死神对冥王死心塌地、忠诚不二是整个神族皆知的秘密。凡是对冥王有利的赫斯提亚都不吝惜赞许。今天死神的乍然出现却是对女灶神发动了实实在在的会心一击。   “达拿都斯你怎么会在这里?”赫斯提亚垂死挣扎。   波塞冬爽了,“告诉灶神,你为什么在这里。”   死神在海王的温柔注视下结结实实打了个冷战,“……哈迪斯大人吩咐小臣跟随海王陛下,保护海王陛下。”   赫斯提亚心里那个翻江倒海,那个胸闷气短,“我不相信……”她咬牙切齿,“这说明不了什么,不过是哈迪斯对一母同胞的弟弟施以善心。”   达拿都斯看出端倪了,他怎么老是被卷进争风吃醋的戏码?   波塞冬发现死神看自个儿的眼神又不对了,没好气的说:“这是你老板惹的祸,你别到哈迪斯那里瞎说!”   哈迪斯大人的?达拿都斯恍惚了,灶神怎么看都比海王强,貌美如花,前||凸||后||翘,神力非凡,冥王若和女灶神结合可以说强强联手……至少她不是蛇精病,哈迪斯大人的眼光果然别具一格。   “灰发小崽子,告诉灶神,我是哈迪斯的什么人!”波塞冬老记不住哈迪斯属下的名字,死神算是比较特别的一个,波塞冬就更不想为他在脑子里腾地方了。   死神在心里默念好多遍,不能和蛇精病计较。   “您是哈迪斯大人的男朋友!”达拿都斯语气没什么起伏。   波塞冬对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赫斯提亚报以微笑,“听到了?多谢您对我们的关怀,经过这么多年的是是非非、起起落落,我和哈迪斯在一起了。”   赫斯提亚却好像没听见波塞冬得意洋洋的炫耀,她抓过达拿都斯,后者惊恐的发觉自己无法反抗,赫斯提亚对死神的挣扎视而不见,满脸狰狞的问,“海王说的是真的?哈迪斯接受波塞冬了?不是他一厢情愿,用谎言欺骗我?”   达拿都斯特别想说我也希望是假的,问题是,“是真的,哈迪斯大人为了和海王陛下约会,偷跑去海域好多次了。”   波塞冬对达拿都斯的补刀默默点赞,哈迪斯把这样的人才放到自己身边,他果然是爱自己哒!   海王和死神以为赫斯提亚要疯,也做好她疯掉以后的作战准备,结果女灶神没疯。   她哭了。   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白富美的气质荡然无存。   海王傻眼了,他是真的傻住了,大姐哭都是第一次见,撒泼耍赖不敢想象,他觉得他不认识赫斯提亚了,但赫斯提亚就是那么另辟蹊径,哭号蹬腿张牙舞爪,她的眼泪落在泥地上变成一个个小坑,她的哭泣形成声浪辐射出去,激起飞扬的尘土,四周的树木不堪重负,颤颤巍巍的摇晃,树叶下雨似的稀里哗啦往下掉……   上去劝慰的达拿都斯脸被挠出了血印子。   “怎么办?”达拿都斯着急地问傻站在那里的海王,阵阵狂风把他的声音刮得支离破碎。   “我不知道。”海王摇头。   “您上去劝两句?”搅合在老板亲戚的是非里让达拿都斯心累不已。   波塞冬看他一眼,“我怕她挠瞎我的眼睛。”   这还是姐弟吗?仇人吧?达拿都斯在心里嘀咕。   “陛下,您肚子亮了。”达拿都斯突然说。   波塞冬又看他一眼。   达拿都斯赶紧又道,“我是说您怀里的金属盘亮了!”   波塞冬拿出金属盘,盘边雕刻的图腾在闪闪发亮,波塞冬在达拿都斯的指导下把盘子放在平地上,达拿都斯对着盘子念了句冥语——说冥语实际不恰当,准确点说是提坦语,它早已遭到宙斯废除,但提坦语一直是冥界的官方语言,宙斯对此始终睁只眼闭只眼没有强行干预——图腾的光骤然汇聚到盘中央,少顷,光芒向上盘旋叠加,最后成为等人高的光柱,光柱中的身影若隐若现,并传来呼唤——   “达拿都斯?”   达拿都斯喜出望外,“哈迪斯大人!”   尖叫声乍然响起,刚才还在地上撒泼的赫斯提亚消失不见。   周围顿时风平树静。   达拿都斯莫名其妙。   波塞冬冷哼,那个粗俗女天不怕地不怕,唯独不能容忍哈迪斯看到她的丑样。   冥王通过光柱看见了达拿都斯身旁的相好,“波塞冬?”   海王瞬间变脸,眉眼带笑,如沐春风。   二、   牧神的小女朋友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把椅子上吃着米罗塞给她的水果,小萝莉好不容易消停了,让第一次带孩子的米罗狠狠松了口气。   人干事!   冥王与光柱那头的海王、死神说话的时候,牧神抱着他的腿探头探脑,老夏笑着摸摸牧神的小脑袋,牧神抬起头回他甜甜的笑容。这一互动治愈了在场好些千锤百炼的心灵,月亮女神保镖团里的女人们都有些陶醉,幻想着那要是自个儿的丈夫和娃该有多好。   月亮女神坚持将纯洁进行到底,她的保镖团队也都是大龄黄花闺女,但凡效忠了月亮女神,那就是一辈子不嫁人的节奏,永远没有男朋友,过着清心寡欲的无||性||生活,跟尼姑一样。   老夏觉得阿尔特弥斯的用人原则相当反人类,月亮女神的效忠者们并不像冥王的从属——发誓效忠哈迪斯就成了“活死人”,她们依然是人,拥有七情六欲,会被世间万物触动,会生老病死。神明独自呆久了都会寂寞,人是群居生物,男耕女织才符合可持续发展的客观规律。   神界另外俩处女神就没这么极端。   光柱那一头的波塞冬舍不得移开眼睛,目光炽热,语含急切,“他没为难你吧?”   “他不会。”冥王淡定的笑了笑,随后问,“出行还顺利吗?”   “遇见几个不长眼睛的,都干掉了。”海王霸气侧漏。   老夏不置可否,目光一转。   达拿都斯毕恭毕敬地说:“接连碰上几波不速之客,没有造成困扰,就在刚才,我们见到了灶神赫斯提亚大人。”   波塞冬恨不得削了达拿都斯的脑袋,他就是不想让哈迪斯知道赫斯提亚才含糊其辞,死神真不愧是冥王座下第一知心人!   大约是波塞冬的表情太直白了,对海王的思想活动轨迹大致有了眉目的冥王并没有太多表示,轻描淡写的说:“替我向大姐问好。”   接下来的时间里海王心情愉快地和冥王一诉衷肠,然后依依不舍地断了联络。   海王没有逗留,带着死神果断转移。   等打扮得光彩照人的女灶神羞羞答答的回到原处,除了几根刮断的树干以及数个小坑坑,别无他物。   奥林匹斯山下的冥王久等不到雅典娜,琢磨丫头八成乐不思蜀,于是向三位黄金圣斗士嘱咐了几句,带上海斗士上了海王的拉风座驾,准备打道回府。牧神抱着老夏的腿死活不肯下车,月亮女神的保镖鼓动三寸不烂之舌都没把牧神劝下来,潘的小女朋友抱着啃了一半的梨有样学样的往车上爬……   小尾巴后还拖着一条小尾巴,冥王对潘的买一送一哭笑不得。   神使赫尔墨斯忽然现身,带翼金帽和有翼金靴闪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真土豪金瞬间把黄金圣斗士的圣衣比成了地摊货。他笑眯眯地看着乱糟糟的场面,目光飞快掠过抱着冥王大腿的儿子,随即不动声色地宣布,“冥王陛下,神王有请。”(注释①)   “我刚下山。”老夏无动于衷。   神使不露声色地重复那句话。   老夏低头捏了下牧神的脸蛋,“好了,你听到了,我暂时不走了。”   牧神眉开眼笑。   老夏弯腰抱起牧神,“跟我一起去见神王?”   “好!见神王!”牧神孩童般无忧无虑,一双无瞳孔的黑眸因喜悦眨巴个不停。   赫尔墨斯在上山的过程中几次欲言又止,一和冥王那双犹如暗夜尖刀般冷硬却又灼人的视线相交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①牧神潘是神使赫尔墨斯的儿子,他的母亲是凡人,赫尔墨斯是宙斯的儿子(又一个非婚生),按血缘来说,潘就是宙斯的孙子。不过宙斯儿子一堆,孙子也不乏出类拔萃的,所以潘这样半神半人的后代相当不起眼。神话故事里的牧神其貌不扬,他爷爷和父亲不怎么喜欢他,他不敢追求女神,各路仙女也看不上他,情路颇为坎坷。   如果给希腊的神分级别,牧神潘应该是比较接地气的那一类。   ☆、ACT.11   一、   雅典娜才不像冥王以为的乐而忘返,她当年费尽心思搬家到人间,就是对奥林匹斯山的作息时间不太感冒,隔了这么久没回来,一点没觉得近乡情怯,也不打算弥补所谓的缺憾。   她拒绝了月亮女神三番四次把她往奥林匹斯第一九头身花美男身边凑的好意,表示她对阿波罗的男色毫无兴趣。月亮女神竟然不相信,认准了她的清心寡欲是幌子,自以为是地宣称阿波罗的妻子若是雅典娜,月亮女神乐见其成。   雅典娜被她的“好意”弄得不胜其烦,时间和距离不但消磨了她和战神相斥的棱角,原本的闺蜜也没从前默契融洽,温润可爱了。   “阿波罗知道吗?”   月亮女神不解道,“他知道什么?”   “他不知道你的心意?”   月亮女神摇头,“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他会明白的,与其辛苦应付那些人尽可夫的追求者,不如彻底定下来,我也好放心。”   雅典娜呵呵了。   如果她记得不错,太阳神家里上了户口的子女就有四个,没上户口的不知凡几,阿波罗有底气对追求者挑肥拣瘦?太阳神的风流程度比战神不遑多让,阿尔特弥斯觉得她弟弟风华正茂天上地下独一无二,雅典娜对她的撮合应该感恩戴德。(注释①)   “我说实话,你别不相信,我不喜欢阿波罗。”雅典娜尽量心平气和。   她要是真看上阿波罗,会坚持将处女神进行到底?以雅典娜的性格,早就绞尽脑汁拿下对方了。   阿尔特弥斯确实不相信,认定雅典娜故作姿态,并由此心生不满。   月亮女神被宙斯一路呵护到大,有点不知天高地厚,性格又比较要强,面对从前的闺蜜没想过克制脾气,心中的不快迅速上脸。雅典娜对她的怒目而视不以为然,雅典娜当年敢和战神真刀真枪满山打斗,作为神王爱女的月亮女神不敢明目张胆的无视神王威仪,在奥林匹斯山上动真格最多靠脑补。   “你以为我在说笑?”月亮女神老生气的,雅典娜怎么能不识好歹?   “说实话你不相信,我没办法了。”雅典娜摊手,就势起身告辞。   “哎,你等等!”战神跳出来拦住雅典娜的去路。   还想与雅典娜分辨几句的月亮女神气得跳脚,今天战神总和她过不去!   “何事?长话短说。”两相比较,雅典娜倒是更愿意和战神说话,不过这家伙素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急什么,又不是人,还赶着去投胎!”战神对雅典娜也是没有好口气的。   雅典娜嗤笑:“我要赶冥王的马车,真要投胎我也乐意,你管得着吗?”   战神强行缓了又缓,“好好说话……”   雅典娜点头,“我听着呢。”   战神:“……”   阿瑞斯酝酿了半天,转眼发现月亮女神还杵在边上干瞪眼,心里很不乐意,神王嫡子看阿波罗和阿尔特弥斯一直没顺眼过,冲到嘴边的话一个大拐弯。   “我送你回去!”   雅典娜目光一敛,“你再说一遍?”   阿瑞斯暼她一眼,“再留会儿,我俩好好喝几杯,误了冥王的马车也不要紧,我送你回去。”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雅典娜恍惚地看向阿波罗。   阿瑞斯敏感地判断出雅典娜的视觉角度偏到了什么地方,顿时火冒三丈。   “老子在这里站着呢,你看哪儿!”   雅典娜转头笑道,“忽然发现你比阿波罗帅。”   阿瑞斯心花怒放,当下竖起大拇哥,“来来来,我们喝一杯。”拖着雅典娜往苦大仇恨的酒神那走去。   被战神从头无视到尾的阿尔特弥斯撇撇嘴,在“雅典娜”选项上画了大大的叉,等阿波罗找到真爱,看清高的雅典娜上哪儿哭去!   奥林匹斯山上的大神都知道火神和爱与美的女神要离婚了,阿尔特弥斯生怕那不守妇道的娘们转过头来勾搭阿波罗,盘算着推雅典娜出来做挡箭牌,她的计划看上去很完美,雅典娜地位卓越,武力值非凡,死忠信徒前赴后继,爱与美的女神必须避其锋芒,再加上雅典娜是她的好友,肥水不流外人田,瞧她多为雅典娜着想,想不到雅典娜非但不领情,还装模作样。   阿尔特弥斯一计不成,思来想去暂时无法可解,悻悻作罢。   就在主神之间暗潮涌动之时,神王使者让大家回到会议厅。   主神们摸不着头脑,只得放弃宴会,返回开会场所。   二、   老夏带着牧神再度走进雕梁画栋的主神会议厅,神王、天后早已升座,光彩夺目的神明环伺在旁,十几双目光刷地聚焦过来,神奇的是向来胆小的牧神没有怯场,牵着冥王的手,目视前方。老夏不禁对这娃刮目相看。   冥王身份特殊,不必五体投地行礼叩拜。牧神松开冥王的手,僵着后背跪倒在地,深深低下脑袋以示臣服。原来这孩子不是不害怕,而是懂得隐藏情绪了。   “神王。”冥王微微欠身。   他低头时眼角余光扫到左侧还跪着一个,定睛一瞧,竟然不是生面孔。   跪拜在那里的神是传说中的冥王左膀右臂之一的睡神修普诺斯,死神达拿都斯的孪生弟弟。(注释②)   冥王的目光只在他身上逗留一瞬,有点吃不准神王突然召唤自个儿的兵意欲为何。睡神和死神忠诚度的差别显而易见,不得到冥王首肯死神绝不会擅自离岗,即便神王召唤也不会动摇;睡神就这么跑来了,而睡神的顶头上司却一无所知。   冥王抬眼望去,在其他神明看来他在仰视神王,实则目光接触的是天后。   赫拉一副置身事外的超然样,明白了什么的冥王迅速拿定主意。   “把大家叫来是希望大家能为我做个见证。”神王在人前总是从容温和,他的目光扫向四周,被他扫过的神无不恭敬地低垂眼眸。   “哈迪斯,”神王转向下方立于云涛中的冥王。“我想让睡神回归奥林匹斯山,冥王愿意割爱吗?”   神王的心血来潮让主神们一头雾水,他们屏息静气作壁上观。   雅典娜紧张地盯着老夏。   老夏不着急答复神王,他转向好像凝固在那里的睡神,“睡神,神王的提议你看如何?想回奥林匹斯吗?”   论背景,死神和睡神是一代天后、众神之母盖亚妹妹的孩子;论辈分比冥王还高,他俩给冥王打下手的确屈才,况且睡神一直不服冥王统领,冥王离魂那些年他没少在冥府内作威作福,要不是他的孪生兄弟是冥王的死忠,一心向着奥林匹斯的睡神早就趁冥王生活不能自理的时候把冥界拱手交给神王,以换取尽早回归奥林匹斯山的功绩。   睡神是神王的脑残粉,冥王和他相处了千千万万年,软硬兼施无所不用都没能让他打消吃里扒外的念头,宙斯今天的提议可谓正中下怀。老夏要是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原因很简单,老夏早就不给睡神实职了,成天把他软禁在极乐净土里,伺候他的仙女也都是老夏的眼线。   睡神久久不发一言。   宝座上的神王按捺不住对睡神发话,“修普诺斯,没听到冥王的问题吗?”   睡神稍微掀了下眼皮,面无表情地说:“修普诺斯愿听从冥王调遣。”   冥王呵呵一笑,四周的大神禁不住缩脖子。   “哈迪斯!”神王投来警告的一眼。   冥王收敛表情,对睡神说:“神王既然如此喜欢你,恭敬不如从命吧。”   睡神依旧无动于衷。   神王扯开和煦的笑容,“那就怎么定了。”   “怎么能就这么定了呢,”冥王漫不经心地转动左手无名指上的叹息之戒,“您仅凭三言两语领走我一员得力大将,不应该补偿我点什么吗?您不能对冥域内少了一位神坐镇而视若无睹。”   兴致勃勃的神王沉下脸,靠回精雕细刻的高背座椅,一旁的赫拉在心里给老夏狂点了32个赞,也只有冥王敢当着众神的面和宙斯讨价还价——逼迫宙斯承认他强调的公平并非一纸空文,而不是端着一副感激涕零的虚伪嘴脸。   “你有什么条件?”神王卸下和善,变得咄咄逼人。“你要懂得适可而止,冥王。”   “我只要求我应得的,”冥王看向跪在身旁始终默不作声的牧神,“我不会动您的心头好,您把牧神给我吧,我就这点要求,您不会不答应吧?”   神王坐直身体,冥王条件之廉价让他始料未及,预想中的狮子大开口没有发生。   牧神吃惊地抬头注视冥王,忘了高高在上的神王。   主神们交头接耳,这个落差是不是太大了,用牧神换一个睡神,神王绝对赚了。   雅典娜在主神们的众说纷纭中微微皱眉。   “这就是你的要求?”神王追问。   老夏对宙斯的疑心病拥有非常深刻的认识,他知道神王这会儿肚子里在嘀咕什么,肯定是各种阴谋论交织缠绕层出不穷,企图立刻参透冥王险恶的用心,以便他排兵布将寻找对策。   “老实说您今天的提议让我松了口气,我很高兴看到睡神回归奥林匹斯山,回到他一心向往的家。”冥王的言下之意相当不客气,这份不客气却恰如其分地戳中宙斯的阴谋论G||点。   冥王知道睡神是神王的暗哨,神王也知道冥王知道,换言之这个暗哨早已失去了作用,神王的提议迎合了冥王的心意,所以冥王顺水推舟,甚至可以说举双手欢送。   至于牧神……这个也好理解,冥王害怕神王再送一个钉子来,随手指了一个他熟悉的,牧神正好在那里,换做任何神在那个位置,都会被冥王点名。   想通这一点,神王的心落到了实处。   奥林匹斯山和冥界一神换一神互惠活动圆满落幕。   牵着牧神离开会议厅的老夏走进明媚的阳光,心想这下可以回去了吧。   他们身后,神使赫尔墨斯盯着一个方向纹丝不动,直到冥王的身影完全脱离云海,牧神仍然没有回头。   山脚下,得知牧神将前往冥界,河畔仙子像被米罗的猩红毒针扎了一样小脸儿发青,回神以后抱着牧神泪流不止。她怕被神通广大的神王听壁脚,哭得死去活来却不敢说神王一句不好。   “我很高兴。”牧神对她说。   绪拉克丝眼泪汪汪地扫描他的脸,想要确定他不是屈服于冥王的淫威故意哄骗自己。   “在奥林匹斯我很寂寞,我的朋友很少,酒神很忙,我想去冥界,尝试新生活!”   “可是……大家说冥界很可怕……那里都是吃人的妖怪,那些妖怪连神都不放过……”小小的牧神怎么扛得住冥域的凶神恶煞。   牧神淡定道,“我宁愿被妖怪吃掉,也不想被仙女们的坏话吞噬。”   绪拉克丝又想掉眼泪了。   “你别担心,我会好好的。”牧神轻轻擦拭小仙女的泪珠。   绪拉克丝一把握住牧神的手,热切地看进大神们都刻意回避的无瞳孔的双眼,“我和你一起!”   “不……”   “别拒绝我,你去问问陛下,能不能带上我!”绪拉克丝迅速进入角色,陛下陛下的张口就来。   牧神发现自己无法拒绝。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①阿波罗不是纯洁的处男,希腊神话里的男神们要是没几个私生子女那就是白活了。阿波罗是宙斯的后代里比较年长的一个,他其实比火神年纪大。阿波罗出生以来最大的跟头跪在小爱神厄洛斯的弓箭下,他嘲笑厄洛斯的弓箭是小孩子的把戏,恼羞成怒的厄洛斯就用代表一见钟情的金色箭头射向阿波罗,用代表厌恶的铁箭头射向了阿波罗想要追求的河神之女黛芙妮。阿波罗的追求越疯狂,黛芙妮对他的憎恶越明显,结果可想而知。   黛芙妮实在躲不过就央求她父亲把她变成了一棵月桂树,阿波罗悲痛万分,抱着树痛哭流涕,他摘下月桂树的叶子做成叶冠戴在头上以纪念他的爱,据说代表胜利的桂冠就是这么来的。而月桂树因为得到阿波罗的庇护,四季常青。   ②睡神修普诺斯和死神达拿都斯是一对孪生兄弟,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说法不一,本坑采用了死神是兄长的设定。兄弟二人的娘是众神之母盖亚的妹妹——远古神之一,死神、睡神应该和二代神王一个辈分,俩神给冥王打工委屈他们了,但是圣斗士的作者大大是那么设定的,咱就沿用了。   ☆、ACT.12   赫斯提亚没追来让波塞冬松了口气,那娘们心狠手辣起来他们的老娘都兵败如山倒。在波塞冬心里,区分女神的标准就是辣手程度,大姐赫斯提亚狠起来不要命,二代天后基本和她打个平手,妹妹们依次往下排,吊在最末的是下一代的雅典娜,可见家里的女性没在波塞冬那里留下什么好印象。   海王和死神在一条河边停下脚步,河中仙女叽叽喳喳追了他们一路,胆子看似不小实则比蚂蚁大不了多少,尾随过程中光躲在河水中上蹿下跳了,标准的窝里横。太阳落山以后的窃窃私语跟蚊虫似的嗡嗡作响,好像觉得海王和死神发现不了。   死神碍于身份,不跟她们一般见识。   海王的头衔看上去是比较笼统的海洋统治者,实际上地上凡是有水的地方他都能方便行事,试问哪一个河神敢怠慢波塞冬?也只有荒山野岭的井底之蛙们天真烂漫。   死神这趟出差老心塞了,可恨归期不定,无论他怎么旁敲侧击,海王就是不明确告诉他此行目的。随便走走的应答让死神非常没有安全感,要是再这么漫无目的、不得要领,他就向哈迪斯大人打小报告,说海王是个劈腿男,此行是为了与老相好们重温旧梦!   “那儿有个山洞。”波塞冬抬手一指。   死神哪里会不明白,任劳任怨地往海王所指方向走去,没离开几步海王跟了上来,他诧异地回头。   海王莫名其妙地回视,死神木然地转回头,他已经没脾气了。   山洞越往里能见度越低,不过对神明来说无足挂齿。   “您是否听到什么?”黑暗中传来死神的疑问。   波塞冬转身,右手随意扬起,蓝灰色的光如同利箭从掌中射||出,箭头在空中发出尖锐的呼啸,夹带着迅猛之势刺入黑暗,视线的极限,蓝光膨胀成翻滚的波澜铺天盖地向洞外咆哮而去,浪头中若隐若现的狰狞海怪令尾随而至胆大包天的河中仙女花容失色。   滚滚轰鸣冲刷着模糊的尖叫从洞中消失。   整个世界清静了。   俩神继续深入。   “我记得……”   海王的喃喃引起了死神的关注,可惜再多就听不见了。   海王在寻找什么?死神琢磨不透。   他们来到山洞最深处,那里有一汪被石头垒砌圈拢的泉水,石壁上攀岩着发光植物,这些发出莹莹光辉的花朵把泉水映照得清澈见底、波光粼粼。死神还发现泉水边有三个高低不一的石椅,因年代久远,石椅损毁坍塌,空余粗糙的轮廓依稀分辨当初的模样。   死神在洞底转了一圈,实在看不出值得留心的地方,奥林匹斯山上奇花异木繁多,发光植物在神界并不稀罕。死神也不是大惊小怪的个性,安静地站在一旁,等那个又一次陷入自我世界的大神回过味来。   波塞冬的愣神没有持续很久,他拿出一个小瓶,装了些泉水。   海王的行为死神猜不透,干脆不深入思考了。   “走。”海王言简意赅。   二人刚跨出一步,眼前景物陡然转变,俩大神迅速严阵以待。待到变幻莫测的周遭从模糊到清晰,由昏暗转为明亮,死神率先惊呼出声。   风和日丽,鸟语花香,仙乐声声入耳,舞者曼妙婀娜,没有生老病死,没有仇恨纷争,这里是忘忧之地、永生之谷,这里是坐落在冥王宫殿后方的神之领域——极乐净土。(注释①)   我怎么回来了?死神大惑不解。   前方出现一道黑色身影。   死神提高警惕,默默酝酿大招以图出其不意;海王身姿挺拔稳如磐石,沉默的直视前方。   身影转眼来到他们面前,死神顿住了,却又不敢松懈。   身披宽松黑袍的冥王赤足前行,袍角的金色刺绣轻扫娇嫩的花萼,他们的脚下是望不到尽头的花之海洋,微风拂过,卷起无数芬芳花瓣,旋转着抛向高空吹向远方。包括宙斯在内的神明们想破脑袋都猜不透,承载着世间全部苦难的八狱冥府之内为何会有如此“梦幻迷离”的所在,称它“天堂”也不为过。凡有幸游览过极乐净土的大神心里有所比较,极乐净土比神王的奥林匹斯山还要有圣地的范儿。   “哈迪斯大人?!”死神踌躇不前。   老夏向他微微一笑,随后看向一动不动的波塞冬。   “波塞冬?”冥王伸出双手。   海王的动作快逾闪电,转瞬抱着冥王的头深入浅出的啃小嘴儿。海王在同冥王的相处中,总是能先一步走在节奏的前方,按波塞冬理解,拥抱就直接亲嘴,亲嘴就是滚床单。   死神这下可以肯定这是老板没错了,二话不说跪拜在地。   海王啃得浑然忘我,冥王也非常投入,唇||舌||激||烈交||缠,气息逐渐不稳,等他的大脑再次活动开,急忙拍了下准备转移阵地再接再厉的波塞冬。波塞冬不情不愿地调整亲吻模式,由疾风骤雨转为和风细雨。老夏果断退开,捧住波塞冬的脸颊,在他的脸蛋两侧各落下重重一吻,总算缓解了波塞冬的相思之苦。   围观的死神非常识相的背过身去,举目探索明朗的天空,假装听不见老板和老板男朋友亲的死去活来时发出的不雅之音。   “达拿都斯。”老板叫了他的名字。   死神左顾右盼,以为让他再站远点。   “达拿都斯,别瞎忙,转过来,我有话说。”老夏不知道该不该称赞这个过分机灵的下属。   死神转回身,冥王免了他再次行礼。   海王不肯撒手,贴着冥王的后背,冥王再怎么挺胸收腹抬头,也被背后灵一样的海王破坏了高冷的大神气质。   死神恢复面瘫的业务表情。   “睡神走了。”老夏说。   死神一愣。   老夏心平气和地续道,“睡神被神王调回奥林匹斯,冥界不再有睡神修普诺斯。”   死神缓过劲来,额头往外沁冷汗。   “哈迪斯大人……”达拿都斯想要解释什么,又无从说起,心里急得不行。   老夏挥手,“这件事与你无关,我就是通知你,你们毕竟是孪生兄弟。”   达拿都斯松口气,他和修普诺斯道不同,这一天早有预料,心里仍不免五味杂陈不是滋味。他和修普诺斯一母同胞,曾经无话不说,心照不宣。睡神的离去亦代表了一种态度,往严重里说就是揭开了粉饰太平的表象,将来某一天可能针锋相对、武力相向。   死神有些心不在焉。   冥王心想还是让死神独自待会儿吧。   “我有些话和海王说,你在这里等一下。”老夏嘱咐完,拉住海王的手,“你没来过极乐净土吧,带你转转?”   “好。”波塞冬欣然从命。   兄弟俩十指相扣。   “你看见的极乐净土并非实物,但也非完全虚幻,这是我的一个小朋友营造起来的空间,我称它‘真实幻境’。”就算冥王把波塞冬卖了,波塞冬也会义无反顾帮着数钱,所以老夏率先开口解释。   “小朋友?”   老夏被波塞冬与众不同的划重点方式逗乐,“牧神潘,你还有印象吗?”   波塞冬眯眼。   果然不记得了。   老夏提醒,“赫尔墨斯的儿子,老是长不大,头上长角的小男孩。”   “喜欢围着你转的黑眼小崽子?!”海波塞冬的表情一下凶恶起来。   这是海王独有的记忆方式,凡是和冥王有关的他都能记住,和冥王越密切印象越深。   老夏什么都没强调,只是说:“我用睡神换了牧神。”   “那小崽子作用那么大?”俩神武力值悬殊到难以忽视,宙斯看似心血来潮的提议一举削弱了冥界的实力,海王为冥王不值。   “论个人综合实力,潘拍马也赶不上修普诺斯,不过我觉得宙斯并非单纯为打压冥界的实力,睡神在冥界实际作用有限,走了一个睡神对冥界没有太大的损失,牧神的加入反而让我有了新的应对之策。”冥王一脸莫测高深地看向远方,“那儿有条河,去看看?”   兄弟俩来到河边,河水湍流,往东看不到源头,往西猜不着尽头,河中犹如悬挂了摇铃,水流拍打在河床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回音。波塞冬原本并不在意,水这种东西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他很快发现河水的异样。流经极乐净土的河水并不清澈,完全看不到河底,波塞冬起初以为这条河不深,随着观察时间的推移,他依然判断不出这条河的深浅。   老夏直视奔流不息的河面,“憎恨河斯蒂克芬、羽沉河阿格龙、忘川勒特,三条地狱河在极乐净土外汇流一股,流入极乐净土后就是眼前的‘深渊之河’。深渊河水寒冷刺骨,力量再强的神明亦无法在河水中待上一分钟。即使强行待满了时间,上岸以后也……”老夏耸耸肩,下文不言而喻。(注释②)   传说冥界的憎恨河会使神失去神性;羽沉河顾名思义,再轻的东西都会沉下去;忘川使人遗忘一切;深渊河由三股地狱河汇流而成,河水同时具备三条地狱河的特性,神一旦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波塞冬的手掌猛然间握紧。   老夏坏笑,“如果我想推你下去,还跟你啰嗦这么多?”   波塞冬的脸色并未因此好转,眉眼间释放出些微痛楚,“我不怕失去神性,假如失去神性能让我们永远在一起,我愿意变成凡人,但是凡人终究会死去,人死后进入冥界就成了行尸走肉,届时还是会遗忘曾经发生的种种……我不想忘记你!哈迪斯,你不能让我忘了你!”   老夏感动坏了,也心疼坏了,他举起波塞冬的手用力亲吻,然后深深拥抱对方。   “你畏惧的绝不会发生,我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退一万步,假使有一天你真的忘了我,我一定寸步不离,带你重温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直到你重新记起我!”   波塞冬满足地搂紧他,冥王的保证虽然是虚泛的口头承诺,却让他高悬的心稍许安定。   过了会儿,海王问,“你带我来看这条河的用意是什么?”   “……炫耀。”   波塞冬忍俊不禁,眉眼舒展,阴郁一扫而空,漂亮的让老夏目眩神迷。海王好笑地掐了下老夏的脸蛋,老夏瞪他,没大没小的娃。波塞冬觉得他装腔作势的模样特别好玩,又掐了几下才恋恋不舍地放手。   老夏摸摸自个儿的脸蛋,说:“这次代你去奥林匹斯山开主神会议,我发现宙斯好像有点不对劲,希望是久不碰头,情感生疏所致的错觉。”   波塞冬微一蹙眉,好像责怪老夏小题大做,“他正常过吗?”   这话从海王嘴里说出来怎么有种冷笑话的即视感?冥王捧腹。   “你要当心,你的海域和我的冥域不同,你在明我在暗,出了问题海域必定首当其冲。”老夏的目光别有深意。“奥林匹斯山稍有古怪,你可以立刻发兵讨伐叛乱,还能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直接攻山。冥界在没有实际名义的情况下唯有按兵不动,说的不好听是坐以待毙,冥王被赋予的仅仅是驻守和防御的权利,我无法主动出兵,更不要说攻上山去了。”   冥王当初拿到地狱控制权的时候除了向新神王效忠,还发下过“不得到神王指令,不能擅自调兵遣将”的誓言。为了让宙斯安心,老夏的发誓场所就是憎恨河斯蒂克芬的河中央。冥王一旦食言,憎恨河将吞噬他的神性,让他一无所有。   “别管他,他生怕被子女推翻的预言成真,老是疑神疑鬼,看谁都是阴谋家,成天幻想我们有不臣之心。”死了反倒清静。   波塞冬对小弟没有好感,拉拢他的时候披肝沥胆,怀疑他的时候含沙射影,海王这个喜怒无常的蛇精病都受不了宙斯的乖戾。最让他无法容忍的是宙斯从前隔三岔五挑拨他和哈迪斯的关系,手段之卑劣,用心之歹毒,令波塞冬深恶痛绝。要不是不想搅合进是非,耽误与哈迪斯谈的恋爱时间,波塞冬都想砍了宙斯,然后在宙斯的子女里随便挑一个推上去当新神王,省得忍耐宙斯的阴阳怪气。   “我不怕宙斯被如何,我怕影响到你我。”冥王语重心长。   波塞冬点头,拽着老夏又一通耳鬓厮磨。   “告诉你极乐净土的一个秘密,以后你可以用这个方法从海域直接过来。”老夏说着压低声音对波塞冬耳语了几句。   波塞冬听得脸像涂了层荧光剂似的锃亮。   真实幻境初次尝试,时间有限,终于到了分别时刻。   “你这次的出行目的是什么?”波塞冬当初不愿透露,老夏觉得自己都牺牲||色||相,还把老底亮出了一部分,总该被套出来了吧?   谁知波塞冬狡猾得让他招架不住,直接搂过他吻了个昏天黑地,等他醒过神来,他们已经从真实幻境中脱离出来了。   海王的避而不谈,让冥王没来由的忐忑起来。   老夏进入真实幻境时坐在极乐净土的白色亭子里,脱离出来后神魂回归亭中。毫不知情的雅典娜举着一根草,小心翼翼地递到他鼻子底下,正要坏心眼地搔冥王的鼻子,冥王的眼睛就这么张开了,雅典娜吓了一跳。   紧张地捂嘴的牧神和绪拉克丝接连惊呼,俩帮凶也被吓到了。   老夏哭笑不得地看着眼面前晃晃悠悠的狗尾巴草,斜视小朋友们,“淘气!”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①根据荷马史诗的描述,冥界位于地底深处,大地最西端。极乐净土在冥界最深处,冥王城后方,极乐净土只有神可出入。   ②冥界的地狱河数不胜数,基本是被水环抱,有点神界威尼斯的赶脚,比较出名的有以下几条:   一、羽沉河阿格龙,传说阿格龙河的水质独特,羽毛都浮不起来,除了摆渡人的船只,任何东西一沾到就会沉下去;   二、感叹河克丘斯特;   三、忘川勒特;   四、火焰河邱利普勒格顿;   五、憎恨河斯蒂克芬,传说神若只身渡河就会失去神性,所以常常被用来做神明发誓的场所。   小伙伴们的留言让咱很开心啊,觉得本坑还行的话咱们就继续一块玩耍,欢迎各种姿势入坑=3=   ☆、ACT.13   一、   雅典娜丢开狗尾巴草,笑得谄媚。   冥王没搭理她,和颜悦色地看着故意东张西望的牧神和吓呆了的绪拉克丝。   “感觉这儿怎么样?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   潘和绪拉克丝不约而同地点头。这里又大又漂亮,还有能歌善舞的仙子,比奥林匹斯山上的神王宫殿还要让他们心旷神怡。   冥王返回冥界以后,把俩新住户直接带到极乐净土。牧神虽是半神,好歹有神的血统,进出极乐净土没有问题;绪拉克丝是河畔仙女,无父无母,上头没有神爹或神妈提供血统,是由自然界幻化出来的精灵,达不到神明的级别,别说进入极乐净土了,只要跨进通往极乐净土的通道就会被深渊飓风吹成碎片。冥王把他们带回来不是为了让俩小朋友两地分居,他从沾染过自己血液的旧神衣上割下一小块,串成项链给绪拉克丝佩戴,嘱咐她别拿下。河畔仙女凭此物可在冥界与极乐净土之间穿梭。   牧神搬了新家高兴得手舞足蹈,缠着冥王问东问西。绪拉克丝小尾巴似的跟在牧神身旁,牧神走到哪里她就转移到哪里,两只小的给极乐净土的仙子们带来了别开生面的新奇与欢乐。   极乐净土终年恒温,终年常绿,终年无忧,反正什么都是一成不变,日复一日难免枯燥,来来去去都是熟面孔,好不容易相处融洽的睡神又高升到中央成了神王近臣,仙子们商量着是不是向冥王申请往极乐净土派驻新的驻将。这边刚惦记上,牧神和他的女朋友就来了,再加上不时跑来旅游度假品位颇高的智慧女神,仙子们喜出望外。   在极乐净土里待了没一会儿,绪拉克丝就因仙子们的多才多艺自卑得想静静。   这哪里是跟她同一级别的仙子,欺负她笨手笨脚没见过世面么,每回太阳神表演才艺,给他捧场和声、跳舞助兴的缪斯女神也不过如此了。她把她的苦恼告诉牧神。   “她们不是仙子。”潘小声说。   “她们自称仙子,那就是和我一样的仙女。”绪拉克丝撅嘴,潘糊弄她!   潘很有耐心的说:“好吧,她们是仙子,但不是和你一样的仙女。”   绪拉克丝的小眉头隆了起来,白嫩的小脸儿布满迷茫。   “你把我弄糊涂了,难道极乐净土里的仙女和外面的仙女不同?”   “确实不同。”牧神让她稍安勿躁,“她们进出极乐净土不需要‘钥匙’。”   绪拉克丝低头看向胸口的挂件,随后不可思议地睁大眼,“她们是神?”   除非得到冥王特许,极乐净土唯有神可自由出入。   潘神秘兮兮地问,“你知道提坦吗?”   “就是被神王灭……”绪拉克丝的声音戛然而止,眼中流露出惊慌。   潘点头,“极乐净土里的仙子都是提坦遗族。”   换句话说她们是远古神的后裔,与□□神的血统更近。   绪拉克丝心平气和了。   “有什么不会,可以向她们请教,她们看起来很友好,我觉得她们很乐意教你。”牧神希望她高兴点。   绪拉克丝两眼放光,嘚瑟地翘起嘴角,“其实我在奥林匹斯山也是很受欢迎的。”   牧神偷笑。   潘观察数日,有了自己的判断,极乐净土里的仙子不比被信徒们奉承为曲艺女神的缪斯差,神王高调夸奖阿波罗的艺术造诣登峰造极,缪斯归阿波罗统领,一有庆功宴就和着阿波罗的演奏载歌载舞,牧神想自己吹个笛子聊表心意还被她们鄙视为下里巴人的粗俗之作。   虽然山上的神明都说自打缪斯成为阿波罗的臣属,缪斯一改从前的疯癫,变得可爱又迷人。潘还是更喜欢过去跟在酒神后面四处漫游、随心所欲的缪斯,大约因为潘来自野外,不习惯山上的风格,跟不上形势了。   二、   冥王这天处理完冥界的琐事,和八狱狱守及各地狱谷、壕、圈的小狱守们开了一次工作会议,之后各岗位从上到下接到了收编队伍、整合作战能力,提高防守等级的命令。以前在地狱大门和第一狱之间机动巡逻的地狱三头犬刻耳柏洛斯,在冥王的调令下离开了地狱大门深入到冥界中心,与此同时,冥王加大了与地狱大门衔接的冥府第一河阿格龙两岸的布防,冥界的部分精锐被聚拢到中轴线上,冥斗士们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冥界三巨头说了会儿悄悄话,在朋友圈内分享了各自见解,相约一起拜见在新叹息宫前与刻耳柏洛斯联络感情的冥王。   老夏把提坦为地狱三头犬度身打造的玩具骨头丢了出去,地狱三头犬兴奋地嗷嗷叫,追着玩具骨头撒开腿脚飞奔,地面为之轻颤。三头犬的三个脑袋摆来摆去,好似燃烧着火焰的眼珠冒出缕缕白烟,从大张的口中渗出的剧毒唾液四处飞溅,三位冥斗士忌惮地连连后退,生怕被三头犬喷的毁容,冥王立于原地泰然自若。(注释①)   虽然模样凶残嗜血,昧着良心都找不到一丁点可爱之处,活泼的刻耳柏洛斯还是让冥王感到心情愉快。   听闻三巨头的来意,老夏回头问,“打仗?谁说的?”   三巨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加隆大着胆子问:“您先前在八狱中的兵力调动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冥斗士们重新培养工作热情,多年在一个岗位上不动容易怠工,麻痹大意要不得。”冥王说的煞有介事。   哥仨不做声了,仔细想来被调动的都是二级以下的冥斗士,各关卡的小狱守们没有动过地方,八狱的大狱守还是那几个。貌似是他们想多了?   刻耳柏洛斯当中那个脑袋咬着硕大的玩具骨头噗噗噗往回跑,屁股后面带起一层土,四个爪子每迈一下都跟刨地似的,剜出一个又一个坑洞。冥王的手劲比较大,骨头差点丢过界窜到离叹息宫最近的第八狱去,三头犬来回花了些时间。新宫殿前刚刚被规整过、准备种花植树的地表变得跟月球表面一样。   刻耳柏洛斯脑袋一甩,玩具骨头噗通落到老夏脚前,砸出个大窟窿。刻耳柏洛斯吐着三条舌头,突突着三双翻滚着熔岩般炽热的眼睛,身后的大尾巴摇晃不停,冥王一一抚摸过三个大脑袋,刻耳柏洛斯的尾巴摇晃得更欢了。   “我要出门一阵,回来再和你玩。”老夏左手一指,玩具骨头飞起,刻耳柏洛斯当中那个脑袋下意识张嘴咬住。三个脑袋同时做出泫然欲泣的样子,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耳朵,好像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听话。”冥王说。   刻耳柏洛斯委屈地衔着骨头,在叹息宫前的台阶上找了个位置卧下,不时抬起头,眼巴巴地瞅来一眼。   老夏好笑地走进宫殿,不多时便动身前往海域。   自从接手了海域的临时管理权,老夏就冥域、海域两点一线,上班时间不是均等的,在海域的时间到底少些。他看得出海斗士心里不像他们表现得那么以诚相待,碍于海王的命令才费心与他虚与委蛇。   海斗士们对冥王的例行工作汇报内容大多无关紧要,真正重要或触及海域根本的棘手问题他们不会让冥王插手,冥王的管理权空有其表。老实说老夏不在乎,他到海域上班主要是给海王压场子去的,起到一个震慑作用,海域的内部矛盾、建设规划他无意掺和。   海王掌管的海域看似风平浪静、欣欣向荣,实际里面的水深得很。海王曾经沉睡了很长一段时间,基本就是个甩手掌柜,海域的各项事务由海斗士们自行处理。海域内的大小神明、妖魔鬼怪习惯自扫门前雪,长久以来倒也相安无事。   老夏希望这种面子上的太平继续保持下去,等他们真正的老板波塞冬回来以后再爆发也不迟。   三、   冥王降临海底的海王宫殿,海斗士们不得不再度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冥王的识时务赢得了海斗士们些许真心,向海王承诺的效忠冥王实在难以实现,善待老板的贵客却是举手之劳。   说到这里,咱们先来看看冥王出行搭乘的交通工具。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座驾不是海王的拉风马车。那架酷炫的玉石拉车也就是参加主神会议那次感受了一把,自那以后就没上过手,不是老夏晕车,也不是马车拒载,海斗士们好像集体得了遗忘症一样愣是不记得用那架马车来回接送冥王。   雅典娜知道后气坏了。   “瞧瞧海王带的兵,表里不一,阳奉阴违!他们听不懂海王临行前下达的命令?不怕波塞冬回来以后给他们颜色看?”   “大概是不怕,我不打他们的小报告,海王不会知道。”   “大伯!”雅典娜不喜欢冥王置身事外的态度,都欺负到他头上去了,不能让那些家伙再得寸进尺。   “我跟海域的阿猫阿狗较什么劲?我还差那一辆代步工具?犯不着为了座驾向波塞冬告状,”老夏摸摸雅典娜的头。“别生气,雅典娜女神这么关心我实乃无上荣耀,肯不肯借你的马车给大伯用?”   冥王完全不把海斗士一意孤行的小把戏看在眼里,雅典娜因冥王的超然稍许化解了愤懑,慷慨地借出了她的战车。是的,战车,拥有战争女神称号的雅典娜的私家车是可以直接开到战场上去的。雅典娜的座驾没有海王座驾招蜂引蝶,两匹健壮高大的高加索乌蹄飞马为先,整车结构牢固、线条流畅,实用大于美观,车身两侧镂刻的胜利女神化身飞翼栩栩如生,奔跑起来犹如展开一对翅膀,轻盈快捷,起降平稳。   冥王最近的两点一线靠的就是雅典娜的私家车接送。   其实冥王真不差一架马车,冥界里多的是魑魅魍魉,随便挑一个出来就能驾车,三头犬刻耳柏洛斯就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不过双头犬的唾液毒素让神都退避三舍,在海里溜一圈死伤无数,他是去上班,不是宣战。之所以向雅典娜借车还为了降低存在感,免得太活跃刷新了神王的关注度。   他都向神王汇报过代管工作了,那就要光明正大、开开心心的去上班。   “您不和海王说,我来讲!”雅典娜耿耿于怀。   冥王没再阻止,而是说:“海斗士们的做法固然幼稚,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发自内心效忠波塞冬。你不妨换个角度,假设你让我代管圣域,你是愿意圣斗士对我俯首帖耳掏心掏肺,还是更愿意他们表面恭顺实则心存防备留有底线?”   雅典娜哑口无言,这一刻她说不出违心之言。   “就是这么个意思。”冥王理解她的思想斗争。“波塞冬的下属怎么看待我,与我毫不相干,海斗士们的想法不代表海王的想法,我好歹是一域之主,总不能乌眼鸡似的和海王的手下斤斤计较。”   雅典娜彻底没了脾气,佯装不开心的说:“您偏心,您就是怕我找波塞冬的麻烦!”   “欢迎你随时来找我的麻烦。”冥王夸张地张开怀抱。   雅典娜撅嘴,掉头跑了。   老夏以为这丫头要闹一阵小性子,没想到很快回来了,这一次直接进了海底宫殿。   彼时,冥王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宽大的厅内观赏海中仙女翩翩起舞,老夏这才发现,海里的姑娘们穿的很少。小妖精们飞着媚眼,扭着小蛮腰,袒||胸||露||乳||地转了一圈又一圈,香气混合着骚||气扑面而来,想到海王整天对着这些个红粉骷髅,冥王强忍着没大开杀戒。   感谢□□神,雅典娜的到来恰好阻止了几乎要“一振夫纲”的冥王……   回过神来的老夏清了清嗓子,挥手让妖精们赶紧下去,眼不见为净。   雅典娜不知道自个儿无意间充当了胜造七级浮屠的及时雨,无视尾随而至的海斗士,颠颠儿跑到冥王身旁落座。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①三头犬刻耳柏洛斯是比较出名的地狱看门犬,它的爹是希腊神话里第一牛掰的大妖怪堤丰,堤丰是宙斯刚获得神王统治权那时出生的,甫一出世就惊天动地,后来成功偷盗了宙斯的雷火霹雳,差那么一点点就把奥林匹斯神族一锅端了。   据《神谱》记载,刻耳柏洛斯其实有50个头,因为不方便希腊人开展艺术加工留存于世,为了便于雕刻就浓缩成了三只头。刻耳柏洛斯的唾液中含有剧毒,身后拖着一条龙尾,身上和背上的毛发全是一条条毒蛇。   刻耳柏洛斯在冥界的工作是允许并监视死后的魂魄进入冥界,同时防止任何生物从冥界跑出去。三头犬与一般意义上的邪恶生物不同,就像冥界这个特殊地界一样,在希腊神话里实际是作为神界与人间制衡之用。   刻耳柏洛斯武力值非常彪悍,也因为它有个彪到没朋友的爹,貌似也只有古希腊大英雄赫拉克勒斯(海格力斯)是与刻耳柏洛斯正面交锋并获得胜利,其他神话故事里的主人公大多避其锋芒,采用使其昏睡的方式来取巧。   感谢银八唧小伙伴的霸王票,破费了=3=   ☆、ACT.14   “你们有事吗?”老夏问那几个一脸便秘状的海斗士。   海斗士们的目光落在雅典娜的脸上,后者有恃无恐地扬起下巴。海斗士们无比蛋疼,为达成老板的嘱咐他们期望冥王宾至如归,不代表他们天生热情好客,对任何神明都能敞开大门、倒履相迎。雅典娜今天大摇大摆进入海域,说严重点是入侵。如果不是看在冥王的面子,再加上雅典娜只带了俩圣斗士,他们早就拉防空警报、摆排山倒海阵了。   海斗士们无言以对,匆匆忙忙地离去。   “怎么来了?”冥王调整坐姿,舒舒服服地瘫在椅背上。   “我不能来了?”雅典娜拽过一盘果子用力咬下一块。   “口气挺冲,谁惹你了?不是我吧?”   雅典娜的表情变得异常古怪。   “怎么回事?”老夏追问。   雅典娜撇嘴,丢开果核,“我们去开主神会议那天,阿尔特弥斯想给我和阿波罗做媒。”   “她舍得?”老夏问。   雅典娜一笑,可不就是不舍得才出此下策,她早不热情晚不热情,偏偏选在这一时机向雅典娜透露善意。   “她的大意是阿波罗这么多年来孤苦伶仃她看着心疼,大部分女神和仙女行为不检又居心叵测,阿波罗身份高贵,找遍奥林匹斯唯有我最合适,也最配的上无与伦比的太阳神。您是没看见她那副纡尊降贵的施恩嘴脸,我应该对她三跪九叩才对得起她的良苦用心!”   老夏兴致勃勃的附和,“我一直以为她成天弯弓搭箭,盯着各方蠢蠢欲动的女神不让她们接近阿波罗,最终目的是为了内部消化。”看这样子,阿波罗是对她不来电啊。   雅典娜与冥王交换个“你懂的”眼神,大家对这事心照不宣。   果真如此,嫁给阿波罗可有罪受了,这个大姑子肯定比婆婆还难伺候。   “你拒绝了?”老夏问。   雅典娜趾高气扬的说:“阿波罗是什么东西,难不成我还要感谢他的厚爱,乖乖等他垂青?”   智慧女神素来骄傲,一般男神入不了她的眼,无论死缠烂打还是曲线救国,只会聪明反被聪明误,徒惹厌烦。   冥王无声一笑,“他是什么东西你我有数,至少一般的男性神祗行动起来不会逼得你像今天这样落荒而逃。”   雅典娜骄矜的面容一僵,嘴硬道,“落荒而逃?您说我?怎么可能!”   老夏从容地说:“你每次心虚说话声音就会情不自禁放大。”   雅典娜浑身气势顿时一泻千里,她跳起来挤到冥王身旁,拽着对方的袖子撒娇,“不知道太阳神吃错了什么药,每天天刚亮就往圣域送东西,大包小包堆得到处都是,他突如其来的殷勤让我烦死了!”圣斗士们的眼神越来越古怪,圣域内各种流言蜚语不断,传的最多的是圣域要和提洛岛联姻了。   联你妹的姻……不对,她就是阿波罗的妹妹来着……雅典娜胸闷气短。   “那就不签收。”冥王乐呵呵地出主意。   “我要是不收,他天不亮就驾着太阳战车飞到圣域上空,亲自动手往神殿里送货。”雅典娜一脸挫败。   卧槽,航空邮件,高空掷物?阿波罗也蛮拼的。   “他都给你送了什么?”冥王感兴趣地问。   雅典娜觉得老夏不是为了替她排忧解难,根本就是看笑话,一腔苦闷无处宣泄,老夏的态度犹如给她泼冷水,于是不开心地转开头。   “跟我说说,”老夏无比八卦,难得有小儿女的女跑男追让他围观。“快说说,别害羞,他没有过分举动吧,他哪里得罪你了告诉大伯,大伯替你教训他!”   “他还敢动手动脚?!掀了他的战车戳死他!”雅典娜通常不发狠,但狠起来不是神。   冥王生怕这丫头钻牛角尖犯糊涂,压下看好戏的心态,沉淀了情绪后说:“阿波罗知道月亮女神的打算,决定服从安排?”   “应该是这样。”所以她才那么小题大做,面上那么不屑一顾。“八成看我不好惹,我本身在神王心里能排上号,而且又对我诸般纵容,这对姐弟把我当肥肉了。”   雅典娜自嘲一笑。   “动机是什么?”冥王沉吟。   雅典娜眉头一松,“……听战神说阿芙洛狄特很早以前就与太阳神眉目传情,可惜对方对她始终若即若离,没个准信。阿芙洛狄特已经正式和火神分道扬镳了,厄洛斯不同意随母亲,留在了火神宫殿,战神也无意和阿芙洛狄特组建家庭,爱与美的女神如今赔了夫人又折兵,两头没着落,月亮女神大概害怕她把攻坚目标转移到阿波罗身上。”   冥王眨眨眼,“你和阿瑞斯冰释前嫌了?”   雅典娜耸肩,“偶尔还是会约地方干一架。”   别的男神女神都是相约苟且,他们俩见面就约打架地点,算是神界一大奇观了。   老夏很快想到一个问题,“你把战车给我了,你今天是怎么过来的?”   如果阿波罗真的驾驶战车送快递,追上雅典娜易如反掌,太阳神的太阳马车是神界出了名的高性能豪华座驾。每天清晨一次傍晚一次随太阳在天空起落,一度引起女神仙女们争相围观。冥王有幸见过太阳神的战车,如果说海王的座驾拉风,太阳神的战车无疑是骚||包了。那个晃眼啊,刺激得眼前一片模糊,闭上眼睛好像还能看见一团团颤巍巍的白光。   “战神送我来的。”雅典娜轻松的说。   “阿瑞斯这么体贴入微?”画风不对!   “当然不是,我在他面前稍微提了一下太阳神的古怪行为,战神根本不给我拒绝机会,非要我坐他的烈火战车,送我过来。”   “你故意用阿波罗刺激他,他岂能坐视不理?”冥王感叹。“那孩子本来就容易冲动,你不但给他挖坑,还在坑里摆诱饵。”   雅典娜轻笑,“战神太想找太阳神麻烦了,可惜天后拦着不让他轻举妄动,他碍于神王对太阳神姐弟的偏爱不敢明目张胆挑衅阿波罗,我让他有机会一偿所愿,他感谢我还来不及。”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冥王摇头。   “本来就是我占理!”   “那他们碰上没有?”   “碰上了,不过阿波罗没追。”   实际情况是战神阿瑞斯驾着他的烈火战车耀武扬威地在空中绕了一大圈,就是不想和太阳神错过,结果让阿瑞斯大失所望,阿波罗压根就没使劲拍马,很快就被全力奔跑的烈火战车抛到后方,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绅士风度端得让战神咬牙切齿,跟风度翩翩的阿波罗一比,阿瑞斯就像个惹是生非的熊孩子一样。   “这下好了,”冥王说。“不出一天时间,战神和太阳神为追求雅典娜女神大打出手的流言将遍布整个奥林匹斯山。”围观了这场不算追逐战的追逐战的神明、仙女的数量一定不在少数,那些闲的蛋疼的大小神祗,还有喜欢嚼舌根、用生命传播不实言论的仙女们绝不可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雅典娜脸色大变,琢磨着是不是立刻动身前往奥林匹斯山,同赫拉交代清楚前因后果,免得被天后惦记,转眼瞧见冥王起身了。   “您要回冥界了?”雅典娜茫然地问。   冥王松快几下胳膊腿脚,径直向外走去,“好久没动弹过了,想到海里去转转,顺便给自己找个临时座驾。”   “我的战车不好用吗?”雅典娜追了上去。   “总不能一直占用你的战车。”   “我不介意!”   “我介意。”   雅典娜心里美滋滋的,大伯一定是顾虑到战神和太阳神的矛盾,怕她被不怀好意的言论波及,所以想尽快把战车还给她。   “您有目标了吗?”雅典娜问。   他俩走出海王宫殿,守在外面的米诺斯立刻自觉地跟在冥王身后,俩圣斗士也停止了交谈,隔着一臂间距一左一右护卫雅典娜。漫游的人鱼见之连忙躲到茂密的海草中,二神所到之处一马平川,如过无人之境。   “海底的住户胆子比针尖还小。”老夏遗憾地说。   雅典娜望天,不,准确点说是望海,大伯对人鱼的性别兴趣浓厚,还不时嘀咕人鱼为什么看上去都是雌性。人鱼跟自然仙女一样对环境异常敏感,冥王经常大咧咧地盯着她们的下半截看,心理素质再强悍的人鱼都扛不住。   冥王想起雅典娜的问题,回答,“我上次找了利维坦,可惜谈判破裂了,她不愿意。”   海中巨兽利维坦?(注释①)   雅典娜禁不住说:“那头海洋巨兽创||世之初就存在了,心高气傲、目空一切,对神族的统御嗤之以鼻,从黄金时代到现在,也只有大妖怪堤丰让她收敛了气势远而避之,她连宙斯都不放在眼里。”   “所以我被拒绝了,要不是跑得快,差点成了她的盘中餐。”老夏哈哈大笑。   “……”雅典娜不知道笑点在哪里。   “其实我没想让她做白工,我愿意许诺相应的好处,她不肯听完我的话。”冥王老苦恼的。   “是您眼界太高!”雅典娜一针见血,咱就不能平民点?   低调的定位还是老夏自个儿决定的,他瞄着海里的老资格大妖怪,万一激起海怪们逆反,在海里大发雷霆、兴风作浪……海王知道吗?   冥王说:“我当然也有反省,怎么能委屈利维坦那样的创||世巨兽给我拉车呢,我想了想,有了新主意,还是应该退而求其次。”   这才对嘛,雅典娜一脸期待。   “所以我的新目标是贝希摩斯。”冥王笑眯眯的说。   雅典娜感觉不太好,貌似这个……也是创||世之初就健在了……   冥王眉飞色舞,“我琢磨,利维坦不乐意大约因为她是雌性,给男性神明打工怪不好意思的,贝希摩斯是雄兽,应该没有避嫌的顾虑。”   雅典娜忽然领悟到她大伯有点傻白甜。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①利维坦是《圣经》中象征邪恶的一种海怪,希腊神话里也有它的存在,是比较知名的妖怪。   利维坦通常被描述为鲸鱼、海豚或鳄鱼的形状,被描述为鳄鱼的形象出现较多,说它拥有坚硬的鳞甲,锋利的牙齿,口鼻喷火,腹下有尖刺,令人生畏。在基督教中利维坦是恶魔的代名词,七宗罪之一的“嫉妒”就由它做代言人。   小伙伴们周末快乐=3=   ☆、ACT.15   比蒙巨兽贝希摩斯,也被称为地兽,陆地上体型最大的妖怪。(注释①)   尽管贝希摩斯很有存在感,伸个懒腰地动山摇,跳一小段广场舞七大洲就没了,奥林匹斯山对他的忌惮却远不如栖息在海底深处高冷的利维坦。对他不设防的原因主要在于他的饮食结构,贝希摩斯胃口大的出奇,传说每天能吞噬一千座山峰,所以他离不开山峦。好在世界上只有一个贝希摩斯,以他的进食速度,一群比蒙巨兽不出一天时间能把陆地与海平面“吃”平。   宙斯那年初登大宝,急于扬眉吐气建功立业,为了证明自身价值,就想实现父辈们没能实现的不世功勋,向天下彰显新神王不可估量的神威,嘚瑟一山更比一山高的优良传统,说白了就是怒刷存在感。   宙斯挑来拣去,把目标锁定在海底的利维坦身上。   利维坦出生以后就落户在海里了,小时候她妈妈对她说大海是她的故乡,海里出生海里成长。从创||世初期到后来宙斯继位的青铜时代,海洋霸主换了一茬又一茬,海里的神明和仙女扎堆出生,没见哪个海神和她过不去。海里的虾兵蟹将不敢招惹这位祖宗,别说闯进她的地盘内了,地盘外围都没有海洋生物敢随意出没。海里也没第二个创||世大妖和她抢夺食物资源,利维坦站在海底妖怪食物链的金字塔尖,没有对手就没有杀害,非常滋润又舒坦。   被神王之位冲昏了头脑的宙斯先怒赞了自己的高瞻远瞩,然后兴冲冲组织一批打手,潜入海中跟安分守己的大海怪过不去。那个时候的利维坦对统领万物的提坦神族印象不坏,因为双方没有矛盾冲突,宙斯这下狠狠捅进了马蜂窝。   原本好端端窝在海底午睡的利维坦的小宇宙燃烧了。   那一仗打得惊涛骇浪,鬼哭狼嚎。   惊涛骇浪是利维坦,鬼哭狼嚎是宙斯及其打手们。   偏偏波塞冬那会儿虽然得了海洋的统治权,宙斯迟迟不给他正式下发上岗通知书,所以后来制霸一方的海王没参加宙斯的作死大作战。其实宙斯点将时点了波塞冬的名,波塞冬找了个肚子疼之类的非常没有说服力的理由请假没去,宙斯那时候自信心膨胀,都没武装到牙齿就急不可待的出发了。波塞冬临时请假的动机出自冥王,冥王不想宙斯坑了自己还要坑波塞冬,波塞冬接到冥王的私信欣喜若狂,哪儿还记得什么宙斯什么海怪,也因此上岗以后利维坦没来找他收保护费。   这事是海王和冥王的小秘密。   扯远了,言归正传。   宙斯的“制伏海怪名扬天下”计划以丢盔弃甲画上句号,他没在利维坦那里讨到便宜,势不可挡的男性魅力被利维坦扇成碎片,利维坦从那以后正式把以宙斯为首的全体奥林匹斯神族拖进了黑名单。遇神杀神毫不手软,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捅对穿,妖怪都是睚眦必报,多等一分钟都嫌长。   所以雅典娜听到冥王去找利维坦,还试图让人家给他拉车,就觉得她大伯开脑洞的方式不走寻常路。   老夏不过秉持就近原则,从路程计算,利维坦离海王宫殿最近。   雅典娜见冥王没有离开海域的意思,不解道,“贝希摩斯栖息在大沙漠,您为什么在海里转悠?”   贝希摩斯要是移民到海洋,第一大海怪利维坦还待得稳?   “他就在海里。”老夏神秘的说。   “逗我玩?”   “爱信不信。”   雅典娜不淡定了,“果真如此,利维坦还不翻江倒海?”   老夏老神在在:“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   雅典娜恍惚了。   老夏接着说:“贝希摩斯前不久跑到冥域大门外请求拜见深渊之主,你也知道,深渊之神塔尔塔罗斯自宙斯任神王以后就陷入了深度睡眠,这些远古神一旦睡着了没有个奥林匹斯山火山喷发级别的恐慌通常是叫不醒的。贝希摩斯一早有心理准备,转而要求拜见我。” (注释②)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冥界在深渊之上,凡是想要拜见深渊之主的神明或妖怪,要先经过冥府这道关卡。说的不好听,哈迪斯这个冥王相当于给深渊之神看大门。深渊中镇压囚禁了历代神王的死敌——主要是战败的提坦族大神,后来冥王把生前为祸人间的大恶人也投进深渊令他们永世不得超生,宙斯在位期间陆续贬了不少神投入深渊,目的是惩罚这些神再也沐浴不到圣山之光。   总而言之,如今的深渊比塔尔塔罗斯睡觉前热闹许多。   雅典娜吃惊道,“您让贝希摩斯入冥界了?”   “可能引狼入室的傻事我不会做,我把碰面地点约在近海。”冥王说。   “他为什么突然拜见深渊之神?”   “他想请塔尔塔罗斯给他物色一个妻子。”   就是请深渊之神做媒,在深渊里找个配得上他大妖怪身份的女妖怪,这对深渊之神来说轻而易举,深渊里别的不好说,创||世以来上过黑名单的妖魔鬼怪应有尽有。可惜贝希摩斯觉悟太晚,等想明白了已经是神界第一剩妖了,塔尔塔罗斯跟他非亲非故,当然不会等他相亲完了再关灯休息。   雅典娜啼笑皆非,“就为了这大张旗鼓跑去冥界?”   冥王一脸严肃的说:“你别以为这是笑话,这些大妖怪如今成家非常不容易,人类女子身娇体弱根本不能为他们繁育后代;现在的女神不比当初,不会委身下嫁妖怪;叫得上号的女妖又跟珍惜生物一样难得。贝希摩斯在妖怪中地位超群,想降低标准都难如登天。”   雅典娜结合前言后语,恍然大悟。   “您之前去找利维坦实际是给贝希摩斯探口风?”雅典娜迟疑道。   “这年头保个媒也不容易。”冥王唉声叹气。   利维坦对奥林匹斯神族仇恨值太高,老夏第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利维坦撵得到处跑。在老夏看来这俩大妖怪凑一对正好,居住地不同,饮食习惯不同,性别不同,对奥林匹斯神族的看法不同,脾气也不一样,真是没有比这更合适了。全部都一样,还怎么谈恋爱!   “利维坦会答应吗?”雅典娜对妖怪们的是是非非并不了解。   “如果是我肯定不答应,贝希摩斯自己去见,那就不好说了。”老夏猥琐地摸摸下巴。   米诺斯忽然一个箭步挡在老夏身前,俩黄金圣斗士也有了相同的举动,整个海域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海将军们迅速调动人手,海王宫殿四周进入紧急戒备状态。   冥王和智慧女神没动,他们举目望去,由七根柱子撑起来的透明帷幕外有一大片神秘阴影由远至近,阴影转瞬逼近到海王宫殿外围,在宫殿上方投下不祥的阴霾,海将军们呼吸一窒,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了冥王,并理所当然的把希望寄托在冥王身上。   冥王不会袖手旁观,冥王答应过波塞冬大人,他有义务保护海王宫殿,维护海底治安!   雅典娜留意到阿猫阿狗们的行为,并由此猜测出他们的心理活动,越发想把他们吊起来教训一顿了。   “不用惊慌,不是敌袭!”冥王四平八稳的声音霎时响彻海王宫殿上空。   话音落下,阴影以肉眼所见速度萎缩,直至成为小小的一点,然后,这个小点轻松穿过海王宫殿外的透明帷幕,进入海王宫殿的内部。   海斗士们大惊失色,帷幕附带海王神力,竟然没有挡住?!   小点很快来到冥王和雅典娜面前,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年轻,中等个子,金发碧眼,星星点点的雀斑分布在脸颊两侧,青涩憨厚,相貌平平,看上去和装嫩的少女雅典娜差不多大。   米诺斯和黄金圣斗士在老板的命令下退到一旁,但不改戒备姿态。   这……这就是贝希摩斯?巨大的落差让雅典娜目瞪口呆,庞然大物逼近过来时她明明感受到了久违的压迫力。   小胖子满脸沮丧。   “看来结果不太好。”老夏猜测。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贝希摩斯死气沉沉的说。   “我出什么主意了?”老夏不接受无端指责。   “利维坦不喜欢我化形,本来一切好好的,我可以肯定她对我有好感……”贝希摩斯说着红了眼眶,不一会儿就抹起了眼泪。   雅典娜哭笑不得,大妖怪贝希摩斯是个哭包?   “谁让你化成人形了?”冥王没好气的说。   贝希摩斯抽出一条手绢用力擤鼻涕,委屈道,“你!”   “我让你化形是为了方便和你说话,你那么大的个头,声音轻点你肯定听不见,太耽误事了,而且我不想鬼喊鬼叫!”   贝希摩斯啊的一声,“冤枉你啦?”   “对!”老夏毫不客气。“你理解有误,问题不在我,利维坦不接受你全是你自作自受!”   贝希摩斯嗷的大哭起来,眼泪飚的到处都是,像下雨一样,整个海王宫殿在他的哭声中摇晃,海斗士们惊恐的发现,脚底都在颤。   老夏头疼地拔高嗓门,“别哭了!要是海底宫殿因此垮塌,我就到利维坦那说你坏话,让你永远娶不到老婆!”   冥王的恐吓功效出奇,贝希摩斯的哭声戛然而止,就是眼泪止不住哗哗流,胖乎乎的小脸蛋鼓了起来。自认铁石心肠的雅典娜倒有点不忍,拿过手绢给小胖子擦泪。   “大伯本事很大,一定能让你娶到老婆。”雅典娜难得轻言细语。“你要乖乖听大伯的话,别哭了。”   小胖子感动地握住雅典娜的小手,眨巴着水润的眼睛:“女神,你生过孩子吗?”   老娘还是个处!   雅典娜怒从心头起,一巴掌甩开纠缠上来的贝希摩斯。   贝希摩斯从善如流地抓起她另一只手,一往情深地说:“如果女神不介意,我……”   雅典娜不等他说完,一脚飞起。   贝希摩斯飞出去的时候还一脸陶醉的吟诵:“火辣的你光耀夺目,使我情愿匍匐;你的衣裙高傲摆荡,令我甘□□情的奴仆……我喜欢!”   仨保镖齐刷刷后退一步。   雅典娜气息不稳的瞪向老夏。   冥王一脸神棍的说:“本王见你双颊丰韵,眼泛桃花,掐指一算分明红鸾星动,哎呀,不得了——”   没来得及神棍完,腰就被雅典娜抱住了。   “您要是继续看我笑话,我立刻上奥林匹斯山,站在山顶向全天下宣布我雅典娜从今往后非冥王不嫁!”   这个太狠了!   智慧女神在男性神二代中很有威望,还是众多小年轻的意淫对象,要是把雅典娜逼急了来上那么一下,老夏想象得出今后的生活将是多么的波澜壮阔。丫头片子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孝顺大伯!   飞出去的贝希摩斯重振旗鼓,像刻耳柏洛斯见到鲜血淋漓的肉骨头那般精神奕奕眼睛放光。   冥王注视雅典娜的目光慈祥得肉麻,“别担心,”他拍拍雅典娜的肩膀,“大伯疼你。”   然后,贝希摩斯光荣地成为了冥王的人力车夫,开始两点一线的拉车生涯。   冥王的轻便“马车”看似寒酸简陋,保持人形的贝希摩斯别看只用两条腿奔跑,时速一点不慢,本以为还了雅典娜的战车后要在路上耽误些时间,结果是他多虑了。   老夏盯着贝希摩斯的后脑勺,脑中翻滚着招揽人才的计划书。   “哈迪斯!”贝希摩斯的声音混入飒飒风中依旧清晰响亮。   老夏不怎么在意临时工直呼自己的名字。   “什么事?”坐在黄包车里的冥王翘着二郎腿。   “你说我应该先迎娶利维坦,还是先和智慧女神举办婚礼?”贝希摩斯苦恼坏了,这两天吃饭都不香。   冥王:“……”   这家伙真逗,八字还没一撇,齐人之福的结局都设想好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①《圣经》中说贝希摩斯和利维坦的诞生时间一致,都是上帝在创||世纪第六天创造出来的。贝希摩斯尾巴如杉木般挺直,肌肉如岩石般结实,骨骼如钢铁般坚硬。中世纪的时候被YY为了地狱七君王之一。   ②塔尔塔罗斯最初就是“地狱”的意思,深渊之神生于混沌,是地狱本体。后来人们把哈迪斯和塔尔塔罗斯的称号混淆了,严格说来哈迪斯是冥王,不是地狱之王。深渊在地底深处,主要用来关押不听话的神明,战败的提坦大神们都在深渊里蹲大牢,由百臂巨人把守。   塔尔塔罗斯有个牛掰儿子,就是前文中提到的大妖怪堤丰,从血缘上看三头犬刻耳柏洛斯就是深渊的孙子。刻耳柏洛斯的娘是厄喀德那,《神谱》中描述为宁芙仙女,不过关于她到底啥样说法不一,大多数人认同的是上半身为美女,下半身是有两条尾巴的蛇身,她的居住地也没个统一定论。有一种说法是她和大妖怪堤丰是兄妹。她生的妖怪不少,而且很有名,三头犬是一个,还有在各种奇幻文里出镜率较高的客迈拉,以及带翼妖怪斯芬克斯等等。   ☆、ACT.16   一、   死神举头扫向天空,空无一物,为杜绝漏网之鱼钻空子,他提高警惕四下查探,站那半天不动的海王终于有了动静。   海王血气翻涌的双眸很快锁定了死神的身影,他眼中暗藏的情绪依然让达拿都斯摸不着头脑。   “陛下?”死神试探地呼唤。   眼中的狰狞减退,平静下来的波塞冬脸上闪过一丝茫然,那古怪的目光离开了死神,转而看向周围,残缺不全的尸体在脚边横七竖八,温热的鲜血汇流成河,在脚下蔓延四溢,他的双脚已被浸湿。   垂挂在紫红色天边的星斗躲进云层,天地间万籁俱寂,空气中弥漫着还未散尽的血腥与杀气。   即使突然面对极具冲击力的画面,海王面上依旧无波无澜。   “我失去知觉多久?”波塞冬问。   达拿都斯惊愕不已:“……您失去知觉了?”   波塞冬没有说话,慢条斯理地从尸体和鲜血中走出,每跨出一步,身上就变得干净一分,不出五步已神清气爽、衣冠笔挺,他容貌俊美,坚定安详,昂首阔步且不疾不徐,略微卷起的头发随风而动,散发着优雅的芬芳,与奥林匹斯第一帅哥阿波罗相比也不遑多让,完全想象不到这位大神几分钟前血洗林野,亲手斩断了数条生命。   达拿都斯心里七上八下,他根本没察觉到海王失去了知觉,如果海王真的有那么一瞬不受自控,对于神来说跟丢了性命一样可怕。因为神不会“失去知觉”。   “您还记得您为什么动手吗?”达拿都斯尝试拐着弯了解海王是否真的“失去知觉”,这段时间又持续了多久。   海王看他一眼。   达拿都斯的急切不敢表现得那么明显了。   “别试探我,也别和我耍花枪,我现在心情不好。”波塞冬递给他一个“你懂的”眼神。   达拿都斯讪讪点头,他懂。   海王的心情就没好过。   由于冥王招揽了一个可以把神明带入幻境之中的小朋友,在外出差的俩神有机会在“梦中”与冥王相会。达拿都斯高兴之余接到了一个坏消息,所幸冥王就事论事,他没有被睡神的“叛变”连坐。达拿都斯以为与冥王相聚在梦中的海王接下来会春||光灿烂一阵,万万没想到海王的蛇精病彻底爆发了。   不,准确点说一开始还是相对正常的,问题是海王厌烦了车轮战似一波又一波的拦路虎,原本就缺乏怜香惜玉的热情,再加上耐心欠费,最后终于忍无可忍,戾气爆棚手起刀落。那些别有用心的女神、仙女们从媚眼如丝暗送秋波到后来的闻风丧胆、抱头鼠窜,逃跑才是正常,要是这样还能心平气和地把海王视为金龟婿的不二之选……死神会直接送她们去见冥王。   海王的连环夺魂三叉戟高举了一路,不知多少花容月貌的仙女因此命丧九泉。饶是见多识广的达拿都斯都被波塞冬收割性命时的轻描淡写震撼得头皮发麻,死神在冥界见过的生前无恶不作的大恶人不计其数,也亲手处理过不服管束、以下犯上的恶魂,唯有海王那份杀人不眨眼的麻利和漠然令他胆寒。   要不为何说死神是冥王的死忠呢,达拿都斯对海王先前那句脱口而出的无心之言如鲠在喉,他老实巴交地尾随在海王身后,千头万绪纠缠得头都大了,持续暴走中的海王固然可怕,可一想到哈迪斯大人嘱托他时的神情,死忠粉达拿都斯硬着头皮再接再厉。   “海王陛下,您是凭借何种原因判断自己可能失去了知觉?”   “不信我会宰了你是吧?”波塞冬没有回头,径直喃喃自语,死神听得那叫一个心惊肉跳。   “我的问题也许惹您不快,但我还是想搞清——”   三叉戟顶在达拿都斯的眼前,泛着斑斓水光的三头尖刃仿佛勾魂使手中寒光四射的镰刀,离死神的眼珠仅有一指宽。死神半张着嘴,脸色煞白,浑身僵硬,眼睛都不敢眨了。   海王的眼神空洞冷漠,眼中的死神好像是一块随处可见的岩石。   死神强迫自己找回声音,嗓子有些发紧:“……我是为了哈迪斯大人。”   海王的目光没有丝毫变动,凌厉的气势却有所缓解。   冥王果然是海王唯一的软肋。   死神倍受鼓舞,接着说:“临行前哈迪斯大人叮嘱我务必用心跟随您,哈迪斯大人说他欠您一条命,永生永世难以偿还,唯有与您长相厮守。哈迪斯大人对您的……健康尤为重视,如果您有个三长两短……哈迪斯大人的悲伤您预想过吗?”   死神说完以后勇敢地与三叉戟对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海王的面不改色伤透了死神的心,波塞冬怎么会无动于衷?!他怎么能无动于衷!   “走吧。”海王的声音响起。   达拿都斯下意识眨眼,咄咄逼人的三叉戟不知何时失去了踪影。达拿都斯举目,海王已经走出一小段距离了。   死神连滚带爬的赶了上去,敏锐地发现海王心情不错。   和刚才死水一般的空寂截然不同,目视前方的波塞冬的情绪明显有了质的飞跃。   达拿都斯吐口气,浑身上下奔腾着劫后余生的雀跃。   有那么一秒他以为自己死定了。   没过多久,死神又蠢蠢欲动了,这回聪明地没在“失去知觉”上纠结。   “波塞冬大人,我们是不是去找人?”   海王对死神称谓的变换没有多问,默认了他的自来熟。   波塞冬良久动了动嘴巴,“……不是人。”   原以为这次问题又要“石沉大海”,死神精神一振,赶忙承前启后。   “莫非是寻找某个神明?”   这么多天来没有刺探出有用的军情让出师不利的达拿都斯格外沮丧,海王的出行目的始终是个谜团,今天一定要一鼓作气揭开谜底!   波塞冬脚步一顿,“三个。”   三个什么?   不等死神琢磨过来,波塞冬再度迈开长腿。   三个?三个……三……   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幅画面——前段时间进入的山洞,暂时抛开在山洞中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极乐净土的神奇经历,洞底的三把石椅跃然眼前。   达拿都斯好似醍醐灌顶,三个神明!   他很快确定下较为靠谱的猜测,准备向老板“告密”。   二、   冥王语重心长地劝告贝希摩斯不要过分招惹利维坦,免得海中巨兽回忆起海王的保护费一直没交,届时冥王不得不身先士卒站出来收拾烂摊子。宙斯当年付出的血的教训轰动了整个神界,老夏不认为利维坦会对他以礼相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波塞冬执掌海域到如今没跟利维坦发生过任何冲突,代管者更不能自作主张打破这个局面。   贝希摩斯大概把他的话听进去了,然后雅典娜就有点苦逼了。   老夏预计的“三角恋”绯闻事后确实在奥林匹斯山上传得沸沸扬扬,之后相继传出“太阳神和战神隔空对骂、双神相约圣域上空驾车决斗、雅典娜左右摇摆,实则两手都想硬”等等耸人听闻的“现场目击”。   老夏整天海域冥域三班倒,这些事还是下定决心专心致志追求智慧女神的贝希摩斯带回来的。人力车夫下班以后就守着圣域过日子了,雅典娜的避而不见无法打消妖怪界第一剩男彻底燃烧起来的脱光热情。   不过老夏每次听贝希摩斯对那些大神的鸡毛蒜皮如数家珍,就有种他实际去追绯闻,顺便脱光的错觉。   说实话老夏挺惊讶的,不是惊讶贝希摩斯打发闲暇时间的方式,他惊讶时隔多日阿波罗竟然没有从不断升温的流言泥潭中果断抽身。通晓世事的阿波罗灵活掌握明哲保身技能,从古至今麻烦事从来不上身,滑溜得像泥鳅一样,更不要说如今次这般主动掺和了。   太阳神对智慧女神真的再见倾心,决定放手一搏?   若果真如此,阿波罗大侄子真够慢热的。   冥王是阴谋论奉行者——其实他们三兄弟都是如此,所以冥王不相信阿波罗的追求纯粹无暇,他必定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至于目的为何……   冥王在海域上班中溜号思考侄女的终身大事,快有点眉目的时候,一脸麻木的海斗士跑进来跟他说有客来访。   冥王大手一挥,“让客人留言,等海王回来以后回访。”   海斗士说:“是来拜访您的。”   “智慧女神吗?让她直接进来吧,搞那么客气做什么,又不是没来过。”   海斗士深吸口气,“丰饶女神降临。”   德墨忒尔?   冥王在椅子上挺胸收腹了,思索片刻,让海斗士把这位稀客中的稀客请进富丽堂皇的海神厅。   德墨忒尔的高雅秀美与雅典娜的夺目截然不同,她犹如一团唯美温存的发光体,赏心悦目沁人心脾,留在海神厅内的虾兵蟹将们不约而同咽嗓子。   德墨忒尔没有穿戴神甲,白皙的皮肤透着莹莹光华,令人目眩神迷,绿色的纱裙包裹婀娜身段,金绸束腰纤纤曼妙,举手投足仪态万方。虾兵蟹将们眼睛都看直了,只觉得迷香袭人,令他们欲罢不能。   冥王没摆架子,起身相迎。   德墨忒尔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她向冥王伸出手。   冥王轻轻握住,神情温和,“除去之前的主神会议,咱们很久没见了。”   德墨忒尔的眼中释放出更多的真挚,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一言难尽,最终只是喟叹着叫了冥王的名字。   冥王面不改色,把她引到座椅旁。   TBC 作者有话要说:  菠菜小时候很正常,他的疯病是他老爹“传染”给他的,携带了那么多年,终于开始恶化了……   幕后花絮:   波塞冬:自觉点!下章再让那娘们摸你小手,回去收拾你(#‵′)   哈迪斯:听说德墨忒尔除了是我大妹,还是我岳母(⊙v⊙)   死神遭到海王会心一击。   死神倒地。   达拿都斯:我只是路过打酱油QAQ   宙斯:咱很久没出场了,但到处都是咱的传说o(≧v≦)o      ☆、ACT.17   一、   奥林匹斯山上的神明宫殿星罗棋布,凡可以在圣山上拥有一席之地的神明,无不绞尽脑汁规划设计,选材施工亲力亲为,一钉一铆严丝合缝,务必让自己的住房至少在外观层面高大上,免得被同等级的邻居耻笑。   天后赫拉的别墅坐落在奥林匹斯北麓山腰,离山顶的神王宫殿直线距离最近,若不走捷径规规矩矩沿山道穿行,却是所有宫殿里距离山顶最远的。鲜少有神明愿意把别墅建在山腰上,山腰以下就是低级神和仙女们的住处,离山顶越近代表所拥有的地位越突出,每一个大神都不想在住房问题上发扬谦让的风格。   天后除外。   不过没有神明敢对她的“低调”说三道四,赫拉拥有神王宫殿一半使用权,高处住久了换个离地平线近点的普通住房调剂生活无可厚非。神王和天后偶尔也需要私人空间,尤其是神王,没有私人的条件竭尽全力创造条件,顶风作案、越挫越勇、死不悔改,古往今来大神们已经见怪不怪。   其实众神苏醒之后赫拉就没再住过神王宫殿,大神们醒来以后忙着熟悉日新月异的现代生活,没工夫八卦神王天后堪比八点档的夫妻关系,何况他俩的明争暗斗都被YY了千万年,大神们早腻歪了,急于开发新话题赚取新经验,洞开的新世界大门正好给了他们刷新客户端的契机,天后的不同寻常就更激不起涟漪了。   赫拉善嫉狠毒,万一把她惹毛了得不偿失,大神们纷纷心有灵犀地忽略这块,误打误撞之下反倒给赫拉留下比预期更大的行动空间。   她站在小别墅的弧形阳台上,阳台外绿树成荫风光无限,她看着手中瘪下去的银锁口袋抿了抿嘴。   赫拉持有的口袋是风神埃俄罗斯赠送的小礼物,是风神发誓效忠第三代神王时献上的孝敬。神王富有天下,一代和二代神王留下的瑰宝悉数被他收入囊中,神王不把埃俄罗斯敬献的小玩意放在眼里,转手给了赫拉,成为了赫拉的收藏品。   埃俄罗斯用来巴结三代神王的宝贝自是非同一般,与寻常风神口袋不同,它并非释放风神之力的道具,银锁口袋平时可做存放物品的容器,关键时候能起到传递秘密消息的作用——它的真正用途不言而喻。银锁口袋在赫拉手上无用武之地,一直被锁在柜子里,直至近段时间大放异彩,让赫拉认识到它鲜为人知的作用,从而一跃成为天后手边不可或缺的随身物品。   赫拉从沉思中回神,娴熟的收紧口袋上的绳索,使它缩小成一团银球,然后把小球挂在衣裙上,如同一件玲珑精巧的装饰物。   拖着斑斓尾羽的孔雀在花丛中翩翩起舞,树枝上的布谷鸟清脆鸣啭,这些原是赫拉最欢喜流连的动人乐章,此刻她却无心欣赏。   赫拉走出小别墅,在山道上缓步慢行。   不知不觉走到了火神宫殿外,赫拉略一思量,转身进了宫殿。闲不住的阿瑞斯今天竟然没有出去鬼混,赫拉望了望外面的日头,确定太阳的方位没有偏离。   没有靡靡之音,没有衣冠不整的仙女,更没有烂醉如泥的饮宴,阿瑞斯的安分守己实在不科学。   独自喝闷酒的阿瑞斯很快注意到赫拉的到来,他没有起身,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赫拉习以为常。   天后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阿瑞斯从小横行霸道、人嫌狗厌,和赫拉的宠溺分不开。赫拉为此没少悔不当初。这么多年来神王的相好给神王生了一个又一个,每一个神王私生子的出生都像在赫拉心头上钻洞,让她心痛如绞难以平静,对阿瑞斯的管教就越下不了狠心,以至于把儿子的智商纵容没了。   母子俩平时几乎没有促膝长谈的机会,赫拉和阿瑞斯的相处模式就是“闯祸--收拾--闯祸--收拾”循环往复。天后给了战神能够赋予的最好的物质条件,但在精神层面上无疑是个失败的启蒙者。赫拉尴尬的坐着,看着阿瑞斯一杯又一杯的往嘴里灌酒,满腔爱护却又无从说起。   与战神宫殿的格格不入让她如坐针毡。   “怎么没出去?”赫拉终于开了口。   阿瑞斯皱了下眉头,把杯子里剩余的酒水一饮而尽,随手丢开杯子后说:“不知道去哪儿。”   赫拉听了心疼不已,战神平时相处最多的是他那几个私生子女,同等级的大神小伙伴数来数去找不出一个。这是阿瑞斯性格所致,还因为他是神王嫡子,交友范围比一般的神狭窄。   “听说你和阿波罗起冲突了?”赫拉倒不是担心阿瑞斯在阿波罗手上吃亏,她的儿子她了解,她对于阿波罗也有自己的看法,自诩光明正大的阿波罗不会和阿瑞斯真的较劲。   “太阳神想追求疯丫头。”阿瑞斯说到这个表情变得轻松起来,语气甚至带上了罕见的嘲弄。   “传言是真的?”赫拉松口气,顺着儿子的话题往下走。   “我就在现场,疯丫头在我车上,太阳神连我的战车都不敢追!”阿瑞斯对阿波罗的所谓风度格外鄙视,偏偏有一大票女神哭着喊着要给阿波罗生孩子,战神绝不承认他的羡慕嫉妒恨。   赫拉迟疑道,“雅典娜没有同意阿波罗的追求是吗?”不是欲擒故纵,装腔作势?   阿瑞斯听不出天后的言外之音,理所当然的说:“阿波罗是什么东西,他想追求战神女神,战神女神就要顺从他的心意?”战斗男女在这个问题上的反应频率如出一辙,也只有在面对共同敌人时,阿瑞斯才承认雅典娜“战神女神”的称号。   能够被阿波罗追求是神界众女一致推崇为此生无憾的最高境界,在她们看来是相当虚荣也相当光荣的一件事。她们暗搓搓的认定雅典娜是个欲迎还拒的贱||人,早晚会放下矜持拜倒在阿波罗的魅力之下,成为下一个沦陷对象。   “阿波罗怎么忽然对雅典娜动心思了?”赫拉想不通。   阿瑞斯的脸上浮现令人胆寒的残酷笑容,“为了神王之位!”   战神宫殿在阿瑞斯瞬间膨胀起来的战意中火光冲天,栖息在四周的鸟兽受到惊吓倾巢奔走,无形的火焰很快熄灭,归于平静。   赫拉平生第一次正视儿子的判断,没有武断的否定他的看法,更没有把这番言论视作由战神的嫉妒之心衍生出的对阿波罗的诋毁。   赫拉说:“雅典娜确实是个让盟友高枕无忧的强大助力。”   天后的肯定让阿瑞斯惊呆了,他娘居然没骂他胡言乱语?战神喜出望外。   “我早就发现阿波罗的不臣之心了!”阿瑞斯连忙自己补刀,并为此沾沾自喜。   赫拉无语,刚感慨儿子的成长,他就上赶着扯自己的后腿犯二,想到冥王参加主神会议那次的暗示,赫拉对阿瑞斯的期待再度落回毫无安全感之列。   如今奥林匹斯山的形势越来越复杂,在明在暗的大小神明为了各自的利益蠢蠢欲动,海王行踪成谜、冥王超然物外,稍早前德墨忒尔终止观望姿态动身前往海域……山顶上不太对劲的那一位让她忌惮也踯躅。   赫拉决定开诚布公,她不能让阿瑞斯浑浑噩噩下去。   “阿波罗对神王的忠诚毋庸置疑,如果我所料不错,他瞄准的应该是下届神王之位。”   阿瑞斯吃惊道,“他想做神王?”   赫拉都想放弃和儿子好好说话的设想了,“你不是一直认定他有不臣之心吗?就没想过他不臣是为了神王之位?”   “他真的有不臣之心,想要夺||权?!”阿瑞斯大惊失色。   赫拉扶额,“……阿波罗对神王的忠诚是实实在在的,但不足以排除他不想当下届神王。”   宙斯将被比他更加强大的孩子推翻的预言言犹在耳,这个预言像一座压在头顶随时垮塌的巨峰,令宙斯彻夜难安。宙斯推翻了他们的父亲继任神王,也像他们的父亲一样害怕被自己的子女终结统治地位,这个预言从黄金时代起随着神王的血脉一代代传承,犹如无法摆脱的诅咒,埋伏在三代神王的心底伺机而动。(注释①)   赫拉相信宙斯对于阿波罗的喜爱发自肺腑,但她还相信宙斯更喜欢至高无上的权力。为了巩固神权,他可以牺牲任何可以牺牲的——雅典娜的出生就是很好的证明。(注释②)   神王之位从来不是和平传承的,阿波罗的追求迟早引发宙斯的猜忌,当然,前提是山顶那位和从前一样正常。   “现在需要搞清楚的是阿波罗此举的动机,他为什么突然决定追求雅典娜,你的判断是可能性之一,毕竟我们没有证据,”赫拉说到这里仔细回忆了一下,“我没看出阿波罗对雅典娜有任何爱慕的倾向。”   “也许他只是想和雅典娜睡一觉,不管怎么说雅典娜是个处女神。”阿瑞斯以己度人。   赫拉斜视,“你心里也痒着吧。”   “我和疯丫头太熟了,不好下手,不然还能轮到阿波罗意淫?”战神一点不害臊。   赫拉白了儿子一眼,随后轻描淡写的说:“我这里有个消息,阿波罗追求雅典娜可能源于阿尔特弥斯的有意撮合,爱与美的女神和火神分手了,阿尔特弥斯怕自己的弟弟被爱与美的女神惦记。”   “阿芙洛狄特早就惦记上阿波罗了,月亮女神的消息太落伍了!”阿瑞斯没心没肺的大笑。   赫拉怒从心头起,“因为原来有你挡在前面,如果你不和阿芙洛狄特鬼混,说不定阿尔特弥斯早就方寸大乱,阿波罗的名声一定没现在那么清白崇高!”赫拉恨铁不成钢,阿瑞斯这个熊孩子明明被利用了还傻乎乎的洋洋自得。   赫拉的嫉妒女神头衔虽然响亮,实际上她司掌的是婚姻与生育,可以说是正房大老婆的守护神,因而对阿芙洛狄特的婚内出轨尤为不齿,赫拉顾忌战神的面子才没收拾不守妇道的阿芙洛狄特。   阿瑞斯没赫拉那么激动,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追悔也没用,索性让它过去。   战神一转眼发现赫拉起身往外走,连忙跳起来追问,“母亲,您去哪儿?”   你管我去哪儿!   赫拉耐着性子说:“我打算去一趟海域。”   “您也去找冥王?”阿瑞斯来回跑了数次的路线,不要太熟悉。   “还有谁去了?”赫拉不由问道。   “雅典娜啊,我接送过几次。”   赫拉停住脚,一个念头在脑中飞快闪现,忍不住转身试探,“你觉得雅典娜怎么样?”   “和她打架非常过瘾!”阿瑞斯竖起大拇哥。   算了,是她异想天开。赫拉讪讪转回身。   “母亲,您说您要去找冥王?”阿瑞斯突然扬声。   赫拉回头皱眉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阿瑞斯的神情有些古怪,忽而纠结,忽而怅然,满脸复杂最终化为无奈,赫拉因儿子表情少见的精彩纷呈而牙疼。   阿瑞斯情真意切的说:“神王多年来情人不断,您始终一个怪孤单的……我、我理解您,您开心比什么都重要!我会给您保密的!”   赫拉简直要给战.脑补帝.神跪下了。   天后把战神揍了一顿。   二、   赫拉离开奥林匹斯山前特意绕道神王宫殿,宙斯一如既往的没工夫接见她,夫妻俩变成如今的形同陌路,赫拉不是不感伤。嫉妒女神的缺点是情感激烈,容易走极端,爱之深恨之切,在确定对宙斯的情意淡去后也不试图挽留或通过改变自己来改变对方,统统没有。她拿得起放得下,当即毫无留恋快步离去。   她在下山的路途中遇见了火神赫淮斯托斯,火神带着小爱神厄洛斯在一汪水潭边嬉戏玩耍。火神坐在潭边的木桩上比划一块木料,似在雕琢着什么。厄洛斯在带翼小仙女的陪伴下穿梭于花丛,采摘花叶编织花冠。   厄洛斯把编织好的花冠戴在全神贯注的火神头上,回过神来的火神摸到头上的花冠,与顽皮的厄洛斯相视一笑。   厄洛斯是赫拉的亲孙子,被厄洛斯尊重敬爱的火神却不是赫拉的亲儿子,悄悄观望的赫拉分辨不出心头的滋味。   她卸去伪装,在父子二人面前现身。   火神急忙站起,伤残的腿脚使他的动作格外笨拙。厄洛斯立刻丢下编到一半的花冠,搀扶火神。   “天后。”火神带着厄洛斯行礼。   厄洛斯的眼中只有畏惧,没有孺慕之思。   赫拉淡淡一笑,不再停留。   拘谨的厄洛斯恢复常态,蹦蹦跳跳钻回花丛。   重新坐下的火神没有马上拾起刻刀,脑海中的画面停留在悬挂于天后腰间袖珍可爱的银球装饰物上,经神王称赞肯定的工匠之神眼光独到,他很快看出银球并非普通装饰物,还对银球的用途有了猜测。   火神的面容多了几许深沉。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①一代神王皇天之神乌拉诺斯曾经对他的孙子宙斯有过预言,说宙斯将会生出比他更加强大的儿子,这个儿子将会成为新的神王。巧的是二代神王害怕自己的孩子推翻自己的统治,通过吞噬孩子杜绝被推翻的可能,宙斯成功躲开了被吞噬的命运,直到后来推翻二代神王,也因为这样,宙斯才非常害怕那则预言。   ②雅典娜的母亲墨提斯就因为上述那则预言遭了罪,她听信宙斯的花言巧语,任宙斯把她吞进肚子里,墨提斯当时已经怀孕了,预产期到的时候,宙斯头痛难忍,实在忍不下去了就劈开头,身披盔甲全副武装的雅典娜从宙斯的头中跳出。如此这般,一代神王的预言被打破,雅典娜是个姑娘。而雅典娜的母亲永远留在了宙斯体内,成为宙斯的思想和意志。(←_←不寒而栗)   雅典娜的出生不走寻常,智慧女神的称号由此而来,她的母亲墨提斯是原始智慧女神,被《神谱》的作者称为神和人中最聪慧的一位。《神谱》的作者还说墨提斯和宙斯领过证,是宙斯的原配。   ☆、ACT.18   一、   丰饶女神德墨忒尔在兄弟姐妹中排行第四,掌管人世间的农业,从实力上看她不如大姐赫斯提亚强横,从性格上看她也不如赫拉会来事,在二代神王统治期间就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小配角,那时候很多神明甚至叫不出她的名字,最先被迫独立出来的冥王与兄弟姐妹接触有限,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这大妹什么模样……   直到多灾多难的白银时代被强行翻过去,宙斯握住了神王权柄号令天下,德墨忒尔的地位水涨船高,不,一飞冲天。   评上丰饶女神这个职称当时轰动了整个神界,与人类生活休戚相关的农业自古由大地女神同时也是众神之母——盖亚——掌管。农作物从土地里长出来,土地被尊为生命的起源,受到人类的崇拜,被赋予了诸多职能的大地女神盖亚是当仁不让的农作物庇护神。   宙斯为了提高德墨忒尔在神界的社会地位,不惜得罪众神之母,弱化盖亚的神格,所以老夏从很久以前就暗中认定宙斯对德墨忒尔不是一般的one night stand,当上天后的赫拉对德墨忒尔从未放松警惕的原因由此可窥得一二。   宙斯多情但不长情,他也许拥有数之不尽的红粉知己,真正挂过心头的十个指头能数过来,这些心头好中除了太阳神和月亮女神的娘以外,德墨忒尔是令赫拉比较忌惮的一个。如果真要分出轻重,两相比较大约对德墨忒尔的防备更坚固,谁让德墨忒尔是赫拉的亲姐姐,一母同胞的前提让天后连脏水都不好意思泼得太奔放。   好在德墨忒尔和宙斯结合后肚皮里没蹦出男孩,她的宝贝女儿春之女神珀耳塞福涅是宙斯的种。德墨忒尔对这个女儿疼爱非常,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位,出现在众神眼中的珀耳塞福涅像绽放在初春晨曦中的杜鹃花楚楚动人、摇曳生姿,一夕间吸引了无数男神汹涌的目光,德墨忒尔的神经就开始紧绷,见谁都是要勾搭她宝贝女儿的不法之徒,警犬一样守着珀耳塞福涅对来往打酱油的活物虎视眈眈。   德墨忒尔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春之女神那儿,闹得众神错以为春之女神是她的独生女,其实德墨忒尔不止一个娃。(注释①)   冥王和丰饶女神上头同一个爹同一个妈,血缘上是亲上加亲的兄妹,可他俩的关系实在乏善可陈,说过的话还不到雅典娜跟老夏闲聊吐槽数量的一半,比陌生人亲密不到哪儿去。老夏对德墨忒尔的来访很是新奇,这位大妹是宙斯的跟屁虫,当年三兄弟平定四海“分田分地真忙”时她和赫拉坚决拥护宙斯,站在宙斯身后摇旗呐喊顺便暗箭伤人。   冥王和她不到相看两相厌的阶段,兄妹之情却是实实在在停留在初级阶段的场面话,他把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德墨忒尔迎进来的目的就是为听她掰出一个能够满足他好奇心的理由。   结果丰饶女神比老夏预计的还要准备充足,一开口追溯一代神王,等到老夏啃完一盘红果果,德墨忒尔的长篇大论才进行到第二阶段。老夏看看海神厅内用来计算时间的海龟沙漏,琢磨宙斯所在的第三阶段大概明天的这个时候初现端倪。   他的大妹大有把从前没有说够的话一口气补全的趋势。   “你有什么事明说吧,我不会天天坐在这听你讲古。”   冥王的话很直接,德墨忒尔有些难堪的闭上嘴。老夏见她心不在焉,神情变幻不定,心里一笑,没再催促。   德墨忒尔勇敢地抬眼,迎视冥王的目光,“我有个女儿,冥王是否知晓?”   “略有耳闻。”老夏面无表情。   德墨忒尔本来心里没底,被冥王仿佛洞若观火的眼神一扫,越发惴惴不安。   想到可爱单纯的女儿珀耳塞福涅,德墨忒尔咬咬牙,道,“冥王可有意迎娶一位妻子?”   老夏不慌不忙的说:“我娶不娶妻丰饶女神很关心?”   德墨忒尔硬着头皮点头。   “我暂时没有娶妻的念头。”冥王连推荐冥后后补的环节都不给德墨忒尔空出来。   德墨忒尔脸色微变。   “……您只身留守冥界,长年累月难免孤单。”德墨忒尔试图动之以情。“迎娶一位妻子陪伴左右,与您携手一同治理冥界,漫漫时光打发起来也容易些。”   “冥界大小神明不少,工作上有冥斗士为我分忧,我觉得时间很容易打发,冥界可不像你们臆想的那般乏味。”冥王似笑非笑。   德墨忒尔干笑两声,说白了她今天就是来推销女儿的,可人家冥王连春之女神的名号都不给她科普的机会,德墨忒尔急得挠心抓肺。   就在这当口,有点消极怠工的海斗士再度走入海神厅。   海斗士向高座上的冥王行礼,“天后来访。”   德墨忒尔差点跳起来,小脸儿白得让冥王侧目,做贼心虚的即视感呼之欲出。   老夏脑洞大开。   难道德墨忒尔和宙斯又藕断丝连了?   估计宙斯对德墨忒尔确有几分真心,每回向赫拉保证下不为例,每回又食言而肥,德墨忒尔和宙斯分手以后,与海中某女神之子伊阿西翁好上了,打翻醋坛子的宙斯暴跳如雷,忍无可忍之下迅速找到德墨忒尔的新欢,瞄准目标投下雷火霹雳,新欢当场一命呜呼。让围观的大神们面面相觑的是,这个新欢小神还是宙斯他自己的种。   为了旧爱把自个儿孩子弄死了,宙斯的心理素质如此过硬。   赫拉旋风一般刮进来,飘逸的衣裙淡化了高不可攀的凛然。她雪亮尖刻的目光从垂下眼的德墨忒尔的头顶掠过,脸上带出似是而非的淡笑,德墨忒尔察觉到赫拉目光不善,头垂得更低,臣服的姿态摆的很足。   “丰饶女神,我和冥王有话说。”天后一上来便毫不客气下逐客令。   德墨忒尔委委屈屈地看冥王,赫拉见她又演起含沙射影的把戏——这把戏曾把她坑的不轻——在冥王跟前故作姿态就气不打一处来,天后勃然大怒的模样跟吃人的凶兽似的。冥王很快领悟到俩妹妹打擂台的固定模式,德墨忒尔恰如其分的唯唯诺诺比母老虎似张牙舞爪的赫拉惹人怜爱,难怪宙斯老吃着碗里想着锅里。   “德墨忒尔!”赫拉刻意拔高音量。   德墨忒尔锲而不舍的偷瞄老夏。   眼看赫拉的怒焰几近实体化,老夏出来打圆场。   遵循先来后到原则,他对德墨忒尔正色道:“我已经有爱慕对象了,我暂时也没有结婚的打算,丰饶女神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看怎么样?”   德墨忒尔不能怎么样,不管怎么说历史上某段时期被信徒捧上了云端的丰饶女神也是有尊严的,冥王话说的直白明确,她再纠缠下去徒惹笑话。   “既然如此,德墨忒尔告辞,打扰了。”丰饶女神无视气势磅礴并对她怒目而视的天后,昂首挺胸飘然离去。   赫拉注视她的背影,表情有些不怀好意。   “我说的没错吧,”赫拉洋洋得意。“德墨忒尔想把女儿塞给你,她野心大得很。”   “神界的小年轻们都怎么了,一个个急着谈婚论嫁。”老夏啼笑皆非。   前有钻石王老五阿波罗打破常规勇追雅典娜,今有丰饶女神战胜冥界苦难之地的心理障碍,极力拉拢冥王就为帮助女儿珀耳塞福涅确保冥后之位。   司掌婚姻的赫拉一脸高深莫测,“我感觉奥林匹斯山将有大变动。”   天后这副表情冥王见过,那是一段载入史册的记录,当年仨女神闹得沸沸扬扬的金苹果之争,赫拉就是用这样的表情去忽悠英雄帕里斯,让他把“最美丽的女神”头衔颁给她,可惜赫拉掌控男人心的本事到底不如爱与美的女神阿芙洛狄特,最终与金苹果失之交臂。(注释②)   所以冥王对赫拉的直觉保留态度。   “你今天来找我有事吗?”冥王问。   “没事就不能来了?”赫拉扬起下巴坐下,后回想起德墨忒尔坐了相同的位置,迅速转移到旁边的座椅上。   雅典娜上次不开心时回嘴也这个味,老夏摇头,家里的妹子说话怎么都辣么冲呢。   二、   冥王回到冥界后收到死神达拿都斯的私信,冥王盘腿坐在冥王宝座上装了好一会儿得道高僧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范儿,他看看下方伸长脖子仰望上座的众冥斗士,挥挥手让他们解散了。与此同时,殿外传来三头犬刻耳柏洛斯极具穿透性的长啸,提醒他表食言。   说好的每天回来陪我丢丢丢手绢呢?   老夏想了想,吩咐提坦族的一名仙女进入极乐净土,请出了牧神和他的小女朋友,让这对小情侣陪刻耳柏洛斯丢骨头。小情侣第一次近距离直击著名的冥域看门犬,牧神尚算镇定,他的小女朋友连路都走不动了,值得称赞的是心理承受能力有所提升,这回没厥过去。   牧神在刻耳柏洛斯的关注目光中强自镇定地丢出大骨头,刻耳柏洛斯纹丝不动地看着骨头在空中划出一条颤颤巍巍的抛物线,噗通掉在刻耳柏洛斯身侧。   刻耳柏洛斯还是没动,专注地盯着牧神,牧神都快被它盯哭了。   刻耳柏洛斯一甩尾巴,大骨头在尾巴的抽打下嗖的擦地跃起,落在牧神面前,砸出直径两米多的坑。   被三头犬鄙视的潘:“……”   围观多时的冥王点点头,“看他们相处得这么融洽我就放心了。”   冥斗士:“……”   冥王返回殿中,回了自己的卧室。   他在卧室里漫不经心地晃了两圈,然后打开下半截衣橱门,从里面拖出一只一米高的木桶,桶上雕刻着一圈人类庆祝节日载歌载舞的热闹场面,木桶内堆放了小半桶柴禾。这只木桶老夏从未动用过,它在冥王的卧室内存在了很久,久到老夏都不记得它是什么时候在冥界落户的。   这只木桶是一种简易的野炊工具,久烧不坏,桶壁的雕刻堪称艺术精品。   木桶是女灶神赫斯提亚送给冥王的礼物,那时冥王刚刚分得冥界土地,即将离开奥林匹斯山。   老夏点燃了木桶,桶中的柴禾发出轻微爆裂声,橙红色的火光冉冉窜起,直至点燃所有柴禾,没有刺激鼻眼的浓烟喷涌而出,缕缕青烟在木桶上方缠绕成团,化为人形。   “哈迪斯!”青烟小人呼唤冥王,声音中带着澎湃的热切。   “大姐。”老夏微微点头,后退一步,在椅子上坐下。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①德墨忒尔还被称为立法女神,和宙斯有一个女儿,春之女神珀耳塞福涅,关于她前文的注释做过相应介绍,这里就不重复了。   德墨忒尔除了和宙斯生了孩子,还和文中提过的伊阿西翁也生过孩子,伊阿西翁后来被宙斯一霹雳打死了。伊阿西翁是宙斯的娃。   德墨忒尔和伊阿西翁有俩孩子,希腊的财神普卢托斯,菲洛墨洛斯。   德墨忒尔和波塞冬也生过一个孩子,叫阿里翁,不过这一位是神马,俩大神生下一匹马,很别致的设定。   ②金苹果在希腊神话里出现过不止一次,比较重要的一次是在海洋女神忒提丝的婚礼上。这场婚礼举办得十分盛大,众神皆收到请帖,唯独纠纷女神不在受邀之列。纠纷女神自尊心受到重创,燃了。   纠纷女神在婚礼上投下一个写有“送给最美女神”的金苹果,赫拉、雅典娜和阿芙洛狄特仨女神开始争夺金苹果,因为她们仨地位较高,没有别的女神和她们争。仨女神争执不下,神王宙斯给她们出了个馊主意,说让一个放羊的英俊小伙帕里斯评判,帕里斯把金苹果给谁,谁就是最美女神。   天后赫拉许诺地位权力,雅典娜可以让他成为名扬四海的大英雄,帕里斯是特洛伊王子,赫拉和雅典娜开出的条件打动不了他。爱与美的女神阿芙洛狄特许诺让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爱上他并嫁给他,帕里斯就把金苹果给了阿芙洛狄特。后来阿芙洛狄特兑现承诺,帮助帕里斯赢得了人间第一美人斯巴达王后海伦的芳心,顺便把人也拐走了,这件事成为了后来旷日持久的特洛伊战争的导火索。   ☆、ACT.19   一、   赫斯提亚差点化身金刚捶胸顿足仰天长啸。   可以联络上她的柴桶早在白银时代末期就被她送到冥王手中,坦坦荡荡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众神时代女灶神的信徒们与大神沟通仰赖的工具就是各式各样的柴桶,不过这柴桶也像当今的手机一样信号接收强弱不一,那会儿大神们业务繁多,满足不了所有人的请求,无足轻重的就被归到信号不佳行列,被大神们理所当然的无视。   冥王手中的那一只由女灶神亲自提供,接收信号的能力绝无仅有,堪称肾王之王。   接下来的时间里赫斯提亚数着日子翘首以盼,这只柴桶的肾级始终难超越,从未被点燃。眼睁睁地看着一整个青铜时代化为过眼云烟,人皇时代在历史车轮的轰鸣声中到来,信仰沦丧众神深度睡眠,神界大门悄然关闭,再睁眼是飞速发展的现代社会,脱离了神谕的人类彻底掌控了自己的命运,众神的存在感比睡着之前还要低微,甚至变成了一门研究学问。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对赠送出去的“远古视频手机”学会不抱希望的赫斯提亚与朝思暮想的哈迪斯在朦胧的袅袅青烟中久别重逢了。   中国的牛郎织女见面都没那么迂回曲折有木有!   女灶神高贵典雅、孤芳自赏,不屑与众神为伍,心潮澎湃的喊了冥王的名字后就不由自主的端出了神圣不可侵犯的业务表情,心里的小人却是痴汉脸的看着青烟中一身煞气黑的冥王。   哦哈迪斯,你为什么是哈迪斯!   “没有打搅您吧?”冥王客气的问。   欢迎你随时来打搅我!!!   赫斯提亚使劲按捺住即将决堤的兴奋,死都不能在冥王面前出丑。   “我们之间无须如此客气。”女灶神为自己的机智狂点一千个赞。   可惜冥王没当真,以为她在客气。   老夏回忆过去和大姐相处的点点滴滴,除开一心一意以诚相待的波塞冬,兄弟姐妹中只有大姐赫斯提亚没在他身后捅过刀子,大姐是真坦荡。以赫斯提亚的实力,没必要阴谋诡计傍身。   想通这点,老夏忐忑的情绪得到舒缓。   赫斯提亚的悲催就在这儿,冥王对她的一往情深一无所知。赫斯提亚因为脑补过剩耽误了最佳出手时机,被波塞冬抢了头筹并成功霸占住了冥王,而冥王对女灶神的感触就是敬畏,举着放大镜也找不到一星半点旖旎暧昧。   然而最大的悲催还不是这个,赫斯提亚当初出手的时机恰好与波塞冬的进击时机并轨,哪里有波塞冬哪里就有赫斯提亚不甘示弱的身影。同样从父母那儿继承了天马行空脑补功能的冥王禁不住开了脑洞,他以为赫斯提亚对波塞冬心生爱慕,频繁出没于他俩周围是为了刷存在感,顺便警告冥王不要轻举妄动……   所以无论后来的时局如何变迁,冥王总是自发与女灶神保持距离,不与她联系,划清界限。和自己抢男人的大姐太丧失,得罪不起咱躲起!今天他排除万难痛定思痛,主动联系赫斯提亚,心里实际并不乐意。他不想让波塞冬与赫斯提亚有牵扯的机会,何况这个机会还由他主动提供,冥王蛋疼着惆怅着。   幸好赫斯提亚对冥王的脑洞内容毫不知情。   赫斯提亚还在痴汉脸,她不介意把视频时间拉长到海枯石烂,就算冥王不说话,她依然心满意足地观赏安静的美男子。赫斯提亚找到了当年在河谷内偷窥冥王生活起居的小兴奋,她狂野的抹抹鼻子,虽然等得花儿都变种了,单单这一刻,值了!   老夏被赫斯提亚的“挑剔”目光刺激得胸口发闷,为了波塞冬他忍了。   “大姐,哈迪斯有事相求。”   赫斯提亚连忙揉脸,正色道,“什么事?”   让我摘星星摘月亮砸太阳绝无二话,即便是那贱人屁股底下的神王之位,纵使粉身碎骨姐姐也会为你夺回来!   慑人的凌厉视线跟□□上的远红外线似的杀气十足,被吓唬住的老夏心里犯难,这是不愿意的节奏?稍后他在女灶神的“压迫”注视中干巴巴地说:“听说大姐与三位摩伊赖女神交好,能否为海王引荐?”   “……海王?”赫斯提亚目光一凝。   青烟这头的老夏咽了咽嗓子,赔笑道,“是的,我听海王说,你们之前见过面。不瞒您说,海王正在寻找摩伊赖,但摩伊赖自古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姐能否帮这个忙?哈迪斯感激不尽。”   依冥王的觉悟,搬出波塞冬的名头这事应该十拿九稳,为了心头好赫斯提亚总不能拒绝吧?   赫斯提亚心底的小人已经咆哮上了,化身哥斯拉暴走中。   她想拒绝,但不能拒绝,好不容易等哈迪斯“自投罗网”,无论如何要给他办的漂漂亮亮,才能有接二连三、更近一步、酱酱酿酿的美好未来不是吗?赫斯提亚很快强迫自己暂时放下成见,给波塞冬一个痛快,不是,给波塞冬一个方便。   因为心情不佳,赫斯提亚的高冷简直丧心病狂,她言简意赅道,“我尽力。”   有求于她老夏自是不敢得罪她,想到自己和波塞冬海誓山盟,心想大姐对他八成心有抵触,所以他飞快奉上几句谢言,特别有自知之明的掐断了“视频”。   赫斯提亚尔康手。   迪迪,说好的安静的美男子呢?   二、   赫斯提亚在勾搭冥王的过程中是个纸上谈兵的脑补派,主要在于她缺乏经验,难免瞻前顾后生怕遗漏,正常情况下她是个靠得住的行动派。与冥王断了联络后,赫斯提亚失意了一会儿,时间不长。她性情洒脱,行动如风,离开隐藏在繁华喧嚣中的宫殿,随手抓住徘徊在人间的宁芙仙女打探虚实。   奥林匹斯山上的大神降临人间后会根据需要收敛神力,海王这种高级别的大神大多数时候需要化身成普通人才能在人间顺利游走,如果不化身很容易伤害到脆弱的凡人。曾对海王神庙内的女侍者强女干未遂的阿瑞斯就因为情急之下解除了化身,进而造成难以估计的伤亡,狠狠得罪了海王,后来被强迫症并发的波塞冬连番打击报复。   波塞冬虽然是个蛇精病,但他是个不忘带智商出门的有理智的蛇精病。   何况还有死神这个靠谱的贴身保镖如影随形。   宁芙是大自然的衍生,出没于山林、河谷、草原、大海等地,犹如空气无所不在。赫斯提亚前段时间能够准确找到波塞冬,并暗搓搓的送去一波又一波传说中的海王小情儿热情款待远道来客,全是宁芙仙女的功劳。   陆地上不缺各显神通的大神,大家各司其职,很少捞过界闹矛盾,人间拥有独立的法则,神力干预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神王也无力插手,赫斯提亚是老牌神祗,国际知名的雅典娜都不得不对她礼遇三分。   赫斯提亚通过宁芙的眼睛迅速锁定海王,丢开利用完的宁芙,直奔海王所在地。   等着老板回音的死神一见到从天而降的赫斯提亚就傻眼了,海王的蛇精病还没稳定下来,刺激发物又不请自来了!死神一脸紧张地站在俩神之间,将自己充作缓冲,暗示俩大神务必三思而后行。   赫斯提亚对波塞冬没有好脸色,“听说你要找摩伊赖?”   严阵以待的死神一个激灵,他做牛做马费尽心机才掌握到的情报,灶神这么会儿功夫就了若指掌了?灶神的消息来源了不得。   他不知道他老板把消息廉价出售了。   波塞冬心情非常不美丽,本来还有好的趋势,赫斯提亚冒出来就刺啦跌停了。   “你听谁说的?”海王满脸不耐掉头就走。   “哈迪斯说的。”   海王的脚步一顿。   达拿都斯心虚的一哆嗦,哈迪斯大人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海王回头。   赫斯提亚得意地宣布,“我刚和哈迪斯见过面。”   海王冷冷一笑,“他让你来帮我?”   赫斯提亚的嚣张被堵了回去,恼羞成怒地说:“想不想找摩伊赖全凭你一句话。”言下之意就是:来求我。   海王非但没有拂袖而去,而是转回身一本正经地说:“想。”   赫斯提亚出乎意料,仍然不为所动。   “求你了,大姐。”   波塞冬没叫过她姐姐,这是破天荒头一遭,赫斯提亚没有品尝到丝毫欢喜雀跃,反倒有种挥之不去的憋屈。赫斯提亚懊恼不已,小兔崽子竟然拿得起放得下,小看他了。赫斯提亚出发前告诫自己一定要沉住气,不要头脑发热,必须办妥哈迪斯的请求,为了给自己下足心理暗示,把“可持续发展的诸多益处”默念了一遍又一遍。波塞冬的果断让赫斯提亚吃惊不小,好在没有被折腾得方寸大乱,赫斯提亚没再揪着不放,默认了波塞冬的请求。   “新生儿降生有几率促使摩伊赖现身,”赫斯提亚没什么表情的说。“我会兑现承诺,带你找到摩伊赖,但这不是为了你。”   波塞冬神经质的低笑,“真要是为了我,我可就不敢去了。”   俩大神齐心协力,勉强维持住和平假象。   大气不敢出的死神终于得以轻松呼吸。   三、   摩伊赖是命运三女神的统称,三姐妹是宙斯和法律与正义女神忒弥斯所生,三位女神的神力三位一体,一同出生一同成长形影不离。她们判定凡人从出生至死亡的整条命运轴,拥有令许许多多神明侧目且敬而远之的神奇力量,连众神之王宙斯也无法迫使她们为他的意志所改变,如同前文所说,人间拥有一套区别于神界的独立法则。(注释①)   命运三女神中的阿特洛珀斯能够使用让人类谈之色变的剪刀剪断生命,决定人的死亡,除此以外她还能预判神明的陨落。赫斯提亚猜测波塞冬寻找摩伊赖三姐妹就是为了这鲜为人知的特殊能力,她不知道波塞冬从哪里得知,这个特殊能力宙斯也不曾知晓……她想了没多久便丢开了,反正波塞冬的目的仅出于她的猜测,且与她无关。   赫斯提亚带着海王和死神离开荒原野地,进入喧哗的都市,霓虹灯扑灭了星光,旷野的幽静被吵闹不休的现代化生活取而代之。三位大神化身凡人,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穿梭,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寻觅。   波塞冬对摩伊赖的印象仍停留在解放前,摩伊赖被称为命运女神,工作单位自然跟着人类生活的转移而转移,凡人早就脱离了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农村包围城市了,有个向导的好处这就体现出来了。   赫斯提亚驾轻就熟地带着俩男神穿街走巷。   波塞冬原来没少接触人类世界,习以为常。   大都市的熙熙攘攘与暮气沉沉的冥界截然不同,久居冥界的死神无法适应现代化的快节奏,闪闪发光的广告灯箱,奇形怪状的橱窗设计,呼啸而过的机动车,还有让他呼吸困难的糟糕空气,不出一会儿他就开始苦逼地按揉太阳穴。   他们在一大片高低错落且灯火通明的楼外停下。   “这是医院,凡人治病的场所,同时也是大部分新生儿的出生地。”赫斯提亚简单介绍。   达拿都斯对陆地上的种种极为陌生,听了赫斯提亚的介绍没什么反应,不由自主地被过往行人引走注意力,被他视为观察对象的行人要是知道他的职称是“死神”估计要吓尿。   波塞冬说:“一座人类的城市不止一家医院,一个人类的国家不止一座城市,你如何判断摩伊赖将于什么时间在哪家医院出现?”   赫斯提亚不以为然:“我自有我的消息渠道,信或不信,不在我。”   波塞冬低声问,“什么时候?”   “等等。”   赫斯提亚正要走开,达拿都斯忽然东张西望:“怎么做能买到香烟?”   赫斯提亚惊讶的说:“你还知道香烟?”   “哈迪斯大人爱抽烟,既然来了凡间,总该带点回去。”达拿都斯简直是模范下属,出差不忘给老板带土特产。   波塞冬&赫斯提亚激动万分:买买买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木!有!钱!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①命运三女神在艺术作品里通常被描述为冷酷无情的妇女或老妪,她们三个,一个纺织生命之线,一个用特殊的杆子丈量线的长度,一个用剪子剪断生命线。那一段段的生命线就代表了一个人的一生。   摩伊赖三姐妹的母亲是法律与正义女神忒弥斯,西方国家很多法院门口竖起来的左手持天平、右手握诛邪宝剑,有的眼睛蒙布有的不蒙布的女神雕像就是忒弥斯。忒弥斯是一代神王的女儿,十二提坦神之一。记录显示她是继雅典娜的母亲墨提斯之后,宙斯的第二任妻子。   小伙伴们小年愉快=3=   ☆、ACT.20   一、   人类社会没有货币寸步难行,绝版货币都比欠缺升值潜力的珠宝有市场,仨大神不缺首饰,但人家肯定不收。   海王这样的藩王级大神真心不差钱,他有供奉。不同于低级神手下那些随时变卦的骑墙派,众神时代供奉海王的神庙不计其数,海港码头船埠,只要和行船相关不拘田间地头信徒遍地,信仰坚贞。即便在大部分人改信天主基督的当今社会,海王的供奉依旧源源不断生生不息,最出名的就是希腊船王世家,那是波塞冬的死忠。   海王随便招个手船王家族就是爬也会把各种钞票给大神送来,但波塞冬嫌麻烦。   死神犯愁了。   达拿都斯一直吃不准他有没有信徒,克制住对死亡的恐惧给死神建设庙宇的牛人有过,可持续性堪忧,早消失在历史长河中连响声都听不到了。冥界最高领导人的信徒是众神中最少的,连低级神的追随者都比信奉冥王的人多,好在只是数量有限,不是没有,而让人类特别忌讳的死神信仰就跟天方夜谭似的,达拿都斯从来就没指望过自己在人间能有香火。   赫斯提亚看俩男神愁眉苦脸,大手一挥,“去银行换钱!”   俩男神立马放松下来了,有办法解决就好,银行是神马他们不关心。   波塞冬犹豫道,“摩伊赖……”   赫斯提亚神棍似的朝天一望,也不知道看出了什么名堂,肯定的说:“不会耽误你的事。”   俩男神跟着赫斯提亚重新投进夜幕下的灯红酒绿之中。   赫斯提亚口中的银行自然不是与人类生活息息相关的机构,人类诞生之前神明们就在这世间讨生活了,随着人类社会的逐步壮大,一些有头脑的低级神为了拓宽信仰率先融入凡间生活,入乡随俗、与时俱进,多种多样的机构鳞次栉比,分工明确。   赫斯提亚说的“银行”就是由某位神明在人间开办,供下凡的大神们方便行事。   “如果下凡的时候不提前准备好,到了人间只有到专门的地方换钱,或者赊账。”赫斯提亚说。   仨大神在一座气势恢宏的仿古神庙前停下,这座建筑的左右两侧是包着玻璃的写字楼,几十层高,像埃及的方尖碑一般瘦条条的挺着,灯光一转看得头晕眼花。神庙银行二十四小时为神服务,全年无休,可受理的业务中还包括□□。神庙银行的服务宗旨是:没有贫穷的神明,只有懒惰的信徒!   死神眼睛尖,透过来来往往的乔装大神,一眼瞄准了贴在神庙出入口右边的浮雕,那看谁都像打了巨额欠条的酷炫表情,那指着你让你赶紧还钱的霸气神态。   “哈迪斯大人!”死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注释①)   波塞冬也看见了,一脸嫌弃的说:“丑死了。”眼睛却舍不得眨一下。   赫斯提亚淡定的说:“哈迪斯拥有这家银行的股份。”   要不然为毛带你俩来?让你们见识一下灶神的法力无边、无所不知,愚蠢的土包子们!   股份?死神又学到了一个新词,赶紧记在本子上。   仨大神虽然在门外远距离摆造型耽搁了不少时间,出出进进的神明早就发现了仨大神的踪影,顿时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仨大神乔装成凡人掩饰神力,以免一个不慎引起轩然大波造成不必要的恐慌,三个神的五官却是没有太大的改变,神明天生颜值非凡,这三个尤其爆表,所以一路行来吸引了不少关注。   在神庙银行办理业务的神明们看到的内容与普通人类大相径庭,他们透过现象直击本质。仨大神职称较高,低级神只能探知到他们不是凡人,再具体就琢磨不透了。神明探查同类的能力与自身神力挂钩,职称越高探查出来的内容越接近真实。而在神庙银行办理业务的神大多是名不见经传的小神,不过这已经足够了,看不到对方的真实身份很说明问题了。   这仨不是一般的阿猫阿狗。   仨神来到银行门口,门前立刻空出一条直通营业厅的最短直线距离。   畅通无阻地走进营业厅,波塞冬的目光才从浮雕上拔下来。   营业厅内部与建筑表面的仿古不同,里面十分现代化,窗明几净、高阔敞亮,还有目露凶光,装模作样举着警棍溜达巡逻的制服保安。保安的本体是涅墨亚狮子,这头巨妖身强体健,刀枪不入,当得了屠夫,宰得了恶霸,上得厅堂,下得牢房,震慑上不了排名的宵小易如反掌。   深更半夜办理业务的神还不少,长长的等待队伍里混着半神半人、半神半妖、全妖、半人半妖以及仙女。神庙银行来者不拒,只要顺利找到这里,只要不是故意捣乱,银行不会把客户拒之门外。   死神鲜少见到辣么多神,不,辣么多活物齐聚一堂,经赫斯提亚科普,瞧见高悬的叫号牌上滚动的鲜红色数字就忧郁了。   “还要排队啊……”   “砍了。”波塞冬穷凶极恶,被死神一把捂住。   达拿都斯心力交瘁地呐喊,“别冲动!”   波塞冬的杀气效果显著,排在前面的好几位自发转悠到他们后面去了,但和波塞冬的立等可取还有不小的距离。   赫斯提亚招手叫了保安,不是举报波塞冬扰乱公共秩序,而是拿出一张金灿灿的卡,保安立即把他们带进提供免费茶饮的VIP专区。   波塞冬和达拿都斯直勾勾地看她。   “你们没问过我。”赫斯提亚耸耸肩。   替他们办理业务的女职员身材壮硕,身着银行标配的铁灰色职业套装,更显出了几分魁梧。她的脸蛋并不漂亮,鼻子上架着一副时髦的玳瑁框眼镜。达拿都斯与女职员的血红色眼睛一对上不由得一怔。   “是你啊。”达拿都斯喃喃。   “是我。”女职员依旧面无表情,公事公办道,“请问你们想要办理什么业务?”   “换钱,越多越好。”波塞冬一挥手,女职员的办公桌上转眼堆满了闪闪发光的宝石和金币。   女职员淡定地挪开一点距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请稍等。”她起身离开柜台,桌上的珠宝也跟着消失了。   赫斯提亚问死神,“你们认识?”   “她是墨格拉。”死神说。   “复仇女神啊!”赫斯提亚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孤陋寡闻了。(注释②)   “她怎么会在人间?”达拿都斯不解。   “哈迪斯派下来的吧,这家银行有哈迪斯的股份。”   死神点点头。   被拖走了大量珠宝的波塞冬对珠宝的去向不见一丝担忧,眼睛瞧着摆放在柜台对面桌上的小金人。   那是哈迪斯吗?好像是哈迪斯,应该是哈迪斯。   好想要!   二、   拿到人间货币的仨大神离开银行前被试图巴结的保安叫住,涅墨亚狮子眼界有限,看不透海王和死神的伪装,赫斯提亚出示的VIP卡是身份与财富的象征,入乡随俗的涅墨亚狮子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女灶神身上。   “墨涅亚说有一股不祥的气息随我们的到来聚拢到这座城市。”赫斯提亚心事重重。   仨神此刻往消费场所进发。   “妖怪也学会占卜了,说话怎么这个味?”死神不太相信妖怪的胡言乱语。   “砍了。”波塞冬说。   “没和您说话。”达拿都斯心塞。   “既来之则安之,也许不是冲我们来的,墨涅亚这么敏感,十有八、九冲银行去的也说不准。”赫斯提亚嘀咕。   模范下属立马不干了,“那是哈迪斯大人的产业,您别乌鸦嘴!”   赫斯提亚被噎了一下,没和模范下属一般见识,只要有关冥王,赫斯提亚的胸襟无边无际。   自闭症并发的海王把他们无视成背景,径直陶醉抚摸买买买回来的冥王小金人。   “这就是您说的超市?”达拿都斯停下脚步。   仨神不约而同地站定在蔚蓝色的圆柱形建筑前,包裹了整个建筑体的广告画上,露着八块胸肌的神王意气风发挥手前行。广告画还是动态的,神王飞来的媚眼让仨大神胃部一阵奔腾翻涌。   神庙超市,尊享神王一般的购物体验!   “这不会也有哈迪斯大人的股份吧?”达拿都斯不忍直视。   神庙银行,神庙超市……家族产业?   “放心,没有,我想哈迪斯请谁都不会请宙斯做代言?”圆柱状的冲天造型实在别致,赫斯提亚每见一次都会被广告画雷上一次。“超市是马屁精赫尔墨斯开的,宙斯拥有一半股份。”   达拿都斯忍不住别开眼,这震撼心灵的建筑轮廓……赫尔墨斯真的是拍马屁?   赫斯提亚问,“哈迪斯除了喜欢抽烟,还喜欢什么?”   自闭中的海王悄悄竖起耳朵。   达拿都斯说:“哈迪斯大人还喜欢人间的酒,尤其是高度白酒,偶尔还会说起人间的饭菜……也许可以买点工具回去,再弄些凡人吃的点心零食,对了,哈迪斯大人还遗憾自己没有高档打火机——”   波塞冬掐住他的脖子,他的脚被拎离地球表面,他知道得太多了!   赫斯提亚全神贯注的盘算购物种类、购物路线,还有可供她花销的最高上限。   这就是蛇精病和非蛇精病的区别。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①冥王实际还兼职财神,信徒们认为他拥有埋藏在地底取之不尽的宝藏。或许可以这么区别,他被叫做Pluton的时候就是财富之神,被称作Hades的时候就是冥王。   起初感觉略荒谬,后来想想,身兼数职的关老爷也有财神一说,冥王兼个财神好像也没啥2333   ②复仇女神住在冥界与深渊的交界处,父亲是皇天之神乌拉诺斯,母亲是众神之母盖亚,复仇女神左手持火把,右手握淬满怨恨的匕首。此造型的含义是无论仇人躲在何处,她都能凭借火光找到对方,把匕首刺入对方的胸膛,令仇人万劫不复。   复仇女神的形象出现在西方很多艺术经典中,她在西方人眼里,除了代表报仇雪恨,还有诅咒仇恨对象的含义,膜拜复仇女神即表明将永远把仇恨牢记于心。   这是一位令人畏惧的神。   ☆、ACT.21   一、   赫斯提亚注意到海王和死神别开生面的造型,忍不住提醒,“别把他弄死了,等会儿买东西还需要他把关呢!”这是给迪迪置办土特产,大意不得。   女灶神这话不是对我说的吧是吧是吧是吧,蹬着脚的死神泪流满面。再也不出差了!年终奖还要再翻倍!   波塞冬听了赫斯提亚的“劝告”,松手放下死神。   达拿都斯捂着脖子深呼吸,哆哆嗦嗦地检查各器官是否还在老位置上。   死神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赫斯提亚说:“等完事以后再弄死他不迟。”   波塞冬喜欢这个设定,不再耿耿于怀,掏出小金人深情款款的睹物思人,起伏不定的情绪趋于平静。   死神木着脸,然后视死如归地跟在老板的姐姐和老板的弟弟身后进了丁丁超市,啊不,神庙超市。   神庙超市大得脱俗,仨神一走进去就被圣山奥林匹斯一般的气象万千震撼得呼吸一窒。不愧是赫尔墨斯拿来拍神王马屁的孝敬,绝对是精心准备,独一无二,单整座超市的占地面积就甩了低调的神庙银行几条街。数不胜数的货架直通云层密布的天花板,可自由伸缩的云梯四通八达,密密麻麻的货物忽隐忽现,大大小小的神明川流不息。偶尔飞过一两个踩着座驾的高级会员在超市内横冲直撞,所到之处尖叫咒骂不绝于耳。   达拿都斯头晕目眩,甚至想打退堂鼓了。   “瞧你那点出息!”赫斯提亚拿出另一张VIP卡往拦住他们去路的闸门上一照。   电子显示屏滴的一声亮出的最高级别字样顿时让死神充满了安全感。   年轻男人从天而降。   “真是稀客。”男人满面笑容地把三位客人迎进闸门内。   “你才是稀客,我来了那么多次第一回见你上班。”赫斯提亚说。   年轻男人正是赫斯提亚口中的“马屁精”,创办了神庙超市的众神使者赫尔墨斯,他还是商人和盗贼的祖师爷。   “我其实天天来上班。”赫尔墨斯无辜的说。   赫斯提亚不与他分辩。   赫尔墨斯转头向海王行礼,又向达拿都斯致敬。他的视线从二神脸上划过,浮现出的浓厚兴味让死神膈应,令海王面瘫。赫尔墨斯是宙斯的眼睛,代神王看尽天下,为神王传递消息,众神对他又爱又恨。赫尔墨斯狡诈圆滑,凭借灵活的头脑在神界混得如鱼得水,得神王看重,虽然他的工作让众神保留态度,但也没见他做什么助纣为虐的事,所以众神对他的印象不坏。   “三位需要什么,尽管提。”赫尔墨斯口气很大,他也确实有豪迈的底气。   神庙超市除了供应人间商品,同时还贩卖神界可流通之物,这些流通物十之八、九通过神王批准,拥有特许经营的凭证,剩下的一二成属“灰色收入”,这个范畴实际包罗万象。赫斯提亚只要敢说出东西名称,赫尔墨斯就能把她要的东西弄到手。   众神使者这么多年来的快递生涯不是白体验的。   “香烟。”波塞冬骤然打断赫尔墨斯自吹自擂。   赫尔墨斯迅速调整心态,也不拖泥带水了,“这边请。”带着仨大神调转方向。   “还有高度白酒,高档打火机,零食……”赫斯提亚掰着手指一样样数,最不耐烦废话的灶神全所未有的唠叨。   赫尔墨斯大开眼界。   “如果三位需要酒——”赫尔墨斯话没说完,异样的喧哗由远至近。   被一头獠牙毕露的克戎密翁牝猪拖拉的座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了过来,座驾忽上忽下刺耳的爆裂声此起彼伏,牝猪拖车的主人对自己引起的混乱视而不见,肆无忌惮的催动牝猪加速,沿途被拖车奔跑带起的螺旋状旋风掀的东倒西歪的神明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   拖车转眼飞到眼前,赫尔墨斯正要阻止,海王漫不经心地一抬眼,飞舞在半空中的牝猪拖车就像被凌空砍了好几刀轰然散架,在地上摔成一摊渣。头盔被一分为二,牝猪四肢尽断,痛苦的抽搐,接连发出可怕的尖叫。低级神扛不住,纷纷退避,这一片顿时乱作一团。   牝猪拖车的主人从垮塌的货架和摔得到处都是的货物中狼狈爬出,原本还喋喋不休、骂骂咧咧,抬头看见面无表情的众神使者,立刻连滚带爬的站起来赔笑。   “赫、赫尔墨斯。”   “那是你的车?”赫尔墨斯问。   “是我父亲的。”拖车驾驶者小声说。   赫斯提亚打量几眼青涩莽撞的罪魁祸首,“这是哪位?”   熟悉女灶神的知道她已经很客气了,驾驶者却不那么想,满脸不快地白了一眼赫斯提亚。赫斯提亚新鲜极了,艾玛,姐姐我有多少年没被瞪过了!   对驾驶者的底细知之甚详的赫尔墨斯心里叹了句愚蠢的半神。   赫斯提亚的沉默不语让驾驶者错以为她被自己的气势压倒,洋洋得意的宣布,“我乃风神埃俄罗斯之子!”尔等还不三跪九叩,向吾赔罪!   死神不露声色,麻利地报出一串,“西绪福斯、阿塔玛斯、克瑞透斯、萨尔摩纽斯,你是哪一个?”   驾驶者的面容僵了一僵,“都不是,我是风神的第五子。”   东南西北风,第五个算怎么回事?   “埃俄罗斯又结婚了?”赫斯提亚说。   她直呼父亲的名字!驾驶者心里卧槽着挠墙,脸色变了又变。   “第五先生的母亲不是黎明女神。”赫尔墨斯说。   醒悟过来或许踢到铁板了,驾驶者亡羊补牢缩脖子装孙子。   让人后背发凉的呢喃响起,“风神之子……”   驾驶者愣愣循声看去,吓得魂飞魄散。   海王的杀气触底反弹了。(注视①)   死神当机立断挡住海王,“波塞冬大人,我们应该买下很多香烟,哈迪斯大人可喜欢抽烟了,您再买上酒和零食,到时可以和哈迪斯大人一起吃……”   死神手忙脚乱地画了一块又一块大饼,总算把暴走边缘的波塞冬的理智拉了回来。   赫斯提亚咬手绢,她也要和迪迪一起吃零食!   驾驶者在听到“波塞冬大人”时就跪下唱征服了。   账是风神第五子埋的,刷的是风神的卡。   波塞冬过目了赫尔墨斯提供的单子,消费过程荡气回肠,高档烟,买;高档酒,买买;高档打火机,买买买……被船王世家捧在掌心伺候了那么多年,海王在“只买贵的不选对的”上一路狂奔就没停过,风神的卡被刷爆了。   风神第五子哭了,被牝猪拖车撞烂的货架和货品还没赔呢,赫尔墨斯跟他说了,为杜绝此类情况再发生,见一个宰一个,绝不姑息,交不出赔款就得留下劳改。   死神围着堆高的花花绿绿小山绕了一圈,略有些迟疑,“是不是买多了?”   老板的弟弟和老板的姐姐果断装聋作哑。   波塞冬盯着赫尔墨斯,后者被他看得一头冷汗。   “为什么还不出发?”海王不开心的说。   “……”赫尔墨斯琢磨了半天明白过来这是让他赶紧送货。   二、   新叹息宫前的平台出现了一座小山,被占了地盘的三头犬刻耳柏洛斯焦躁地刨山脚,礼品山十分坚强地纹丝不动。刻耳柏洛斯大恨,正要抬起一条腿往上撒泡尿重新圈地,匆匆赶来一日一丢的牧神潘阻止了三头犬。   三头犬的目光对小山包恋恋不舍,牧神急忙摇晃巨大的骨头,“我们来丢骨头。”   三头犬递过去的轻蔑小眼神让牧神搂着随后赶来的小仙女满腹辛酸泪地哭诉。   就在刻耳柏洛斯锲而不舍地刨山挖坑毁尸灭迹之时,从海底宫殿下班回来的冥王听完了下属的汇报,稍稍动了下手指就把三个脑袋在礼品堆里撕咬的刻耳柏洛斯拽了出来。   俩小孩不哭了,特别有规矩地向冥王行礼。   老夏没管委屈的呜呜呜的三头犬,对小仙女绪拉克丝和蔼的说:“今天的功课都做完了?”   “还、还没有。”绪拉克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躲在潘的身后与冥王“躲猫猫”了,被抓了小辫子还能勇敢地承认错误。   绪拉克丝被极乐净土里的仙女们迷得神魂颠倒,发下誓言要像仙女前辈们一样有气质,极乐净土的仙女非常配合她的CPU升级计划,执起教鞭轮流调||教,琴棋书画打架斗殴,绪拉克丝学得艰难但刻苦。   牧神潘在三头犬这儿寻找到了存在价值,骨头丢得越来越远,貌似在这个岗位上越来越有前途了。可惜刻耳柏洛斯迟迟不给他转正,本来很期待的丢手绢时间如今也有些敷衍了事。   堆放在冥王宫殿前的礼品被转移到宫殿内。   刻耳柏洛斯咬着大骨头欢快地跑进宫殿,刻耳柏洛斯不喜欢身娇体弱的牧神丢骨头,刻耳柏洛斯喜欢冥王丢的骨头。新叹息宫内的地砖使用纳伽罗斯黑脊山上开采的石头打磨而成,整座宫殿的地面平滑如镜,光可鉴人,坚硬如铁且寒气逼人,普通人忍受不了,不过冥界没有普通人……曾有过几个“误闯”进来的,到底成不了气候。   刻耳柏洛斯当中脑袋的嘴巴一张,大骨头哐当掉地上,窜起来蹦了几下,划出去撞在了冥王的脚后跟上。   老夏挺直腰杆回头看,刻耳柏洛斯立马神采飞扬的抖抖毛,不要太潇洒。   老夏从一个金色盒子里摸出一根香烟,又用从另一只盒子里摸出打火机点上烟,人间烟火很快在叹息宫内释放弥漫。老夏满足地深深吸了一口二手烟,掉回头继续拆盒子。   三头犬翘起的龙尾耷拉下去,刻耳柏洛斯被抛弃了!悲愤地往外跑,半道上想起骨头还没拿,又掉转过头去衔最喜欢的骨头,结果油门踩得太死没刹住车,把收到礼物暗骚荡漾心花怒放的冥王一脑袋顶飞出去,冥王一记猛虎下山式以脸抱地,刻耳柏洛斯先前无法撼动的山包塌了。   刻耳柏洛斯骨头都不要了,嗷嗷嗷拔腿就跑——要死啦闯祸啦老板流鼻血啦!!!   向宫殿内探头探脑的牧神被一阵风刮出来的三头犬险些带倒。   “你去哪儿?不丢骨头了?”牧神不明就里,冲着不停远去的三头犬大喊。   【我去第八狱躲躲,你回极乐净土吧,这些天不要出来了!】   三头犬跑没影了。   一头雾水的牧神往宫殿里走,极乐净土的入口在叹息宫内。   它说话了!   后知后觉的牧神一脸震惊,刻耳柏洛斯竟然还配备了语言功能。   冥王叼着一根烟气势汹汹的跑出来,不知为何略有些狼狈——鼻血已经止住了,牧神被他的凶狠神情吓得往边上一闪。老夏追出去的时候台阶上空空荡荡连根狗毛都没有,他恶狠狠的吞云吐雾,兔崽子跑得挺快,往回走的时候牧神又朝另一边闪了闪。   老夏勉强克制住脸上的狰狞,“他跑了?”   牧神点头如捣蒜,很没有义气地举手:“去第八狱了。”   老夏又好气又好笑,火气也消的差不多了,恢复到众神熟悉的淡定装逼姿态,把牧神送回极乐净土。   他在被拆的七零八落又被他自个儿撞得稀里哗啦的礼物堆前站定,抽完一根烟,不急着再点,他尝试联系出差的达拿都斯。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达拿都斯向老夏解释了礼物的来处。   “不是你们给的钱?”冥王问。   【不是钱……那个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刷卡,是刷卡的。】   卧槽神界也有高科技了?老夏恍惚了。   “刷谁的卡?”   【风神。】   老夏对这个不在计划内的抢镜大神有点卡壳,他决定暂时把这个放到一边。   “你们现在位于何处??”   【我在一家医院外等消息。】   医院……老夏又有点恍惚了。   “新生儿,嗯,人间是灶神的地盘,由她带路可少走很多弯路。”   死神星星眼崇拜,老板就是辣么渊博!   “你负责在外接应?”   【赫斯提亚大人说我进医院不吉利,让我在外面给他们望风。】   说到这个达拿都斯还有点小委屈,他哪里不吉利了,生死有命,该死的时候活不了,该活的时候死不了,跟他完全没关系。   光柱中的死神忽然脸色一变,老夏无法通过光柱感知那一边的情景,死神的表现说明肯定发生了什么。   【哈迪斯大人,医院有点不对劲,我去看看。】   光柱消失了。   老夏又摸出一根烟,强迫自己放慢速度抽了半根,稍许抚平了即刻离开冥界的冲动。   他起身前往第八狱。   正在欺负恶鬼的刻耳柏洛斯没来由的浑身一寒。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①待在冥界的冥王很少出现在陆地上,和冥王相关的故事不多,但还是有那么几个敢愚弄冥王的真的勇士。埃俄罗斯其中一个儿子西绪福斯就是比较典型的一个。   神话记载西绪福斯十分狡猾,利用他的智慧囤积了大量财富,等到觉得差不多快死的时候大着胆子蒙骗了死神,还关了死神小黑屋,冥界失去了死神,世间的人就不会进入冥界了,凡人就停止了对冥王的供奉——献祭供奉对神来说至关重要,长此以往人间就乱套了。宙斯派阿瑞斯找到西绪福斯并释放了死神,死神一出来就把西绪福斯的亡魂带回冥界。就这样西绪福斯还有后招,他让他老婆停止对冥王的献祭,冥王等不到献祭,西绪福斯就让冥王放他回去,等他老婆献祭完了他就回来,结果他没回来。冥王怒了,死神再一次上阵把他的魂魄摄回冥界。   接连欺骗死神和冥王不能忍,众神就开始对他进行惩罚,   众神惩罚西绪福斯不停把一块巨石推上山顶,石头因自身重力滚落下山,他再推,石头再滚,周而复始无穷无止,众神认为再也没有比这种无效无望的劳动更严厉的惩罚了。   达拿都斯当然认识风神的四个儿子,尤其是西绪福斯,那么报菜名是故意的。   菠菜同学认为冥王的事就是他的事,因而对西绪福斯恨之入骨,西绪福斯的老子也被连带一并恨上了。   ☆、ACT.22   一、   冥界共有八狱,从最外界放弃希望的地狱之门,到环绕第八狱的“护城河”寒冰地狱,这一条“天道恢恢报应不爽”流水线□□迭起、异彩纷呈。暴雨火焚开胃菜,走完了血池还有热砂,淌过由罪人之血汇聚而成的大瀑布,上岸以后没等喘上一口气,第七狱洗冤界欢迎你!   洗冤界内十个壕,小队长们个顶个有追求,推陈出新、与时俱进,没有最冤只有更冤。焦油混着小皮鞭,负重运动吊脖子,人体切割还要被毒蛇围观。不死也要扒层皮,非一般的感觉。   活着不学好,死后走着瞧!   作为与冥王宫殿距离最近的工作单位,在第八狱内站岗放哨的冥斗士却是全冥域最少的。要问冥王为什么明晃晃的架空后方?因为兵贵精不贵多,冥界三巨头的别墅建在第八狱,要是他们的房子都被强||拆了,代表叹息宫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火力范围内,冥界危在旦夕。   那还得了!   冥王在冥界中的地位,相当于神王之于奥林匹斯。   老夏在冥界内行走,魑魅魍魉自动退散,牛鬼蛇神跪下请安。   第八狱冥斗士数量有限,偶尔碰上一两个全副武装的巡逻兵,也多是不够级别觐见冥王的低阶。小兵们不知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最高领导人不期而遇,只感觉气息骤变,脑中一片空白,待回神方才警铃大作,急忙查探四周,周遭安然无恙,一切如旧。   哥几个面面相觑,一通眉来眼去。   看样子,莫非是冥王?   走路比鬼轻、来去比风快、又那么振聋发聩、恨不得就此跪地不起山呼万岁,绝壁是冥王大大!   低级冥斗士内不乏用生命溜须拍马的高精尖人才。   哥几个达成共识,以后吹牛皮绝口不提大大路过期间,手脚无故发凉,腿脚绵软不支,后背汗湿一片。   老夏在寒冰地狱内停下前进步伐,此处烟雾缭绕,冰封千里、寸草不生。刻耳柏洛斯在一座冰山下调||戏俩冥斗士。被投入冰山地狱的恶鬼神魂不全,呆傻木讷,除了深埋在冰层下每日每夜唉声叹息别无追求,刻耳柏洛斯早就厌烦了傻瓜模式,遂决定脱离低级趣味。   一个冥斗士扑倒在地,顺着冰面哧溜滑到冥王脚边,撞上一块凸起的冰山停下。   老夏含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瞄了眼五体投地的下属。   另一个被三头犬调||戏的冥斗士吓坏了,连滚带爬的把难兄难弟扶起来,向着冥王三跪九叩,态度十分端正,就怕被安上玩忽职守、不敬上峰的罪名。   “你们是谁的手下?”冥王问。   第八狱狱守迟迟没有现身,平时召开工作会议时由三巨头轮流代表发言,久而久之冥斗士们习惯了人烟稀少没有部门经理的第八狱,也习惯了大家抽签组队、共同分担的工作方式。   心里直哆嗦的冥斗士脑中一团乱麻,摔到冥王脚边的那位抬起头道,“我们是米诺斯大人的下属,奉命在第八狱内巡逻,巡逻到一半不想遇上了刻耳柏洛斯。”   不骄不躁,不卑不亢,冷静沉稳,对答如流,最重要的是眼睛乌黑,小脸儿雪白,小嘴儿嫣红,老夏都不知道被外界一致抨击为“尖嘴猴腮、其貌不扬”的冥斗士队伍中渗透了颜值破表的小美人。看来是以他们的顶头上司米诺斯为蓝本制定标准的。   “你,很不错。”冥王说完,一个眼神招呼出去,又要跑路的刻耳柏洛斯放弃窜往第七狱的念头,灰溜溜地跟着冥王走了。   手脚发抖的冥斗士终于找回正常呼吸,一脸艳羡地对冷静自持的同事说:“你要发达了!”见到冥王的几率跟中亿万大奖一样,冥王当面表扬过的几位如今至少副处级,这种青云直上的机遇千载难逢,他除了羡慕同事的好运,还懊恼自己口笨舌拙。   被表扬的冥斗士站起身,沿着原路继续巡逻,与最高领导人见面好像都激不起一丝涟漪,淡定得令人望洋兴叹。手脚不哆嗦的那位对他的心理素质竖起了大拇哥。   冥王和刻耳柏洛斯回到叹息宫。   经过前厅时,刻耳柏洛斯目不斜视,佯装看不见摊在地上的礼品废墟。   “第八狱好玩吗?”老夏在叹息墙前发问。   刻耳柏洛斯呜呜个没完,挨着冥王最近的大脑袋被抽了一下,顿时老实了。   【有待观察。】刻耳柏洛斯回答。   老夏无视三头犬故弄玄虚,“这件事交给你了。”   【做好了有奖励吗?】   “视情况而定。”   刻耳柏洛斯已经开始畅想事成之后狮子大开口的可行性。   冥王与三头犬在叹息墙前消失。   他们的目的地是深渊。   二、   深渊的空气臭不可闻,深渊的土地湿滑难行,山势陡峭火山密布,隆隆之声不绝于耳,河谷危机四伏。深渊全年恒温,没有最热只有更热,堪称居住条件世界最差,自古就是流放大神的不二之选。当年称霸地球的十二提坦神死的死伤的伤,被关押的被关押,被流放的被流放,被关押的都在深渊牢笼内等着将牢底坐穿。   深渊内并非天上的大神们议论的不毛之地,无半点生命迹象。深渊实际很热闹,来过的大神深有体会,深渊的妖魔鬼怪无拘无束,崇尚弱肉强食自然法则,土著和外来户们把斗殴当成追求,不去对方地盘上寻衅滋事都觉得活着没滋味。   老夏和刻耳柏洛斯没有继续深入河谷腹地,再往下走就是百臂巨人看守的国立神级监狱的大门。冥王今天没有探监计划,神王近期也没有刷手下败将仇恨值的新举措,他们拐上了通往另一个方向的岔道。   离国立神级监狱越近,妖魔鬼怪的踪迹越少,随着距离的拉远,道路两旁慢慢多了双头蛇等一系列黑暗生物的踪迹,其中尤以双头蛇集结的兵力最众。   双头蛇心智未开,行动全凭猎食本能,贪得无厌,性情暴虐,只知杀戮吞噬,精神文明建设只是传说。而真正的大妖怪早就避开了与冥王正面冲突的各种可能,更没有迎难而上的高大上理想。   第一波以试探为目的双头蛇向道路中央的冥王发动小规模群攻,摇摆蛇尾咝咝作响,口中毒牙蓄势待发,它们无一例外全都以蛇头爆裂惨死收场。黑红色的血液四处飞溅,瞬间染红了湿滑泥泞的道路,腥臭难闻红雾漫天,这一手震慑住了下一轮进攻。刻耳柏洛斯一犬当关万妖莫开,作为大妖怪堤丰之子,恐惧之力操纵起来虽不如父亲驾轻就熟,对付没什么思考能力的双头蛇足矣。   深渊内的双头蛇是九头蛇海德拉的后代,同样身为堤丰之子,海德拉不比刻耳柏洛斯有正规工作还能领工资,海德拉也被大英雄赫拉克勒斯友好访问过,最终结果就没刻耳柏洛斯那么幸运了。   揍了兄弟智商退化的子子孙孙,刻耳柏洛斯不见一点愧疚,心情分外明媚。毛也抖了,腿脚也有力了,眼神也有光彩了,嗤嗤嗤双眼冒火又吓跑了一群狐假虎威的宵小。妖怪之间没有亲情,夫妻父子一言不合拳脚相向不是传说。妖怪们率性而为、唯我独尊,用生命宣扬独立人格的不可替代,自私自利的不可复制,不同意那就打到同意,不像神明瞻前顾后束手束脚。   大神们最注重的还是面子。   冥王打开一个隆起山包的入口,洞门开启的刹那,乌压压的四目蝙蝠倾巢而出,扑向那些仍没有放弃游击战奢望的残余双头蛇。深渊蝙蝠鲜少有机会出门捕猎,每一次出动都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对它们来说,抓紧时间加餐比什么都重要,下一次放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双头蛇前赴后继屡教不改,好在繁殖能力变态,没有灭族的后顾之忧,不然都不够深渊蝙蝠尝咸淡的。   冥王和刻耳柏洛斯衬着深渊蝙蝠吵吵闹闹的下午茶时间的大背景走入山洞。   山洞由窄转阔,由暗变明,晶莹剔透的晶石把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映照得如梦似幻,使初入此洞的来客难以相信深渊之中竟隐藏着这般瑰丽景致。宙斯登基之前来过一次——主要是为了确保监狱里的大神们是否关押妥当,立刻就打起了洞中晶石的主意,为了能够名正言顺的调派工匠把深渊无底洞的五色晶石全部砸下来带回圣山,绞尽脑汁苦思冥想。   冥王冷眼看着一众大神上蹿下跳急宙斯之所急,什么都没啰嗦,宙斯返回时一路送到冥界入口,拖着一块无底洞晶石在手掌中晃了晃,绚丽的颜色在阳光下蒸发,晶石瞬间僵化成灰白色的石头。   宙斯不信邪,带走这块石头说要研发新课题,冥界假装没注意他顺手牵羊了不止一块。深渊晶石只能在深渊大放异彩,离开深渊就会失去鲜亮的生命。经过多重实验,集结了奥林匹斯全部智慧,宙斯最终满怀遗憾放弃了向深渊之神打报告,开采无底洞的计划。   无底洞内山道盘旋而下,直达地心深处,银白色的游魂神出鬼没,深处的亮红色岩浆翻滚不息,像深渊的心脏,在无尽的黑暗中修生养息,以永恒的沉默应对季节的更迭,沧海的变迁。   不知下到地底多少层,一尊好似要贯通天地的庞大石雕释放着排山倒海的压迫力,迅速霸占全部视野。石雕紧握双手,仰天而视,形态栩栩如生,气势磅礴,即便宙斯见到也不寒而栗。石雕树在一块悬浮于半空的巨石上,似与巨石浑然一体。巨石开采自风神的老窝浮岛。   刻耳柏洛斯一跃而起,稳稳当当落在巨石上,殷勤地围着石雕转圈。   【爸爸爸爸,哈迪斯流鼻血了,哈迪斯还要给我发奖金……】这么别致的前因后果排列方式唯有刻耳柏洛斯独此一家。   雕像就是风暴妖魔堤丰。   对雕像说话是刻耳柏洛斯的主要娱乐活动之一,三头犬的喜怒哀乐毫无保留与雕像分享,虽然刻耳柏洛斯知道雕像不可能回应,它依旧乐此不疲。   冥王继续深入地下。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父亲……   冥王没有回头。   他在更深层遇见了复仇女神墨格拉,墨格拉一身鲜红色战甲,翻滚的岩浆照亮她的全身,她的目光深沉尖锐让人无所遁形。她没有行礼,只是轻描淡写的点头。   “回来了?”冥王对她的跋扈毫不在意。   “下班了。”墨格拉说。   回归到复仇女神本体的墨格拉不再是那个魁梧冷漠的人间形象,她更美丽,更窈窕,更有杀气,也更加令人不敢直视。   “死神说他在神庙银行办了卡?”老夏跃跃欲试,他虽然不参合银行的运作,但有股份。   墨格拉迅速换上职业表情,“您想办理哪一种业务?”   老夏心想,当年把这姑娘推出去让她换种生活方式开拓心胸,咱不要太深谋远虑哦!   三、   切断了与老板的视频电话,达拿都斯飞一般的闯进医院。医院三楼突然发生爆炸,医院上下乱作一团,医护人员和病人六神无主,即使有几个艺高人胆大的对付这么多惊恐的人流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竭力维持秩序的呼喊很快被此起彼伏的惊叫淹没。   爆炸当然不是恐||怖||分||子所为,不过凡人们不这么想。   达拿都斯轻松穿过无头苍蝇般的人流,来到顶楼天台。   一眼看到挟持了一个黑衣女人的妖怪,人面狮首鹰翼蟒尾。   牝怪斯芬克斯?   此刻与牝怪打斗的不是达拿都斯以为的海王或灶神,而是两个与被挟持的女人相同装扮的中年女子。俩大神事不关己躲在一旁,从未见他们如此亲密,虽然他俩之间隔着至少一米。   俩大神如此淡定,发现情况不对立马找上来的达拿都斯不好意思一心为民了。   仨神的悠闲太刺眼,俩久攻不下的中年妇女咬牙向海王求救,命运女神崇尚动口不动手,不是不想动手,实在是武力值太渣。   “波塞冬,请您施以援手!”   海王气定神闲到令神发指,“你们知道我的要求。”   摩伊赖三姐妹中的二人沉默不语,不到万不得已她们不想打破不为神明占卜的誓言。   “我不介意帮这妖怪一把。”蓝光在海王手中大盛,光团高高升起,锋芒直指妖怪手中的命运女神。   摩伊赖姐妹难以置信,海王不但见死不救,还要反过来助纣为虐?!   眼看蓝光即将冲出海王的手掌,摩伊赖中的大姐当机立断高呼,“我们同意!”   话音未落,蓝光在空中拉成一条直线。   命运三女神异口同声的尖叫。   蓝光没入妖怪的咽喉,当场毙命。   被挟持的女神支撑不住,软倒在地。   远离奥林匹斯的人间大神何曾有过这般惊心动魄的经历,九死一生的摩伊赖狼狈不堪,她的两个姐妹也好不到哪里去。   赫斯提亚看着浑身发黑的斯芬克斯,皱了皱眉头,然后吩咐死神去找赫尔墨斯,这个时间这个地方出现这样的妖怪实在蹊跷。   海王没有阻挠赫斯提亚不动声色把死神支开的举动,直到达拿都斯离开,波塞冬走到东倒西歪相互搀扶的摩伊赖面前,命运三女神齐齐后退。   “听说你们可以通过特殊手段预判神明的陨落?”海王说。   三姐妹的警惕拔高到极致,这是她们极少与别的神明接触的主要原因,神王对她们的隐藏技能都一无所知。   “我对宙斯是死是活毫无兴趣。”海王又道。   摩伊赖们松了口气。   海王眸光璀璨,精致的五官在忽明忽灭的灯火中呈现出别样的魅力。   “我想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摩伊赖们张口结舌。   光明正大偷听的赫斯提亚手一紧,掰断了斯芬克斯的一边翅膀。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和大家说说接下来的更新安排,过年期间更新时间不定,也就是可能很早也可能很晚,早写完了就直接更了,晚了也不知道晚到什么时候,尽量维持住一天一更吧。欠的债我会记住的。   就是这样=3=      ☆、ACT.23   一、   绿色的光雨点般落下,转瞬压缩一团,光亮熄灭,众神使者赫尔墨斯雄赳赳气昂昂地脚踩斯芬克斯华丽现身。   赫斯提亚:“……”   赫斯提亚的沉默不语让狠狠误会了一把的赫尔墨斯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这套出场动作他排练了无数次,务必做到震撼全场,没有全场,把见多识广的女灶神震撼到瞠目结舌,比受到神王嘉奖还要让他有成就感。   赫尔墨斯眉飞色舞地等赫斯提亚回神发表观后感。   赫斯提亚言简意赅:“下来!”   赫尔墨斯透过对方的表情参透了对方的心情,摸摸鼻子,脚踏实地了。低头发现自己踩到的是鹰翼斯芬克斯,意识到问题比较严重,达拿都斯心急火燎的上门理由并非夸大其词。   “怎么死了?”赫尔墨斯不是为歹徒打抱不平,死了就什么都问不出了。   “斯芬克斯挟持摩伊赖,海王为摩伊赖出头料理了这头妖怪,”赫斯提亚冷淡地看他一眼。“神王若问起来,你可以照实说。我愿意为海王担保作证。”   被看穿了心思赫尔墨斯并不气馁,也不灰心,更不会尴尬,他们这些神明即使不相互窜门培养友情,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对方的脾气秉性也有个大约的了解。   赫尔墨斯很快发现龟缩在另一头的摩伊赖,三姐妹相依相偎,涕泪交加,身上的衣裙不同程度破损,他看得心里咋舌,想不到狗眼看人低的命运三女神也有这么“女人味”的时候。可惜他赫尔墨斯心硬如铁,况且命运三女神为了避免被男神觊觎,从来以貌不惊人的中年妇女或满面沟壑的老妪示人,女色上赫尔墨斯没有继承到他老爹宙斯金枪不倒的优良传统,本身也没有青出于蓝的野望,摩伊赖貌比天仙都都没有兴趣多看一眼,别说三个哆哆嗦嗦、蓬头垢面的大妈了。   仨大妈身边,飘然出尘的海王捂着小金人,痴汉脸举头望明月。   赫尔墨斯:“……”   海王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还有可能把命搭进去。   指责海王下手太重,耽误查案进度?洗洗睡吧!   神使别开脸,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摩伊赖浑身来劲了,也不抹泪了,打了鸡血似的争先恐后扑向赫尔墨斯。   “赫尔墨斯,你一定要把这件事上报神王,我们、我们差点就见不到神王了……”三姐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嘴里念叨神王,口中哭喊忒弥斯,高大上的女神范儿被丢到九霄云外,都九死一生了谁还顾着端架子。   这是波塞冬给她们出的主意,为神明占卜预判神迹被发现要被查水表的,神王的女儿也不例外,尤其是神王的女儿更不能轻易放过。三姐妹虽然被海王威胁不得不委曲求全从了海王的敲诈,到底心虚忐忑,一旦被疑神疑鬼的宙斯发现……完成任务的海王没有过河拆桥用过就丢,只言片语暗示她们,仨女神在人间混的时间不短,接地气会演戏,脑子转得比圣山上的自命不凡们麻利,很快琢磨出了演绎的正确方向。   就是哭呗,她们确实受委屈了,天降横祸是真,妖怪胁迫也是真,本色演出收放自如。   赫尔墨斯的双耳嗡嗡作响。   知道的她们在哭自己喝水塞牙缝,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哭丧呢!   好不容易安抚住仨女神,并把她们劝了回去,世界清静以后赫尔墨斯仍觉得眼前发黑,三个女人一台戏,圆滑世故的众神使者甘拜下风。   海王没法沟通,赫尔墨斯的重点关注对象还是赫斯提亚。   “你来得比预期晚。”赫斯提亚率先开口。   “斯芬克斯出现在这里也许并非偶然,”赫尔墨斯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赫斯提亚听出话中有话,心里一动静待下文。“实不相瞒,这不是我获悉的第一起受到妖怪袭击的事件。”   赫斯提亚问,“哪里的妖怪这么嚣张?”她之前没听说过有妖怪在人间行凶。   “不是针对神明,一开始没太在意。”赫尔墨斯是邮政局局长,不是公安部部长,术业有专攻嘛。“最初出现的都是妖怪内斗的暴力事件,后来闹得太大人类被牵连进去,接到委任的太阳神就派他的下属到人间走了一趟,妖怪内斗自那以后平息了不少。你也知道,让妖怪们安分守己、睦邻友好根本不可能,后来还是不时发生冲突,前不久一连发生几起仙女受伤的事情……”   说到这里赫尔墨斯脸色微沉,“神明受到袭击是第一次,我不认为如今一盘散沙的妖魔敢明目张胆和奥林匹斯针锋相对。”   言外之意有不知名力量背后推动?   俩大神相顾无言。   “这是斯芬克斯?”海王的声音响起,俩大神的注意力从思绪中拔出。   “我正觉得奇怪,斯芬克斯不是已经死了吗?”赫斯提亚迟疑道。   历史上令神族闻风丧胆的大妖魔们半数以上被各路大神或者急于扬名立万的各方英雄收拾的差不多了,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不知躲在哪处深山老林里休养生息,和神王的“寿比南山不老松”较劲。   倒地不起的斯芬克斯全身的浓黑越发明显。   “它身上有一股死气。”结束了与老板秘密通话的达拿都斯,出来刷存在感。   “我们闻到了。”赫尔墨斯捂住鼻子。   漆黑的尸体时不时散出怪味。   死神心里明白这没办法和他们说清,干脆闭口不言,任赫尔墨斯误解,死气之类的悬乎概念只有冥界住民心领神会。   赫尔墨斯相当不情愿的表示要把这具妖怪尸体带回去,以便协助今后的调查工作。   波塞冬眉头一蹙,“晚了。”   四个大神眼睁睁看着酱油尸体化作一滩污水,然后渗进水泥板中。   骨头渣都没剩下。   赫尔墨斯不再逗留,上天向神王汇报情况去了。   赫斯提亚见达拿都斯还在对着空无一物的地面寻思,就把波塞冬拉到一边,迫不及待的问,“摩伊赖怎么说?”   摩伊赖给神明占卜不许围观,赫斯提亚跟她们有交情也没能开了先河,女灶神惦记到现在终于把赫尔墨斯送走了,她专注地看着波塞冬,恨不能撬开他的嘴。   “不好说。”海王回答。   赫斯提亚咬牙,翻出先前被她失手掰下的斯芬克斯翅膀,这截翅膀离开躯体以后竟然没有随本体一同消失。浑身酱油色的妖怪尸体让人提不起多看的欲望,赫尔墨斯没有及时发现尸体不全,赫斯提亚就理所当然的把翅膀收起来了。   “你跟我说实话,这截翅膀就给你了。”   波塞冬手一抬,毫不客气地收走翅膀,嘴里还是那句,“不好说。”   赫斯提亚眼看要动怒。   “摩伊赖也不知道。”   赫斯提亚瞬间冷却,“你是说她们的占卜无法得出结果?”   海王点头,旋即瞄了眼向他们走来的死神,“不要和哈迪斯说。”   赫斯提亚冷笑,“我巴不得你早点死。”   波塞冬眉毛都没动一下。   放了狠话的赫斯提亚不由得泄气,跟海王斗嘴赢了也毫无成就感。   死神没注意到俩神的眉来眼去,神情有些复杂。   俩神很快察觉到他心不在焉。   赫斯提亚说:“难道被妖怪袭击的仙女里有你的相好?”   灶神大大脑洞太大!   达拿都斯愁眉不展,“我把刚才的事情汇报给哈迪斯大人了。”说着非常突兀地瞧了眼波塞冬。   后者微微眯起眼睛。   “冥界刚刚送走神王信使,神王派了一支队伍前往冥界。”死神说辞有些含糊。   降临冥界的信使肯定不是赫尔墨斯,就算众神使者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也无法瞬息之间圣山、冥界跑往返,何况赫尔墨斯前脚刚走。   队伍?看样子不是找茬。   海王看了欲言又止的死神几眼,“哈迪斯说宙斯不正常。”   “那家伙正常过吗?”赫斯提亚反问。   不愧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反应如出一辙。   达拿都斯视死如归地闭了闭眼,“神王为哈迪斯大人做媒,把‘未来的冥后’送去冥界了。”   老板的姐姐和老板的弟弟小宇宙陡然飙升。   “是谁?”赫斯提亚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达拿都斯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没出息的跪下,“阿芙洛狄特。”   赫斯提亚以为自己幻听了。   “再说一遍!”   “阿芙洛狄特,爱与美的女神!”   “火神的老婆?”赫斯提亚咆哮。   把儿子的老婆送给自己大哥,宙斯脑子有坑吧?   “已经离了。”死神小声提醒,被赫斯提亚一眼瞪得缩了脖子。   “她不是和战神勾搭上了吗?战神舍得?”赫斯提亚的脑子飞速旋转,天晓得她多想立刻冲去冥界把那娘们撕成碎片,然后攻上圣山把碎片摔在宙斯脸上。   “感情也破裂了。”   “见一个爱一个的贱||货,一个两个都拴不住,还什么最美女神!”赫斯提亚抓狂。   死神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海王呢?”   动手能力不低的波塞冬大大不知去向。   二、   信使以极快的语速交代完神王的命令,把出嫁队伍往那儿一丢,不等冥王问话脚底抹油跑了。没有冥王点头,冥斗士们不敢轻举妄动,信使顺利离开冥界,自认虎口脱险劫后余生,阳光亲吻脸颊的那一刻淌下了喜出望外的热泪。   他以为这趟就是来送死的,连他这个打酱油的都觉得神王此举既出乎意料又异想天开。   冥王,大大滴好神!   这个念头在心头滚了一滚,随即被按下去,回程路上打了好几遍腹稿,其中不乏贬低抹黑冥王的言论,他谨慎的做好两手准备,看神王想听什么了。   同一时间的冥界,高座之上的冥王看完神王签名盖章的所谓婚书,随手丢到一旁,婚书落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不响,但在落针可闻的大殿内又远又长,被婚嫁队伍保护在中央的新娘子手一抖,绝美的脸蛋露出几许痛楚和惊恐。   趴在冥王身边的刻耳柏洛斯睁开眼睛,三双血红色的眼睛翻滚着令人惊悚的恶意,本应喜气洋洋的婚嫁队伍这下更像哭丧队伍了。   阿芙洛狄特做梦都没想到,她不过和神王暗示她的爱慕对象位高权重举世无双,让神王开个方便之门许她再嫁,神王转手就把她赐予了冥王。   爱与美的女神想哭,她也确实哭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和前夫凑合着过下去。   在冥王面前阿芙洛狄特说话都不敢,哭鼻子捂着嘴生怕出声,别说撒泼耍赖了,大美人哭得梨花带泪楚楚动人,可惜冥界住民是活死人,七情六欲不那么鲜明了,缺失了欣赏动人春||色的情调。   冥王都不多看一眼临时凑起来的婚嫁队伍,更没有和新走马上任的“冥后”谈天说地拉近距离的念头,他面无表情地看向米诺斯,在能干的三巨头带领下,婚嫁队伍很快被带走安置,被叫出来陪着一块听“圣旨”的牧神以及绪拉克丝不约而同长出一口气。   想象中的流血事件没有发生。   牧神在绪拉克丝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绪拉克丝点点头,看了眼冥王,然后追着婚嫁队伍跑出叹息宫。   潘正要说什么,被冥王打断,“回极乐净土去吧。”   潘觉得自己即使什么都做不了,吹竹弹丝舒缓情绪还是能够办到的,牧神给自己的定位就是心灵小伙伴,俗称解语花……   老夏失笑,“谢谢你的好意。”   牧神认为自己还能再争取一下。   刻耳柏洛斯站起来,叼起牧神往外走。   “我要留下!”牧神挣扎。   【白痴!再不走有你哭的!】   陌生的杀气突如其来,牧神吓得忘记挣扎。   怎么回事?有什么过来了?   刻耳柏洛斯加快速度。   他们与一道慑人的蓝光擦身而过,蓝光转眼跃入叹息宫内,守卫在宫门外的冥斗士惊恐万状的面面相觑。   “那是谁?”牧神没出息的牙齿打颤。   【海王。】   “哈迪斯不要紧吧?”牧神忧心忡忡,到底没再提留下,留下无异于拖后腿,他有这个觉悟。   【本来是不要紧,现在……不好说。】三头犬莫测高深的回答。   TBC 作者有话要说:     ☆、ACT.24   一、   冥王宝座上的老夏早就解除了高高在上的家族状态,笑眯眯地向不速之客招手。   “回来了,快过来,想死我了!”   简单直白的一句话无形蒸发了海王即将决堤的戾气,他一步一步走上高高的阶梯,全神贯注地用目光扫荡着冥王,不放过一根头发。他来到象征着冥界无上权力的座椅前,抱起冥王交换位置坐下,让冥王坐在他的腿上。俩大神面对面,眼看眼,吐息交错,唇齿交缠,海王的舌头搜刮着冥王口中的每个角落,细细品尝,徐徐挲摩。   海王的手指在冥王的脸上流连,嘴唇不放过每一处让他痴迷的细节。   老夏抓着他的手说:“阿芙洛狄特你别动。”   戾气马上就起来了,握住冥王腰身的双手倏然锁紧   “我留着有用,你放心,不会让她近身,如有必要连话都不和她说,你看行吗?”老夏好声好气陪着小心。   海王死气沉沉,目光如带着弯钩的匕首,尽管如此,老夏还是看出了伪装下的幽怨。   “不说话?”   “没有波塞冬大人的批准,绝不自作主张!”   “不见面?”   “没有波塞冬大人的许可,绝不自作主张!”   “不承认她的身份?”   “没有波塞冬大人点头,绝不嗷……她哪里有什么身份,火神的前妻?”   冥后头衔只字不提。   波塞冬大大满意了,美人脸荡漾出迷人的笑容。   老夏摸摸腰侧软肉,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真心心疼每一个妻管严。   “我要杀了他。”   老夏捂着侧腰的手一顿,“我无意阻止你,不过需要从长计议,还得提前铺设好万一失败以后的退路,当然达成这些的先决条件是你有意竞争神王之位。”   波塞冬有些意外,“你不想当神王?”   “想过。”不想当神王的老大不是好哥哥。   波塞冬盯着他不放。   老夏叹口气,“很久以前我以为某些东西注定是我的,现实教会我什么叫天真。”   或自欺欺人浑浑噩噩,或打破高墙跳出囹圄,他选择后者,就那时的境况来说他一出生就相当于提前独立了。   波塞冬在他耳边低语,手指在他的下颚滑动,甜蜜的声音渗透着难言的诱||惑。   “我愿尊你为王。”   老夏摇头,“我不忍见你对我屈下双膝。”   波塞冬眼中一暗,老夏又被摁住亲了个昏天黑地。   冥王抱住海王的肩膀,防止他再度“行凶”,不然他会是第一个因缺氧昏厥的神。   他的视线落在宝座之后的纱帘上,纱面薄而不透,轻盈柔软,看似脆弱实则坚韧。   “波塞冬,说实话,你真的无意神王宝座?”   海王放空的眼神一冷,“如果神王之位可使我随心所欲砍掉那些接近你的另有所图者,我非常乐意挑战宙斯。”   老夏轻笑,“不用那么费劲,没有神主动接近我,你应该知道冥王的对外名声有多糟糕。”   波塞冬不置可否,不论冥王如何看淡,他不会放松警惕。被他看不顺眼的神和仙女难以计数,相当一部分与冥王有关的被重点画红圈铭记于心,对方化成灰他都能认出来。   “如果你想……”海王老调重弹。   “既然选择放弃,绝不轻易更改,”冥王坚定的说。“冥界是我的根本,我是这里的主人,而且……”   海王没有追问他言语末尾的保留。   老夏看向他的双眼,“阿芙洛狄特。”   海王一听这名字就炸毛。   冥王抚摸他的头发,亲吻他的脸颊,轻言细语抚顺他的情绪。   冥王说:“听话。”   海王虽觉得委屈,终究老实了。   “那是什么?”波塞冬大大看见被遗弃在角落仍坚持不懈放金光的卷轴。   “宙斯写给我的婚书。”   一闪眼,卷轴被波塞冬捏手里了,卷轴上阿芙洛狄特的名字特别扎眼。   我和哈迪斯的婚书还没到手,阿芙洛狄特竟敢!海王的小宇宙又爆发了。   冥王淡定地取走被海王捏变形的卷轴,一团黑色的火焰燃尽婚书,一点不剩。   “不气。”冥王拍拍海王的后背,烧毁神王的亲笔卷轴好似不值一提。   海王安静了没一会儿,抱起冥王闪进宝座后方的垂帘内。   之后请求觐见的提坦遗族的族长等了很长时间都没能见到冥王。   二、   米诺斯把爱与美的女神及其随行婚嫁人员安排进了提坦遗族生活区,从圣山上下来的这群仓促组队的半神和仙女还没从陪嫁的指令中理清头绪,就被特别有效率的信使丢进冥界自生自灭,大部分陪嫁者到现在都还晕乎着,直到传说中的提坦遗族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被迫回神,泪流满面。   提坦是什么?被宙斯视为不共戴天的仇敌,被神王打得七零八落却死性不改的阶级敌人,堪称神界的恐||怖||分||子,杀人如麻六亲不认,与其在恨不得火烧奥林匹斯的提坦族手下讨生活,不如落在冥王手里,至少冥王是自己人。刚跑出狼窝又进了虎穴,这些习惯了依附于神王光环,自恃清高实际胆小怕事的半神、仙女抱头痛哭,这回是真哭丧,不过哭的是他们自己。   不同于被宙斯的伟大事迹洗脑的半神和仙女,阿芙洛狄特显然镇定得多。这位女神虽然整日把情情爱爱挂在嘴边,看见英俊的雄性就腿软走不动路,但不是一肚子草包智商低,人家有思考能力,就是不经常使用罢了。   跻身十二主神的阿芙洛狄特没有陪嫁们悲观,宙斯和提坦神族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大神朋友圈里都心知肚明,历史由胜利者书写,失败的提坦被妖魔化在所难免,宙斯本来就不是一个大度的神。在提坦的问题上唯一大方的一次就是留下了冥界提坦们的性命,向天下彰显他的伟岸胸怀。   当年被迫“收监”提坦遗脉的冥王在众神会议上公开讥讽宙斯既然当了女表子就别惦记立牌坊,宙斯真把屠刀举到底对提坦神族赶尽杀绝,冥王对宙斯的评价反而会上一个台阶。这些话阿芙洛狄特没有润色过,据说冥王当年说出的比这个还要狠辣。   被神王卖了第二次,阿芙洛狄特再没心没肺也做不到心平气和的看待神王的功过是非了。端坐高台之上讳莫如深的冥王的身影在阿芙洛狄特眼前闪过,她不敢抬头仔细看她的“新丈夫”。   “女神,提坦族长过来了。”   这一声呼唤拉回了阿芙洛狄特神游的思绪,她向自告奋勇殷勤陪同的绪拉克丝扯开微笑,此举换来小仙女更加激动的目光,阿芙洛狄特不由得意起来。   她之所以同意让绪拉克丝跟在自己身边,就是看在这个毫不起眼的小仙女曾经做过她的追随侍者的份上,决定大方慈悲的赐予她一个表现机会。圣山奥林匹斯岗位竞争非常激烈,投靠一位主神过上作威作福的美好日子比登天还难,主神只有十二位,刨去移民和搬家的,剩下的几位让各路仙女抢破了脑袋。   首先你要有不被别的竞争者刷下去的雄厚背景,牧神潘的女朋友的身份不能为绪拉克丝带去任何帮助,赫尔墨斯不待见牧神这个亲儿子,绪拉克丝又怎么会让众神使者另眼相看,所以小仙女很快沦为下岗一员。   阿芙洛狄特没想到会在冥界见到绪拉克丝,沉醉于风花雪月的她从不关心仙女的动向,自然也无处了解绪拉克丝跟随牧神移民了。陌生的环境让爱与美的女神忐忑不安,举步维艰的未来让她一筹莫展,热泪盈眶的绪拉克丝忽然出现,偶遇曾经的仆人,又是狂热的追捧者,在冥界的环境恶劣大背景下,甚至产生出同病相怜的错觉,阿芙洛狄特忍不住卸下心防接纳了对方。   提坦遗族生活在冥界以南的一大片无人区,是他们搬进冥界后冥王划给他们的专属地盘,这片区域有山有水,环境与冥界其余地方大同小异,唯一的优势是平整的土地较多。提坦族的智商普遍较高,瞬间领悟了新老板的指示,冥王划给他们这块地不是让他们刀耕火种,这是送给他们的宅基地啊,还允许他们实行区域自治,冥斗士巡逻都是绕开这块的。换句话说给予了他们充分信任。   冥界的生活太平也不太平,循规蹈矩跑不了,不过前些年碰上了冥王失魂的离奇事,那段日子提坦族闭门不出谨慎小心,虽然整个冥界风言风语不断,到底没有惹祸上门。冥王回归以后还搭着改革春||风的小火车向外拓展业务,狠狠富裕了一把,不时接待陆地上的交流学习团,生活水平节节攀升,没有了当初消极等死的家族气质。   提坦族长和老夏一样是个老烟枪,虎背熊腰健壮魁梧,叼着雪茄喷着浓烟的时候一身匪气,毫无神族的端庄。   最美女神阿芙洛狄特在他眼里还不如圣斗士的破损头盔,给圣斗士修圣衣能赚钱,阿芙洛狄特美翻了又不能自产金币,有屁用!族长要有实干精神,带领全族奔小康才是一族之长的工作追求,所以阿芙洛狄特还没来得及耍几招在圣山上无往不利的美人计,法埃同就把一群送嫁的打发了。   女神的脸都绿了,又气愤又委屈,这辈子就没这么窝囊过。随后她安慰自己,提坦族的雄性和奥林匹斯山那些不系裤腰带的男神不一样,当中还隔着一条“死敌”天堑,相同的路子走不通,她必须与时俱进锐意开拓,总而言之,在提坦族的进步氛围带领下,阿芙洛狄特也变得有追求了。   宙斯赐下的“冥后”又如何,提坦族长一视同仁,大手一挥,把大大小小十来个远道来客划拉到南区出入口附近定居,美其名曰方便窜门。那地方靠着河,还有数栋闲置不用的房屋,十来个凑合着住吧,冥界条件不好,招待不周,还请担待。   不担待也不行了,十来个送嫁的,包括新娘子在内,住进了远离提坦族真正生活区的河岸边,过起了自食其力的群居生活。送嫁人员这会儿还没摸清东南西北,也不了解冥界各种潜规则,可恼的是这破地方还制约神力,自己的拳头肯定不如土著大,因而不敢怒更不敢言。没看“冥后”都服从安排了么,他们就不帮忙叽歪了。   让这伙不知来历的宙斯一脉在提坦族内随意进出?他又不是脑抽!远远打发了省事!提坦族长法埃同掐熄雪茄,决定尽快找冥王秉烛夜谈畅聊人生。   河岸边最大最宽敞的房屋内,绪拉克丝鞍前马后忙忙碌碌,总算把屋子布置到阿芙洛狄特勉强能够接受的程度,女神斜靠在一条软塌上,柔软触感不达标让她不爽地蛾眉轻蹙,要是在奥林匹斯山上,早有一群男神排着队为她排忧解难了,无奈明珠暗投无人垂怜。   阿芙洛狄特潜心思考刷冥王好感的可能,心动不如行动,她对自身价值极端自信,一边自哀自怨一边麻利地从绪拉克丝那儿挖掘冥界之主的个人资料,以便先发制人出其不意。   还在忙个不停的绪拉克丝趁阿芙洛狄特不注意的时候翻了个白眼,冥王摆明了不承认宙斯的赐婚旨意,自诩冥后还准备摆谱完全是阿芙洛狄特一厢情愿。   圣山上的大神们对冥界内部没有主动了解的觉悟。   冥界的叹息宫不是冥王的真正大本营,最多算是歇脚的别墅,极乐净土里的深渊之殿才是哈迪斯大大的老宅。极乐净土里看似无所事事、整日排练文艺演出的仙女也不是真的无业游民,她们有工作,侍奉冥王与冥后。极乐净土里的仙女属提坦遗族,拥有创||世神血统,只有冥王承认的冥后才能得到她们的真心拥戴。   阿芙洛狄特连极乐净土的门都没摸着,深渊之殿更是雾里看花的奢望,可悲的是她对此一无所知。   如果阿芙洛狄特的最终目的是令冥王拜倒在她的魅力下甘□□情的奴仆,使她名正言顺的住进叹息宫,那么绪拉克丝只能说祝您好运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腊月三十啦=3=   祝小伙伴们心想事成,万事大吉,吃好,玩好,乐好,新年好!!!      ☆、ACT.25   一、   不管阿芙洛狄特的计划安排得多缜密周详,见不到冥王也白搭,她的设想尽数建立在奥林匹斯圣山那样的背景下,相同操作换到冥界能否迈出第一步尚且不好说,相信她很快会明白过来冥界最不需要的就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身边唯一可以提醒她“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绪拉克丝每到承上启下的关键时刻闪闪发亮星星眼,使得阿芙洛狄特对“扑倒冥王”的顺利实施越发踌躇满志。   绪拉克丝妹子搭乘无间道的大船扬帆出港,圣山上勾心斗角专业的仙女能有她觉悟高追求高?必须没有!   神王把火神的前妻赐予冥王为后这操蛋事还是通过仙女八卦聚会传播开了,宙斯突发奇想的时候没有昭告天下,被委以送嫁重任的信使打酱油路过神王宫殿被抓了壮丁,等赫拉接到消息赶来制止的时候婚书已经被送到冥王手里,即使派赫尔墨斯去追也为时已晚。   赫拉强压怒火对着宝座之上的神王发出质问,“您知道您做了什么吗!”   神王无动于衷,注视赫拉的眼神再也没有记忆中的脉脉情意,好像站在那里的不是他的枕边人,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   赫拉悲愤心寒,同时又有点释怀,如此神王是不是预示着她可以痛下决心了?赫拉的眼神晦涩难懂,多重情感交织摇摆,心浮气躁的天后没有立刻拂袖而去。   “您无视冥王的意愿,擅自决定冥后人选,您不怕惹怒冥王埋下隐患,为奥林匹斯神族带来不幸吗?您不怕遗臭万年?”天后的质问提高了等级,甚至可以说挑衅了。   神王摔了杯子,杯子的碎片在赫拉脚边爆开。   天后气得脸色发青。   “我是神王。”宙斯面沉如铁,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赫拉心神俱震,几许怀疑油然而生,更多的是恐惧,她仓促逃离,回到山腰的别墅后仍心有余悸。   与此同时,奥林匹斯山上的各路大神被神王出人意料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火神和战神得知前妻(小情儿)被神王送给冥王时,俩兄弟整齐划一的傻样充分证明了他们拥有相同的血统。   “我是不是可以不用留在母亲的宫殿里了?”背着小弓箭的厄洛斯问。   阿芙洛狄特虽然是个失败的妻子,对厄洛斯这个儿子还是相当宠爱的,与火神离婚后还为了阻止厄洛斯与前夫亲近和火神大吵一架,那是阿芙洛狄特第一次直面赫淮斯托斯的怒焰,也第一次心酸的意识到火神确实没把她放在心上,若火神真的下手,她根本爬不上战神的床。   火神斟酌了一下,“如果冥王允许前往探视,你可以去冥界见你母亲。”   说的好像坐牢一样,不过在圣山的这些神明心中,在冥界落户和坐牢没有区别。   “您和我一起去吗?”厄洛斯追问。   “我不认为你母亲欢迎我,”火神难得幽默。“万一她向冥王吹枕头风,你老爹我的性命堪忧。”   厄洛斯认真的说:“您向冥王吹枕头风的机会比母亲大。”   火神:“……”   火神和冥王关系好是奥林匹斯山上众神皆知的秘密,虽然伯侄俩差着辈分,但不妨碍他们久经考验成为彼此的好基友。没看见盛气凌人的雅典娜女神对冥王都真心可比日月明么,大伯,就是这么自信!   相比习惯先用智商解决问题的火神,另一边的战神阿瑞斯就骚动着斯巴达了,要不是恫吓之神福波斯豁出去死死抱住阿瑞斯的大腿,阿瑞斯二话不说直冲神王宫殿自取灭亡了。   请相信,他不是因为小情儿被打包送人而淡定不能,他怕和冥王产生隔阂——虽然他此前没少用生命膈应对方!思考模式从来不走寻常路的战神担心冥王把被迫娶妻的不快转移到他身上,命令是神王下的,强买强卖不服不行的婚书是神王亲笔画押的,但是,被迫送嫁的信使却是战神的自己人,就是正抱着他大腿泪流满面的恫吓之神。   恫吓之神无比悲催,他招谁惹谁了,大神打架殃及鱼池,他们这些小神还能不能有点盼头了!   “你能不能长点脑子!”战神对恫吓之神咆哮。   被战神指着鼻子痛骂不长脑子的感觉说了你们也不懂。   恫吓之神唯唯诺诺,手中力道不减,生怕一不留神战神跑出去捅娄子。   谁家的儿子比他心累!   这一时刻,恫吓之神对极富先见之明的厄洛斯各种羡慕嫉妒恨,现在向火神卖萌打滚求笼罩还来得及吗?实在不行多练习练习他也能对着火神开口叫爸……   “宙斯叫你去你就去?养你那么大怎么没见你那么孝顺过你老子!宙斯是你老子,还是我是你老子!”战神还在那里直抒胸臆,大飙小宇宙。   恫吓之神委屈极了,神王的命令谁敢违抗?哦,有的,但绝对不是战神,别看战神现在叫得响,绝壁不敢和神王对着干,敢于阳奉阴违的都是有田有钱有人的诸侯,不过再大的诸侯神也不会明目张胆违抗神王旨意,那是给神王递刀子对付自己,大神们没那么傻。   “事已至此,您发再大的火也无济于事,您要是真舍不得阿芙洛狄特,咱们可以想法子暗度陈仓——”   阿瑞斯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起来了,冷笑道,“在冥王眼皮底下偷情?吃饱了撑着,给冥王丰富业余生活?!”   所以您就是只知道欺负老实兄弟的败类?恫吓之神不敢那么回嘴,心里吐槽坏了。   “老子再说一遍,老子对阿芙洛狄特没兴趣了!”   可惜战神掷地有声的结论不不太奏效,恫吓之神没有动摇。   恫吓之神以为他今天要留下来陪床看着老爹,战神转眼把他丢出宫殿,然后套上战车飞离圣山。战神的目标简单粗暴,他要去希腊圣域找雅典娜,请智慧女神在冥王面前为他美言几句,转达他真挚朴实的内心世界,阿瑞斯和阿芙洛狄特的感情破裂了,也没有修补的意向,更不打算挑战各种高难度私会副本,所以请冥王大大笑纳!笑纳!随便笑纳!!!!   二、   不安的气氛在人间弥漫,空中传来切窃窃私语。   仙女们草木皆兵,半神们疑神疑鬼,妖怪们的日子也不好过,竭力缩小存在感,害怕哪天厄运当头被强加上袭击的罪名成为杀鸡儆猴的示范标本。   袭击仙女事件在摩伊赖被酱油斯芬克斯挟持未遂后消停了一阵,又在某天突然爆发,牵连进袭击的仙女半神妖怪的数字每天都在刷新,仙女半神们为了自保找靠山的找靠山,寻庇护的寻庇护,人间各地一时硝烟四起、风声鹤唳。   大家联名向神王哭诉世道不景气,神和仙饱受欺凌。太阳神的兵马频繁下界,帮助地上的神族维持治安,可惜收效甚微。来路不明的恐怖分子对游击战精髓掌握的炉火纯青,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打我跑、敌跑我追——十六字方针融会贯通推陈出新,太阳神一网打尽计划屡屡遭到挫败,行凶者们没受到多少折损,照样欢蹦乱跳四处作乱,太阳神手下的得力干将们整日东奔西跑四处救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战斗热情直线下跌,眼看就要疯魔了。   有一天,治安队终于在天时地利人和的多重因素下开创了历史性胜利,一举擒获敌方将领若干。被抓获的妖魔鬼怪无一例外自尽了事酱油色尸体灰飞烟灭,剩下一名人摸狗样的盔甲战士猛地仰头振臂高呼“哈迪斯大人!”扑通一声翻白眼倒地毙命。   兵荒马乱的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这件事很快被写进报告送到太阳神手中,拿到报告的阿波罗久久不发一言。   这天夜里希腊圣域。   沙加解除了入定姿势,不露痕迹地收好某样金属物体,开始执行圣域十二宫第一时间段夜间巡逻任务。   这样的巡逻本来是劳烦不上镇守一宫的黄金圣斗士的,今时不同往日。白羊宫穆带着双子宫的撒加打着“修补圣衣增进友谊”的口号,经雅典娜女神许可又一次欢欢喜喜踏上了前往冥界交流学习的路途;金牛座亚尔迪巴和狮子座艾俄罗斯这些天住在圣斗士训练营,为年轻后辈的修行提供建议,他俩在青少年中非常有人气,是广大小朋友的偶像;巨蟹宫掌宫……好像被教皇派出去安抚人心了,去的大多是雅典娜的传统信徒世家,最近人间不太平,信徒们不能听信谣言自己乱起来。   如此数下来就顺到了第六宫的沙加,教皇一巴掌压下来,圣域的安定团结责无旁贷。   沙加走得不快,离开处女宫进入狮子宫,悄悄打量几眼艾俄罗斯自以为妥善隐藏的收藏品,在狮子宫内转了一圈,前往巨蟹宫。   一路太太平平安安静静,沙加离开双子宫的时候抬头看了眼天色,一股不详的预感莫名而生。他停步屏息静气,并未察觉丝毫异样,他迈步走下依山而建的阶梯。   走在金牛宫中的沙加忽然感受到陌生的危险气息从前方的白羊宫传来,他立刻拔腿奔出,几个瞬息来到白羊宫后方。沙加右手一翻手腕上的佛珠舍利发出清脆细微的碰撞声,声响编织成网无声无息飞向白羊宫,在夜色的掩护中释放铺散,像一只手掌延伸前探,直至团成重拳。   那一股令他忌惮的陌生气息却倏然消失,沙加的试探没有传回任何消息,陌生的气息充满恶意与躁动,来得措手不及,走了同样让他难以安心。沙加一闪身窜进白羊宫,气息再度席卷而来了,不同的是他现在感受到的是熟悉的强大小宇宙。   随着他的步步靠近,小宇宙的主人脱离白羊宫漆黑的背景,对方一身金色圣衣,闲庭信步,卓然不群。   沙加看着身披白羊宫黄金圣衣的男人,试探道,“穆?”心里清楚对方不是他的同事穆先生。   能够穿上白羊宫黄金圣衣的人,不是穆先生还会有谁?   背对着他的男人回过头来。   年轻,强大,还有那独一无二的眉形。   “敌袭?”穆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人也很快赶到眼前,随他而来的还有双子宫撒加。   俩人出差回来了。   穆先生被地上的黑甲入侵者吸引了注意,没有仔细打量,低眉顺眼地向穿了他圣衣的年轻男子躬身行礼,“师傅。”   眼前的老不死,咳,眼前的年轻男人正是上任白羊宫掌宫圣斗士,穆先生的师傅,圣域的面具教皇史昂。   沙加和撒加垂手而立,“教皇。”   史昂没有多言,抬脚把的不速之客翻了个面。   穆先生目光一凝,“冥衣?”   “我看看?”一个人挤过来。   沙加这才发现冥界三巨头的加隆跟来了。   史昂面无表情地说:“别装死。”   黑甲男子一跃而起,举高双手五体投地,“吾主冥王,伟大的哈迪斯,小人先去——”   被加隆一巴掌轰倒在地。   被抢镜的史昂&穆&沙加&撒加:“……”   “对不起,没忍住。”加隆毫无歉意的收回拳头。   “冥斗士?”撒加开口。   只要有加隆在,撒加无论如何会排除万难怒刷存在感。   “绝对不是。”加隆摇头,这种歪瓜裂枣太给冥斗士队伍抹黑了。   冒充冥斗士偷袭圣域有何目的?   在场几人想到一个可能,挑拨离间?   加隆率先摇头,“如此拙劣的伪装,根本是白费功夫。”   “如果这个拙劣的伪装重复一百遍、一千遍呢?”史昂意味深长的说。   几个年轻人想明白后脸色大变。   “沙加,带着冒牌货和我去见女神。”史昂当机立断。   就在这个时候,地上的冒牌货变成一滩黑水原地蒸发了。   加隆赶紧解释,“我没下狠手。”   这下不就死无对证了?史昂的面容沉了下来。   一抹亮光在白羊宫内骤然亮起,三双目光聚焦沙加。   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沙加的尖下巴,眉心上的红痣越发浓郁鲜亮。   沙加举起手机,“我都拍下来了。”   高科技威武!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新年好=3=   感谢cimile的地雷,破费了~~   ☆、ACT.26   一、   由史昂打头,一行人穿过十二宫,来到教皇厅前。教皇积威难犯深不可测,处女宫之后的守宫圣斗士恭恭敬敬地目送组合新颖搭配奇特的一行人快步离去,忽闪着好奇的大眼睛,祭出手机点发朋友圈。   教皇厅之后就是雅典娜的寝宫,停靠在雅典娜寝宫前霸气侧漏的火红色战车迫使一行人停下脚步。   加隆见圣域的小伙伴们一脸麻木,于是问,“那是雅典娜的新座驾?”   雅典娜的座驾曾接送冥王上下班,冥斗士高层对智慧女神的私家车不陌生,加隆的视线落在飘扬着红色鬃毛的独角飞马上,眼前这辆明显型号不对,是改装过还是重新喷漆了?   “那是战神的马车。”穆回答。   撒加握拳,又慢了一步。   “战神?”加隆咋舌。   深更半夜一男神驾车到一女神的住处,人迹罕至万籁俱寂孤男寡女,让人不想歪都不行……   加隆鲜活的面部表情很说明问题,穆本想解释,顾虑到越描越黑的可能,干脆闭口不言,事实胜于雄辩。   这战神老不干正经事,大晚上的不请自来不是第一回了,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大神,雅典娜没有下令让他们搏命阻截,圣斗士们唯有装聋作哑。这个,女神也是需要夜生活的,他们懂的。   如果雅典娜知道自己手下的圣斗士和大伯手下的冥斗士的脑补不约而同脱缰,大概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是不耐烦的坐着,考虑怎么样才能有效地把滔滔不绝的战神打发了。   在圣山上找不到小伙伴一吐为快的战神,和雅典娜恢复邦交后,在一次又一次不涉及恩怨的单纯火拼中培养出了不一般的友情——战神是这么认为的,后来又因为阿波罗的追求事件“帮助”雅典娜摆脱窘境,他们的友情更加深厚,他们的情谊更加坚定,战神觉得雅典娜就是他的知己死党,智慧女神就这么单方面的被战神理直气壮地归为自己人,心里一有不痛快就上门谈心。   圣山上不分昼夜,日照充足,终年无黑,战神又是块爆炭,雅典娜的寝宫就成了战神除他自己的圣山宫殿以外的第二去处。这家伙不知忌讳,还不分时间。智慧女神好几次被无时无刻不在鸡血的战神从床上拖起来,衣衫不整脸色发黑的听战神对她大吐苦水。   “你别说了,”雅典娜忍无可忍对他说NO。“我立刻动身去冥界,你不如把心里话直接向冥王倾吐,我替你传话难免失真,还容易混淆主次。你不担心我好心办坏事?”   战神一听冥王就有点怂,一方面是心虚,另一方面是对冥界颇多忌讳——冥界之下的深渊中坐落着国立神级监狱,后一条是大神们的普遍感受,有种一旦进了冥界就再也出不来的错觉。   不过雅典娜说的“顾虑”也有几分道理,战神左右为难。   终于让他闭嘴了,雅典娜揉揉太阳穴,准备换身衣服,她不是忽悠战神,她真准备去冥界待一阵避风头。   雅典娜衣服脱到一半,猛然转身对坐在原地纹丝不动的战神咆哮,“滚出去!”   战神没心没肺地咧嘴一笑,“看不出你还挺有料。”指望战神觉悟绅士风度还不如神王幡然悔悟清心寡欲靠谱。   雅典娜抄起枕边匕首甩出,匕首裹着强大的小宇宙掷向战神。   战神猝不及防,被轰出了智慧女神寝宫,和已换回教皇装扮的史昂撞个正着。在凡人面前战神是胸有丘壑、高冷无畏的,尽管前一刻还抱头鼠窜。   史昂向鼻孔看人的战神行礼,战神来不及满足虚荣不屑一顾的哼那么一声,史昂径直走进了女神宫殿。战神除了咬牙切齿别无他法,那是智慧女神的追随者,不敬战神不仅不会受到惩罚,以雅典娜的性格,说不定还会褒奖他忠心耿耿。   战神等着史昂被赶出宫,结果一站就是半小时,显然女神接见了教皇。   为什么那个凡人就能看雅典娜换衣服!这不公平!   战神举手抗议。   刷新了朋友圈的黄金圣斗士们相继赶回,就连出去收账,不是,出去安抚信徒的巨蟹座黄金圣斗士迪斯马斯克都婉拒了信徒的美意,披星戴月回归圣域。   教皇厅前八卦与流言齐飞,手机与月光一色。   “冥斗士袭击圣域?”金牛座亚尔迪巴抢先发问。   “冥斗士在教皇厅内搞自杀式袭击?”这是狮子座埃俄罗斯。   “冥王大举侵犯圣域?”迪斯马斯克。   “冥王闯进女神寝殿意图不轨?”   十几双眼睛扫来,其中尤以串门的加隆最冷酷最无情,米罗颤巍巍的举起手机,“不是我发的。”   “谁发的,不要命啦,是个人才!”黄金圣斗士们七嘴八舌的围上去。   和圣斗士们高||潮迭起的业余生活以及丰富多彩的精神寄托相比,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加隆形单影只格格不入,撒加看准机会来到加隆身旁,拿出一台和自己使用的同一型号的手机——实际是情侣机。   加隆不声不响看了很久,撒加的手不声不响举了很久。   加隆道谢收下,撒加嗷嗷嗷金刚捶胸——在心里。   圣斗士们围观完了米罗的手机,注意到牛郎织女般天各一方的俩兄弟那不同寻常的骚||动。   “给我个你的电邮地址呗。”米罗兴致勃勃的说。   撒加眼带杀气,不识相的东西,怎么能抢在他前面!   加隆摇头。   米罗不死心,“脸书?”   继续摇头。   “推特?”   加隆看看手里的高科技,还是摇头。   迪斯马斯克快人快语,鄙视米罗:“你傻逼啊,没有邮箱号脸书推特耍得起来吗?”   “你才傻逼,用手机号啊!”米罗反呛回去。   哥俩为了捍卫心中圣洁不容侵犯的上网真谛,就邮箱号的资深实力和手机号的万中无一唇枪舌剑。   加隆见他们剑拔弩张互不相让很是无语,圣域真闹腾。   “我没有手机,”加隆说。“撒加送的这台电源都没打开。”   “冥界太落后了,这是要不得滴,必须改进滴,”圣斗士们瞬间放弃内斗,团结一心,众口一词炫耀圣域与时俱进。“赶紧让你们哈迪斯大人想办法普及,别小看这玩意儿,信息时代,日新月异,落后就要挨打!”   加隆淡定的指出,“冥界没有信号。”   此言一出,秒杀一众装模作样的卖弄唏嘘。   雅典娜神殿传来教皇的指令,圣斗士们麻利收妥手机,转眼分成左右两排,挺胸收腹抬头,稍息立正齐步走。加隆尾随在后,来到神殿前。   原来雅典娜将动身前往冥界,卑劣下作的挑拨离间激怒了女神,气势汹汹的雅典娜离开神殿时黄金圣斗士齐刷刷低头思故乡,随行的还有被赶鸭子上架的战神。雅典娜把加隆叫过去,特别和蔼地邀请他搭战神的便车回家,战神这下不去也不行了。   沙加遥望战神的马车消失在黑夜的彼端,忧心忡忡地回了处女宫。   他的手机还要的回来吗?   二、   提坦遗族聚集地里出现一个陌生人,他来自靠河的那片新兴住宅区,是阿芙洛狄特的送嫁队伍中的一员。这位仁兄在平整的路上大摇大摆,不时和来来去去的提坦族人热情洋溢地打招呼,没有人回应他的友好——根本不认识。这人也不在意,自说自话得令人侧目,被打招呼的提坦埋头工作、沉默不语,直至自以为不露痕迹、万无一失的送嫁仁兄加快步伐离开聚集地,提坦们才开了小差,瞧着他大步离去的方向,眼神怜悯。   此人的别有用心昭然若揭,偏偏自我感觉良好,在冥界开展地下工作?   肯定忘吃药了!   送嫁的仁兄没有傻到在冥界乱窜,他有明确目标,与第八狱的暗哨接上头是他混入送嫁队伍的初衷。爱与美的女神毫不知情,原因很简单,老板不相信阿芙洛狄特有无间道的手腕和与之相配套的大脑。对这些圣山间谍来说,阿芙洛狄特就是帮助他们打入敌人内部的幌子,他们需要阿芙洛狄特做掩护,但谢绝她来碍事。   提坦族聚集地在第二狱附近,换句话说若要抵达第八狱,就要穿过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第七,五个狱,狱与狱之间的缓冲带还要另算。冥界各狱之间没有捷径,直线最短只出现在地图上。   圣山间谍没有冲动,他知道接头很困难,来之前就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今日此行巩固了设想,同时也打破了侥幸。   他在渗透着血腥与恐怖的第二狱花田外转了一圈,回去了。   他必须想个办法名正言顺的前往第八狱,他是间谍不是战士,身处冥界,万一暴露了连逃命都没地方跑。冥王收拾他却很容易,把他随便往哪个狱里一丢就够他哭爹喊娘了。   间谍思来想去,发现阿芙洛狄特是打破僵局的唯一选择,想到这里,他迅速调整心态,带着恰如其分的卑微笑容,敲响阿芙洛狄特的别墅大门。   雅典娜和战神抵达冥界,老夏在新叹息宫的大殿内接见了他们。   战神有些迈不开腿张不开嘴,雅典娜暗骂了一句窝囊废,替“腼腆害羞”的阿瑞斯讲明了他的担忧,顺带鄙视了几句,冥王听了哈哈大笑,战神的小脸蛋红成了大番茄。   “我对阿芙洛狄特没有兴趣,你放心。”老夏也摆明态度。   战神急了,“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您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没意见!”   阿芙洛狄特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一个个忙着和她划清界限?她不是“最美女神”吗?金苹果为证。冥王百思不得其解,莫非离开圣山太久,跟不上形势了?   老夏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把他自己漏了。谁敢让冥王不痛快?意淫都要适可而止。历史教训摆在那里,冥王的“杀必死”没有最销||魂只有更销||魂!   战神如愿以偿一吐为快,顿时浑身轻松,走,走路有风。冥王没有和他斤斤计较,那样的大气,那样的包容,那样的和善,大伯文韬武略天下第一!   雅典娜心事重重地把沙加的手机交到老夏手里。   抓着白壳手机,老夏对死神感叹,“至少一个肾!”黄金圣斗士待遇不错,他是不是也给冥斗士们加工资?   死神:“……”   雅典娜噗嗤一笑。   老夏收敛心神观看摄录在手机中的视频和几幅忽而清晰忽而模糊的照片,“吾主冥王,伟大的哈迪斯”这句话在大殿内余音缭绕。   雅典娜鄙视道,“幕后策划者造假这么不敬业,分明不把我放在眼里!”   与其说雅典娜被擅闯圣域这一举动激怒,不如说藏在暗处的敌人通过此举愚弄她的智商才是她愤怒的原因。   老夏把“一个肾”交给死神,已经化为乌有的伪冥斗士被定格在手机屏幕中间。   “看出了什么?”老夏问达拿都斯。   冥王的言外之音,令雅典娜眼神一变。   “……冥衣?”达拿都斯看着手机屏迟疑道。   老夏点头。   “真是冥斗士?”雅典娜不敢置信。   “人不是,冥衣是。”达拿都斯把手机还给雅典娜。   雅典娜使劲盯着手机屏,可惜非专业人士瞧不出子丑寅卯。   冥斗士的制服在冥王的大力推动下旧貌换新颜,视频中的冒牌货穿的是已经被淘汰的旧冥衣。   “被钻了空子,手伸的挺长。”老夏喃喃。   “怎么办?”雅典娜急忙问。   事情完全超出了掌控,本来还能气定神闲的鄙视敌人单薄的脑容量,冥衣的问题一出就往百口莫辩的方向一去不回头了,若任事态继续扩大恶化下去,很有可能为冥界带来灭顶之灾。这次因为莫名其妙的被袭击事件牵连进去的仙女和神明数量之广,创||世以来之最,得罪一两个神动摇不了冥王,如果被暗处的敌人抓住机会借题发挥,那些和冥王有龃龉或不怀好意的神明联起手来,神王的大哥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别急,事情还不到那个地步。”老夏拍拍雅典娜的手。“关键看神王怎么想了。”   雅典娜更不能淡定了。   冥王说:“按流程,神王不会立刻向我发难,为了服众他必须命赫尔墨斯调查前因后果,并把调查结果公布于众,如果有罪,他还要给我一个前往圣山在神王座前为自己辩护的机会。”   冥王是冥域之主,又是神王的兄长,待遇自然和别的神不同,就因为身份特殊,宙斯更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任意妄为。冥王没有因亲大哥这一层身份从神王那里得到任何便利,如今看来“宙斯的大哥”也非完全一无是处。   雅典娜在冥王的宽慰声中叹气。   打酱油的战神不发一言,后悔今天走这一遭,听到了不少不得了的事,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正胡思乱想,一不留神与冥王视线相交,战神一个激灵。   冥王笑道,“阿瑞斯,真狠得下心和阿芙洛狄特一刀两断?别担心,大伯给你们安排,保证你俩见了还想见。”   战神泪奔,大伯你表这样!   TBC   ☆、ACT.27   一、   提坦遗族族长法埃同遭到冥王不留情面的训斥的消息不胫而走,总有那么几个迫不及待打开话匣子的人,向劳作之余的族人们描述当时情景,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觐见冥王回到族里的法埃同的难看脸色和迥异于平常的仓促步伐似乎验证了传言的真实性,提坦族内一片哗然。   据知情者透露,素来以提坦族朋友自居的冥王第一次向法埃同族长露出了藏有剧毒的獠牙。冥王说:提坦是不是以为我是个好说话的?你们是不是想尝尝我哈迪斯的手段,才明白你们之于冥界是什么,才能回忆起你们之于神王又是什么?不要得寸进尺,我的耐心有限。   至于冥王到底和法埃同说了什么,是不是如流言传开的那样诛心,传播者不在乎;要问法埃同族长被冥王训斥的原因,传播者依然不在乎,因为他的工作已经完成。   作为老牌神族提坦,看似刀枪不入心如死灰,在面对别有用心的推动时并非真的岿然不动,大部分提坦听到那样的悄悄话时更多的是嗤之以鼻,仍有少部分提坦心神不宁,生怕一闭上眼睛脑袋被冥斗士拎在了手里。不安的气氛从最初的一小股滚雪球般越团越大,在心怀叵测者的煽风点火下逐步形成规模,蚕食攻讦提坦遗脉们饱经风霜的心理防线。   动摇只是早晚,崩溃就在明天,从内部击溃冥界,升温他们的内部矛盾,扩大他们的矛盾突出点,适当兴风作浪、无中生有,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伺机而动的间谍们带着难以言说的激昂遥望冥界之主镇守的方向,嘴角扬起的弧度充满了算计与阴谋。   老夏毫无形象地瘫在宽大的宝座上,翘着二郎腿,抽着小雪茄,对汇报完情况的死神吐槽麾下队伍的单调薄弱,一点没有无间道们恶意脑补的因弹压不住局势而急得五内俱焚满嘴燎泡。   “冥界急需补充这样的人才。”冥王说。“我们一直没能招揽引进睁眼说瞎话的跳梁小丑,是不是因为他们的老板比我开的工资高?”   “所以他们的失败早已注定。”死神不假思索,掷地有声。   老夏眉开眼笑,“有了达拿都斯,那些享受惯了圣山美丽朝阳的‘高精尖’不值一提。”   他应该感谢冥王的称赞,还是替自己委屈一下?这是夸他吗?死神迟疑了。   “陛下,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些准备?”达拿都斯不确定的问。这么悠闲真的好吗?   “你怎么能这么残酷这么无情这么危言耸听,你让那些好不容易混进冥界的人才情何以堪,他们的任务才起了个头,他们的工作还没正式开启,他们的才华还有待高效施展。达拿都斯,做神要厚道,尤其是做冥界的神,更要急他人之所急,想他人之所想,他们跳河我们推背,他们自裁我们递刀,他们绝食我们吃光他们那一份,连水都先一步替他们喝光,让他们如愿以偿无后顾之忧,如此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有深度有内涵的冥界神明。”   达拿都斯冷汗直流,大呼陛下目光远大,实乃我辈之楷模。   “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死神在冥王的大饼激励下萌生出非同一般的干劲。   老夏幽幽一笑,白得几近透明的脸蛋迸发出惊心动魄的诱||惑,死神吞了吞口水,别误会,不是起了那啥的心思,达拿都斯大人被激起了久违的大杀四方的冲动。   冥王说:“你以为埋伏在冥界蠢蠢欲动的势力只有一股?”   死神惊讶。   冥王又说:“做一个有涵养的神真难,都把我的客气当福气了。”   死神愤怒地握紧拳头,骇人的死气在周身盘旋,冥界竟成了某些神明眼中可随意来去的无主之地,欺人太甚!不,欺神太甚!   冥王拍拍死神的胳膊,“好戏还在后头,我在等。”   等什么?   冥王没说,懒洋洋的换了个脚继续二郎腿,对着自个儿喷出的烟圈咕哝,“波塞冬怎么还不来看我?”声音中透着欲||求||不||满的幽怨。   死神表示风太大,什么都没听见。   酝酿了好些天终于制定出周全扑倒计划的阿芙洛狄特,又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锻炼,克服了各种水土不服,勇敢地迈出第一步——走出别墅。在一个天黑的不那么深沉,空气臭的不那么倒胃口的下午,她与前炮||友战神阿瑞斯在湍急的火焰河支流旁重逢。   河水哗哗哗,心跳砰砰哒~~   “我来……看看你。”到底是曾经“互动”最多的女神,阿瑞斯见到略显憔悴却美丽依旧的阿芙洛狄特后没有急于完成任务那样如释重负甩袖而去。   成功讨得女神欢心,顺利打入女神的自己人圈子,成为女神的贴身仆人之一的间谍兄心头一阵狂跳——高兴的。有了战神的帮助,他将在潜伏冥界的计划中拔得头筹,第八狱不是距离,叹息宫也不成问题。   深情一眼挚爱万年,几度轮回恋恋不灭……遥远的彼方传来吟唱,间谍兄陶醉荡漾。   出人意料的是阿芙洛狄特并没有他想象那般欣喜若狂继而天雷勾地火,恰恰相反,爱与美的女神惊慌失措的东张西望——确认周围没有旁人,然后一脸防备的说:“谢谢你的好意,我在这里一切安好,你可以回去了!”   我擦这娘们撇清关系的决心比他还急不可待、坚如磐石,阿瑞斯看貌美如花的阿芙洛狄特越发不顺眼,原本还有那么点怜香惜玉的情绪此刻也荡然无存了。   这神展开……不对啊,是不是拿错剧本了?间谍兄囧囧有神,说好的一眼万年,说好的轮回不灭呢?   不管怎么说,间谍兄好歹见到了抵达冥界后除阿芙洛狄特的第二个神,虽然这个神和冥界毫无关系。   二、   冥斗士莱米前不久被三巨头之一的米诺斯大人召见,当着众下属的面表扬了莱米上岗以来的杰出表现,并在同级冥斗士们的艳羡目光中被米诺斯大人提拔为机动巡逻组的小组长,统领十个低级冥斗士。   冥斗士们除了不可推卸的保家卫国重任以外,升任CEO也是他们的人生追求,问题是冥界虽大却僧多粥少,高端岗位上的领导都是工作能力受到冥王肯定的实力派。冥界的岗位除了人品,主要以拳头大小为标尺,当然人际关系也很重要。   冥斗士脱离了独善其身、固步自封的原始作业模式,从三巨头往下数,三天一大会五天一小议,狱级以上干部由三巨头带领直接向冥王汇报工作,狱级以下各地狱自行处理,然后统合上来交由三巨头,除此以外一概琐事冥王很少过问,全权交由死神处理。   莱米的升职刺激了同级的年轻人,这是继第六狱第一谷的负责人岗位调动以来的又一次当众嘉奖年轻力量,不过上次的第六狱第一谷负责人调任是在五十年前,可见在冥界混出头有多难。怀揣梦想的年轻冥斗士暗暗琢磨,自己以后是不是也麻利点多往第八狱跑,被哈迪斯大人表扬就一步登天了,捷径了至少半个世纪!   开往第八狱的求表扬小火车忽然多了起来,原本人人嫌弃的无聊工作一时间成了香饽饽。   这些与人生赢家莱米毫无关系,他低调的带着十个下属踏上新岗位,开展新工作。他们的岗位是机动巡逻组,也就是哪里需要哪里亮,没有固定任务,见机行事。天贵星米诺斯依旧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换句话说他们隶属于第一狱。   莱米手下的冥斗士们讨论是不是应该尽量多的待在第一狱巡逻,毕竟别的狱不是没人,没事往别的狱晃万一有个什么说不清楚。小组里有个名叫“路威”的冥斗士比较活跃,反驳了少做少错的没出息设想,强调“机动”的必要性,何况他们由米诺斯大人亲手组建,是经过哈迪斯大人许可的,也就是奉旨捞过界。   路威能说会道,三言两语把八个口拙舌笨的同事刺激得哑口无言,得到小组长莱米的认可后,路威喜出望外。   “你想去第二狱?”莱米不动声色。   路威点头,“早就想去看看了。”   “那里有什么?”   “花田啊!”   “花田有什么好看的?”   “那是冥界继极乐净土以外最美的地方,可惜一直没机会见识。”   同组的冥斗士笑话他,“一个大老爷们惦记花田?你知道极乐净土长什么样吗?还继极乐净土以外最美的地方呢,小心哈迪斯大人知道有你好看!”   “我又没异想天开惦记极乐净土,去看看花田怎么了?”说到这里路威暧昧的扬扬眉毛。“你们别忘了,咱们的‘冥后’也在第二狱,神界第一美女,你们不想见见?”   几个血气方刚的小年轻都不说话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路威肤色黝黑,浓眉大眼,一看就特别正派,没承想是个内||骚。   莱米凌厉的视线在小组成员们的脸上扫了一圈,在路威那儿特别停顿了一下,五分钟后,机动巡逻小组开拔前往第二狱。   间谍兄没能在战神那里取得阶段性进展,甚至连句话都没说上,阿瑞斯走的利落,离的洒脱。阿芙洛狄特根本是高举双手欢送前男友赶紧滚蛋,比帮倒忙还让人心酸。   间谍兄懊恼的捶胸顿足,冥界工作的展开远远落后预估进度,冥界之大超出想象,冥界的特立独行也让他吃尽苦头。就算从冥斗士那里找到突破,也要让他遇上冥斗士啊,他在第二狱转了不下八圈,愣是没见到一个冥斗士。不是说冥界戒备森严、铜墙铁壁、固若金汤吗?真该把收集资料的斥候拖出去喂妖怪!   间谍兄在女神的别墅前化作雕像凝神思考,转眼瞧见傻白甜的小仙女绪拉克丝,间谍兄计上心头。   他招来绪拉克丝,一脸的关怀备至,“你不住在这里吗?”   “我住在这里呀。”绪拉克丝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你这是去哪儿?冥界乱七八糟的,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去找牧神。”   间谍兄在心里甩自己一个嘴巴子,怎么把这么好的“沟通”来源忘记了。   “牧神住在哪儿?”   “不好说,”绪拉克丝闪亮的眼眸染上了凄楚愁闷。“冥王说不干活就是废物,牧神到了冥界以后居无定所,冥王把他派往哪里他就只能驻守在哪里,随意乱动会很倒霉。”   间谍兄心下了然,冥王就是个横征暴敛、敲骨吸髓的暴君。   牧神,很有必要发展一下!!!   “你现在出去能找到牧神?”   “试试总比不试好,牧神前不久递来消息,”绪拉克丝左右看看,然后让间谍兄弯腰,在他耳边小声说,“我要去花田。”   间谍兄强压制住呼之欲出的雀跃,若无其事的问,“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绪拉克丝假装考虑了很久,目光略带嫌弃的在间谍兄身上转了一转,不甘不愿的点头。   间谍兄眼中滑过几许不屑轻蔑,小丫头以后有你瞧的!   与此同时,行动如风的机动巡逻小组已抵达第二狱花田外,十一个年轻冥斗士中不知谁轻佻的吹了声口哨,随着几人的深入,一尊尊形态各异的石雕跃入眼中口哨声戛然而止,石雕的痛苦恐惧惟妙惟肖仿若真实,哥几个毛骨悚然。   年纪最小的冥斗士忍不住说:“我们快出去吧。”   “你们在外面等我,我去前面转一圈。”小组长莱米吩咐。   小组成员迫不及待相携离去,一路念叨花田的路威跑的最快,确定再也瞧不见他们,莱米转身走进更深的花丛。   他在花丛最深处见到了意想不到的接头方。   “潘神?”   牧神微微一笑,“没有想到?”   莱米很快镇定下来,“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枉我费尽心思走到这里,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是我吗?”   莱米心头挣扎不休,最终他下了决心开口试探,“你也是主人的追随者?”   潘神无瞳孔的黑眸划过诡异的光,莱米心头顿时警铃大作。   “你骗我!”话落,来不及展开攻击,莱米小组长浑身一僵倒在地上。   他身后,阳光少年路威绽开灿烂的笑容,与牧神四目相对。   “搞定。”路威说。   潘如释重负,脸上再看不见刚才的气定神闲,艾玛吓死他了!   莱米小组长醒来后屋里一片漆黑,他的眼睛本能的寻找唯一的光源,然后他看见了黑袍黑发的年轻男人。摇曳的烛光抚摸男人的脸,金色的光包裹着白色的脸,并在墙壁上投下巨大的阴影,形成狰狞的轮廓,犹如蛰伏的沉睡猛兽,呼吸时的起伏不间断的泄露出黑色混沌的恐怖。   冥王哈迪斯!   “哈迪斯,他醒了。”   莱米循声转眼,低级冥斗士路威的脸出现在眼前,他怔了一怔,随即意识到路威竟直呼冥王的名字。   “你好,莱米,哦,不,你不是莱米,真正的莱米应该已经被你们弄死了。不过我不在乎你到底叫什么,我就叫你莱米,你看怎么样?”此时此刻路威说话仍面带笑容,莱米却是心惊肉跳。   “我、我要求见米诺斯大人!”莱米大喊大叫。“我是米诺斯大人的下属,我不接受低级冥斗士的质问!”   “你的精明没用对地方,冥王亲临,你的米诺斯大人也帮不了你,”路威突然压下脸,莱米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滚动的噬人火焰。“你的挑拨非常幼稚,不过脑子转的不慢,值得表扬。”   “你、你到底是谁?”莱米几近窒息,那火焰仿佛舔上了他的脸。   “我叫路威,”路威看着莱米显出被愚弄的愤怒,笑眯眯的说,“我还有个名字,刻耳柏洛斯。”   莱米张口结舌,“……三头犬?!”   “同时也是第八狱狱守天异星的刻耳柏洛斯。”老夏补充。   莱米彻底石化。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sky小伙伴的地雷,nikita,rosexs两位小伙伴的手榴弹,破费了=3=   ☆、ACT.28   一、   第二天,莱米照常出现在巡逻小组的出发集合地,说话做事与往常并无二致。同样准点集合的路威活跃依旧,人还没到眼前嗓门大开声如擂鼓让人不注意都难,同组的小伙伴就他昨日在花田的“突出”表现取笑他,路威犟着嘴与大家争论,而后恼羞成怒的与同组成员打闹成一团。   小组长莱米对组员们的热闹视而不见,垂手立于一旁。   没有人对莱米的置身事外感到奇怪,也没有人对他不时神游有所怀疑,被冥王称赞、被天贵星表扬的莱米必定拥有让大人物们值得关注的优势,况且他原来就不怎么合群。也许天才总有那么点高岭之花的内涵。   低级冥斗士路威听了哈哈大笑,同组的小伙伴捕捉不到他眼底的意味深长。巡逻小组再度出发,在大家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路威的影子在身后拉长,变幻着诡异的棱角,宛如万圣节南瓜灯投下的倒影,咧口露出尖牙,张开的嘴正对着前方的小组长。   莱米被无罪释放了?不,他被控制了,控制他的手段类似催眠,出手的是牧神潘。   这是牧神出现在花田中的缘由,潘的催眠术施展起来有不小的局限,如果他想控制一个人,必须在那个人身上找到可供他顺利制约的契机。这个契机很模糊,也许是一句话,也许是一个动作,甚至可能仅仅一个眼神。所以潘遇上莱米后没有马上动手,不是不想速战速决,而是不能,和莱米对话,直到莱米的心防动摇,那句“你也是主人的追随者”脱口而出——get,收队!   死神达拿都斯对冥王的深谋远虑由衷钦佩,用好吃懒做的睡神换回功能强大的牧神,划算!   激动人心的时刻达拿都斯忘了被嫌弃的睡神是他亲兄弟。   冥王的大实话打落了达拿都斯心头冉冉升起的不落太阳,“没你说的那么神,睡神走了冥界的编制就会出现空缺,没牧神也会有别的神来补位,与其被动等神王按他的喜好安插一个和我们不在一条心上的,不如我自己点名。”   牧神在圣山属于不入流的外围神,平时的活动地点在山腰以下,神王很高兴冥王如此“识相”。   达拿都斯郁闷道,“您没想过会有今天?”   “我又不是摩伊赖,也不像十二提坦那样动不动就往外推销预言。”相当于主动往火坑里跳,被神王折腾得死去活来,神棍不好当。   死神不做声了。   “当初的设想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冥王一脸的高深莫测,看上去让人特别有安全感。   其实老夏看中的是牧神的幻境之术,其目的为了和波塞冬幽会,这种崇高的个人主义理想他打死也不会对达拿都斯提起,大尾巴狼什么的老夏还是装的比较敬业的。   死神心头的太阳又起来了,感慨道,“可惜潘神的催眠术只能在人类身上奏效,施加起来还有诸多禁忌。”   “管用就行。”老夏转了转无名指上的叹息之戒。“我们的莱米小朋友可不是人类。”   死神垂眸弯腰,“是的陛下,我很抱歉。”发誓效忠冥王以后,冥斗士就脱离了人类的轮回束缚。   “不,我的意思是他拥有人类的血统,但不是一般的凡人,而且他并没有向我效忠。”   莱米离高等的天级冥斗士有不小的距离,地星职称也还没评上,没有穿上冥王授权的正版冥衣,没有相应的职称,严格说来莱米不是在编制以内的正规冥斗士。   死神很快反应过来,同时又有些不解,“难道他是半神?”   “如果宙斯还愿意承认提坦是神的话。”   死神吃惊道,“莱米是提坦后裔?”   “后裔称不上,拥有提坦血统是真,看那样子提坦血脉微乎其微。”冥王说。“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应该是被制造出来冲锋陷阵或刺探敌情的马前卒。”   死神沉默良久,“……不是神王?”   “和宙斯没有关系,他表现得再胸怀博大也不会允许自己重新启用提坦族,他是真的恨不能让提坦灰飞烟灭。”   “提坦准备卷土重来?”   别说死神迟疑了,冥王也觉得假设真是如此,提坦的脑子大约都是坑。   冥王问,“当年的十二提坦神如今还剩几个?”   死神摇头,跟死光了也没啥区别,宙斯是下了狠手的。   冥王说:“我还在观望,我也想知道外面那些苟延残喘的提坦怎么忽然放弃逃命,搞起了高难度的勾心斗角。”要知道那些逃亡的提坦大多是只知道比拳头大小的武夫,会用脑子的都被宙斯逮着机会咔嚓掉了。   “八成被利用了。”老夏说。“正好让莱米小朋友替我们看看提坦的亡命徒们意欲为何,我个人猜测他们的目标是深渊。”   死神也想到这一点,深渊里关押了不少提坦生力军,别说全体逃狱了,单单放一个出来冥界就会元气大伤。那些祖宗们的破坏力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达不到,关了那么多年怨气肯定直冲云霄,把冥界翻个底朝天不在话下。   死神提醒自己时刻保持警惕,随即建言是不是调派更多武装力量到第八狱。   “无须打草惊蛇,”冥王摇头,又道,“有刻耳柏洛斯看着,我很放心。”   君臣说着话,下了班的复仇女神来到叹息宫外请求觐见冥王。   墨格拉很快被引到冥王面前。   “冥王陛下。”墨格拉躬身行礼。   “怎么样?”老夏开门见山。   墨格拉递上她在神庙银行抄录的客户名单,“我这些天以银行为VIP客户派发礼物为由拜访了名单上的所有客户,比较可疑的几位行为确有古怪。”   老夏举手“等一下,派发礼物的钱谁出?”   “当然是您。”   “……你继续。”财神冥王在心里叹气,真是个败家娘们,难怪这么快就有眉目了。   “行为古怪的客户普遍打着半神或仙女的名号办理业务,他们的大手笔却不是半神和仙女能够负担得起的。”   “半神和仙女为掩护有利于在人间开展活动,以圣山奥林匹斯为首的神明伪装起来困难不小,让他们打着妖怪的名头……还不如杀了他们。”   “我还查到他们名下有几笔资金流向冥界。”   冥界?死神眼神凌厉。   老夏从一堆香烟里挑出一根散发着淡淡果香的小雪茄,陶醉地嗅了又嗅,抬眼发现复仇女神和死神都盯着他,从容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哈迪斯大人!”死神请老板示下。   冥王说:“冥界提坦遗族这么明晃晃的靶子放着不善加利用太对不起提坦的列祖列宗了,那些家伙的脑子里不止填了肌肉。”他摸着雪茄上的纹路。“这就不是我该操心的问题了,法埃同族长若收到风声想必比我还急。”   冥界的提坦族必须自证清白,他们不能眼睁睁地坐视曾向冥界统治者弯下的膝盖变成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他们的自尊没办法让他们对此视若无睹。   正事谈完,复仇女神快手快脚取出一堆手机,在冥王面前一字排开。   有长有短,有大有小,颜色各异,功能丰富,品牌多样。   冥王说:“你什么时候兼职手机推销了?”   “按人间时间计划,上周末开始的。”墨格拉把几个肾中之肾放在离冥王最近的地方。   死神不过多瞧了几眼某美国公务员专用机,墨格拉立刻滔滔不绝。   老夏举起“一个肾”,“你是被哪个组织发展出来的?”人间的货品交易几乎被赫尔墨斯垄断了。   “提坦。”   死神连忙远离。   老夏神色如常,“他们的脑容量比我想的还要大一些。”   墨格拉放下手机,“在人间逃亡的提坦不是每一个都身怀理想。”也不是每一个都惦记干翻宙斯搞||复||辟||闹||独||立。   “幸好我是一个英明的领导者,懂得区分下属是真心实意还是阳奉阴违。”老夏洋洋得意。   复仇女神不予置评。   死神却深以为然,中毒颇深。   复仇女神说:“授权给我的总经销虽然言明与搞||复||辟的划清界限,说到底他们是同族兄弟,他们不掺和不代表他们会坐视不理。手机代售是我好不容易弄到手的,方便打入敌人内部。”   老夏竖起大拇哥,表扬复仇女神目光深远,赤胆忠心。   墨格拉没被冥王的称赞迷昏头脑,她把肾王之王推过去,一个字:买!   “没信号。”冥王手一摊。   “这些手机经过提坦族改造,水下都能使用。”墨格拉笑容神秘。   老夏眼睛一亮,“海底也能用?”   墨格拉成竹在胸,“经测试,可以。”   “给我来两台情侣机。”冥王高举钞票,买买买!   在老板的带动下,达拿都斯选了一台霸气侧漏的商务机,冥王大方的表示全由他埋单。   墨格拉眉开眼笑,走前貌似想起什么:“冥界的信号接收是否通畅还有待进一步检测优化。”   老夏一脸狰狞,“现在退货能拿回全款吗?”   墨格拉八颗牙微笑,“谢谢惠顾。”   后来,为了向海王发送一条羞羞短信,冥王苦逼的满冥界找信号。   二、   法埃同最近的日子不好过,他的境况不像外面传言的那样不堪,冥王确实对提坦遗族保管旧冥衣不利表示了不满。错在提坦,法埃同没有为自己争辩,但他义正言辞地反驳了冥王对于冥界提坦的种种猜测,这些怀疑态度保留,处于猜测的初级阶段,法埃同还是因此顶撞了冥王,指责对方疑神疑鬼。法埃同对自己治下的族人有信心,他相信冥界提坦不是忘恩负义的败类。   他的不好过不是因为他向冥王放狠话,而是来源于层出不穷的流言。越来越多的族人开始从各个方面关怀他的身心健康,法埃同的压力膨胀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经过他的整治,流言的势头锐减,但更加匪夷所思的流言拔地而起,法埃同发现有些族人坐不住了。大家放下工作,聚到一起,偷偷议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冥界之主,讨论的声音有好有坏,从最初的好多演变成后来的坏逐渐占据上风。颠倒黑白的言论在他们的心田挖掘根植,他们开始发出质疑,提坦们的眼睛被蒙蔽,居心叵测的试探终于找到了肥沃的土壤。   原来冥界提坦并非他们表现的那么安之若素,他们的心理防线也不如他们以为的那样不可动摇,他们的弱点与奥林匹斯神族多变的性格不遑多让。   法埃同担忧的事情将要发生了吗?冥王的“诬蔑”终究走向真实?   狄奥尼,冥界提坦族长的副手,分管族中与财帛流通相关的工作,说得直白点就是管账的。   狄奥尼把法埃同的苦恼看在眼里,不时宽慰法埃同,并提出自己的见解。   法埃同对他感激非常。   狄奥尼与法埃同年龄相仿,是一起玩到大的伙伴,法埃同曾公开表示狄奥尼是他愿意将后背交出的亲密战友之一,另一个是性情古怪的提坦第一工匠小乌剌。   “最近族里不太平,我打算把小乌剌叫回来。”法埃同对狄奥尼说。   小乌剌和新婚妻子经冥王特许离开冥界环游世界,眼看快一年了,这个蜜月期长得令人发指,偏偏这对夫妻乐不思蜀,再这样下去就要在人间定居了。   奇诡的情绪在狄奥尼的眼中闪过,“小乌剌肯回来?”   “不肯也由不得他。”法埃同忽然垂下脸,看不清面容。   冥王实际和法埃同交代过一部分暗中计划,希望法埃同予以配合,提坦族流言四起的当下,法埃同的焦头烂额多少有些刻意作秀的成分在里头。冥王交代的秘密他深埋在心,原本打算对好基友狄奥尼吐露一二,狄奥尼眼中的深意涌动着来不及掩饰的尖锐野心,让法埃同抵触且警醒。   法埃同注视地砖上的彩画,久久沉默不语。   狄奥尼以为他忧心族内形势,又说了几句漂亮话的场面话。   法埃同没有回应。   无话不谈的二人第一次出现冷场。   “不知道外面的族人怎么样了……”法埃同轻轻叹息。   狄奥尼在法埃同看不见的角度,意外的眯了眯眼睛。   “你从没提起过外面的提坦族。”狄奥尼貌似漫不经心。   “……我说实话你别多心,我不是不提,而是不敢提。冥界是冥王的地盘,我们要做的是安分守己。冥王待我们再亲切,也不能改变他的亲弟弟屠戮我们的族人的事实,令我们家破人亡,迫使我们背井离乡,骨肉分离。”法埃同苦笑着抬起头,言语中的怨怼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狄奥尼轻拍他的肩膀,郑重其事地嘱咐:“你放心我不会当真,但是要小心祸从口出。”   法埃同闷闷点头。   狄奥尼无奈摇头,离开了议事厅。   法埃同坐在并不宽敞但细节之处尽显精湛的房间内,看着儿时玩伴离去的背影,心中泛起痛楚与不舍,眸光中透出冷冽杀机。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雨o祭小伙伴的地雷,破费了=3=   ☆、ACT.29   一、   米诺斯走进叹息宫正厅见到向冥王说着什么的卡妙时有些惊讶,一年多以前,三巨头之一的卡妙奉冥王之命跟着新婚的小乌剌夫妇离开冥界,奉旨接上电源照耀度蜜月的夫妻。上层的冥斗士们猜测卡妙大人可能第一天就会被小乌剌赶回来,结果人家不但没有被驱逐,陪伴小乌剌夫妇顺利环游世界了却梦想,期间寄回来的明信片和当地特产把幸灾乐祸的同事的脸打得啪啪响。   一年多以后,卡妙回来了。米诺斯行礼完毕安静的站到一旁,打量暌别一年的同级干部,气色不错,貌似还胖了些。米诺斯随即推翻了这种想法,冥界正规军们的外貌几乎不会有变化。   冥王并未因米诺斯的到来停止与卡妙的对话,他信赖三巨头,同时也坚信三巨头值得他信赖。   卡妙汇报了吃喝玩乐方面的所见所闻,开始进入公事正题,神态也因为话题深度的转变而严肃起来。   “人间提坦族过的没有我们想象的糟糕,就我一路所见,有些提坦在人类世界位极人臣、腰缠万贯,他们大多饱受赞誉,受人尊敬,在信仰缺失的新时代,追随在他们身后的仰慕者甚至不亚于圣山上神明的信徒数量,”卡妙说。“他们为了适应人间生活,逃避奥林匹斯神族的追捕,更名改姓遁入人口众多的大型都市,将自己化作看似没有杀伤力的凡人,混淆来自圣山的耳目,令追捕者们屡屡无功而返。荒郊野外已经找不到提坦的踪影。我出发前您提示我的那几个提坦秘密聚集点人去楼空,他们的行动十分隐秘,扫尾工作细致入微,如果没有您的指点,恐怕很难留意也不会相信那些原始的旷野曾活跃着大批提坦的亡命之徒。”   对于埋伏在冥界的几股暗流,冥王没有隐瞒他的左膀右臂们,米诺斯听了卡妙的叙述一时间恍惚起来,哈迪斯大人一年以前就注意到提坦们蠢蠢欲动了?不,也许更早以前,或者说冥王从未放下过对他们的关注和戒备。   冥王投放在提坦族上的注意力超出原有的想象,米诺斯思索着冥王的用意。   “人间提坦是否派人接触你们?”冥王问。   “我看见的有两次,我没有看见的就不好说了。”卡妙的回答相当中肯。   卡妙在人间没有刻意隐藏身份,尽管不是大张旗鼓,人间的提坦们不会无视出现在小乌剌身边的人。人间提坦的信使对卡妙还算友好,仅此而已,人间提坦认为他是冥王安排在小乌剌身旁的监视者,对他客气是不想节外生枝。卡妙感受到信使投放在他身上的微妙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排斥,他们看向小乌剌的眼神中充满了同情,如果不是顾忌太多,卡妙想,那些富有“正义感”的提坦会很乐意把小乌剌从卡妙的手中解救出来。   冥王的提问主要围绕在卡妙这里,对小乌剌一年多的蜜月旅行并不过问。   卡妙忐忑的问,“您不担心小乌剌背着您搞小动作吗?”   卡妙在人间孤木难支,即使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掩盖他凡人的内在本质,提坦族虽然被现任神王除名,追根究源他们开创了伟大的黄金与白银时代,曾经引导万物统治天地,是创||世神的直系后裔,这一点神王也不能肆意抹杀。宙斯陶醉在他一手打造的霸权之下傲世轻物,卡妙可不敢效仿神王自欺欺人。   “他搞不搞小动作对我来说没有区别。”冥王毫不在意。   米诺斯和卡妙迷茫。   “当年怎么把他们带进来,就能以相同的方法送他们出去。也许有点差别,”冥王想了想说。“他们的选择将决定我送他们出去的方式。”   米诺斯和卡妙心里一跳,冥王口中送的模式他们还是不知道为好。   谈完正事,老夏和卡妙的话题开始变得轻松。   “不着急立刻回到岗位,让加隆或者米诺斯带你在冥界转转,离开了一年多,你手下的冥斗士岗位有所调整,等你重新熟悉了再开始工作也不迟。”   卡妙感谢冥王的慷慨和宽容。   “哦对了,”老夏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宙斯给我送了一个女神,我把她和她的随从们安排在了提坦遗族的领地内,该怎么对待她的随从,你可以请教米诺斯,他负责接待这一块的工作。”   卡妙感觉很玄幻,神王给他老板送了个女人?他听出“接待”应该不仅仅是字面意思。   卡妙默然。   “别的不用管。”老夏又说。   卡妙如释重负,也就是见到那位女神可以无视,行,他懂了!   卡妙退下去了,走到叹息宫前方的宽阔的平台上回首望去,新叹息宫的小清新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让他有些不适。他想他会适应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留在正厅内的米诺斯此时已经下跪,天贵星的孤傲只为冥王折服,天贵星的羽翼只为冥王收拢。   “低级冥斗士莱米遭到暗算,给敌人钻了空子刺探进冥界,这全是我的过错,对下属监管不力作为上峰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米诺斯请哈迪斯大人责罚。”   宝座之上的冥王良久不语,米诺斯挺直后背,不为自己辩护开脱。   老夏有些没辙,“小米啊,你这么入戏把我的演技都比成浮夸的渣渣了,其实之前我还挺有成就感的。”   老夏已经很久没叫过米诺斯小米了,米诺斯心中触动很大,面上没有显露分毫。   “这件事不怪你!”老夏斩钉截铁。“别跪了,起来吧。”   米诺斯顿了顿,默默站了起来。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在众人面前夸奖莱米,还不怕得罪那些资历老的下属破格提升他,必定有你的用意在里面。我之前完全没料到你会有这么神来一笔,连刻耳柏洛斯那个难伺候的都对你的心机称赞有加。你是三巨头之首,我给予你我所能给予的最大信赖,而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老夏走下宝座,来到米诺斯面前,郑重地说,“我愿意把性命交给你。”   米诺斯浑身一震,有些难堪的低下头去,他的眼睛无法自控的发红。   老夏偶尔回想回去,忍不住唾弃鄙视铁石心肠的自己,但是他已经做了选择,那么他就要在他的选择上一直走下去,他不能回头,回头又将是新的伤害。   “小米……”   “我很高兴哈迪斯大人,真的很高兴,”米诺斯的双眼因喜悦而发亮。“您让我觉得我的努力没有白费,我的存在是有价值的。我米诺斯发誓,我将永远效忠追随您,只要我还有一条命在,您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冥王的潜台词是一种承诺,米诺斯欣喜若狂,如吃下定心丸再无顾虑。   冥斗士是冥王的兵马,是冥王的私人财产,不出意外他们将与冥王同生,高贵如海王波塞冬,也不能动摇更改。   “哈迪斯大人,关于莱米……”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的米诺斯不能无视这个瑕疵。   老夏非常欣赏米诺斯这一点,不伤春悲秋,一旦确定就绝不拖泥带水。   “假莱米不再是你的责任,刻耳柏洛斯自告奋勇监视他,你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配合刻耳柏洛斯。与莱米接头的对象还没出现,对方的谨小慎微出乎我的意料,最后按耐不住冒出头的是提坦遗族还是娇客队伍中的什么人,我们拭目以待。”   二、   对于莱米的成功催眠让牧神潘信心大增,冥王的夸奖更让他喜不自胜,牧神第一次有了摩拳擦掌的冲动,他急于寻找更多的表现机会,证明自己并非如圣山上的大神们嘲笑的那样一无是处。   小仙女绪拉克丝却回回打击他建功立业的迫切希望。   “还不到时候。”这句话是绪拉克丝这些天对牧神说的最多的话,都快成口头禅了。   这天在花田外等待出击的牧神又一次失望而归。   从爱与美的女神那里脱身的绪拉克丝和牧神碰头以后一起前往极乐净土,牧神蔫头耷脑的靠在白色亭子的柱墩上,绪拉克丝犹如一只困兽,在芬芳的草地上焦躁的来回走动,连仙女们的歌舞都无法让她分神。   绪拉克丝实际也很着急,她没想到阿芙洛狄特身边的间谍那么难对付,绪拉克丝与对方再三周旋不是对牧神刻意刁难,也不是吃饱了撑着给自己出难题,绪拉克丝的谨慎是为了让牧神一击必中,不浪费得来不易的机会。   敌人狡猾狡猾滴,绪拉克丝咬牙切齿!   牧神渴望在冥界有所作为从而在冥界获得能让他挺直腰杆的立足之地,绪拉克丝何尝不是如此。极乐净土里的仙女教给她的知识颠覆了她的三观,冥界的井然有序也超出想象,每个人都在需要他们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就像一台浑然一体的大型机组夜以继日分秒必争,牧神和小仙女不认为他们这俩外来户拥有高于冥界住民的坐享其成的权利。   “那家伙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绪拉克丝挥舞小拳头。“胆子比耗子小,行动如同随时可断尾的壁虎,每一次走到花田外就莫名其妙的停步,不知查看着什么东张西望,一步都不敢往里面踏,如果不是确定他真的一无所知,我以为我已经暴露了!”   牧神沉默不语。   绪拉克丝又气恼地宣泄了一会儿,沮丧地坐在牧神身旁。   “嘿,给点反应吧,我应该怎么办,你不知道他有多难缠,还要天天笑脸相迎,爱与美的女神都比他好对付……”   牧神问,“爱与美的女神不是试图见冥王吗?”   “对,不知道那个混蛋对女神说了什么,女神最近非常安分,虽然脾气不小,但不难伺候。”   “也许,这仅仅出于我猜测……”牧神有了些想法。   “你想到什么?”绪拉克丝目光闪闪。   “也许间谍不是不想走进花田,而是在等待安全可行的暗号。”   “暗号?”绪拉克丝仔细回想,“或许真有这种可能……可暗号会是什么?我总不能直接问吧?”   “这样,你明天暗示他有人偷偷和你联系。”牧神建议。   “用什么借口?”   “哈迪斯说目前可以确定的有两股势力渗透进了冥界,一个是被控制的假莱米,另一个是提坦族吃里扒外的叛逆。提坦的叛逆与莱米是否有关还不好说,莱米充其量是个随时可以放弃的斥候,他是死是活无关紧要,与他的主人本身不存在直接的利害关系,在他身上挖不到更有价值的东西,所以阿芙洛狄特身边的间谍是打破僵局的关键。现在需要确定他是哪一方的人,为谁效力,目的为何。”   “我觉得女神身边的间谍是经过神王授意……”放到以前绪拉克丝绝不敢非议神王,私下说悄悄话都要拐弯抹角。   牧神比较谨慎,“在爱与美的女神送嫁队伍里替换一个暗哨易如反掌,别忘了冥斗士都被冒充了。”   绪拉克丝仰起头,天空万里无云,万丈霞光在天边若隐若现,极乐净土没有黑夜,仙女们通过霞光的颜色判断外面是什么时间。   与绪拉克丝肩靠肩坐在草地上的牧神昏昏欲睡,耳边忽然响起绪拉克丝的声音。   “好神奇。”   牧神睡意朦胧,含糊道,“神奇什么?”   “我听仙女们说极乐净土是独立于这个世界以外的所在,和圣山的概念不一样,圣山高于这个世界,但不能脱离于这个世界。极乐净土不同,它是真正的独一无二。”   “嗯,那有什么奇怪……”牧神迷迷糊糊咕哝。   “这还不奇怪吗?极乐净土里有太阳,有植物,有水源……它们凭借什么存在?这里的太阳、植物、水源并不是外面的太阳、植物、水源。”   牧神放弃思考绪拉克丝的绕口令,睡着了。   绪拉克丝的目光随着飘荡的花瓣盘旋着飞上云天,眼皮不住往下耷拉,很快,她也闭上了眼睛。   小情侣累坏了。   让他们睡吧。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琥珀千重小伙伴的地雷,破费了=3=   卡妙在《圣斗士》里是水瓶宫的黄金圣斗士,老夏在《下黄泉》里挖了雅典娜的墙角,卡妙在冥界是三巨头之一的天雄星,炮灰了艾亚哥斯。所以雅典娜麾下的水瓶宫黄金圣斗士不是卡妙。   ☆、ACT.30   一、   海宁芙伊露丽从众多舞姿曼妙优雅的仙女中脱颖而出,破格招进金碧辉煌的神王宫殿,成为宙斯的新宠。仙女们对鸿运当头的伊露丽的成功之法有着无数大胆猜测,半数以上不怎么友好,可无论她们怎么卖力抹黑伊露丽,指责她非正当竞争也无法改变神王对她一见倾心的事实。   伊露丽娇嫩的面容如绽放的木芙蓉,浓密的金红色长发绚烂如朝霞,她的笑容清新怡人,她的笑声悦耳动听,在失去了阿芙洛狄特的圣山上开辟出独树一帜的新风尚,男神们陶醉于她的魅力,她的娇俏让仙女们自惭形秽。伊露丽是黯然失色的圣山上冉冉升起的星辰,神王的钟爱让自命不凡的大神们忘记她只是一个宁芙仙女。   女神们相继气闷不已,她们不敢触怒神王,也找不到机会教训那个嚣张的神王新宠,伊露丽的狡猾让她们印象深刻,她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找到脱身的契机。   天后赫拉的无动于衷让企图激怒天后为她们出头的女神大失所望,起初她们还能在山腰的天后别墅里哭诉自己的不幸遭遇,后来她们发现连别墅大门都进不去了,天后闭门谢客,对外建议她们若觉得委屈,可以直接向神王叫屈。   赫拉信念坚定,把眼不见心不烦贯彻始终,女神们求助无门,纷纷偃旗息鼓,回到各自的“金屋”疯狂扎小人叨叨不停。   赫拉的“避让”更加助长伊露丽如日中天的势头,围着神王新欢溜须拍马的低级神把伊露丽捧上了天,甚至有了“副后”的传言。虽然这种找死的传言很快消失在人前,但传言本身依然惊动了许多脑子里不止装了肌肉的神明。   被仙女们和宙斯的小情儿们恨铁不成钢的天后对自己的决定格外庆幸,从迷障中跳出来她看清过去的自己是多么执迷不悟令人唾弃。她不把宙斯的小情儿们放在心上了,宙斯的小情儿们反倒坐不住了,原因很简单,宙斯忘系裤腰带时天后总会急赤白脸的冒出头让宙斯把裤子提起来,赫拉觉悟到自己就是一个悲剧的出头鸟,背黑锅她来,送死也是她去。   赫拉撂挑子不干了,宙斯的二三四五六们能不着急?天后敢冲神王大发雷霆,敢对神王发号施令,小情儿们名不正言不顺,理屈词穷难以为继。   太阳神和月亮女神的娘暗夜女神勒托也坐不住了,当年赫拉因为勒托和宙斯闹得天翻地覆那会儿,勒托心平气和的在提洛岛上待产并生下一对孪生姐弟。暗夜女神的城府在一众小情儿里异军突起。这次宙斯宠幸伊露丽她一开始没当回事,她对宙斯的朝三暮四习以为常,勒托一直有作为小情儿而非大夫人的领悟能力,所以她的日子非常好过,再加上儿女出色,神王喜爱,可以说勒托基本没烦心事了,直到神王不顾体统把伊露丽带进只有神才能涉足的神王宫殿,各种耻度破表的流言不胫而走,勒托无法免俗的跑去了奥林匹斯圣山,平生第一次以臣下的卑微姿态请求面见天后。   赫拉把她拒之门外,勒托越发感到事情不妙。这次的圣山之行她见到了传说中的神王新宠,在满□□霞的映衬下,她差点把自绿茵之上款款而来的伊露丽错看成一代提坦原始海洋女神忒堤斯。勒托大惊失色,以为自己撞破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匆匆逃离圣山,走之前真诚地委托战神给他母亲带去别有深意的问候。   阿瑞斯一头雾水地把勒托的问候转达给天后,赫拉听了捧腹大笑,她在儿子更加迷茫的注视中擦去眼角淌出的泪水。   “勒托脑子活络,有时难免自作聪明。”赫拉说。   暗夜女神以为她看透了神王宠幸伊露丽的真谛,天后不准备提醒她冷静思考,即便神王有了让所有旧爱坐立不安的新欢,赫拉和勒托仍站在冲突利益的两端,因为她们都为神王生下了男孩。   引发了圣山前所未有热议的伊露丽的生活并未像外界传说的那样被突如其来的幸运笼罩,她和另几个仙女调任到神王宫殿后就见识到神王的脾气的一触即发。区别在于伊露丽成为女神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同批仙女们逃过了流言蜚语的中伤,却难逃被怒火中烧的神王撕成碎片的噩运。   神王宫殿里的仙女每天都生活得战战兢兢,她们根本不想在神王面前刷存在感,伊露丽的得宠是意外,她的“挺身而出”拯救了同批仙女们的生命,大家其实很感激她的“舍生忘死”,与神王的宠爱相比,她们还是更加顾惜性命。   被神王看中伊露丽表示自己也莫名其妙,不过总好过被杀掉,神王难伺候,但不是不能伺候,在提心吊胆中伊露丽逐渐摸清了神王坏脾气的走向,每每化险为夷,也因此更得神王青眼,对她的宠爱更上一层楼,演变到后来言听计从到不可思议。   所以女神们才那么眼热,她们并不明白,这些都是伊露丽高风险作业为自己赢得的奖励。   和神王相处的时间越长,伊露丽越能感觉到急流勇退的天后的智慧。伊露丽不是新出生的宁芙仙女,从前的神王绝不是这样喜怒不定,奥林匹斯山公认的蛇精病是海王,眼下的神王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被神王温柔呵护的伊露丽依然难以安心。   经过朝夕相处神王似乎验证了她的忠诚,宣布她可以在圣山随意来去,来去并非没有代价,伊露丽不在的时候,神王宫殿中惶惶不可终日的仙女中的一员将替代伊露丽,陪伴神王消磨无尽的时光。   宫殿中的仙女不希望伊露丽走出宫殿,但她们无法替伊露丽决定明天,这一天,伊露丽告假离去。   她来到凡间,然后去了神庙银行,银行里的半妖殷勤地向她介绍业务,伊露丽抱着尝试的心态在业务员的带领下办理开户手续。人间时间两个小时以后,她离开银行,她发现神王派来监视她的探子还在对街虎视眈眈。   伊露丽取消了原定计划,假装一无所知,在银行保安的指引下转道去了神庙超市。   负责人赫尔墨斯不在,她幸运地遇见了购物狂女灶神赫斯提亚,彼时拖着能装下一辆轿车的购物篮的赫斯提亚,站在烟酒展柜前嘀嘀咕咕举棋不定。   伊露丽犹豫片刻,走了过去。   人间时间一个小时以后,伊露丽在赫斯提亚的帮助下摆脱了神王的眼线,顺利抵达雅典西北方的埃莱夫西斯,在一处靠山的岩洞前,身着精美冥衣的天哭星巴连达因犹如黑暗中的指路灯塔,伊露丽一路高悬的心落了回去。   埃莱夫西斯的山洞内坐落着一座宏大的神庙,整座殿阁镶嵌在山体中,一半在明一半在暗,连接阴阳,贯通两个世界。神庙外的浮雕脚下的落款写着“献给伟大的神明”,没有一个落款言明敬献神明的姓名,被允许进入神庙中的人清楚,神庙献给冥界之主哈迪斯。   伊露丽从巴连达因手中接过黑色的衣袍,她脱下来自圣山的华美饰物,挽起长发擦去妆容,披上黑色的袍子,虔诚地走进庄严幽静的神庙。神庙中没有树立冥王的雕像,伊露丽走过长长的诵经通道后放缓脚步,放低目光,小心向前,好像冥王昂首立在神庙的彼端,俯视在人间游荡的魂灵。   她在同样身披黑色衣袍的男人身后停下,男人转过身来。   伊露丽躬身,“巴德大人。”   黑袍男人身姿笔挺,乌黑的眼睛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依旧流光溢彩,男人是冥王座下的间谍头子地妖星巴德。以巴德的功绩和冥王对他的宠爱,他完全够资格晋升天级。巴德却认为地星活动范围更广,更有利于情报工作的展开,这是一个有着天级冥斗士实力的地星。   “你来晚了。”巴德说。   伊露丽描述一路的曲折,巴德沉吟道,“今天和我回去面见哈迪斯大人。”   伊露丽吃惊道,“今天就回?”   “这是哈迪斯大人的命令。”   伊露丽不甘地咬唇,“差一点就能打探出虚实了,不能功亏一篑。”   巴德不以为然,“你上次就那么说,不能再等了,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巴德大人!”伊露丽试图争取。   巴德举手打断了她的哀求,正色道,“哈迪斯大人已经预见到了,不用多言,你想抗命不尊?”   伊露丽低头服从组织安排。   伊露丽原本是极乐净土中的仙女,离开冥界后凭借与原始海洋女神沾亲带故的血统混入圣山,成为那一批飞上枝头的宁芙仙女中的一员。她的出现并非偶然,她的受宠也非巧合,这一切离不开策划者的悉心安排。   神王明晃晃的往冥界安插钉子,冥王以相同方法回敬。伊露丽的得宠让冥王勘破了神王宫殿极力隐藏的秘密,她无须留在圣山面对身份揭破所掀起的狂风暴雨。人才必须回收!老夏不认为神王宫殿里的那一位是个蠢货,伊露丽一去不复返的结果不言而喻。冥王不在乎冥界间谍的退潮式撤离惊动到圣山上的各路神明,他们当然会被激怒,仅此而已。   二、   绪拉克丝思前想后,圆出了一个她认为最无懈可击的试探借口,她把矛头指向提坦族副族长——莱米的梗太冒险,送嫁队伍里的间谍兄的吃惊程度超乎想象,绪拉克丝立刻紧张起来,她是不是太冒失了?   “叫狄奥尼的副族长?眼睛长在头顶的那个?”间谍兄追问。   绪拉克丝点头,努力不让心中的忐忑流露分毫。   间谍兄别开头捂嘴。   绪拉克丝:“……”想笑就笑呗,咱们不是“自己人”吗?   间谍兄幸灾乐祸了。   他很快找回沉着冷静,问道,“他找上你就是为了兜售旧冥衣?”   “他似乎在寻找可靠的买家,也许想从爱与美的女神这里找到突破。”   “病急乱投医?”间谍兄感叹狄奥尼的愚蠢,义正言辞地告诫道,“你去告诉他,我们对他的计划毫无兴趣,也没有私购旧冥衣与冥王作对的念头,这是非常不可取的。”   绪拉克丝在心里撇嘴,你出现在这里就是与冥王作对。   绪拉克丝佯装紧张。   间谍兄笑容满面地抚摸小仙女的头,跟挥舞糖果的怪蜀黍一样。   绪拉克丝强忍住没逃开,“大人,您今天还去花田吗?”   “去。”间谍兄终于放开了绪拉克丝的头发。   绪拉克丝犹豫片刻,暗暗咬牙,装作天真的问,“为什么去花田?那里面都是稀奇古怪的雕像,怪吓人的。”   “谁说我想去花田?”间谍兄白了她一眼。   “您说的……”被间谍兄瞪了一下住嘴了。   “我想熟悉冥界的环境,花田是我目前能去的最远地方。”间谍兄没滋没味的说。“你以为我没事往花田跑做什么?我以为能避开巡逻的冥斗士,结果每次都遇上,没机会溜到第二狱以外的地方开眼。”   绪拉克丝:“……”遇见巡逻队是她故意掐点选那个时间段出现。   闹了半天都是她想的太复杂,以至于“挫败”了敌人的深入计划?   绪拉克丝收队后,失魂落魄的找到牧神。   牧神听了以后也是半晌无语,最后他们决定向冥王汇报。   老夏表扬了两位小朋友自发为冥界分忧的进取行为,然后叫来了回归冥界的间谍头子巴德,他在巴德耳边说了几句话,巴德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巴德回到叹息宫。   “他叫崔斯特,不是神王的手下,他来自提洛岛光耀圣殿,是太阳神座下的神斗士。”巴德毕恭毕敬的回禀。   “阿波罗的人?”冥王饶有兴致。“他潜入冥界的目的是什么?”   “好像是让他来确认冥界是否有不臣之心,毕竟外面都是不利于冥界的风言风语。不过他本人……”巴德迟疑。   “说!”   “是。他本人更想置身事外看戏。”   冥王咧嘴一笑,开始憋坏水了。   牧神潘和绪拉克丝却是囧囧有神,他们辣么劳心劳力到底为了什么?为什么这个叫巴德的冥斗士出去一趟那个人就什么都招了?   地妖星巴德,擅长精神系攻击,审问拷打不往不利。   潘和绪拉克丝抱头痛哭。   TBC   请大家留意本章的作者有话要说。   另外,明、后两天请假,貌似欠条越打越多了,泪奔…… 作者有话要说:  《冥王》的任务是扩展《下黄泉》中没有扩展的情节,完善细节,挖掘伏笔,弥补错漏,让这个故事完结。小米的梗就是待完善弥补的重要一环,海王和小米的融合并不顺利,本坑前文埋了相应伏笔,还有老夏回冥界为什么第一个碰上的是小米,不是别的三巨头或冥斗士,他和小米又为什么“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等等……后文都会给出交代。   炮灰小米?把宙斯灰了也不灰他!   再强调一次:海王×冥王,双王CP不动摇——一定有人奇怪,嘿嘿,暂且卖个关子。   极乐净土里的仙女和法埃同领导的提坦遗族同宗不同支,冥界的提坦遗族租借了冥王的土地、给冥王打工;极乐净土里的仙女誓死效忠冥王,二者追求不同。极乐净土中的仙女为何对冥王死心塌地,后文会给出答案。   大家还记得老夏的间谍头子巴德吗?   巴比隆是原著人物——地妖星,巴德是原创人物,二人是双胞胎,巴比隆是哥哥,巴德是弟弟。如今的地妖星是巴德,兄弟俩都是精神系(念力)攻击。   拉达曼迪斯是加隆的徒弟,同时也是加隆的候补冥斗士;艾亚哥斯从睡神门下改投到死神门下,巴比隆和法拉奥也是死神的手下,相当于自动放弃冥斗士认证……另外睡神调职到圣山,有个人跟着一块调离。   《下黄泉》中的冥斗士好些没有出场,因为还没轮到他们出镜领工资。   顺便给自己纠个错,貌似大家都没发现,狮子座的黄金圣斗士是艾欧里亚,艾俄罗斯是射手座,他是艾欧里亚的哥哥。前文有混淆。   嗯……貌似还有什么,一下记不起来了,如果有以后再补上。   感谢rosexs,Cathyyyyyy两位小伙伴的地雷,破费了=3=   ☆、ACT.31   一、   某天一个凡人被神相中,随后被挖角到神的公司成为一名光荣的实习生,这个凡人家里祖坟一定冒青烟了。包括被选中的凡人在内,所有人大概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给人打工是为了解决温饱问题从而为奔小康走向富裕打下坚实基础,给神打工……至少温饱不再是问题,别的福利就要看应聘的是哪家公司。   拿圣域中的圣斗士为例,早期的黄金圣斗士是天选之子,由天上的雅典娜显神迹,圣域教皇在观星台上接下神的旨意,按照神指出的方向进一步发掘黄金圣斗士的继任者们。模式和西藏选活佛异曲同工,听从冥冥之中的注定。   后来圣域顺应潮流,新世纪新办法,创办了青少年训练营,招揽各地资质不错的少年培养年轻力量,并从这些朝气蓬勃的明日之星中选出与他们的个人实力相符合的青铜、白银或者黄金圣斗士候补,经过一系列严苛的上岗培训后评职称,顺利评到职称者就业不是问题。黄金圣斗士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天选之子,雅典娜不再充当神棍,教皇也不用一把年纪爬观星台。黄金圣斗士的选拔翻开了新篇章,万中选一,潜规则去SHI,全凭实力。   与之相比自我感觉良好的冥斗士们发现曾经被“四旧”阴云笼罩的圣斗士们的待遇不知何时赶超了自己,人人举着手机,刷着网页,看着视频,推特脸书即时通讯,还有圣域合作伙伴印发的度假优惠券和带薪假期。在收不到信号的冥界工作的冥斗士深受打击,人比人气死了,虽然严格说来他们已经不是人,但每次圣斗士耀武扬威的晃动高科技,他们就觉得气愤难平。   冥界没信号,还玩什么手机!   直到某天各狱的冥斗士亲眼目睹他们的高岭之花冥王陛下摇着手机嘟嘟囔囔从他们面前跑过,一溜烟去往下个狱,冥斗士们心酸到痛哭流涕。哈迪斯大大明明手机在握却发不出消息,他们这点小别扭克服克服也就过去了。   冥斗士们消停了,对高科技不再抱有幻想。   又是某天,三巨头召开十二狱部门经理级工作会议,地点设在第一狱法庭内,狱守们准时出席——依旧除了第八狱。会上三巨头之首天贵星米诺斯同志发表了重要讲话,工作总结推进到继往开来的关键时刻,狱守们各具特色的小抄本被形式多样化的高科技取代,齐刷刷低头用力戳屏,一些打字速度慢的一时激动高声要求顶头上司重新刷新……   嚷嚷的那位狱守自己吓得小脸儿发白,他的胆大妄为会不会因此被拔掉冥衣受处分?别的狱守们对同事们整齐划一的动作也傻了眼,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瞬间秒懂。复仇女神的营销手段不可小觑,没信号还能把手机推销出去,这都是被忽悠进的傻逼。   复仇女神墨格拉被派去神庙银行坐镇不是冥王一时兴起,这姑娘从一代神王的鲜血中诞生,天生带着杀气,她的出生恰恰证明了二代神王谋权篡位之实,性格性格,神性决定神格,睚眦必报的神格让新登基的二代神王犹如芒刺在背。二代神王怕她在眼前晃早晚节外生枝,随手在冥界与深渊之间画了个地盘让她落实了户口,后来冥王掌管冥界,这姑娘就自发成了冥王手下,说她隶属深渊之神编制也行,复仇女神心理素质出类拔萃,两重老板没让她感觉到丝毫压力。   那时候冥王见她整天无所事事,握着带毒的匕首到处破坏公共财物,非常不利于冥界的安定团结社会进步,大手一挥让她管钱,这一管就管出了风格管出了水平一举管到地上去了,至今为止她的工作业绩翻了几番,工作之余陆续开发出第二、第三副业,卖手机就是现阶段神族中较为时新的来钱手段。   复仇女神带着手机在冥界转了一圈,凡被她关了小黑屋的出来以后都泪眼看机大彻大悟。听说复仇女神在冥斗士中干了一票后从总经销那里拿到不少回扣,复仇女神倍受鼓舞,立刻给自己制定了下一个长远计划。她把手机卖进了法埃同领导的冥界提坦遗族,用提坦族的手机打开提坦族市场,难怪老夏说这姑娘特别能干。   复仇女神最遗憾的是没能忽悠到三巨头。   卡妙随小乌剌夫妇环游世界一年多,早就在外面手机、平板、电脑、数码相机一条龙配齐,值得一提的是小乌剌夫妇的蜜月照多出自卡妙之手,人家现在已经是自拍达人,凭借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冷酷帅哥脸在脸书和推特上都小有名气;   加隆的手机是撒加送的,撒加非常遗憾冥界信号不给力,加隆又没有冥王满冥界找信号的闲工夫和动力,所以加隆每次去圣域都会被撒加抓着往手机里塞私货,没想到加隆带回去的私货深受同事们好评,蓝牙此起彼伏传个不停。撒加一看不止一个狂顶,得意之余私货的装载量越来越大,无论什么乱七八糟都往加隆的手机里塞,加隆的手机变成了冥界的移动硬盘,他本人成了名副其实的“楼主好人”;   米诺斯的手机是老夏送的,老夏当初点名买情侣机,复仇女神那儿没有,所以就选了一个系列,他买了三台,给海王送去一台,自己留下一台,另外一台就到了米诺斯手上。米诺斯高兴坏了,自己竟然和海王一个待遇,高科技好不好用能不能用完全不在乎——这孩子就是这么容易满足,所以饶是老夏心硬如铁对米诺斯也是该让步时就让步。   从死神那里得知部门经理级会议上发生的一幕,老夏嗍着酒精巧克力思索冥界引进制作与播放PPT相关设备的可行性。   在提坦遗族兜售完毕的复仇女神再度来到叹息宫,向冥王感叹提坦遗族不知进取、保守落后的旧观念根深蒂固,换句话说她一台都没卖出去。   “他们有个渴望大展宏图的族长副手,那家伙和外面的提坦不时亲密接触,而且又管着钱,你这些手机肯定卖不动,说不定一眼就看穿了你的提货渠道。”冥王为墨格拉分析。   “那家伙已经被软禁了,我没见到他。”墨格拉说。   “法埃同下狠心了?”老夏一直没怎么太关注提坦遗族,冥界的大门由冥斗士看守,提坦遗族就算在冥界一角闹翻天也不过是窝里斗,只要不出租借的宅基地,冥王大方的表示你们随意。   “没有被免职,不过和待宰的羔羊没什么两样,那位副手的口风很紧,暂时没问出有用的东西。”   冥王笑得人心里拔凉,“想知道副手的秘密太简单了,法埃同若是来找我,我一定给他解决,虽说撬开提坦遗族的嘴比较麻烦,但不是做不到。他不和我提,就是不希望我介入,他怕我向他的好兄弟下黑手。”冥王顿了顿,“虽然我确实会那么干。”   提坦遗族当年和宙斯签了丧权辱国的条约才捡回了一条命,所以他们抱成团集体意识很强,即使不幸出了个不合群的也要由他们内部解决,老夏指的法埃同担心基友被害不是说法埃同害怕基友死在冥王手里,如果那位副手真的要死,必须死在提坦族手中,由他们自己人动手送他去见先烈。这是憋屈地躲在冥界的提坦遗族所剩无几的自尊。   墨格拉耸耸肩,那种玩意儿不值得她费脑子,“我看到你老婆了。”墨格拉说。   “谁?”冥王问。   “阿芙洛狄特。”   “哦。”   “……”   “怎么不说话了?”   “本来准备和你说说她,你的反应让我明白完全不用浪费时间。”复仇女神潇洒离去,爱与美的女神好不容易等到可以在冥王那里刷存在感的机会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消失了。   对此毫不知情的阿芙洛狄特正兴高采烈的指挥绪拉克丝翻箱倒柜,换了一套又一套缤纷亮眼的衣裙,务必让冥王对她二见倾心神魂颠倒,她上次在叹息宫的表现太糟糕了,如今回想起来叹息宫是那么明亮、华美,在冥界脏乱差的环境里新叹息宫确实鹤立鸡群,有比较才有鉴别嘛。总而言之,阿芙洛狄特勃发着熊熊战意。   等到阿芙洛狄特确定了穿着,绪拉克丝终于得到解放,她吃力地迈着腿往外走,在快要离开南区入口时与太阳神派下的间谍兄相遇,人家特意等在这里。   “您有什么吩咐?”绪拉克丝垂头丧气——累的。   间谍兄对她一蹶不振的精神面貌颇为满意,他现在过的不好,这小仙女不再成天傻乐他心里平衡了不少。   “不要给女神任何能够见到冥王的机会。”间谍兄小声命令。   绪拉克丝从震惊到迷茫。   间谍兄没废话,拍拍她的脸蛋,“照我说的去做,不然……”   绪拉克丝特别配合的浑身打摆子。   间谍兄见目的达到,振袖耍帅扬长而去。   搞什么!绪拉克丝百思不得其解,间谍兄原本还犯愁见不到冥王,准备从阿芙洛狄特那里下手,这会儿怎么变卦了?难道这才是阿波罗的真正目的?把心爱的女神藏到冥界,和冥王做一对假夫妻,等继承神王之位以后随便找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借口把冥王咔嚓了,迎回心爱的女神共享天地?   绪拉克丝一时间脑洞大开,爱恨情仇,刀光剑影,狗血漫天。   间谍兄之所以打消了通过阿芙洛狄特努力的主意,实际是彻底看透了阿芙洛狄特脑子里只装了风月,根据他这段时间在冥界有限的见闻来看,冥王一旦打定主意轻易不会更改,冥王当初二话不说把阿芙洛狄特丢到提坦遗族的地盘上来的言外之意如今日渐清晰,眼不见为净。也就是说连真正的冥界都没让阿芙洛狄特占据分毫。   间谍兄之所以受到太阳神看重,除了头脑清醒,口舌伶俐,不瞻前顾后,没有选择强迫症以外,其祖上的祖上的祖上和希腊著名的苦逼预言师卡珊德拉有亲戚关系,也许是遗传,也或许是天赋异禀,他的超强第六感非常灵验。   间谍兄感觉最近他们还是老实点为妙,没看提坦遗族的副手都被双规了么,何况冥王还没真的动手呢。   二、   人间越来越不太平了,怪物们的袭击从开始的规律进攻转换到四处偷袭,大小神明依旧是怪物的主要攻击目标,仙女大多是被牵连的倒霉蛋。仙女的防御能力不如神,所以每次袭击过后,仙女的死伤远远大于神族。   仙女们当然不会坐视自己成为神明的挡箭牌,一次两次还能耐着性子听从神明们的甜言蜜语,四次五次仍然被丢出去当炮灰转移敌人注意力……哪里受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仙女们集体罢工了。   没有工会组织帮助仙女讨回公道诉讼赔偿,仙女们只好自己奋起,有门路的转业到某大神名下即便挂个虚名也好,没有门路的干脆一咬牙一跺脚改投门派,壮起胆子去了大妖怪们那里。仙女们不是傻帽,作为神族最底层的劳苦大众,作为战斗第一线上的炮灰军团,她们早已发现真正的妖怪很少受到波及,矛头就是冲着神族去的。远离神族,没有杀戮。   大部分的仙女因此被分流,光杆司令们犯了愁,没人使唤了不说,也没人替他们堵子弹顶炸药包了。随着伤亡和战争时间的延长,小神们放下矜持,学仙女们那样埋头找更大的神明投靠,那些顶着大神职称的神明在逐渐增多的投靠者的信任目光中如坐针毡,他们奔上了奥林匹斯山,结果惊讶的发现神王比地上的恐怖分子还癫狂,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境界。   其中颇有些见识的大神迅速判断出情况不妙,当机立断离开圣山,幸运的逃过一劫没有被神王莫名其妙的怒火波及,那些仍心存侥幸的中级神再没机会下山,被强行留在了圣山上,生死不明,至于留下的理由,逃脱出去的大神们无论如何打探不出更多的细节。   拥有上古神直系血统的大神们的眼前不约而同浮现出一代神王和二代神王被推翻时那一幕幕地动山摇,一代和二代之所以被推翻,就是因为他们的□□令神族苦不堪言,圣山动荡不息,人间妖魔鬼怪四起,莫非要变天了?大神们忧心忡忡,心有灵犀眉来眼去,回到各自的老窝后闭门谢客,大有宅到地老天荒之势。   上古直系们有地方效仿妖怪冬眠躲避祸端,那些非上古直系血脉的神明又该怎么办?   剩下的大神焦头烂额地聚到一起商量对应之策,大家的中心思想很明确,宙斯指望不上了,没看地上都乱套了他还在圣山上白天醉生梦死夜晚穷凶极恶、看谁不顺眼就大开杀戒,阿波罗是个好的,帮助维护地上治安的抵抗组织主力出自阿波罗的保镖团,比他那个靠不住的老爹强一千倍。   于是有神明提议,“不如投奔太阳神?”   他已经打定主意,阿波罗愿意收留他,他就将阿波罗当做神王第一候选拥戴。   “不妥。”另有神明摇头。   “不妥的理由是什么?”   “实力不行,根本镇不住,没看那些牛鬼蛇神把阿波罗的兵打得落荒而逃吗?”   理想虽好,现实终究差了气候,如果他们这几个不是实力不差姑且能够自保,单靠阿波罗那点兵马他们早和仙女一样被炮灰了。   这个理由太强大了,提议的人偃旗息鼓。看好阿波罗不假,到底性命更重要。   “去请女灶神拿个主意,你们看怎么样?”一直没说话的一位神突然出声。   众神直呼可行,女灶神赫斯提亚是神王的大姐,在人间影响深远信徒广布。众神不再耽搁,拖家带口浩浩荡荡的向女灶神的老巢进发。   他们抵达目的地,一路没遭罪也没受到袭击,过程顺利得让他们难以适应。赫斯提亚没摆架子,宁芙仙女把众神迎了进去。   众神进门后就发现赫斯提亚的神庙群很平和,与外面的兵荒马乱、硝烟四起对比强烈,众信徒有条不紊,众仙女井然有序,众神羡慕嫉妒恨。随即他们又发现,赫斯提亚在收拾行李。   “您要出门?”众神代表风神埃俄罗斯发问。   “投奔靠山。”赫斯提亚忙中抽空回道。   众神大惊,神王大姐的靠山……   “您要去圣山?”风神正要劝赫斯提亚三思而后行,那里就是个狼窝,进去就出不来了。   赫斯提亚回头一脸嫌弃,“宙斯那小兔崽子不出来添乱就要感谢创||世神了,请你们不要侮辱我的智商!”   “……”   众神不约而同感到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   “我要去投奔的当然是冥王!”赫斯提亚洋洋得意的宣布,也只会是冥王。   “……”   众神再度沉默,他们甚至考虑过实在走投无路就投靠海王那个别出心裁的蛇精病,唯独“漏了”令他们毛骨悚然的冥界。   赫斯提亚才不管他们如何天人交战,兴高采烈东奔西跑,鸡毛蒜皮的事不厌其烦逐一过问,每次装个东西看半天,箱子满了一只又一只,肿么有种准备嫁妆的感觉呢?   好害羞……   TBC   ☆、ACT.32   只要不是凡人遭殃,人间的鬼哭狼嚎基本波及不到冥界,冥王照旧车轱辘似的重复一成不变的工作。这天他心血来潮,在三巨头的陪伴下巡视冥界。死神被他留在叹息宫,他让死神抽空教导牧神。   死神在工作问题上一向严谨,“教点什么?”   “给他说说冥界的历史,就从冥域诞生之日说起。”冥王在历史教育上认准了要刨根问底、基础夯实。   死神没好意思问冥域诞生那段该怎么说,达拿都斯是人类诞生以后出生确定神格以及一系列相应职称,不过没关系,他不知道可以打听,冥界的神明们在复仇女神的大力宣传下搞了个不需要联网的朋友圈,资深大神回顾往昔一定很能说出点故事性和艺术性。   死神信心十足地恭送老板出去巡视地盘,掉过头掏出了手机。   经常见冥王的都知道这家伙不爱穿鞋,野人似的光脚乱跑,倒不是他不爱穿,而是觉得没必要,大神的皮肤刀枪不入,不会出现被石头硌脚、被小坑崴脚的不幸。但是今天,冥王穿鞋了!基佬紫耐克减震篮球鞋,大神范儿十足的煞气黑长款飘逸斗篷,一手德国产军用望远镜,一手20g装横扫饥饿士力架,销||魂的混搭。   在三巨头的陪同下冥王一行在第八狱高级干部住宅区慰问休假中的冥斗士,冥王有计划在冥界转上一圈,特别是分布在其他狱的基层干部们的居住场所,一定要认真听取大家的意见,满足大家的需求,合理规范工作时间等,不能让低级冥斗士觉得老板厚此薄彼。   在卡妙的建议下,第八狱的寒冰地狱让亵渎神明的罪人们体会了一把终年不穿衣服冬泳是个什么滋味,冥王大力称赞了卡妙的奇思妙想。随后,冥王一行来到了第七狱,兴致勃勃参观了洗魂界中的十个壕的具体作业方式,冥王对冥斗士们焕发的精神面貌和惩治罪人的决心予以高度肯定。冥王在第六狱和第七狱之间的血之大瀑布旁欣赏了飞流直下三千尺血肉横飞的壮丽,然后摆了一张台子,在这里接见了第六狱和第七狱的狱守,并在两位爱将的恳切请求下同他们交换了邮箱号。   一直没怎么出声的米诺斯听到二人的“过分”请求斜眼,听到冥王欣然同意斜眼,见到俩人喜出望外时再度斜眼。加隆狐疑地看向米诺斯,后者镇定自若地把眼睛斜回来,假装目不斜视从不溜号。   加隆:“……”   冥王一行人告别第六狱,穿过第五狱。第四狱的狱守接到消息,搓手紧张地等待冥王召见,不久前被冥王调派到冥界大门附近顶替刻耳柏洛斯的天魔星吉欣匆匆忙忙赶来,第四狱狱守想和漂亮姑娘打招呼,吉欣却觉得他碍事,急脾气上来一鞭子挥过去,狱守兄脚边的石块啪咔成两截。   第四狱狱守老实缩回脚,吉欣大美人飞掠而过,在空气中卷起一股幽香,狱守兄目送吉利欣俏丽的背影一脸的悠然神往。   吉欣很快被带到冥王面前,她跪下道,“哈迪斯大人,女灶神在冥界大门外请求拜见。”   “快请进来!”冥王诧异地站起来,“等等,你说灶神请求拜见?”   “是的。”   老夏挠头,他这大姐什么时候这么守规矩了,她从来都是勇往直前的。   吉欣迟疑了下,又道,“还有别的神。”   “说清楚。”   吉欣忙道,“另有一批神与灶神一同前来,他们也在冥界大门外求见冥王陛下。”   老夏带着三巨头往冥界大门而去。   修缮一新的冥界大门不再像从前那样寒酸单薄,采用的都是奶白色石料,镌刻的字迹豪爽大气,各种风格混搭,没了青面獠牙、血盆大口,也没了宣扬恐怖的文字信息,新大门好像能看出很多内容,又好像毫无内涵可言,总之非常深不可测。至少从没来过冥界的拖油瓶们被精雕细刻的磅礴大门糊弄住了,纷纷产生出仰望的自觉,如此坚不可摧、稳若磐石,好有安全感。原本还犹犹豫豫的小拖油瓶放弃摇摆不定,下决心团结在女灶神周围,尽可能争取在冥王面前露脸的机会。   稍有些地位的拖油瓶对冥界的怠慢意见不小,这种不乐意在女灶神让大家留在冥界大门外不要轻举妄动时膨胀到了临界点。   大拖油瓶们的代表风神不想出头,无奈集体力量大,他再一次被推出去当开拓先锋。   “您为什么不直接进去?您担心冥王不欢迎我们吗?”风神问赫斯提亚。   他不敢得罪赫斯提亚,只好把针对集中在冥王身上,反正被黑出翔的冥王也不差这点污水。   赫斯提亚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回敬,“别的神若毫无征兆的往你家跑,连门都不敲,直接踢开大门进去,你愿意?”   鬼才愿意!   风神听明白了,相信身后那些个很有想法的应该也听明白了,所以他痛快的闭上嘴,规规矩矩地站在女灶神身边,远离那些事到如今仍看不清形势的大拖油瓶。   冥王亲来迎接,大拖油瓶们骚||动坏了。   冥王对他们刻意表现出来的热忱视而不见,径直走向赫斯提亚。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赫斯提亚理直气壮的说:“外面到处不太平,我胆子小,吓得不敢出门,又怕被那些不法之徒杀到家中,只好来投奔你,求你给我寻个活路。”   众拖油瓶:“……”   “大姐愿意相信哈迪斯,是哈迪斯的荣幸。”获得冥王首肯后,加隆带领随赫斯提亚而来的宁芙仙女等侍从穿过大门进入冥域。   众拖油瓶眼巴巴地看着冥王,期待新世界的大门为他们开启。   赫斯提亚不着急进门,不在意的指指一大片大小拖油瓶,“路上我们结伴而行,至于以后,冥王看着办吧。”   小拖油瓶们敏锐机灵,连忙响应女灶神的说法,姿态摆的极低,目光中流露出敬畏与怯意,言外之意我等特来寻求冥王庇护,请冥王大大不要大意的随便使唤我们吧,别看我们人轻言微,没有高大上的职称,不够杀伤力,其实关键时候能派上用场,为哈迪斯大大肝脑涂地!小拖油瓶们凭借多年神族底层生活的积累,识时务者为俊杰贯穿始终,表完忠心以后,如愿以偿的随赫斯提亚的侍从们一并进了冥界,在冥王面前求仁得仁,于烽火连天的当下,在冥域觅到可供容身的一席之地。   死神闻讯赶来,面对像被众神围剿似的门前大部队一时恍惚不已。   冥王对大拖油瓶们说:“你们也是来投奔冥界的?”   大神们碍于面子,支支吾吾半天没个肯定,冥王不耐烦了。   “冥界不像圣山那样对外开放,进出冥界需要有合情合理的申请,不然没法对神王交代。”老夏卡兹卡兹嚼着士力架。   大神们认为自尊被玷污了,纷纷怒目而视。   冥王笑了,就这态度还想在冥界避风头,他可不是为了好名声就忍气吞声的宙斯。   风神第一个站出来表明态度,“我埃俄罗斯和风神家族,请求冥王陛下垂怜,容我等投奔冥界,寻获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他的子子孙孙们围拢在他身后,效仿他向冥王躬身行礼,谦卑恭敬。   “埃俄罗斯无需如此。”冥王亲手将他扶起。   天魔星吉欣把颤颤巍巍的埃俄罗斯及其战战兢兢的后代们引进了冥域之门。   大拖油瓶们不耻风神为了保命向穷凶极恶的冥王低头,同时又羡慕风神的果敢,割舍下面子为后代们争取到冥王的羽翼。   埃俄罗斯之所以拥有如此高的觉悟,因为他有个胆大包天的儿子,在公元前的某段时间自作聪明愚弄冥王,21世纪的现在他儿子还在一座鸟不拉屎的小山包上整天上上下下一刻不停,效仿屎壳郎推石头上山任石头滚落再推石头上山……反反复复永无止境。无论经过多少努力皆申诉无门,冥王的睚眦必报让风神家族印象深刻,每次直面冥王就有种听天由命的无力感,别说摆架子了,说话都不敢大声。   老夏没耐心等这些大拖油瓶克服心理障碍,冥界又不是神明收容所,没把他们拒之门外就已经相当客气了。他让死神留下与大拖油瓶周旋,并言明放行可以,但需要给出合理的解释,还让死神给每一个大拖油瓶弄一份冥界避难申请,进门的大神必须签名画押,不然出门右拐,好走不送。   大拖油瓶们感到很愤怒,“冥王,你不相信我们吗!”   “你们不相信我,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   “……前面和女灶神一块进去的神明,还有风神家族都没签这什么避难申请!”   “你们不是要求众神平等吗?不想对我三跪九叩致以敬意,也无意缴纳租房费,那就签名画押,别的废话就不用多说了。”   大拖油瓶们无言以对。   卡妙留下来帮助死神监督众神填写表格,死神的三个下属领命前来助阵。   冥王叼着士力架,踩着风||骚的篮球鞋带着米诺斯离去,看了场好戏的赫斯提亚跟了过去。   在冥王的解说下,赫斯提亚在阿格龙河对岸走马观花转了一圈,冥界的景物千篇一律,赫斯提亚很快失去兴致。   “哈迪斯,如果对你的安排无碍,能否派人注意一下圣山?赫拉那边情况不明,我的人在圣山上的行动受到很大的限制,目前为止都没能传回可用讯息。”赫斯提亚适时表达了她的忧虑。   “你们有联系?”冥王问。   “赫拉觉得宙斯不对劲主动和我联系,”说到这里她忽而一笑。“她起初打算召集人马推翻宙斯的霸权,后来又打消了念头,我猜愿意站在她那边的神明不太好找,因而不得不放弃。”   “她这是推出瘾来了?”冥王玩味。   历史上赫拉组织过一次以推翻宙斯为目的的暴动,不过事后来看那次暴动应该是争风吃醋所致,属于夫妻内部矛盾,所以最后不了了之。   “我知道了。”冥王点头。   赫斯提亚心头的负担烟消云散,虽然没什么感情,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她无法坐视不理。   这对姐弟因为谈论的话题较为机密,相互之间挨得较近,他们自己不觉得——至少老夏一无所觉,旁观的米诺斯不淡定了。   他的脑中翻滚着他自己没有察觉到的骇人听闻的念头——女灶神太碍眼,真想杀掉!   在冥王的邀请下,赫斯提亚得到了贵宾级的礼遇,进入极乐净土居住。由牧神担当向导,带领赫斯提亚熟悉环境。   老夏在叹息墙前回头,此时就剩下他和米诺斯。   “小米,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米诺斯不明所以。   “你快把我的后脑勺看出窟窿了,你原来可不这样。”   米诺斯小脸儿通红。   “真的没有话想说?”   米诺斯摇头。   老夏耸耸肩,转回正厅寻摸香烟过烟瘾。   米诺斯一丝不苟的尾随在冥王身后,看向冥王的目光悄悄带上纷繁异样的情绪。他该怎么和哈迪斯大人说?就在几个小时前的一场小憩中,米诺斯命中了百分之二的低概率,睡觉做梦了。冥斗士可以长时间不睡觉,不代表他们不需要休息,为了尽快从休眠中恢复巅峰状态,冥斗士睡眠时间不长,做梦几率低微到百分之二。米诺斯那一场小憩时间也不长,偏偏他做梦了,而且还梦到了冥王……   各种姿势的冥王!   各种姿势不穿衣服的冥王!   龙翻、虎步、猿搏,兔吮毫、鱼接鳞、鹤交颈……没有做不到,只有他梦不到,梦境真实的让他心脏麻痹,梦里的冥王没了平日的高深,全神贯注目光如水,眼中只有自己,拥抱的感觉好像还残留在血肉中挥之不去,明明是梦不是吗!   都是加隆的错,他总带回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不设防的米诺斯被强行打开新世界大门,痛并快乐着的春||梦油然而生。   小憩醒来,素日冷心冷清的天贵星米诺斯默默洗内裤,一边搓肥皂一边不由自主的回味梦中的光怪陆离。   老夏要是知道,大约会感慨小米的童子功被破了,小米终于长大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小米是个纯情的娃,以后就……(*/ω\*)   ☆、ACT.33   一、   全副武装的智慧女神用黄金权杖推着胡乱挣扎的战神阿瑞斯降临冥界大门外,还没完成登记申请的大拖油瓶和他们的小伙伴惊呆了。   即使被绳索束缚着被动前行,战神仍不改嚣张本色,谁的目光在他身上逗留哪怕一秒,他就龇牙咧嘴,用眼神杀死你!   “看什么看,没见过啊!”战神恶声恶气。   确实没见过。   等待队伍里不少位曾在圣山上吃过阿瑞斯的苦头,这会儿猝不及防近距离接触,被混世魔王一瞪,痊愈的伤口好像开始隐隐作痛。大拖油瓶们纷纷别开眼,不甘心地用余光看好戏,直至目不斜视的雅典娜把战神押进冥界,冥界大门外迅速掀起议论的热潮,都不着急交纳申请表格了。   他们的议论大致集中一点:战神人为CPU升级失败,被铁面无私的神王罚下深渊服役?   换句话说阿瑞斯终于忍不住反了?然后被他老爹镇压了?拖油瓶们各抒己见、众说纷纭,讨论的中心思想大多汇聚在“战神倒霉”这一点上,这些逃难者轻易接受了雅典娜受神王指派捉拿作乱犯上未果的阿瑞斯,并把阿瑞斯投下国立神级监狱内服刑,就此受尽折磨痛不欲生。   事实上阿瑞斯没有敢为天下先的勇气,雅典娜也没有为神王分忧的自觉。   她把阿瑞斯押送到冥界是受了赫拉的秘密嘱托,之所以全副武装是为了更好的施展神力,不让战神有机会逃脱使她功亏一篑。既然答应了赫拉,她从来言出必行,这项记录不能在战神处中断。   冥斗士们也惊呆了,战神虽然被智慧女神压着,暂时动弹不得,但一路上仍不忘钻空子,因而俩大神的神力保持巅峰对决,谁都不敢疏忽大意。本来还想帮忙的冥斗士一见赶紧避而远之,生怕忙没帮上反而给雅典娜添乱。与时常来冥界串门的雅典娜相比,面生的战神在冥界零支持率。   冥斗士们迅速清空各条通道,让二神得以快速通过。   进了冥界大门战神还没死心,当他发现雅典娜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压力锐减,心里顿时大喜,连忙组织反抗,争取乘胜追击解开束缚。阿瑞斯整颗心都扑在如何摆脱雅典娜这件事上,完全没有注意到沿途风景。血之大瀑布近在眼前,浓重的血腥味让战神一激灵回过味来,然后他发现道路两旁聚集不少围观群众,除了休假的冥斗士,还有低级神明,大家对他指指点点,阿瑞斯怒从心头起。   “雅典娜你好卑鄙!”阿瑞斯气歪了鼻子,怪不得越走越慢,就是为了让别人看他笑话!   “你还怕看?你不是很有勇气吗?”雅典娜不以为然,小宇宙排山倒海,叫嚣不停的战神差点窒息。   “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把你碎尸万段!”战神色厉内荏。   雅典娜充耳不闻。   战神小喇叭不知疲劳响了一路,他们终于抵达叹息宫。   早有冥斗士提前汇报了这一情况,老夏搁下手里的冥界地图。   雅典娜说明来意,手中力道一放,吃力地喘了口气,冥界拥有抑制小宇宙的神奇力量,在冥界施展神力比圣山上还要容易疲惫。战神顾不上跑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为了挣脱雅典娜的束缚,他比雅典娜消耗掉更多的力量,这会儿因神力流失过量腿脚乏力。   “战神送到了,我的任务完成了,”雅典娜不在意的说。“请您不要让阿瑞斯跑出去,他要是老老实实就算了,如果他不听话,关在哪儿您看着办,实在没地方,深渊大牢也可以凑合一下。”   阿瑞斯泪流满面,姐姐哎我叫你姐姐行不行,您就是我亲姐!   悲伤的战神似有感应,凄楚地一抬头,与冥王四目相对。   “乖~~”冥王笑道。   阿瑞斯的防御值霎时降为零,血槽瞬间清空,只剩下胆战心惊。   很好,冥王点点头。   “你也别走了。”老夏见雅典娜无意留下,开口挽留。   “我走了圣域怎么办?”雅典娜婉拒他的好意。“我的信众需要我,我要留在人间保护我的人民。战火至今还没烧到圣域,您别担心,若有需要一定会派人请求支援,我不会顽抗到底不知变通。”   老夏懂的一方大神的坚持和使命,便不再劝阻雅典娜。   “冥界的大门随时为你开启。”老夏许下承诺。   雅典娜喜上眉梢,然后瞄了眼失魂落魄的战神,小声道,“也许过不久赫拉会过来,您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战神以为赫拉在圣山上受苦受难,他太小看他母亲了,赫拉要是坐以待毙不懂的留后路,我想天后也轮不上她来当。”   伯侄俩神飞快交换个心知肚明的眼色。   雅典娜拍拍阿瑞斯的脑袋,“我走了,要乖乖的知道么,别给大伯添麻烦,有空我会来看你。”   战神目送雅典娜离去,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活像被抛弃的萌宠。   老夏踱到战神面前,战神不得不后倾仰视,假装没看见后果会更加凄惨。   “还跑吗?”冥王问。   战神摇头。   “老实了?”   战神点头。   “冥界条件不好,请你多担待。”   战神的脸色有点小苍白。   “大伯给你两个选择,和阿芙洛狄特成为邻居,或者与赫斯提亚成为邻居。”   战神吞了吞口水,“我不能和大伯成邻居吗?”   “你想住在叹息宫?”   战神点头。   “可我不想和你成邻居。”冥王遗憾道。   战神连忙振奋精神,“好的大伯,我选择和赫斯提亚成为邻居!”   “真乖。”冥王表扬。   阿瑞斯又想哭了。   极乐净土中走出一名仙女,指引阿瑞斯穿过叹息之墙,跃入永恒之地。   第一次进入极乐净土的阿瑞斯被永恒之地的高大上震慑得久久不能成言,难怪大伯不稀罕往圣山跑,这里比圣山还要不可思议,令他目眩神迷。被巧笑倩兮的提坦仙女们包围的阿瑞斯流下了幸福的眼泪,这里是神的天堂,雄性的向往之地!   阿瑞斯振臂高呼,“大伯你就是我亲大伯!哈迪斯我爱你!”   自愿指导牧神功课的赫斯提亚听到战神的“真情告白”额角青筋突地暴起,她用力攥紧拳头,向着阿瑞斯所在方向目露凶光:小兔崽子不想活了!   二、   前后花了三天人间时间,囤积在冥界大门前的拖油瓶终于被消化干净。在居住问题上,冥王没有苛待任何神明,只要认认真真填写申请表格,仔细勾好选项并写下理由,冥王基本给予满足。   低级神都被圈进了风光迷人的花田另建房屋安置,不太配合的高级神被囫囵丢到第二狱南区,与阿芙洛狄特隔水相望,非常配合的高级神冥王给予高配合度的高回报——搬进极乐净土,入住神之领域。   不太配合的拖油瓶顿时悔恨不已,他们没想到冥王竟如此大方,早知如此他们就不咬死众神平等、搞什么非暴力不合作了,可惜这件事尘埃落定,拍冥王的马屁挽回一下也求助无门,因为他们发现即使身在冥界平时也见不到冥王本尊,唯有来来去去不苟言笑的冥斗士整天在他们的居住地外溜达。   与南区火焰河支流两岸土地再分配的吵吵闹闹截然不同,同在一区的提坦遗族领地这几天跟坟场似的悄无声息。提坦们心里五味杂陈,想不到有一天他们会和奥林匹斯神族比邻而居。这些神明和当初被神王送来给冥王做老婆的阿芙洛狄特意义不同,这些神自愿进入冥界,虽然按冥王的要求签了什么申请,归根结底动机迥异。   提坦遗族的沉默犹如黎明前黑暗中的寂静,某种不安定在黑夜中蓄势待发,在睡梦中翘首等待破壁。   提坦遗族副族长狄奥尼离世的消息传来,正在和小乌剌商谈提坦族未来如何是好的法埃同怔怔忘了言语。小乌剌挥退来报信的族人,为法埃同倒了一杯酒。法埃同回神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烈酒辣的法埃同皱起眉头,红了眼睛。   小乌剌理解法埃同的悲痛,死去的狄奥尼与法埃同自小感情深厚,一直以来又是族长的左膀右臂。不过小乌剌性格使然,理解归理解,却不会为了安慰法埃同说出言不由衷的奉承话。提坦族曾经的多灾多难,使得族人们渴望和平。在小乌剌看来,狄奥尼的愚蠢行径很可能陷法埃同于不义,陷提坦族于水深火热,他的下场全是他咎由自取。   “这是早晚的事。冥王没有插手不代表冥王毫不知情,我们更不能假装没有发生。”小乌剌称赞法埃同的雷厉风行。   法埃同沉着脸,“不是我下的令。”   小乌剌抽烟的动作停住了。   房间内顿时鸦雀无声。   法埃同叹气,“这也是我找你来的目的之一,”他揉揉太阳穴,“我把他们都叫来,然后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小乌剌点头。   法埃同口中的“他们”陆续出现在提坦族的会议厅中,小乌剌扫了一圈,啪嗒啪嗒抽了几口烟,来的全是提坦中二期叛逆,这些家伙会说出什么“高明”的见解他已经有点数了。尽管如此小乌剌还是不着急发表看法,静待下文。   叛逆们年龄不一,囊括了提坦族现有的各个年龄段,他们是提坦族对于奥林匹斯神族仇恨的继承者,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脑中策划推翻宙斯,做着兵临圣山、夺回权柄的美梦。法埃同生怕他们的言论惹怒冥王,为提坦族招来杀身之祸,勒令他们不可接近族中儿童。这些家伙根本不需要发展新生力量,他们已经习惯自己和自己玩了,如今都玩出新概念了。   “族长,我们为您解决了狄奥尼,您再无后顾之忧了!”一个年纪不小的提坦眼睛放光的说。   “想让我谢谢你们善解人意?”法埃同闷闷的说。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该提坦眉飞色舞。   小乌剌抬手抓眉毛,借以挡住自己不太礼貌的表情。   “我们的时代来临了!”又一个叛逆站出来。“圣山上的宙斯不得民心,他的臣属到处逃命,人间乱象丛生各处神明苦不堪言,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杀上圣山,推翻宙斯的□□,为提坦先祖讨回公道,一雪前耻!”   小乌剌说:“狄奥尼不是你们和外面的提坦里应外合的产物?”   “血口喷人!”叛逆们反应激烈。“狄奥尼吃里扒外是他的贪婪所致,他悄悄和外面的提坦取得联系,企图拉提坦遗族做垫背,在人间的提坦大军那儿博取好感,为将来功成名就、论功行赏打下基础。”   “提坦有没有所谓的‘大军’还要另说,这就论功行赏了?”小乌剌嗤笑。“做梦都没那么快。”   小乌剌的讥讽令叛逆们恼恨不已。   “小乌剌,你不顾提坦先烈一意孤行迎娶智慧女神座下的尼姬,你已经不是提坦的儿郎了,我们不欢迎你,滚回去舔你主人的鞋子,说不定冥王心情好了会给你丢块香喷喷的肉骨头!”   “闭嘴!”法埃同一跃而起,怒视那个口无遮拦的年轻族人。“这样的话我不希望出现第二次,提坦禁止同族相残、口舌之争也不允许,你们不要忘记先祖的遗训!”   小乌剌却没有生气,一群光会意淫的乌合之众,没必要和他们生气。   双方冷静过后,法埃同坐回椅子上,疲惫地问,“你们无视我这个族长,自作主张杀了狄奥尼,为什么?”   “为了在冥王那里争取离开冥界的契机。”那个口无遮拦的年轻提坦回答。   以为他们只是一逞口舌痛快的小乌剌吐出一口烟,对这些叛逆的追求之高有了新的认识。   “你们要离开冥界?”法埃同咋舌。   “我们应借此良机彻底脱离冥界,与冥王分道扬镳,加入反抗军,杀上奥林匹斯山,手刃宙斯!奥林匹斯神族入住冥界,冥界不再是可以供我们修生养息的安逸之地,我们拒绝和宙斯带领的神族同居一地,我们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   “很有理想!”掌声响起,来自小乌剌,他叼着烟咧嘴,“仅此而已。”   各年龄的叛逆们在族长法埃同面前充分证明了他们脱离冥界的决心,他们逼迫法埃同不得不召开全族大会,通报这件让法埃同极其蛋疼的所谓“提坦的抉择”。叛逆们称,如果提坦族中有人愿意和他们一起离开,法埃同不能阻拦,因为这出于大家的自主选择,是族人们的自由。   约有三分之一的提坦响应脱离号召,大部分早就有不安分的案底,这些人很久以前就拒绝成婚,拒绝生儿育女,拒绝在冥界安稳度日,拒绝遵守冥界的秩序,所以他们的决定并不让人意外。   “先说好,”小乌剌说。“我肯定要留下来,别指望我和你一起走,反正我都被他们说是冥王的走狗了,我就留下来安安稳稳的做忠犬。”   法埃同苦笑,“我还真不放心你离开冥界,留下的族人需要你来统领。”法埃同已打定主意随这些怀揣“梦想”的族人一同离开。   小乌剌也明白这点,心情有些沉重,“这些家伙无疑就是去送死的,圣山哪里是那么好闯的,宙斯再不济也是神王,一个神罚之雷劈下来就能让他们直接去见列祖列宗,所谓的提坦大军根本成不了气候,过去这么多年,他们的梦为什么还不醒?”   “这是他们活下去的依托,你让他们怎么醒?”法埃同拍拍小乌剌的肩膀,在冥斗士的带领下,动身前往叹息宫,把这操蛋的事情禀告冥王顺便请罪。   小乌剌在他身后说:“那些家伙死光了我都不在乎,你要活下去,别死!”   法埃同回头竖起大拇哥,快步离去。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Cathyyyyyy小伙伴的地雷,破费了=3=   ☆、ACT.34   一、   “我很不高兴。”高座上的冥王目光如炬。   法埃同挺直躬下行礼的身躯,“宽宏的冥王给予我等的帮助,我提坦遗族永世不敢忘记。”   “但你们仍然不满足,觉得我亏待了你们,把你们丢弃在第二狱自生自灭,逼迫你们困于冥界一隅,让你们活得像奴隶。”   “不!绝无此意!”法埃同脸色大变。   “那为什么你的那些族人急于摆脱冥界,急于丢开在冥界生活的点点滴滴?”冥王从高阶上步下,来到法埃同面前。“你们固然感激我把提坦遗族从宙斯的屠刀下解救出来,却因为我多年来对你们的‘崇高理想’不闻不问心怀怨愤。我是奥林匹斯神族的一员,我是宙斯的亲兄弟,这些被你们视作不可饶恕的印记流淌在我的血液中磨灭不去。你们的想法很明确: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法埃同汗流如雨,“……我没有说谎,大部分提坦遗族感谢您,也愿意永远效忠于您,您所说的那些极端分子也确实存在,一直以来我没能转变他们的想法,反而刺激助长了他们的固执偏激,这是身为族长的我的无能,这一点我不为自己辩解。我法埃同请求,”他深吸口气,跪拜在地,深埋下头,“祈求伟大的冥王向提坦遗族再一次敞开您的善心,怜惜匍匐在您脚下忠心的臣民,不识好歹的秩序破坏者将离开冥界再不复返,恳请放余下的提坦一马,他们一心一意扎根冥土,早已把冥域当做灵魂归依的故里。”   高深莫测的冥王不发一言,法埃同保持跪拜的姿势纹丝不动。   正厅内一片寂静。   本轮负责站岗放哨分列在正厅两侧的冥斗士们,悄悄扫视心力交瘁的法埃同,心里说不出的同情。   “你我兄弟何须如此。”冥王把法埃同扶起。   法埃同心里苦笑,面上不敢流露端倪,诚惶诚恐的感激冥王厚意。   “你打算和那些有理想的族人一同离开?”老夏递过去一根香烟。   法埃同默默接过,垂眸看着烟身上的纹路,心中涌起深深的无力,“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我想在必要的时候提醒他们,帮助他们少吃些亏,我不像他们那么天真,以为外面的提坦会善待他们,仍把他们视作亲密无间的兄弟。”   族中的老人对叛逆们的选择不置可否,拥有丰富阅历的老者们十分清楚,当年他们随冥王入驻冥界,身上就打下了冥界的标记,外面的提坦不再视他们为亲密战友,也不再承认他们是提坦后裔。尽管叛逆们不承认,实际他们一直享受着冥王宽大羽翼的庇护,没有来自圣山的刁难,没有离乱纷争,安详度日至今。离开冥界,他们将何去何从,天大地大,曾经的地上生活早已化为朦胧的梦境。   “你是族长,不是他们的娘!”老夏觉得法埃同之所以用了那么长时间没把叛逆们的思想扭转过来,就因为他下不了狠心。应该任那些家伙出去自生自灭,他们很快就会明白作死和找死是一个含义。   “老娘临终前我答应她要照看好每一个族人,提坦遗族不能再失去兄弟姐妹了。”法埃同点燃香烟,在缭绕的烟雾中眯起眼睛。   可以同富贵,更可以同患难。还真把自个儿当娘了,老夏一阵无语。   “你不要阻止我。”法埃同说。   只有冥王率先放下高冷架子时,法埃同才敢口吻随意。   “不阻止,要走要留悉听尊便,”老夏说。“虽然我有种好心被当作驴肝肺的恶心感,反正你也说了他们去了就不再回来,那样的人才还是别留在冥界耽误人生,让他们为了提坦族的光辉未来发光发热,奋战疆场,共筑明天。”   法埃同摸摸胸口,冥王的“无心之言”令他的小心肝千疮百孔。   “我明白了。”法埃同郁闷极了。   “你们走之前别忘了把表格填写好。”老夏提醒。   “我们也要填表格?”   “户口注销啊,人都不在冥界了,我还给他们保留户口?想得美!”老夏喷了法埃同一脸二手烟。“不过你别担心,你写的和他们不一样,我会把你的户口保留下来。”   法埃同被感动了,默默点头,“我一定会回来的。”   老夏嘿嘿一笑,又喷了法埃同一脸二手烟。   法埃同这一次被呛得咳了半天。   “哈迪斯,狄奥尼到底是我提坦的一份子,生前为遗族迁居冥界亦付出辛劳,我想让他入土为安。”法埃同动之以情,没有试图宣扬大道理。法埃同害怕冥王一气之下让狄奥尼挫骨扬灰,覆灭于天地间,思来想去还是表明心迹,防止冥王猜忌他别有用心。   老夏转身在台阶上坐下,“你的副族长勾结人间提坦企图为祸冥界,他的目的不单纯,哪怕整个提坦遗族可能因此万劫不复,他毫无半点手足之情。我没有动手让他立刻灰飞烟灭,而是等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今天我收到了你的答复,结果并不让我满意。提坦遗族的那些理想青年有一点没说错,狄奥尼吃里扒外,死不足惜。”   “请看在同为一脉的份上……”在冥王的注视下,法埃同没了声音。   “就是因为我们同出一脉,我才没有牵连他的家人,让他们滚出冥界,难道我还不够宽宏大量?”   法埃同咽了咽嗓子,“我可以保证狄奥尼的家人对他先前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换句话说亲朋好友全都可以舍弃。   冥王摇摇头,“那种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还惦记着放不下?”   法埃同沉默不语。   “狄奥尼临死前给我的人透露了一个小秘密,我想你们大概并不知情。”冥王微微一笑。   法埃同吃了一惊。   冥王道,“混进冥斗士队伍中的间谍试图联系上的接头人是狄奥尼,他们的目的指向深渊。”   “……为了关押在深渊里的提坦?”法埃同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所以你们族里的理想青年们忽然受到人间提坦的重用和提拔,真是因为遗族拥有独一无二的人格魅力,轻而易举征服了人间提坦,让大家毫无芥蒂称兄道弟?”   法埃同停了没多久的冷汗又开始哗啦啦。   “放你们离开不是不可以,但有代价,和人间提坦碰头后才是重头戏,”冥王说。“如果你愿意为了冥界的安定团结,为了冥界内的遗族继续无忧无虑的生活,离开冥界以后该如何行事会有人与你联系。作为交换,狄奥尼的尸骨将葬入提坦的安息之地,我哈迪斯言出必行。”   法埃同答应了,他别无选择。   提坦的安息之地从古至今没有变更过,死去的提坦全部埋葬在同一个地方,即便经历了三代神王更替,黄金、白银、青铜时代灿烂文明成为过眼烟云,提坦心中永恒的安眠场所仍在那里——叹息之后,极乐之地。   法埃同回到南区提坦领地,把手里的户口注销表格发给每一个念叨何时启程的叛逆手里,交代他们务必填写妥当,不然出不了冥界。打发掉叛逆,他和小乌剌悄悄组织了一次单为狄奥尼的家人们开放的遗体追悼会。狄奥尼的家人在狄奥尼死去以后才被告知他死亡的真正原因,他们从最初的惊愕惶恐到现在的麻木淡定。原本以为心中早已古井无波,见到遗体的那一刻却忍不住痛哭流涕。法埃同说冥王准许狄奥尼的尸骨葬入提坦的归宿之地,狄奥尼的妻儿向着叹息宫所在方向叩首,泣不成声。   法埃同离开前,与小乌剌一起悄悄前往叹息宫,参加了狄奥尼的落葬仪式。小乌剌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仪式前再三强调拒绝接触与狄奥尼有关的任何事,但还是在这一天早早敲开了法埃同家的大门,打破了“誓言”。   狄奥尼的家人不能成行,他们避开众人,紧挨在一起,注视着法埃同与小乌剌消失在路的尽头。   狄奥尼的尸骨于人间时间的前一天被搬进了极乐净土,那时没有惊动极乐净土中的神明。但今日冥王的突然驾临,让暂居在神之领域内的众神惊异莫名,在仙女们尽责的解说下,他们了解到冥王此举与外界纷争毫无关系,高悬的心平稳落地。极乐净土的与世无争抚平了众神饱受摧残的神经,他们记住了冥王不计前嫌的恩惠,所以当他们看见送葬队伍里有赫斯提亚、牧神,以及正在接受赫斯提亚调||教的战神阿瑞斯后,他们自发加入到送葬队伍里,浩浩荡荡一路西行,来到净土中专属于提坦一族的墓地。   面对越来越庞大的送葬队伍,法埃同和小乌剌百感交集。   除了冥王,送葬队伍里的大神们第一次踏入提坦族的安息之地,出于谨慎考虑,他们平时几乎不敢踏足与提坦有关的地界。   墓园依山傍水、芳草萋萋。墓园内沉睡着流芳百世的提坦英雄,埋葬着遗臭万年的神族耻辱,一旦永远闭上眼睛,化作一抔黄土,生前是非功过留给后人评。墓园中没有英雄,也没有狗熊,众神平等,万物归一。   狄奥尼的尸骨被埋入墓园北边的一个角落,离后人敬仰的英烈们的安眠之地隔着不小的距离,法埃同对这样的安排没有异议,能够葬入极乐净土仰赖于冥王的恻隐之心,不能再强求更多。   众神围绕在墓碑前,不管出于真心还是假意,全都庄严肃穆不似儿戏。仙女们唱响古老的提坦歌谣,歌声婉转直达云霄,仪式在祥和宁静的氛围中落幕。   小乌剌说:“他是宙斯掌权以来面子最大的提坦,那么多奥林匹斯神族自发为他送行,狄奥尼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回去以后,法埃同把填写完的表格交给小乌剌,带领理想青年们离开了冥界。他们离去那天,站在小乌剌身后的提坦们偷偷抹泪,在心中祈求先祖赐予他们好运。   二、   金色的光柱在圣山之巅拔地而起刺穿天际,耀眼的光发出令皮肤生疼的惊人能量以圣山为中心辐射出去,来得突兀又倏忽散去。陆地上的凡人毫无所觉,有那么一瞬耳边嗡的一声,转瞬即逝,凡人们或许有所疑惑,大多数人并不在意。突如其来的异象让地上亲眼目睹这一诡异现象的大小神明越发惶惶不可终日。莫非神王终于决定要清算了?要彻底大开杀戒了?圣山上的大神们你们还好吗?   相互掩护着匆匆逃离圣山的天后一行同样目睹了这等奇观,此时此刻他们无心欣赏奇观是多么的壮丽。冲天光柱夹带的巨大神力让天后等大神胆战心惊。那是什么?他们惊疑不定。   赫拉一把抓住火神赫淮斯托斯的手腕,后者回过神来,拍拍赫拉的胳膊,让她放宽心。火神不同于脑洞大开的同级大神们,残留在空气中的灼热光晕消失后,火神心中有了某种确定。   对火神的依赖让赫拉有些难堪,却没有立刻放开火神的手,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子在朝夕相处中培养出了非主流母子之情。他们的感情更像平等的友人,互帮互助,单纯不掺杂利益。   赫拉没有想到最终她竟是依靠这个从来不放在心上的儿子逃出生天,作为名义上的母亲她却从没有为火神的安危操过心,明明可以弃她于不顾的火神毫无嫌隙的施以援手,面对火神,赫拉愧疚得抬不起头,她想冥王对于火神的评价没有言过其实,也相信火神真的不是包藏祸心。   所以阿芙洛狄特明明那么宠爱厄洛斯,厄洛斯还是意志坚定地尊火神为父,对母亲的挑拨离间不理不睬,对亲生父亲战神熟视无睹,漠不关心。厄洛斯继承了阿芙洛狄特的美貌,小小年纪肤白如雪,金色卷毛衬着胖乎乎的小圆脸,又精神又可爱让赫拉心生欢喜。   厄洛斯不知道赫拉的心情,提了提背上的小弓箭,小脸儿严肃道,“爸爸,我们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火神微笑点头,天后一行加快行进速度,向着冥域大门而去。   同一时刻的冥域。   发生在圣山上的骚||动让身处地下的冥王脚步微顿,略作思考后闪身进入极乐净土。那场令人间神明哗然的奇观没有影响到冥界,极乐净土内外的住户皆一无所觉。冥王在极乐净土中乍然现身,只要他不声张,没有神能够获悉他的来去,唯有净土中的仙女察觉到冥王降临,她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假装毫不知情。   冥王来到他甚少居住的深渊宫殿,推开紧闭的大门,走进一尘不染的殿堂。   他在宫殿中央庭院的水池边驻足,翻滚着蛛网雷电的金色光球发出噼啪爆裂声,悬停在水池上方,巨大的能量让人望而生畏。清澈池水泛着涟漪,水面上雷声隆隆,电光四溢。   老夏掏出香烟,抽完一根后,他对光球说:“暂时留在这里,别到处乱跑,不然有你好瞧!”   光球闪烁一下,水波荡漾,似在委屈。   老夏毫不理睬,掉头离开了深渊宫殿。   他在极乐净土里遇上了正在观看歌舞表演的赫斯提亚,女神问他接下来有什么安排,他说也许可以前往海底宫殿找海王叙旧。   女神貌似不太开心。   TBC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光球是啥( ^_^ )   感谢Cathyyyyyy土豪小伙伴的手榴弹,破费了=3=      ☆、ACT.35   收到开会通知的神明陆续赶到叹息宫,立刻七嘴八舌的展开交流活动,好些位近些天都没怎么见面,都抓紧时间收拾屋子,搞基础建设软装潢,试图将有限的条件利用充足,在冥界尽可能过的舒坦。   老夏舍弃了高高在上的冥王宝座,坐在为本次会议特别设置的诸多扶手椅中的一把上,低头对着手机戳了半天,其间对周遭变化不闻不问,专心致志折腾他的电子邮件。大小神明们发现冥王暂时没工夫搭理他们,便放弃了溜须拍马的准备工作,在冥王周身空出半径三把椅子的圆,三个一群两个一伙聊起了近日的动向和见闻。   入住极乐净土的大神们被争相追捧,那些没能进入神之领域的神明对传说中的圣地充满了好奇,渴望通过只言片语了解圣地详情。   爱与美的女神驾临叹息宫,高耸阔朗的正厅戏剧性的静了几秒,男神们的目光像抹了502胶水一样牢牢黏在阿芙洛狄特身上,痴汉脸忘了呼吸。女神们不约而同翻白眼,冷笑不已。   阿芙洛狄特享受着久违的万众瞩目,回味再熟悉不过的虚荣心膨胀的美好滋味,差点流下激动的热泪。太不容易了有木有!冥界终于有正常审美观念的男神了有木有!要不是碍于经营多年的女神气质,实在无法众目睽睽之下直抒胸臆,阿芙洛狄特早就飞奔过去抱老夏大腿了。   她终于见到老公了有木有!   半刻不离地守在在阿芙洛狄特身边的间谍兄连忙向绪拉克丝递个眼神,俩人一左一右逼近激动得浑身发抖,眼看失态暴走的女神,不容置疑的架住她的胳膊,对她的怒视浑不在意,把她迅速送往雄性较多的区域,让她务必暂时想不起来她的现任配偶在哪里。   满脑子风花雪月的阿芙洛狄特很快被男神们的甜言蜜语包围,晕头转向,忘了初衷。绪拉克丝给间谍兄的机智点赞,同时又对太阳神的喜好吐槽不已,想不到光风霁月的阿波罗是个大内骚,比重口味战神也不遑多让。这姑娘还是坚定的认为阿波罗对阿芙洛狄特醉翁之意不在酒,阿芙洛狄特到冥界是太阳神为保护佳人而煞费苦心。   女灶神赫斯提亚带着一脸生人勿近的冷酷气息,吓走了又一波套近乎的小神,转头对指使着酒神团团转的战神阿瑞斯挤眉弄眼,“你老相好来了,怎么不过去?”   “您的消息过时了,我现在的老相好是雅典娜。”阿瑞斯洋洋得意,等了半天杯子还是空的,他转头看酒神,酒神那鲜活的诧异表情让阿瑞斯的好心情瞬间跌停。   阿瑞斯自问没有观察入微、洞若观火的本领,偏偏一眼看懂了酒神的轻蔑小眼神是何意:就你?和智慧女神出双入对终成眷侣?癞□□想吃天肉,赶紧醒一醒!   阿瑞斯默不作声的丢开杯子,狄俄尼索斯变走了手中的酒瓶,惊恐万状的退后退后再退后,赫斯提亚无意干涉小辈们交流感情,坐在椅子上笑呵呵看戏。狄俄尼索斯的武力值不敌阿瑞斯,很快被迅捷如灵蛇出洞、勇猛如饿虎扑食的战神捏住脖子,双脚被拎离地面,狄俄尼索斯蹬着腿吓得快昏厥过去了。   不过他没有就此一命呜呼,很快被解救下来,救他的是冥王。在冥王面前,跋扈的战神迅速萎靡。体会着前所未有安全感的酒神感激涕零,一溜烟躲到冥王身后,打定主意再也不搭理战神,从此以后唯大伯马首是瞻,狄俄尼索斯一颗红心永远向着冥域。   冥王登上几格台阶,向着正厅中熙熙攘攘的神明们说:“时间差不多了,如果有没到场的也不等了,大家找地方坐下,会议就此开始。”   神明们行动力不低,很快坐满了扶手椅。   老夏大致扫了一圈花花绿绿的脑袋,盘算着该来的都来了,就差波塞冬,不过他已经发了邮件,也派人去了海域,相信波塞冬很快会接到消息。   “首先我要感谢大家对我哈迪斯的信任,希望大家在冥界住的舒心,唯独一点希望大家注意,冥界的花花草草都记录在案,平时有专人维护,所以请不要破坏冥界的环境。”   神明们默然不语,冥界还有环境能被破坏?一定是我的听觉出了问题。   居住在极乐净土中的神明们又是另一番理解,纷纷响应冥王的号召,表示争取做一名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环保志愿者,神之领域如此美好,他们绝不破坏一草一木,那是亵渎圣地!   冥王又道,“今天召集大家过来,是想和大家商量一下前往圣山的准备工作。”   众神愕然。   他们刚远离是非之地,又要回去?不干!坚决不干!   “你们不想回去?”冥王问。   众神摇头。   “可若是没有神响应,我用什么借口登上圣山面见神王,找出神王不对劲的原因?”   艾玛,哈迪斯大大这是准备讨伐暴|君?众神面色各异。   胆大的神明举手发言,“您打算效仿您的父亲,推翻宙斯,自立为王?”发言者的胆子大的有限,他们只说冥王效仿二代神王,不敢提宙斯才是先一步效仿二代,冒天下之大不韪。   “我不打算上圣山,只能辜负众位的期许。”冥王说。   发言的神明无言以对,大大又胡言乱语了。   大神们不解,“您不是说为前往圣山做准备吗?”哈迪斯大大说话一定要符合逻辑,不要以为我们听不出您前言不搭后语。   “没有神王传召冥王不可离开冥界,实在没办法,我必须信守承诺,大家的心意我都知道,感谢你们的厚爱。”冥王语重心长。   大神们默默咽下涌到喉咙口的鲜血。   赫斯提亚举手,“冥王的意思是由海王带头是吗?”   冥王点头,向敏锐聪慧的女灶神送去一笑。   赫斯提亚神魂颠倒,双眼泛出粉色的心形柔光,扶着额头软倒在椅背上,噢哈迪斯你为什么是哈迪斯……一旁的战神捂住脸无法直视。   众神静了一静,恍然大悟,对了,蛇精病波塞冬大大是具备“清君侧”功能的,他可以名正言顺踢开神王宫殿大门,指责神王暴戾恣睢,如果情况允许,还能给宙斯一顿教训。   众神抖擞精神,就这个命题博采众长议论纷纷。   也有神明不合群地龟缩一隅,拒绝旁听“大逆不道”的言论,更不准备参与进去“助纣为虐”,这些神显然是害怕万一声讨不成反被神王报复打击。   “你真的不打算亲自动手?”赫斯提亚小声问冥王。   老夏暼了眼假装置身事外实则竖起耳朵的战神,然后说:“海王有监督神王的责任,这种事还是交给行家里手,免得以后宙斯唧唧歪歪啰嗦不停。”   赫斯提亚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小遗憾,转眼瞧见战神阿瑞斯来不及收回的如释重负的神情,立马往心里的“战神调||教笔记”上重重加了几笔,小兔崽子明显没有吸取教训。   冥王轻描淡写开了个模棱两可的头,却没有引导争论走向、统合意见的打算,也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众神头上刻意误导众神,所以众神的议论在各执一词中犹如脱缰的野马,撒开蹄子疾驰而去。   眼见大家越说越离谱,赫斯提亚茫然道,“这样下去能讨论出什么来?”难怪宙斯当初非要建立什么十二主神会议形式,这么多张嘴汇聚到一起,再简单的问题都无法在第一时间内上行下效,太耽误事了。   “大概什么都讨论不出来。”老夏翘着二郎腿,嚼着M&M's。冥王每天的甜食摄取量多得让人堪忧,尤其是巧克力,摄入量高得拉仇恨,好在他不是人。   赫斯提亚不解冥王兴师动众搞这一出为了什么。   冥王说:“给他们找点事做做,免得胡思乱想,在冥界没事找事。‘如何更有效率的声讨神王——脑筋急转弯给海王出主意’这命题多刺激,他们这会儿连小情儿长什么样八成都想不起来了。”   赫斯提亚&战神:“……”   一包巧克力豆嚼完,酒神麻利地递上一杯爽口淡酒怒刷存在感,老夏道谢,给酒神发了一包M&M's,酒神抱着巧克力豆激动坏了。他在圣山上做牛做马这么多年,别说馈赠了,连声谢谢都听不见……大伯请收下狄俄尼索斯的膝盖!   死神走了进来,在冥王耳边说了什么,冥王点头,喝光杯中酒,起身把酒杯搁在椅子上,再一次站到台阶上,居高临下俯视全场。很快有神明发现了冥王的举动,尤其是那些特立独行的不合作者,撇嘴别开头,意兴阑珊眼皮都懒得掀动。   “我谨代表冥界荣幸的向大家宣布,今天冥界又迎来了一批贵客,贵客目前已抵达叹息宫外,有请贵客!”   冥王的话音落下,众神拉长脖子向正厅大门张望,天后一行进入正厅,众神齐刷刷起立,一个个瞠目结舌,难以置信。不合群的那些个眼珠子都快夺眶而出了。   直到天后赫拉走到台阶处,冥王步下台阶向天后致以敬意,恍恍惚惚的众神这才回神。这是赫拉是赫拉是赫拉吧?不是冥王招来的冒牌货吧?如果是冒牌货,跟随在赫拉身边的火神、小爱神也辣么逼真就太逆天了!众神惊疑不定。莫衷一是的众神终于放下迫切的求胜心,选择保持沉默,目光灼灼地看着冥王,等待冥王可能随之而来的惊人之语。   冥王叼着香烟邪魅一笑,宣布散会。   “……”众神死鱼眼,心中酝酿着暴力。   好不容易把心有不甘的众神送出叹息宫,宫殿正门咣的一声关闭,杜绝了听壁脚的可能。仍在附近徘徊的神明在冥斗士们的冷酷眼神下无计可施,灰溜溜的离去。   正厅内,赫拉简单说了在圣山上的经历,阿瑞斯对火神感激不尽,可惜亲儿子厄洛斯冷着脸把他视若无物,碰了一鼻子灰的阿瑞斯讪讪退到赫斯提亚身后,舔着受伤的玻璃心。   既然天后也来了,接下来怎么办?等那群异想天开的神明讨论出个章程?总有种穷其一生都看不到结果的节奏。   “他们归他们讨论,我们有我们的行动要领。”冥王对大伙的烦恼不以为然。   什么意思?几个大神不明就里。   冥王伸出手指,“十二主神,半数以上通过,波塞冬就能光明正大打着正义的旗号杀上圣山,向神王讨说法了。”   大神们眼睛一亮,这个可以有!   “神王这一票肯定不在我们这里,他是对立面,我估计他也不具备自己反自己的觉悟,”冥王说。“与之相对的天后这一票算在我们这边了。除去神王与天后,余下的十票需要拿到至少六票,再加上天后一票,七票在手海王的行动就可达到真正意义上的名正言顺……当然,凑不到也不是太要紧,无非就是死多死少的问题,不过既然能够顺理成章,还是尽量避免另辟蹊径。那样太累。”   冥王大大果然犀利,大神们擦汗。   掰指头凑票数前,赫斯提亚举手道,“应该没我什么事了,我不是主神。”   剩下的十位主神,大家数了数。   冥王说:“智慧女神和海王就算两票了,他们俩肯定站在我们这边。”   大神们点头。   火神赫淮斯托斯举手,“算我一票。”这位大神是主神之一。   这样就有三票了,还差三票。   战神举手,“别忘了我。”   还差两票。   赫斯提亚说:“阿芙洛狄特也是主神。”这娘们打架派不上用场,人头费总是要交的,不然真是浪费粮食。   “她愿意?”反倒是冥王有些犹豫,他俩真不熟。   战神没心没肺的说:“您往她跟前转一圈,露个胸脯,挤挤胳膊上的肌肉,再摆个过得去的造型,保管她膝盖都软。”   老夏无语,嗨嗨嗨,人家前夫和亲儿子还在这儿呢,注意影响!   好吧,算上阿芙洛狄特,实在不行老夏确实可以考虑牺牲色相……   赫斯提亚脸拉得老长,“战神调||教笔记”又开启了更多华彩乐章。   战神扒拉手指,加上天后一共六票,还差一票。   “去争取一下赫尔墨斯你们看怎么样?”战神提议。   酒神狄俄尼索斯咳嗽。   战神充耳不闻。   狄俄尼索斯往战神身边靠了靠,又咳了一下。   战神回头白了他一眼,然后把酒杯递给他,言下之意做干活少啰嗦。   狄俄尼索斯举着酒杯欲哭无泪。   围观的大神们失笑。   “阿瑞斯,我也是主神!”狄俄尼索斯忍无可忍。   “你也是?!”战神半张着嘴,“哦,对了,我给忘了!”说着拍了下额头。   酒神泪流满面,没什么存在感真是不好意思!   这下十二主神就凑齐七票了,战神跃跃欲试,“然后呢?招兵买马?荷枪实弹?冲上圣山?”   “众神的讨论今天刚开始,不急。”老夏抓了把巧克力糖豆塞嘴里,含糊道,“我还在等。”   法埃同领着理想青年们投奔人间提坦还没传回消息,怎么也得等他们发光发热了以后再定夺,老夏心想总该有人去圣山试试池水深浅,给波塞冬的大军充当斥候哨兵,人间提坦是相当不错的马前卒探路兵。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光球是宙斯的代表性武器“雷火霹雳”——可弑神,相当于波塞冬的三叉戟,亦是地位与权力的象征。所以猜宙斯的小伙伴还是靠谱的~~   ☆、ACT.36   一、   与“久别重逢抱头痛哭”的设想截然不同,离开冥界的提坦遗族有志之士们的投奔之路任重而道远,昂扬的斗志在人间不得其门而入的转悠多日后冷却了不少,但离彻底冷静下来还差着不少余额,所以他们依旧每日振奋精神四处打听,空耗话费。   人间的混乱超出众人的想象,当他们身处兵荒马乱之中才切身体会到冥界的平静生活是多么难能可贵。人间的混乱似乎被有意识地操控着避开人类的目光,更多时候从一条繁华街道拐到附近的小巷,那里可能正在上演人类只有在电视里才会看见的不可思议且惊心动魄的斗殴场面。这些场景大多是单方面的屠杀,遭到毒手的基本是武力值低微的仙女,偶尔会看见叫不出名号的小神被追赶得涕泪四流,一旦被追上结果就是一命呜呼,没有例外。通常这个时候遗族的理想青年们往往选择视而不见,撞见仙女被围堵倒是会举起武器嗷嗷叫着冲上去英雄救美。   法埃同的说教之路难以为继,他安慰自己至少这些族人不是真的无动于衷,对仙女还是会另眼相看。   接下来的时间里,让法埃同头疼的事接踵而至,那些被挽救了性命的仙女不急着逃命,开始自发跟着他们四处奔波。法埃同尝试驱赶了几次,四散的仙女总会在一、两个小时后又偷偷追上他们的队伍。法埃同无计可施,面对这些蓬头垢面再不复动人之姿的神族底层民众下不了狠心,久而久之干脆视而不见,心想他们整日风餐露宿,这些仙女坚持不了多久总会看清现实,自行散去。   法埃同这一次的盘算再度落空,仙女们的韧性超乎想象。仔细想来仙女们的选择完全合乎情理,谁在经历了一段担惊受怕、朝不保夕的生活后,都会渴望一个能够依靠的港湾,吃不饱肚子不要紧,没有安逸的居住环境也无妨,直到今日还在人间徘徊的仙女,都是找不到靠山或者没有去处的底层中的底层,对她们来说性命无忧便别无所求。   仙女们见法埃同不再驱逐她们,其中胆大的开始尝试接近遗族中人,她们没有别有用心地和他们套话,也没有仗着在人间居住的资历对好像只是天天漫无目的晃悠的遗族指手画脚,她们主动为遗族探路,为他们烹饪食物,甚至还为他们清洗衣物,俨然忠心耿耿的奴仆。   法埃同对仙女们的举动看在眼里,并不干涉,其实暗地里格外留心仙女们的举动,假如她们稍有异样,绝不姑息。法埃同时时刻刻警惕,日日高悬在仙女们头顶的屠刀终究没派上用武之地。在仙女们的细致入微春风化雨中,血气方刚的理想青年们到底没扛住,允许仙女们在他们身旁拥有立锥之地。   连续数日后还是没有等到传说中的人间提坦接头人,不甘心就此放弃的遗族们在法埃同的强硬态度下,进入被神明丢弃的一片神庙废墟中安营扎寨,从长计议。   分配廉租房的时候,仙女中的领头羊把法埃同带到神庙群右后方的一座宫殿外,这座宫殿面积不大,与四周庞大的神庙群格格不入,显得狭小寒酸,进去以后会发现这座宫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比外面空有架子肚里简陋的神庙舒适宜居。   领头的仙女见法埃同回头看自己,讨好地露齿一笑,深棕色的卷发盘在头上,鬓角处调皮地落下几缕,大大的棕色眼睛清澈明亮,嘴角向上扬起时整张脸立刻焕发出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的清新甜蜜。   法埃同一阵心浮气躁,挥挥手,仙女立刻惊得缩脖子,退了出去。   法埃同见那粗布衣裙也无法遮掩住清丽的仙女像受到惊吓的小松鼠跑没了踪影,心情越发糟糕,他看着明显被细心收拾过的宫殿,看着久违的舒适软榻和精美织毯,皱着眉头叹气。   一个小时以后,法埃同在最大的神庙召集族人,讨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大家伙七嘴八舌,听起来各抒己见,实际中心思想还是围绕那一点没有动摇:找出狄奥尼所说的接头目标,加入人间提坦大军。   法埃同对狄奥尼临终前透露的所谓“接头对象”一直存有疑虑,到底有没有这个人不得而知,人海茫茫亦如大海捞针,上哪儿去找?狄奥尼将死之时的“坦白”出于肺腑之言,还是满怀恶意?这些顾虑积存在法埃同的心里,不敢透露分毫,遗族中的理想青年们一心想要投奔人间提坦,万一让他们没了盼头,说不准他们会干出什么惊人之举。法埃同心事重重日夜忧虑,在人间这段时间憔悴了不少。   仙女们也参加了这次会议,她们没有全员到场,推选了领头仙女代表出席。仙女代表得知遗族的目的竟是与人间提坦会和,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理想青年们对她的激烈反应大惑不解。   “那些……就是你们说的人间提坦,就是他们在杀仙女……”仙女代表小声说。   “胡言乱语!”青年们深受刺激,指责她诬蔑好人。   仙女代表委屈地啜泣,“我没有瞎说……就是那些提坦打着莫名其妙的旗帜滥杀无辜,一开始我们都轻信了坏蛋们的故意引导,认为是冥王所为……但事实并非如此……我的姐妹们都没跑出来,被他们抓住砍掉脑袋,喂了妖怪……我为什么要说谎……谁来赔我姐妹们的性命……”   理想青年们脸色发青,心内仓皇乱作一团,为什么人间提坦与狄奥尼说的不一样?还有人嘴硬咆哮着仙女代表信口雌黄,多数人还是因仙女代表的一席话动摇了坚定,沉闷的气氛令愤怒的咆哮者嘴硬不下去哑了声音。   法埃同如释重负,当初的恻隐之心没被辜负,这些仙女虽然有些得寸进尺,但眼下看来并不是真的累赘。法埃同之所以反对遗族青年们离开冥界奔赴所谓的亲人,就是因为他看得比族人们深,知道的也比族人们多。可惜循循善诱无法取信于人,他努力了这么多年不也白费了力气么,确实应该让这些天真的族人睁大眼睛实践检验真理。法埃同头一回由衷感谢狄奥尼口中的接头人没有如约而至,让遗族青年们有更多的时间认清现实。   想到这里,他弯腰扶起被众人怒视腿软倒地的仙女代表,他的和善温文立刻让仙女代表心生好感,眼中满是憧憬。被如此坦率的目光注视,法埃同尴尬地放开仙女的小手,仙女毫无所觉,紧随在他身后一刻不离。   仍有不甘心的遗族试图“拨乱反正、以正视听”,瞪着仙女代表目露凶光,“你是奥林匹斯神族一员,肯定不会为提坦说好话,不要以为我们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词,中了你恶毒的挑拨离间!”   少数遗族不动声色,剩下的大部队听了质问者的话脸上露出恍悟的神情,马上变得与质问者一样气势汹汹。   仙女代表这次没有被惧怕击倒,她勇敢地站到众人面前,挺起腰杆高声道,“我乃河神阿刻罗俄斯之女爱尔琳妮,大洋河流始祖之神俄刻阿诺斯的之孙,我是创||世神直系后裔。你怀疑我信口开河,我也要质疑你无凭无据!说我挑拨离间?请拿出证据!我不能坐视你诋毁俄刻阿诺斯后代的声誉!”   质问者被爱尔琳妮掷地有声的反驳震慑得讷讷不能言语,不由得自惭形秽。   谁承想这貌不惊人的仙女竟是一代十二提坦之一俄刻阿诺斯的后代。或许爱尔琳妮的临场表现落落大方令人信服,反而使人生不出猜疑之心,遗族青年们很快接受了爱尔琳妮的说法,与此同时,对人间提坦“匡扶正义”的宣传口号产生了怀疑。   杀奥林匹斯神族这个可以理解,杀手无寸铁的仙女……以前还能用被牵连糊弄过去,可是连创||世神后裔也不放过,这就是等同于手足相残了,更可怕的是通过爱尔琳妮的描述,他们才知道人间提坦竟然用神明和仙女的血肉饲养妖怪!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怀揣光明理想的青年们犹如被重拳击中太阳穴,一阵头晕目眩,三观几近碎裂。   妈妈,人间好可怕,我想回冥界!   法埃同看着那个前一秒还豪气冲天,眼下又缩头乌龟一样躲自己身后的妹子,心里失笑连连。   法埃同不知道,他身后这个看似胆小如鼠的软妹子早已打听清楚他的老底,知道他没老婆没孩子老光棍一条……前不久虐他千百遍的“初恋”也去了,妹子摩拳擦掌,振奋不已。   二、   有神族的美丽雄性们见缝插针地向爱与美的女神大献殷勤,被主神们边缘化她也不太在意,在圣山时阿芙洛狄特就不怎么关心时政,来到冥界后繁文缛节更是懒于应对,只当不知。闲下来的绪拉克丝愉快地打了假条进入极乐净土找男朋友玩耍。多才多艺的小爱神厄洛斯很快与小情侣成为朋友,三个娃成天凑在一起蹦蹦跳跳,为仙女们起舞弹奏乐曲。   每当极乐净土中的仙女翩翩起舞,总能吸引众神目光,大家自发围拢到一起,欣赏与圣山上的风格完全不同的曼妙舞姿。   酒神喜欢极了净土仙女,不到冥王跟前刷存在感的时候就一头扎在极乐净土中,为净土仙女们的表演出谋划策,偶尔即兴加入舞蹈队伍亲身体验自己的编舞成果。奥林匹斯神族对阿波罗的艺术造诣心悦诚服、交口称赞,神王的大力捧场是促成其名动天下的主要因素之一。其实酒神对歌舞乐曲的领悟力不低于太阳神,欢庆场合的庆祝舞乐尤其离不开酒神的编排,经过酒神润色的乐曲拥有神奇的感染力,带领欣赏者瞬间进入欢乐的海洋,全情投入忘乎所以。   太阳神的艺术追求与酒神的艺术天赋区别在于,一个是阳春白雪,一个是下里巴人。   战神阿瑞斯不开心,他用了大力气讨好净土中的仙女皆一无所获,酒神一来立刻和仙女们打成一片,战神说不出的羡慕嫉妒恨。更可恨的是酒神现在巴结上了冥王,每天准时离开极乐净土在叹息宫里向冥王表忠心,战神眼馋数日的好酒全被酒神拿去向冥王献媚,战神一滴都没尝到……   阿瑞斯正目光凶狠着,举着扑克牌等的不耐烦的赫斯提亚踹了他一脚,战神猝不及防嗖嗖斜飞出去,噗通落地。他都不敢喊疼,狼狈的爬起来,捡起散落在地的扑克,坐回原位。阿瑞斯的对家天后赫拉对儿子的无辜被踹不闻不问,专注地看着手里的牌,心算着出掉的牌,对牌局的关怀胜过对儿子健康的关心——反正打不死。   赫拉果然是亲妈。   阿瑞斯如今已经能够从容面对被这些可怕的女性长辈动辄打骂的苦逼生活了,与他相比,坐在右手边的火神赫淮斯托斯就是众女性神明心中的好儿子好丈夫的不二人选,战神天天被赫拉揪着耳朵絮絮叨叨,如今的火神就是十分可恨的“别人家的孩子”。想到自个儿的亲生子厄洛斯可不就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了,战神一时间悲从中来,魂不守舍出错牌,被赫拉黑着脸揍了一顿。   赫拉惦记着翻盘,不肯收手,反正闲来无事,四个大神决定继续醉生梦死牌桌上。   已经成功推销出一半存货的复仇女神墨格拉,终于把她的生意推进到了被临时充作大神□□室的白色亭子。   “你说哈迪斯买了三部?”火神拿起墨格拉强烈推荐的手机。   此时的外包装和老夏当初购买时有了质的飞跃,冥王的大脸赫然印刷在包装正面,盒子上的冥王西装革履,左手持烟右手持机,笑容自带闪光,背景一大片花红柳绿。   四个大神默然,这笑得一脸蠢相的真是冥王?唯有赫斯提亚暗暗在心里惦记是不是买一台回去不拆封摆着看包装?   “我记得人间有肖像权一说。”火神不愧是腹里黑典型,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一张口就命中红心。   墨格拉老神在在,“你们不说他能知道?”说着警告地瞥了眼火神。   反被威胁的火神呵呵,冥界的神都是彪悍的不行。   战神从火神手中接过肾王之王翻来覆去的看,奇怪道,“这东西这么好用?需要买上三部?”   墨格拉本想趁此宣传手机的特色,转眼瞧见远处,顿时改了主意,“冥王购买三部当然不是全部留给自己用,另外两台已经赠送出去了。”   战神顺着说:“给谁了?”   复仇女神指向远处,“其中一部在他身后那位手里。”   四个大神顺着所指方向转身望去,他们首先看见一大坨不明物体缓缓逼近,到了近处发现不明物体是冥王,再近些看清楚有个东西像背后恶灵似的粘在冥王身后,不,准确点说是趴在冥王背上,那个背后灵有个名字,海王波塞冬。   就在这个时候,背后灵突然暴起,色|中|饿|鬼一般低头逮着冥王的脖子狠嗍一口,光天化日之下又舔又亲……   极乐净土中的所有乐曲戛然而止,一片不自然的寂静。   袭击冥王的痴汉长着一张海王的脸!!!   反射弧略长的战神手里的手机啪咔一声掉在地上。   墨格拉听到响动,不去见证地上的商品,推了推显出几许知性美的半框眼镜,看向战神的目光充满了神秘的笑意。   TBC 作者有话要说:  阿瑞斯,你熊的~~   即使没在神庙银行开通账户,这下也有了~~   ☆、ACT.37   一、   赫斯提亚刷地跳起来,吓了大神们一跳。   女灶神静立片刻,下一秒抱住一根柱子,盯着不远处的痴汉和被痴汉,毒辣和伤感的小眼神互换不停。她失魂落魄地抠着柱面上讴歌第一代神王顶天立地的雕刻,浮雕上的神王脑袋咕咚滚落在地,她浑然不觉,柱面被抠出一个窟窿,扑簌簌往下掉墙粉,不一会儿就积了一地。   中邪似的姨妈指望不上,阿瑞斯哆哆嗦嗦向亲娘借钱买下手机,复仇女神绿莹莹的小匕首收了回去。他刚起了点赖账的念头,复仇女神那充满知性美的大眼睛就开始对他放死光。好不容易稳住这尊大神,阿瑞斯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这里比圣山上还要让他没有安全感,他到处受歧视,雄性自尊碎了一地!   痴汉终于放开了冥王,大家通过不陌生的面部表情确认痴汉是海王无误,极乐净土里第二次寂静。曾经和海王传过暧昧、闹过绯闻,或者心里还惦记着权倾一方的海洋霸主的男神、女神们豁然开朗,紧接着松了口气,不是他们差劲到无法勾起大大的兴趣,海王不愧是奥林匹斯第一蛇精病,谈个恋爱都标新立异。   和冥王抢男神?谁那么想不开?赶快吃药稳定病情!   酒神无心编舞,灌下一大口酒,一屁股坐在牧神身旁,眼睛不离海冥组合,神情变化不定,似乎在脑补着跌宕起伏的剧情。   牧神和绪拉克丝早就惊吓过了,平和而淡定。   小爱神厄洛斯的从容非常惹眼,狄俄尼索斯问,“你怎么不好奇?”爱来爱去是小爱神的工作,他是不是太不上心了?   “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海王对冥王频繁挑衅不是出于崇武的好胜之心,”厄洛斯见小伙伴们看过来,故意大喘气,摸了摸搁在手边的小弓箭,“我对海王说我可以帮他,让冥王心甘情愿迎合他的爱慕,对他一见钟情。”   酒神拍了下大腿,“这是你的杰作?胆子不小啊!敢对冥王下手!”   厄洛斯摇头,“海王谢绝了我的好意,他说我可以让冥王爱上他是我的神性所驱,如此得来的爱情他宁可放弃,他说他要通过自己的诚意感动冥王,有朝一日冥王会回应他的感情。”小爱神抿嘴,“看来海王如愿以偿了,他的付出得到了丰厚的回报。”厄洛斯看得出冥王对海王的纵容,脸上的笑容,还有眼底的深情。   老实说厄洛斯心情挺复杂,海王当年的拒绝多少伤到了小爱神的自尊心,他从不认为被他撮合的爱侣是因为他的神性||诱导而相濡以沫,如果心底古井无波,饶是神性再强大也不能改变既定的情感轨迹。可作为掌管世间爱情的爱神,厄洛斯由衷的为二神情投意合感到欣喜。这滋味,太矛盾了,小爱神嘟起小嘴,别扭的搓着小弓箭。   牧神对厄洛斯说:“你好像知道很多秘密。”   牧神的敏锐让厄洛斯手中一顿,他若无其事道,“爱情总是笼罩着神秘,它调皮活泼,偶尔也很闹心。”   牧神耸耸肩,不再追问,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是幸运。   海王在冥王的坚持下放开冥王的后背,不情愿地恢复双脚直立行走,他们遇见别的神明时冥王都会和气地与对方打招呼,海王跟个熊孩子似的杵在一旁默不作声,哪一个也不搭理,谁和冥王多说两句还要遭到海王无情的眼神绞杀。众神望天,只感到周身阴风飒飒,头顶六月飞雪。   每当这个时候,冥王会对海王说:“听话,波塞冬。”   在众神的惊愕注视中海王收回骇人的目光,扬起嘴角笑得甜蜜,攻击性蛇精病变得乖巧又文静。可惜不等受惊不小的众神饱完眼福、八卦更新,海王故态复萌,又武装上了蛇精病。绞杀再出,谁与争锋(疯)!   众神大呼心累,纷纷散去。   “别抠了,要断了。”赫拉阻止赫斯提亚的无心之举。   赫斯提亚放下手飘回座位,柱面上的窟窿已经有拳头那么大了,一代神王的伟岸英姿被整个刨去。复仇女神估算了赔偿额度,转眼瞧见赫斯提亚双眼无神、面有菜色,再衡量双方的武力差距,识时务的决定先记在账上。   海王与冥王路过白亭。   “不打个招呼吗?”冥王对目不斜视的海王说。   海王飞快扫了一眼,“打完了,我们走吧。”   冥王:“……”   正在酝酿打招呼准备的几个大神不约而同一顿,松开撑桌沿的手,默默调整面部表情。   经过冥王的再教育,海王忍气吞声地随冥王进入白亭,与亲友联络感情。众神之间的交流必不可少,可以少参与但不能不放在心里,老夏不想海王落得众叛亲离,兄弟姐妹之间的联系看似无关紧要,关键时刻却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助力。   这样的场合战神和火神基本没有说话的地方,俩神闭口不言,本分地充当背景。   长袖善舞的赫拉率先与波塞冬拉家常,“……后来你都不去圣山了,记得你以前总是会在圣山住上一段日子,是什么让奥林匹斯失去了吸引力?”   “哈迪斯。”海王认真的说。   圣山是什么玩意儿,波塞冬大大表示他只知道哈迪斯亲亲。   赫拉听出了弦外之音,干笑着转向冥王,大哥……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赫斯提亚还在散发着怨气,老大一团乌云聚在头顶上方挥之不去,连老夏都悚得慌——他一直以为女灶神对海王另眼相看。波塞冬虽然不解幸福为何来的如此突然,不过他从来都是行动大于思考,所以理直气壮地把女灶神忽略过去。   俩大神不再逗留,与火神、战神点点头,拔腿离去。   赫斯提亚哽咽一声扑向另一根柱子,赫拉等神别开眼,女灶神把浮雕上的二代神王挠成了花猫,心潮起伏间不知想到什么五指用力一攥,二代神王的下半身凹陷下去,被挖出的那部分瞬间碾成粉末,从女灶神的指缝中滑落,洒落在地。   火神和战神噤若寒蝉。   战神不自觉并拢双腿,假装东张西望,使劲刷新告辞的借口。   海王在冥王的带领下抵达深渊宫殿,并在中庭的水池边见到了会放电的不速之客。海王神情莫测,绕着水池转了一圈,悬浮在池水上方的光球爆出电花,对海王的打量忐忑不已。   “宙斯的雷火霹雳。”波塞冬十分肯定。   老夏点头。   波塞冬又道,“上面还附带着宙斯的一部分神性,”他转身面对老夏,扬眉道,“什么意思?呼唤你上山救他一命?”   老夏说:“他连最后也是最大的保命底牌雷火霹雳都舍得送出来,看来是真的命悬一线,危在旦夕。”   波塞冬喃喃道,“还没死啊。”口吻很是遗憾。   雷火霹雳噼啪一声电火四射。   波塞冬眯眼一笑,“这东西碍眼极了,弄掉应该没什么要紧。”   雷火霹雳的电火收缩内敛,光源仿佛被蒙上一层布,霎时暗淡下去,如此能屈能伸,不愧是神王的终极武器。   二神都没有照顾雷火霹雳脆弱神经的自觉,留下惶恐不安的光球,离开中庭向外走去。   “烦!”波塞冬毫不掩饰他的负面情绪。“拯救神王对我们俩没有半点实质性好处,你为他鞠躬尽瘁他事后会记得感激你?你别忘了那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当然不是为了宙斯,只是你我既然享受一界之主的权力,那就应该尽到维护天下安定的责任和义务,为了人类世界也为了神族的延续。”老夏心平气和的说。“今天无论换了谁坐在那个位置上,我都会这样说。”   “如果换成我呢?”波塞冬兴致勃勃的问。   老夏说:“先狠狠揍你一顿,心智不坚,被花言巧语蒙骗,继而被敌人趁虚而入,真不想承认这样的傻逼是我亲弟弟,希望多揍几次能记住教训。”   海王懊恼,为什么自己不是神王呢?好想亲身感受一下亲亲哈迪斯拳打脚踢,耳提面命……   波塞冬大大,药不能停!   “过段时间我想搞个阅兵仪式,咱俩相互配合一下你看怎么样?”不知海王“少女心”泛滥如潮,老夏和他商量诸侯王级别的高大上正事。   波塞冬妻管严本色演出,手捧红心跪求老夏独断专行。   老夏无语,右手抵住波塞冬的后颈,在对方嘴上重重一亲,“谈正事呢,听话。”   海王挺胸收腹,“我回去以后考虑一下,具体流程拿出合适的方案后再议。”   非常好,老夏笑得舒心。   海王心头小鹿乱撞,再次化身痴汉扑了过去。   老夏抱住他的背,在亲热的间隙,插嘴道,“听说你最近需要不时休眠,时间有长有短,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精神不济?”   海王用“没什么”糊弄过去。   虽然没有爱爱,让海王大失所望,不过还是通过揩油吃豆腐暂缓了相思之情。他依依不舍地离开极乐净土,坚定拒绝冥王送行,他在叹息墙的另一边与天贵星米诺斯不期而遇。   海王目光深沉,米诺斯沉默淡定。   “很多次我都想杀掉你,哈迪斯有我一个就够了,但是不行,哈迪斯会伤心。”波塞冬轻言细语,懊恼之情溢于言表。   米诺斯的存在对于海王来说犹如附骨之疽,他无数次在脑中完美演绎让天贵星消失,却又在动手之前悻悻作罢,从某方面来说天贵星就是海王自己,尽管他很不想承认,也能轻而易举的舍弃,属于米诺斯的这一部分却被哈迪斯视作珍宝,呵护小心。   越是理解哈迪斯的做法,海王就越暴躁,对米诺斯的杀意就越激烈。   米诺斯心如止水,信念坚定。   最终一神一人擦肩而过,转瞬杳无踪迹。   与此同时,老夏找到赫斯提亚,询问当初波塞冬寻找摩伊赖三姐妹的过程。   “达拿都斯没有向你汇报?”赫斯提亚不慌不忙。   “如果波塞冬不想让我知道,死神无法洞察先机。”老夏别有用心地暗示他和海王心有灵犀,借机敲打赫斯提亚别打海王的主意,老二的男人就是自己。   所以方向性失误的老夏注定悲剧。   赫斯提亚死气沉沉,“就不告诉你!”   老夏:“……”   二、   仙女爱尔琳妮的发言震撼人心,提坦遗族的理想青年们把自己关在破败的神庙里不吃不喝辟谷修行,或许他们真的在反省自己的冲动和天真,也或许一蹶不振一摔不起。某天法埃同发现青年们忽然不知踪影,剩下的族人为了不打草惊蛇耐着性子等到傍晚月亮升起,青年们仍不见回转,法埃同等人决定出去寻找,青年们却带着一群老弱病残兴高采烈地回到遗族暂居地。   “我们去救死扶伤啦!”有志青年们挺胸抬头,骄傲自信。   法埃同:“……”   苦逼族长面对一群完好无损的出门,鲜血淋漓的回来的同胞,一时间找不到嘴在哪里了。   有志青年们凭借一腔热血离开暂居地,决心去见证爱尔琳妮的描述,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混乱的人间没有对他们客气,妖怪被幕后者驱使着横冲直撞,神族底层们深受欺凌。遗族青年们拿起武器与妖怪战斗,解救受苦受难的仙女。尽管他们在抵抗行动中刻意避免与奥林匹斯神族接触,但真的投入战斗时很难分心留意被救对象是什么阵营,等遗族青年们回过神来,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相互搀扶步履蹒跚中的一大半与讨厌的圣山神王有着不可分割的血缘关系。   面对那一双双充满信任的眼睛,遗族青年们硬不起心肠把宙斯的亲戚们丢回妖怪口里。   青年们很快达成共识,族长大大滴聪明,交给族长一切迎刃而解,于是他们浩浩荡荡回到了暂居地。   法埃同强迫自己别跟二货一般见识,反反复复提醒自己要像冥王那样做一个有气质的领导,二货们是青壮年劳动力,是遗族繁衍后代的宝贵财富,不能让他们伤上加伤,那样有损遗族的生生不息。   法埃同强忍着听完青壮年劳动力们洋洋得意的炫耀,咬紧牙关打发他们自行回去治疗伤口,勒令他们接下来一个星期不许出门,违反者就直接遣送回冥界,抗议无效绝不姑息!   二货们刚刚确定了新的奋斗目标,制定了新的行动纲领,决不能就此功亏一篑。理想青年们争先恐后夺门而出,生怕被族长怀恨在心。   软妹子爱尔琳妮笑得合不拢嘴,法埃同回头瞅她,爱尔琳妮迎着法埃同的佯怒,撅嘴送去一个飞吻,老光棍面容僵硬,走出门前发现自己同手同脚,连忙三步并作两步闪了出去。   TBC   ☆、ACT.38   一、   七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对于法埃同这类需要用大脑工作的遗族来说一个星期眨眼即逝,安排分配有限的土地,维持治安稳定民心,避免宙斯的亲戚和遗族在好不容易找到的落脚之地内摩擦出矛盾,脑力劳动者们深觉时间不够用;但对于被强制圈在一块地方养伤的青壮年劳动力们来说,一星期漫长如一个世纪。   来到人间的遗族数量非常有限,法埃同清楚青壮年不会甘于平凡度日,虽然人间提坦的所作所为让投奔他们的遗族大失所望,但他们出来主要是为了干出一番事业,闯荡出一片天地,他们不想一事无成的落魄回冥界。出来以后他们才深深明白冥王的羽翼对于从前的他们意味着什么,遗族青年们过去心安理得享受冥界的太平,冥王给予的保障被他们视为理所当然,曾经对冥界之主的不以为然逐渐演化成尊敬,心底也油然生出内疚的情绪。   如果就那么灰溜溜的跑回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他们会被自己的良心唾弃死,还有什么脸面回去拜见父老乡亲。   法埃同和遗族青年中为数不多的脑力劳动者把最新一批跟来的仙女分配给爱尔琳妮,让她们互帮互助自食其力;然后马不停蹄前往宙斯亲戚那里一探虚实,他们去之前合计好说法,也相互配合着演练了一番,觉得万无一失便依计行事。结果宙斯的亲戚们深明大义,没让他们费多少口舌,同意了法埃同等人的安排,自告奋勇担负起共同维护此地治安的工作。   法埃同和他的小伙伴们惊呆了,他们以为宙斯的亲戚多多少少会因为被提坦族拯救而心生顾虑,提坦族早在被宙斯赶尽杀绝时就被泼了一头脏水,如今为祸人间的大部队也离不开提坦的手笔,照理说名声已然臭不可闻,令宙斯的亲戚唯恐避之不及才对。   法埃同略作考虑,不出意外遗族将和宙斯的亲戚们相处下去,与其瞻前顾后拿不定主意,不如坦言相告,他把自己的疑惑当众说了出去。宙斯的亲戚们没有因此感到被冒犯,他们有点惊讶,吃惊于提坦的直言不讳,但不是很在意。   宙斯的亲戚中走出一人,他是这群孤苦无依的半神的统领,他叫坦塔罗斯,如果没有他的防微杜渐和当机立断,这群半神也许已成为妖怪们的盘中餐,毫无尊严的死去。坦塔罗斯简单介绍自己,点明他在半神中说话有些分量,可以代表大家做出决定。   法埃同向坦塔罗斯递去一根烟,坦塔罗斯接过香烟,熟谙的夹在耳朵上,二人相视而笑,一下子拉近了距离。   仙女头领爱尔琳妮心生警惕,她的目光从法埃同松懈下来的脸部表情,转到坦塔罗斯亲切的笑脸之上,某个念头在心中转了又转,迟迟下不了决定。   坦塔罗斯是个爽快人,很快与法埃同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出力是应该的,”坦塔罗斯对法埃同的身体力行颇为欣赏,“我们不能白吃白住,加入你们出去杀妖怪都不成问题,只要你们不嫌弃我们累赘。在神庙群内巡逻算上我们一份,我等会儿就和大家商量怎么组织队伍,傍晚到你那里集合,怎么编队你说了算!”接着又道,“和提坦族相比,奥林匹斯干净不到哪里去,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   法埃同对他的爽利十分欣喜,二人相互交换了对于当前局势的看法。   “我知道提坦族对奥林匹斯神族颇多忌讳,如果不是人间动荡,我们这样的半神即使倒在你们脚边你们也不会多看一眼,你别打岔,听我说完,”坦塔罗斯叹气。“其实奥林匹斯神族看似高不可攀,真正风光的都是那些父母亲强大的神明,其余的神基本得过且过,拥有地盘的神尚且能关上门避风头,我们这样不上不下的半神一旦遭难自顾不暇,哪里还有能力反击抗争。”   “宙斯不管你们吗?”法埃同说。   “你看他像要管的样子吗?人间都乱成一锅粥了,也许哪天我们都被吃光了,他就真成孤家寡人,天上地下唯吾独尊了。”坦塔罗斯冷笑。   提坦族对奥林匹斯神族向来没好感,坦塔罗斯抱怨归抱怨,法埃同并不搭腔。   “你这名字挺不吉利的。”法埃同给坦塔罗斯点燃香烟。   坦塔罗斯一世是宙斯的亲儿子,因出身高贵,众神对他礼遇三分。他被允许和宙斯同桌吃饭,众神开工作会议他也不用避开。那时候他统治地上某古国城邦,腰缠万贯,挥霍无度。宙斯的宠爱给了一世兄以为可以无法无天的依仗,变得骄傲自大不可一世。他仗着众神对他的客气,反过来对众神作恶,整天偷鸡摸狗还拒不承认。真正得罪众神的那一次,他为了试探众神是否拥有传说中的预知神力,把自己的儿子杀了做成食物招待众神。   结果众神识破了他的计谋,救回被一世兄狠心杀死的男孩,一世兄就此彻底得罪众神,宙斯对他的屡教不改也没了耐心,众神告状便顺水推舟,坦塔罗斯被投入深渊,关在神级监狱内,与叔叔伯伯爷爷们比邻而居。   坦塔罗斯二世是坦塔罗斯的外孙,这倒霉孩子的母亲太过猖狂得罪暗夜女神及阿波罗、阿尔特弥斯,导致倒霉孩子倏忽倒地毙命。总之这一家子从上到下都因自不量力挑战众神底线而赔上性命,堪称作死的巅峰,半神中的战斗机,至今难以超越。   眼前的坦塔罗斯应该是三世,法埃同想不通他的父母得多想不开,给自己儿子取这么晦气的名字。实际上坦塔罗斯呵呵着彼此彼此,他想不通法埃同的母亲什么神逻辑,给法埃同取了这么个倒霉催的名儿。   俩人的思想脉络恰好在同一条线上了,然后很快,他们又把话题掰回正事。   “大敌当前,没什么提坦和奥林匹斯之分,我觉得你可以和人间正统的抵抗力量接触。”坦塔罗斯小心的说。   正统?   法埃同听明白了,“你是说太阳神的兵马?”   “太阳神还是相当可靠的,他并非只着眼于眼前的短视的神明,你不妨试试。”坦塔罗斯话里话外对阿波罗推崇备至。   “我的想法和你不同。”法埃同也不隐瞒对方,而且他不觉得对方让他倾向于太阳神是别有用心。   “哦?”坦塔罗斯果然没有生气,耐心静待下文。   “如果非要选择靠向某一个强大神明与之合作,我选择智慧女神。”   坦塔罗斯仔细想了想,觉得可行,而且雅典娜本尊就在人间,比远距离遥控指挥的阿波罗让人更有归属感。说实话要不是他们找不到依附借口,能力有限也搞不掂投名状,半神们早就齐齐奔赴圣域,跪求智慧女神收留了。   坦塔罗斯的肯定让法埃同心头一松,除了冥王,智慧女神是法埃同唯一接受无芥蒂的宙斯亲戚,冥王在里面起到的调和作用功不可没。二人商量着是不是找机会派代表前往圣域,拜会雅典娜女神。   见他俩谈的如此投机,聚过来的人四散而去。爱尔琳妮在法埃同身后晃了晃,端茶送水却还是引不起老光棍的注意,爱尔琳妮遂放弃不必要的努力,离开了半神的居住地,回到仙女们酷爱栖息的溪水边。   正在洗衣劳作的仙女见她落落寡欢、没精打采,纷纷凑上来询问究竟。   仙女们因条件所限,放弃了花团锦簇的装扮,简陋的装束反使她们比之从前多了一份别有韵味的清新活力。   爱尔琳妮环视聚拢过来的如花似玉的姐妹们,她们的担忧让爱尔琳妮大感安慰。   “我是不是不够美丽?”爱尔琳妮委屈道。   “有人对你说了难听话?是谁!”仙女们炸毛。“爱尔琳妮非常美丽,无须妄自菲薄!”   “可我确实比阿芙洛狄特差了一些。”爱尔琳妮捂脸哀嚎。   众仙女:“……”好想把她挪到石头上和衣服一块搓了。   爱尔琳妮的样貌不是众仙女中最出色的,姑且算一般美丽,以普通人为蓝本她貌比天仙,但在见过阿芙洛狄特的遗族眼里,她的婉约靓丽是有那么点平淡无奇。   爱尔琳妮捂脸的双手一放,眼睛果然干干爽爽毫无湿意。   众仙女没滋没味的回头干活去了。   爱尔琳妮没有挽留姐妹们的脚步,也不再可怜兮兮,她已经痛下决心,法埃同那老光棍绝对逃不出爱尔琳妮的手掌心。   半神居住地内的法埃同猛一个大喷嚏,喷了坦塔罗斯一脸二手烟和鼻涕。   二、   冥王问众神,尤其是主神们,打算什么时候整顿手下的精兵强将,派往人间斩妖除魔维护世界和平,冥王问得认真,众神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被一直以为背地里暗搓搓计划终有一天杀上圣山改朝换代的冥王提醒和平的重要意义,众神觉得他们需要不短的时间消化这逆转的现实,还要抽空冰敷被真相啪啪啪打得面无全非的脸蛋。   冥王在台阶上俯视众神,观察他们微妙的神情,“你们成天嚷嚷着信仰沦丧,对凡人失去信心。你们为什么不扪心自问,你们的信徒真的全体失踪了,他们真的弃信仰于不顾?把你们丢在角落,转而供奉异教神祗诋毁你们的盛名?据我所知,你们每一个手里都握着不少神庙供奉,不说别的,那些在神庙银行开户的大款们,在神庙超市里挥金如土的土豪们,敢站出来说你们家徒四壁难以为继,凡人把你们视如敝屣?”   众神低下头去。   “是,我知道,人间的战火没有真正波及凡人世界。可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整天醉生梦死纸醉金迷,理所当然地享受凡人的供奉,任妖魔鬼怪在地上胡作非为,它们早晚有一天撕开底线攻击人类,那时候你们再想逞英雄为时已晚,你们的信徒将多么寒心。”   有神明举手道,“我们没有收到需要拯救的祈求。”   众神已经习惯凡人通过祷告呼唤自己供奉的神祗来解决问题,现代社会神明仍然摆脱不了旧模式,总觉得凡人没有祈祷就说明没有事情需要他们出马,也就代表天下太平。问题是神明们已经知道,或者说有些神已经亲身体会过人间的真实境遇,不主动出击弹压恶势力还人间清明,无异于粉饰太平掩耳盗铃。   “您打算怎么做?我跟着您!”战神第一个跳出来响应。   剩下的神明中有能力调兵遣将的也迅速表态,与战神的想法不谋而合,大家齐心协力干他一票化整为零。   冥王没有含糊,“我将派遣一批人马赶赴人间,与冥界出去的提坦遗族会和,具体战斗部署由遗族来安排,如果你们舍不得手下听命遗族,担心他们受委屈,当我今天的话全是放屁。”   我们放屁也不敢让您放屁!   众神呵呵赔笑,一副全心全意、肝脑涂地的神情。   老夏对大家的觉悟之高很是放心,准备好的苦口婆心说辞没了用武之地。他离开之后,众神纷纷想法联系外面的得力保镖团,和他们做思想工作,让他们务必紧密围绕在提坦遗族周围,唯冥王座下干将为马首是瞻,建设有冥界特色的攻击防御体系。   与此同时,在人间初初打开局面的提坦遗族在新一轮有计划的斩妖行动中,与传说中的阿波罗保镖团狭路相遇。一边是制服统一装备齐全的高大上精兵,一边是蓬头垢面高高低低的游勇散兵,光就精神面貌和外形条件来看,后者绝对是炮灰酱油模式,让人一看就觉得没什么通关潜力。   “你们是何人?报上名来!”阿波罗保镖团大声质问。   遗族半神混编营一脸的穷凶恶极杀气腾腾,提着武器嗷嗷大叫着冲杀上去,阿波罗保镖团想不到他们如此丧心病狂,正要展开绝地反击,混编营的汉子们麻利地转了方向,冲出巷子杀向一小撮迎面而来的妖怪,撕心裂肺地嚎叫着追赶这些被吓破胆的落单虾兵蟹将,很快没了踪影。   阿波罗保镖团这会儿还摆着迎击姿态:“……”   混编营出发前,法埃同和坦塔罗斯分别交代他们,遇见阿波罗保镖团千万别磨蹭,与其浪费时间让他们查户口,不如一走了之,省得瞎耽误时间。混编营的汉子们充分贯彻领导的指示,跑得机智勇敢干净利落,让太阳神保镖团的高富帅们印象深刻。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今天出门没吃药看起来小伙伴的地雷,破费了=3=   ☆、ACT.39   一、   众神逃往冥界时,各自的保镖团都被留在了冥界以外待命,冥王允许神明们通过申请模式暂避冥界,不打算一并接纳下众神的打手。冥王从来不许外界武装力量进入冥界,虽然保镖团人数不多,单股或许难成气候,但不能保证他们不会暂时拧成一股绳,相互协作与冥界作对。   冥界三百六十五天消化死去的亡魂,全年无休。本来就人少事多,还要拨空监视众神的武装力量?老夏直言不讳:没门!有神没保镖,有保镖没冥界,你们自己衡量!   有些神明虽然被冥王的不近人情搞得心情恶劣,最终还是迫于生存压力顺从冥王定下的规矩,暂别保镖团,净身入冥界。   众神的保镖团在冥界入口等了又等,盼了又盼,久等不到老板露面,日复一日难免七上八下、心浮气躁,论耐心毅力不敌圣域的黄金圣斗士,论另辟蹊径的机智不如海域内自食其力的海斗士,就连“永远听冥王的话,时刻跟冥王走”的类似觉悟比冥斗士们也差了一大截。   就在他们闲的相互抓虱子的时候,众保镖们终于接到了老板们的指示,大家伙抱头痛哭相拥而泣,不用荒废青春坐以待毙了!   保镖们接不到老板的命令不敢自作主张,即使想在人间肃清妖孽有所作为都没底气。   给神明打工真不容易!   众神的保镖们长时间聚集在一处虚度光阴,早已培养出了革命友情,大家商量好一同整装出发奔赴海域。没错,老板就是这么交代的,不是让他们直接杀进敌人的老巢,而是命令他们在海域内集合,什么时候出发由海王决定。   保镖们连忙梳妆打扮,渴望以最佳精神面貌参见海洋霸主,雄姿英发剑指人间。   与保镖们的设想略有出入的是海王此刻并不着急接见即将到来的众神保镖团,他正耐着性子应对远道而来的各路海中神明。其中好些位有名有姓有地位,不可轻慢懈怠疏忽大意。属于这些老牌神明的海洋时代成为过去,但他们依旧拥有一呼百应的身价,波塞冬再不耐烦还是必须笑脸相迎。   与另有目的或单纯看戏的同僚们不同,化身成白发老妇的海洋女神忒提丝没有在海王面前晃悠讨嫌,她抵达海底宫殿后不拖泥带水,不说奉承话也不假意担忧当前纷乱局势,她很快退到宫殿门口,不住朝外张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众神保镖团在海中仙女的带领下,联袂抵达海底宫殿,在海王宫殿前摆出漂亮整齐的方阵,神兵利器荷枪实弹,气势如虹壮怀激烈。口号喊得地动山摇,养尊处优的老牌海中大神们一阵心惊肉跳,还不能当着海王当着众神保镖团泄露分毫,若让他们看出端倪不但显得自己欺软怕硬,还会得罪奥林匹斯众神,成为众矢之的。   忒提丝比海王还积极,第一个冲出去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扫描保镖团全体,让她失望的是依旧没有她心心念念的身影。   海王走到忒提丝身旁,小声说:“冥王的人马还没到,再等等。”   波塞冬的宽慰之言让忒提丝心里一松,看向海王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老牌大神们围上来七嘴八舌拍马屁,音量之高,说话速度之缓,明显别有深意。方阵中的保镖们有没有听见海王不知道,反正他是听得鸡皮疙瘩汗毛倒立,心想难怪这些家伙没被宙斯灭掉,单凭这舌灿莲花的功力宙斯也舍不得暴殄人才伤了和气。   海王周身气息一凝,老牌海中大神们噤声,拍马太顺口,忘了眼前这位一旦犯起病来二代神王也要甘拜下风,奥林匹斯无神可及的终极蛇精病。波塞冬大大越发高深莫测了!老牌海中大神不约而同附和,就是就是,病发……不是,神威浩荡,所向披靡!   “来了。”所向披靡的海王说。   老牌海中大神们不解,忒提丝却是精神一振。   一大片阴影笼罩而下,整座海王宫殿光线顿时一暗,老牌海中大神心跳加速,后见海王无动于衷,便讪讪放下了赶紧逃命的压力,强作镇定立于原地不动。   给冥王拉过车的比蒙巨兽贝希摩斯在冥王的忽悠下当了回军用运输机,放开原形驮着冥王的远征军一路相送,在海王宫殿的外围降落停机。海王不在时贝希摩斯还能大着胆子肆无忌惮,那时候又有冥王给他作保,眼下海洋霸主亲自镇守在海底,贝希摩斯不敢轻举妄动,把冥界远征军放下后夹起尾巴一溜烟赶回去复命。   被抛下的冥界远征军们愣愣目送贝希摩斯狼狈而去的身影,调整面部表情,进入了波塞冬的领域。   冥界远征军与众神保镖团碰头,迅速列好方阵向主席台上的海王致敬。   那么多保镖聚在一起,战甲争奇斗艳五光十色交相辉映,海王表示冥界的兵马最顺眼,一片黑漆漆眼睛看得毫不费劲。   冥界远征军的统领率众而出,向海王汇报队伍情况,并带去冥王的口信。   一身黑色冥衣的统领身姿挺拔矫健,露在头盔外的五官棱角分明,苍白的皮肤,黑沉沉的眼睛,站在一旁的海洋女神忒提丝激动万分,捂住嘴生怕失态叫嚷出来,破坏了统领与海王对答。   听完汇报的海王点点头,在高台上扶杆向下望去,他不像冥王那样重视战前动员,他一向注重结果,过程如何全不是问题。   海王说:“我对你们没有任何期望,你们此去是死是活我也不想关心,唯独一点,阵亡前不要放过身边的妖怪,同归于尽才会让我对弱不禁风的你们刮目相看。”   台下鸦雀无声,众将士默然。   海王一甩袖子,“你们可以滚了!”掉头走回宫殿。   冥界远征军留在最后出发,大部分神明尾随波塞冬回到宫殿,独忒提丝一位走下高台,在冥界远征军后方踮脚打量,舍不得离去。   这次出动的冥界远征军大约一百人左右,他们不是冥斗士,所以不是圣山上保留记录的冥界正式编制,而是冥王的私人卫兵,轻易不会出动给圣山留诟病冥王不臣之心的把柄。如今情况特殊,冥斗士在冥界的工作不可替代,虽然大多神明离开了岗位,可冥界的运作不能就此中断,不然死去的亡魂没了引渡之地,人间就不只是生灵涂炭那么单一了。   冥界远征军的统领整顿队伍的精神面貌,其间对忒提丝的现身视而不见,即将出发前他沉默片刻,抬步来到队伍后方。   忒提丝慌忙上前,哽咽道,“阿喀琉斯……”   统领摘下头盔,握住忒提丝伸出的手,哑着嗓子道,“母亲。”   忒提丝紧紧拥抱思念了数千年的孩子,他的心脏不再跳动,他的皮肤如冰山般冷硬,他现在已是冥域的住民。   忒提丝心痛难忍,泪流不止,“阿喀琉斯我的儿子!”   冥王私人卫队的统领正是大名鼎鼎的古希腊半神大英雄阿喀琉斯,他参加过旷日持久的特洛伊战争,被誉为希腊联军第一勇士。作为半神的阿喀琉斯天生被赋予强大的力量,忒提丝为了使儿子获得神明那般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躯体,偷偷向冥王祷告,获得冥王同意后,她拎着出生没多久的阿喀琉斯的脚踝,把他浸在冥河水中借以驱除凡人部分的弱点,后来阿喀琉斯的父亲得知这一情况,心疼稚子小小年纪就要经受无尽的痛苦,态度强硬的阻止了忒提丝的“虐童”行径,阿喀琉斯因而留下脚后跟没来得及泡到冥河水。   脚后跟是刀枪不入的阿喀琉斯身上的唯一弱点,也是他葬身特洛伊的致命点。   以凡人的身份死去的阿喀琉斯在冥界得到的待遇和一般人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是更加残酷的刑罚,他生前是大英雄,那是相对希腊人来说,对于和希腊作对的他国人而言,阿喀琉斯是可怕的人形大杀器,被他收割的性命数以千计。生前的孽,死后的果,在他偿还了生前债前,他不能进入轮回脱胎换骨。   和阿喀琉斯一样困于冥界受刑的大英雄数不胜数,他们中的许许多多挨过了刑罚后迫不及待的转世重新做人,如阿喀琉斯这样选择留在冥界效忠冥王的人并不多见,这些人大多与阿喀琉斯同为半神,不向往人间生活,对凡人的身份也不怎么留恋。   冥王起初不知道怎么打发他们,碍于这些打算留下白吃白住的半神同为创||世神血脉,大水冲龙王庙太伤感情,思来想去干脆建立了一支私人卫队,目的当然不是为了犯上作乱,有备无患才能随机应变。   这是阿喀琉斯卫队自人间时间公元前以来第一次离开冥界执行任务,走之前老夏特许他与海洋女神一见。阿喀琉斯已经是冥域之人,而且不是正式的冥斗士编制,照理说不该与冥界以外的任何神和人接触,但阿喀琉斯生前是半神,死后神性没有消失。   在老夏看来海洋女神忒提丝是个苦命的女神,原本被宙斯勾搭眼看就要修成正果,一则“忒提丝将生出比宙斯还要强大的孩子”的预言,让宙斯瞬间改了主意,硬是让忒提丝改而嫁给了英雄佩琉斯——这样的剧情屡见不鲜。所以老夏决定睁只眼闭只眼,阻止母子重逢是要遭天谴的,虽然天谴工具目前在他的老巢里不甘寂寞的漏电。   忒提丝心满意足的目送儿子带领冥界远征军离开海域,萦绕两千多年的阴云被阳光照破,使她的心头慢慢变得敞亮轻松。她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二、   提坦遗族和半神决定各派一人,再由仙女出一个向导,三人结伴前往圣域拜见智慧女神。   法埃同和坦塔罗斯等人把三名代表送出神庙群,回去的路上,坦塔罗斯问法埃同,“仙女代表怎么是个男人?”   法埃同惊讶道,“真的?”   “你没看见?”   “我没注意。”事实上法埃同一早上都有点魂不守舍,那个总来挑拨他的不检点仙女爱尔琳妮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老光棍不好意思找仙女打听女孩子的行踪,只好一个人憋着忐忑不定。   坦塔罗斯对法埃同纠结的“少男心事”一概不知,很快投入到模拟训练巩固杀妖技能。   圣域那边,关门放狗闷了很久的雅典娜终于等来了冥王的书信,当即跳起来向闲得发慌的教皇宣布,快组织人手,与众神配合,投入到杀妖除魔、保卫人间的战斗中去。   整个圣域迅速动员起来,所有圣斗士摩拳擦掌,向女神请命愿往战斗第一线除暴安良不辱使命。   在教皇史昂的设想中,黄金圣斗士无论如何不能离开圣域,与仙女半神们的性命相比,老板雅典娜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问题是他希望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却不能让众黄金圣斗士们第一时间领悟他苦心孤诣的精神指导,所以史昂发现他压不住黄金圣斗士们的跃跃欲试,即使拿出教皇的架子也只是让他们口服心不服。   史昂把这苦逼的现实报告给智慧女神,作为能和战神一较高低的战争女神,雅典娜从来不认为她的安危随时不保。她大手一挥,拨出去6名黄金圣斗士到出征队伍。黄金圣斗士们喜上眉梢,被边缘化的教皇转过头去和好基友童虎诉苦。   童虎给他支招,把这事透露给冥王,女神谁的话都不听,唯独冥王的话她不会坐视不理。   俩年龄几百外表十八的真老男人相视一叹,这种养了个熊孩子的糟心感是肿么回事?   冥王回复很快,派了6名天星级的冥斗士,代替出征的黄金圣斗士给雅典娜守神殿。看着六位即将代替他们上岗的冥斗士,将要出征的穆等人连忙跑回去在自己的神殿里搬来搬去,把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小秘密妥善藏好,以免泄露天机。   六个冥斗士见他们忙得团团转,没好意思跟他们说自己对小秘密毫无兴趣,真的只是代替守护圣域,不是来挖掘八卦消息。   雅典娜数来数去,派出去百来人,由6位黄金圣斗士领头,其中有10名白银圣斗士,20名青铜圣斗士,余下人等都是效忠雅典娜的斗士,因为圣斗士名额有限,这些英雄没轮上穿戴圣衣加入正式编制,但他们本身实力不俗,不然智慧女神不会派他们出去丢人现眼。   提坦遗族和半神的三位信使赶到圣域,雅典娜女神亲自接见了他们。   圣斗士们明白,这是即将出征的节奏,大家热血奔腾,迎着太阳。   久经沙场的黄金圣斗士们普遍比较淡定。   双子座撒加对着手机戳了一大段出行前的感言,点击加隆的邮箱地址,按了发送。撒加的举动令同行的圣斗士们深受启发,纷纷拿出手机自拍留言刷即时通讯,这一天圣域上方庞大的信息量传输不停。   TBC 作者有话要说:  2004年有部好莱坞大片《特洛伊》,说的就是特洛伊战争,布拉德.皮特扮演阿喀琉斯,奥兰多.布鲁姆扮演引发特洛伊战争的罪魁祸首特。对特洛伊战争不太了解的小伙伴若是有兴趣可以看一看,虽然个人感觉主要剧情就是皮特秀胸肌……   海洋女神忒提丝蛮虐心的,作为神她能够预见儿子一去不复返,但是她无法阻止阿喀琉斯的决定,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去送死。这种时候不知道比知道稍微幸福一些。      ☆、ACT.40   一、   冥界信号时有时无,闲暇时间加隆会拿出撒加送的手机刷刷时政要闻,新闻段落通常篇幅较长,对信号的要求没有即时通讯和游戏高,加隆觉得这个消遣不错,也是他的手机唯一可以派上用场的地方,却不想这一天他的网络被来自圣域的邮件挤爆了。   好想把撒加拖进黑名单,加隆看着手机通讯录犹豫不决!   自拍狂人卡妙回到冥界以后体会到了信号差的折磨,也曾亲眼目睹冥王满冥域找信号,换句话说冥王宁可满冥界搜索也没有开发冥界通讯线路的念头,想通这点的卡妙把开发冥界基础设施中关于架构WIFI设备的高端设想一笔划掉了。   如今的冥界不比往昔,住着那么多神,人多嘴杂信息共享,与外界沟通不良才是硬道理。   卡妙依然冥河不断自拍不歇,因为分享受限,他在自拍的基础上发展出了摄影和拍视频这两项分支爱好,倒也给相对封闭的冥域生活创造了别开生面的闪光点。卡妙经过老板冥王同意,在某个网络还算流畅的时段开通了博客,博客名就叫“我是一个冥斗士”。   不过这个博客链接在复仇女神的特殊认证下,拥有神明血统的网民才能打开。卡妙每过几天就会更新一篇博文,篇幅长短不一,内容有时新奇有时乏味,不过卡妙附的照片非常夺人眼球。虽然卡妙的照片因为取景有所保留看得不太真切,但是给了传说中的冥界一个在公开场合展示自己的机会。“我是一个冥斗士”的博文很快积攒了高点击率,虽然凡人网民抱怨每次一点击这个链接电脑就黑屏,该网站一度被黑客袭击的流言所笼罩,不过这件事很快被人们丢在脑后,网络世界新鲜事的刷新速度比机场的起停时刻表还高效率。   卡妙在后台打开博客见到居高不下的点击数字,就忍不住向同事感慨,人间的宅神临危不惧,都被妖怪追成狗了,这些家伙还有工夫上网给他贡献点击率。   居住在奥林匹斯山上的大神们不像居住在人间的神明或半神、仙女们那样与时俱进,让他们放下架子接受人类的发明创造有些难度,所以赫拉等大神抵达了冥界后才在复仇女神的潜移默化下开始接触高科技,再加上冥王现身说法,不加掩饰地举着手机和海王发羞羞短信,极大刺激了神明们的接受能力。   尤其是不知不觉把冥王视作榜样的战神这一辈,对高科技爱不释手,两眼放光地刷新小黄网和比基尼美女,偶像大伯表示小黄网先放到一旁,比基尼美女他不太有兴趣。   因为这些大神的加入,卡妙的博客关注度屡创新高,赫拉等大神对卡妙的博文内容各抒己见,同时他们也通过“我是一个冥斗士”了解了冥界的过去和现在,对冥界的运作方式有了进一步认识。   小爱神厄洛斯、牧神潘以及休息时间的绪拉克丝,成了摄影师卡妙的助手,开始学习摄影这门艰深的学问。偶尔也能在卡妙师傅的帮助下拍摄出一两张角度不错的照片,被卡妙当做博文的配图一并上传到博客里。他们的名字在神界网民中有了比从前更高的知名度,聚集了一小撮追捧的粉丝,在仨孩子的推特下踊跃表白欢蹦乱跳,可把在冥界中暂居的其他神羡慕坏了。   人类的信息时代到来以前,神明们只有通过凡人的祷告得知自己在人间的受欢迎程度,他们一直都是含蓄、矜持又内敛的,何曾见过那么迅捷直白的系统。动辄爱的死去活来,爱心膝盖不要钱的往外送,或许粗俗浅薄,还有那么点疯疯癫癫,却是前所未有的直击心灵,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绝对成瘾。   于是,逃命不忘刷网络的神族网民惊呆了,“我是一个冥斗士”的博文风格开始千变万化了,博文下撰文者姓名也叫一大批人间神目瞪口呆。狄俄尼索斯?赫淮斯托斯?不是同名同姓吧?过了几天撰文者一栏变成了阿瑞斯,固定刷新“我是一个冥斗士”的粉丝们淡定不能了。大家静下心看完了阿瑞斯的博文,这篇文说的是冥斗士的日常,内容不见多新颖,文笔竟然不差,还有配的照片,居然是阿瑞斯自己拍的,这画面效果,这取景角度……战神的肚子里原来不是一包草吗!   阿瑞斯通过一篇不超过一千字的博文,充分证明了他在摄影上无师自通的过人天赋,被卡妙师傅称赞的厄洛斯很是郁闷。厄洛斯为了拍出一张好照片没少下苦工,阿瑞斯端着相机三两下就拍出一幅他拍马不及的精湛画面。没心没肺的酒神夸他们果然是亲父子,特长都保持一致,厄洛斯转手拿出代表厌恶的铁头箭在酒神面前比划,吓得酒神接下来一整天没敢和厄洛斯说话。   因为“我是一个冥斗士”的一夜爆红,不少半神舍弃地上生活想要入住安定的冥界,随之而来的还有化身成半神模样的妖怪,借机浑水摸鱼。“路威”再次放弃冥斗士的身份,恢复成三头犬重操旧业,蹲在冥界大门口对着来往灵魂虎视眈眈,那些居心叵测的半神、妖怪逃不过刻耳柏洛斯的火眼金睛,悉数被打回原形,逃之夭夭。   冥界的“不近人情”很快在一大波不怀好意者的推动下迎来了开博以来的第一次黑水,每天都有注册用户到卡妙的博客里刷负面留言,严重影响了正常用户的浏览情绪,博主没有任何操作,负面留言并没有因此减少,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我是一个冥斗士”的真正粉丝们试着和黑子们争论,被博主好言好语的劝阻,本来就是来故意抹黑的,跟这些家伙打嘴仗实在没劲。粉丝们迅速反应过来,想想之前更新博文的大神,“我是一个冥斗士”后台十分坚|挺,那些家伙只敢躲在网络背后发牢骚泼脏水,使一些见不得人的卑劣手段,确实没必要和脑残黑一般见识。   而□□推动者们没那么高的领悟能力,也不要高大上的领悟力,他们抱着“冥界不死,战斗不止”的信念,风雨无阻刷差评,搞得博文下乌烟瘴气,领悟力高的真粉丝们越来越坐不住了,博主为什么不采取行动?逃命之余来刷博主的文章是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的慰藉,难道现在连这份心灵鸡汤也要被放弃了?   就在粉丝们惶惶不安快要崩溃的时候,好久没更新的“我是一个冥斗士”突然刷出一篇新博文,博文内容言简意赅,一个链接外加几句感谢支持的话,但这篇博文蕴含的巨大信息向所有神族网民排山倒海般释放出去。   撰文者那一栏署名哈迪斯。   哈迪斯?   哈迪斯!   哈迪斯是谁?   一代神王的孙子,二代神王的儿子,三代神王的大哥,总是被传说要造反却一再让大家失望的冥域之主哈迪斯大大!   冥王在这篇博文下收获了数之不尽的膝盖。   送完膝盖的网民心潮澎湃的点击了博文中提供的链接,网页转过去后发现不得了,那竟然是提坦遗族斩妖军团的官方网页。一代十二提坦大神平定天下的全身像组成的网页背景让浏览者热血沸腾,尤其是提坦族后裔,那真是心绪翻涌坐卧难安。那一天,在人间东躲西藏朝不保夕的神族网民仔细阅读了斩妖军团的网页信息,抄录下网页上的联系方式,一旦通过身份验证,被斩妖军团接纳,网民们立刻喜上眉梢的收拾包袱,日夜兼程,前往投靠。   米诺斯悄悄注册的名为“哈总我的爱”的推特在极具效率的神族网民的大海捞针中被推到了风口浪尖,网民们抖着手指刷着该推特内的一幅幅各种角度且各种模糊的冥王照片。这明显是偷拍的……不过能够偷拍到冥王代表什么?“哈总我的爱”就在哈迪斯大大身边有木有!能够经常与大大接触有木有!说不定就是冥界住民有木有!他们各种羡慕嫉妒恨有木有!   众网民捧腮陶醉,浏览图片中的盛景,哈总真是个安静的美男子……   海域内海王宫殿的某处,一痴汉举手机舔屏。   二、   众神保镖团抵达人间后没有像一开始计划好的那样与遗族会和,他们原本是那么打算的,可阿喀琉斯卫队明确告知他们即将分道扬镳,也就是冥王的部队不准备依计而行。   众神给自家保镖团做思想工作的时候明确表示,跟着冥王大大的部队才有未来,要是一不小心勾错了选项,众神避于冥界鞭长莫及,他们只能自求多福。   战神对自家保镖的指示最直接:跟着大伯有肉吃!   战神的保镖心领神会,一听阿喀琉斯卫队不走寻常路,立即冲上去抱大腿。别的保镖团挣扎了半分钟不到,也从了战神保镖团的意愿。冥王私人卫队单就统领一人的姓名足以令众神保镖们心悦诚服,和传说中的第一勇士并肩作战,就像做梦一样!   阿喀琉斯有他自己的想法,他从前就是个特立独行的人,不服管束桀骜不驯,所以压根没觉得临时改主意于理不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临行前冥王给予了阿喀琉斯最大的自由度。   在阿喀琉斯的指挥下,全军转了方向,这下可苦了等待火力支援的遗族半神混编营。人间的冲突局势并未因更多斩妖除魔小能手的加入有所好转,妖怪们的数量没有明显减少,妖怪们的火力一日比一日猛烈,这些妖怪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让奋战在斩妖第一线的有志之士们渐渐磨没了底气。   暴露遗族半神聚集地看似是冥王孤注一掷,实际是和法埃同商量后的结果,所谓破而后立,遗族若想在人间的战斗中扭转乾坤,必须先一步打破僵局,不能永远像现在这样把有限的力量投入到无限的刷怪中去,这些怪源源不断,最后的结果不外乎是被怪刷了自己。   在等待冥界火力支援的时候,法埃同及其脑力劳动者们不断筛选着申请加入斩妖军团的报名者,这些顺利通过筛选的有志之士很快被安排到混编营中发光发热,当然也有捣乱分子,一经查获等待他们的就是直接被丢进妖怪堆的处理方式。   混编营的苦逼不只是妖怪的搏命能力见涨,作战之余还要面对太阳神保镖团的明察暗访、排斥猜忌,特别闹心。那些家伙不但不帮忙,居然袖手旁观看热闹。因为对他们有所怀疑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送死?实在让他们寒透了心。   这天法埃同在二手电脑上噼里啪啦打了一堆字,准备发到斩妖军团官网上揭发光风霁月太阳神保镖团的真面目,刚按下确认键,坦塔罗斯慌慌张张跑进他居住的神殿,大叫道,“不好了,妖怪包围我们的驻地了!”   法埃同也跟着一慌,很快镇定下来,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他关了二手电脑的电源,站起来向外走去。   “我们的援军还没到?”法埃同问。   坦塔罗斯迟疑道,“其实我一直怀疑你说的援军是否会来,据我所知那些大神的保证做不了准,他们崇尚明哲保身,素来自扫门前雪,轻易不会涉足乱局惹祸上身。”   “会来的,冥王一向言出必行,也许什么事耽搁了。”法埃同淡淡道。   坦塔罗斯见法埃同说不通,也不忍心打击对方的信心。   二人来到神殿外,聚集地内虽然气氛紧张,聚集地内的民众不见慌乱,大家有条不紊各忙各的,甚至还有人端着饭碗站在路边向神庙群外指指点点。   混编营的汉子们一早出门还没回来,眼下聚集地内只有体弱多病的脑力劳动者以及武力值有限的仙女,如果妖怪撞破防御冲进来,聚集地内的住民很难保住性命。法埃同咬紧牙关,思索对策。   轰的一声,整个神庙群地表震颤,房屋摇摇欲坠。   妖怪们开始进攻了!   激烈的冲撞使集地内顿时兵荒马乱,民众们慌了手脚,巡逻保护小组四处奔走,安抚惊慌的群众。   与此同时,距离此地不远处的一小片神庙废墟中,太阳神保镖团置身事外地看着在聚集地外徘徊的面目可憎的妖怪。   太阳神保镖团中年纪最小的一人不安道,“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统领目不转睛的看着发生在远处一幕幕惊心动魄的画面,俊美的面容不见丝毫怜悯动摇。   保镖团中的另一人扬起嘴角,心情不错的说:“那些家伙不过一群乌合之众,我们只是让他们提早清醒过来,让他们知道救世主不是他们那样的货色可以胜任的。”   妖怪们没有那么高的行动力,妖怪大部队之所以提前进攻遗族半神聚集地,太阳神保镖团在里面花了不小的力气,妖怪就是他们引过去的。   太阳神保镖团的统领一脸的冷酷无情:“斩妖除魔是神明的使命,凡人只需跪下祈祷膜拜,做多余的事只会弄巧成拙,徒惹神明不快。”   “提坦和半神在你嘴里怎么就成凡人了?这种颠倒黑白的本事闻所未闻,大咧咧的往外说不觉得脸红吗?如果是我,羞也羞死了!”   太阳神保镖团大惊,“谁?装神弄鬼,出来!”   身披黄金圣衣的天蝎座米罗从一根断柱后走出,接着说:“你们这么吊,你们老板知道吗?”   太阳神保镖团统领目光一敛,“黄金圣斗士!”   “还挺识货。”米罗戴上头盔,气势陡变。“雅典娜女神座下黄金圣斗士天蝎座米罗,前来领教太阳神阿波罗的神迹!”   黄金圣斗士、白银圣斗士、青铜圣斗士,以及效忠智慧女神的勇士们分列在米罗身后。   圣域的援兵到了。   TBC   ☆、ACT.41   阿波罗在人间混乱之始就派下了保镖团,59个士兵负责虎背熊腰,还有一个貌美如花的统领,满打满算60人。人间的神明怎么看待他们尚不得而知,从奥林匹斯山上逃下来的大神对阿波罗保镖团的作战效率不予置评。太阳神保镖团这么长时间以来,凭借缜密的作战计划以及勇猛无匹的矫健身手,火里来雨里去,愣是“幸运”地没有折损一人,战甲的磨损度都保持在无限趋于零的高水准之上,教人叹为观止。   相比较而言,智慧女神派下的支援力量有一百人之多,光人数就让太阳神保镖团的高富帅们拥有不小的压力。不过人家圣斗士不屑对他们展开人海战术,果断兵分两路,大部队直奔遗族半神聚集地打怪升级。   顾虑到太阳神的面子,还为了预防保镖团再起歹念,留下陪他们玩耍的都是黄金圣斗士,6名黄金圣斗士中留下4位,给足了太阳神保镖团面子。   也不知道太阳神平时是怎么教育下属的,他座下的保镖团见事情败露,头一个反应竟然不是将功补过,配合圣斗士共同杀敌,而是想着怎么让撞破他们计划的圣斗士闭嘴,换句话说让他们去见阎王。唯有死人的嘴最牢靠。圣斗士大部队在撒加和修罗的带领下闪电般飞掠而去,太阳神保镖团默契地分出一部分想要半路截住让他们彻底闭上嘴,却骇然的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了。   圣斗士大部队奔跑的同时摆出防备姿态,见张牙舞爪的敌人仿佛被点住穴道,战斗经验浅薄的青铜圣斗士和普通的斗士惊愕不已,撒加和修罗面不改色的催促看热闹的小伙伴,他们还有重要任务要去完成。被点名的青铜圣斗士以及普通斗士们连忙端正态度,跟在修罗身后再次启程。   撒加回头与穆交换个眼色,放心离去。   米罗对穆说:“你的念力操控更强了。”转眼定住几十个大活人,简直逆天,这样的战斗小伙伴让人十分有安全感。想到这里米罗抬手一个猩红毒针发出,太阳神保镖团内的一人痛叫,白皙的皮肤又青又红,跟泼了颜料一样精彩纷呈。   能在短时间内摆脱穆的念力操控,难怪被太阳神点为统领,人家不仅依靠长相,有那么点看家本领。米罗微微一笑,第二发猩红毒针打出,统领的小脸儿彻底扭曲,嘴唇快被咬烂了,看向穆和米罗的眼神实在称不上友好。   “大家做好准备。”穆忽然发出提醒。他虽然能把人定住,到底时间有限,他还要留力气斩妖除魔呢。   穆的念力一撤,太阳神保镖团们发现自己手脚能动了,嗷嗷咆哮怒发冲冠,迅速提升战斗力向4个黄金圣斗士扑去,没错,是4个,还有俩一直在打酱油,一个是巨蟹座迪斯马斯克,一个是双鱼座的阿布罗狄。   作为十二宫顺位名次较前的巨蟹宫掌宫圣斗士,迪斯马斯克老是领不上雅典娜女神派发的任务,因为他经常被教皇“翻牌子”。教皇史昂自从发现每一个黄金圣斗士对公费出差都很有想法,为表现一视同仁,他默默做了十二块牌子,出差前夕闭着眼睛抓上一块,从不徇私舞弊。雅典娜女神对史昂不偏不倚的做法予以高度赞扬。   迪斯马斯克的气场和翻牌子这一举动十分吻合,教皇十次翻牌六次是他,连史昂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史昂不信邪,接连尝试翻牌子前洗手、洗脸、在教皇厅里跑三圈,结果全不管用,又尝试沐浴焚香,暴饮暴食,减肥节食……依旧不管用,就该迪斯马斯克中标。   史昂服了,迪斯马斯克从那以后在圣域第一出差党的道路上策马狂奔。   雅典娜觉得巨蟹座有点苦逼,这次特别点名他领任务,迪斯马斯克喜极而泣,他就憋着一口气要好好表现报答女神的赏识。   迪斯马斯克见穆猛然间收手,立马转头招呼好基友双鱼座阿布罗狄作掩护,一起厮杀为圣域争光,结果都到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了,阿布罗狄这倒霉孩子还在看手机。   肾机的前置镜头把阿布罗狄的整张脸圈在屏幕上,阿布罗狄谨慎地调整角度,镜头中出现了让他心率失调的完美一面。   “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人,真是罪过。”阿布罗狄眼泛轻愁,觉得自己美到人神共愤。   有一个整天把手机前置镜头当魔镜自言自语的小伙伴,这糟心的感觉他能向谁倾诉?迪斯马斯克顿时恶向胆边生,悄悄靠近陶醉中的阿布罗狄,鬼气森森的喃喃,“网上说你整过容,而且是脱胎换骨的大手术!”   阿布罗狄惊声尖叫,高分贝无差别攻击,敌我双方均脚下一滑。   “我这是绿色环保纯天然,该死的敢说我整容!哪个不要命的恶言中伤!”阿布罗狄气得浑身冒火,美人痣都往外蹦火星子了。   机智的迪斯马斯克一手握住阿布罗狄的下巴颏,把他的脸调整到正对太阳神保镖团的方向。   “那个我见犹怜的美男子领队看见没有?”迪斯马斯克开始胡说八道。“难怪一见他就觉得眼熟,就是他啊,在推特上说你五官比例不协调,嘴歪眼斜鼻梁高的顶破天,说你就是整容失败的典型,还呼吁网友不要轻易尝试整容,至少不能按照你的脸去整。”   阿布罗狄听见迪斯马斯克形容对方为“美男子”时就开始酝酿风暴了,等迪斯马斯克说完,阿布罗狄的小宇宙爆发了。   妖怪不爱动脑子,他们的长项都加在了武力技能点上,动作比较利索,在太阳神保镖团装逼的时候已经攻破了遗族半神聚集地。聚集地内人仰马翻乱作一团,仙女和半神遭了秧,负责攻城的妖怪个人不大实力有限,但一个个牙尖嘴利、嗜血凶残、力大无穷,好在半神和仙女们也不是脆弱的肉眼凡胎,武力值低微不假,逃命却深得要领,妖怪们一时半会儿拿不住他们。   法埃同手举利刃砍下一只妖怪的脑袋,随手抹掉溅到脸上的血,几场战斗后他发现一个现象,无脑进攻的妖怪没有破坏建筑物,说明原本供奉某神明的神庙群依然被该神的意志所笼罩,对这些妖怪形成的威慑,也就是此处残存着神明的力量。神庙与妖怪原本就站在对立面两头,这也是遗族把落脚地点选在神庙的原因,没有雄踞一方实力的小妖怪非常忌讳神庙,要不是太阳神保镖团背后捅刀,妖怪们绝对不会主动攻击神庙,即便这是一个被废弃的神庙群。   法埃同一刀斩杀追着仙女们跑的妖怪,被救的仙女惊魂未定的道谢,法埃同急忙说:“别在外面瞎跑,告诉大家逃往最大的中央神庙,这些妖怪不敢进攻神庙建筑。”   仙女们点头,嘱咐他当心,几个跑跳四散而去。   法埃同一边奋力砍杀,一边大声告诉来往的仙女和半神。遗族的武装力量在火光冲天的聚集地里是最高的,也许遗族的肉比较难啃,妖怪们攻击遗族的次数最少。如果狭路相逢,双方僵持不下,妖怪很快会转移目标,找软柿子捏,绝不恋战。   在法埃同的努力宣传下,幸存的半神和仙女在妖怪的血盆大口下拼命跑向中央神庙。中央神庙位于整个建筑群的中间偏左的位置,也是整个建筑群地势最高的地方。神庙四四方方,外围包裹数根柯林斯石柱,石柱柱头花饰精美,建筑内部虽然没有雕梁画栋,从遗留下来的祭祀器物可以看出,当初应该是规格很高的神庙。   暂居在这里的遗族半神们把中央神庙看做丰饶女神的地盘,因为初入住时中央神庙内空无一物,他们通过石柱上繁琐的花纹以及建筑内部奢靡的浮雕等装饰判断得来。凡人们为了感谢丰饶女神对农作物的护佑,让大家远离挨饿受冻的苦日子,德墨忒尔的神庙普遍建的富丽堂皇。   半神和仙女们陆续逃进中央神庙,妖怪们果然不敢靠近,对神庙颇为忌惮,可是又不死心,在神庙外焦躁徘徊,不时朝里走几步吓唬吓唬再退回去,如此周而复始。躲避在神庙内的半神和仙女们提心吊胆地缩成一团,害怕妖怪的猎食本能战胜恐惧铤而走险,到时他们就插翅难飞了。   圣域的援兵在神庙入口抵挡源源不断的妖怪攻势,尽管圣域援兵各个身手不凡,双拳难敌众手,再强大的斗士也有精疲力竭的时候。撒加和修罗同时想到这一点,杀掉一批妖怪后,他们决定把战线往外拉,最好能找准时机一举攻进敌人的前哨大本营,把指挥端了,缓和局势。   二人带领余下的圣斗士看似且战且撤,实际逐步往妖怪的来处探路,他们让出的空缺被闻讯赶回来的遗族半神混编营顶上。混编营的汉子们得知消息后急得满头大汗,紧赶慢赶终于没有耽误大事,看见二度废墟了的神庙群,汉子们怒从心头起,愤怒的吼声震天响,不幸经过的妖怪都成了刀下亡魂。   中央神庙内的半神和仙女越来越多,神庙外鬼鬼祟祟的妖怪也越积越多,随时可能有被瓮中捉鳖的隐患。一名绿发绿眼的面生半神忽然站出来维持秩序,他的安慰之言十分奏效,大家慢慢平静下来,不再哭哭啼啼。他们接过绿眼半神送上的黑色蜡烛,模仿他的做法把蜡烛按相同的间距整齐摆放在空空如也的祭台上,绿眼半神点燃所有蜡烛。   他跪倒在祭台前方,其余半神和仙女们依葫芦画瓢。待所有人就绪,绿眼半神扬声道,“希望大家等一会儿随我一起念,这个方法不一定成功,只能说姑且一试,不过总比坐以待毙强。”   大家一听能够救命,在生存压力面前,随便糊弄的也开始慎重起来。   “大家随我念:吾神护佑!”   “吾神护佑!”   “很好,第二遍:吾神护佑!”   “吾神护佑!”   “非常好,第三遍,千万别念错:冥主护佑!”   战战兢兢的半神仙女们思考能力被恐惧笼罩,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祷文的内容,全部心神都放在了不要念错上,冥主护佑的祈祷声在中央神庙偌大的空间上方久久回荡。   祭台上的蜡烛同时涌出黑色的烟雾,烟雾四面八方汇聚到祭台上方,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雾团。雾团从祭台上跃下,发、脸、四肢、躯干刹那间凝固,然后向神庙外飘去。跪拜在祭台前的半神仙女们张口结舌地看着这神奇而又诡异的一幕,雾团的五官似曾相识。   神庙外的妖怪面对黑漆漆的雾团本能的感到不适,无意识的推推搡搡。雾团在最后一格台阶上站住不动,露出一双幽深晦暗的眼眸。妖怪们顿觉不妙,掉过头拔腿就跑,然而为时已晚。   雾团无声炸开,形成一圈金色与黑色交缠的旋风,以中央神庙为中心以肉眼可捕捉的速度向整个神庙群落辐射出去。黑金色的旋风一直蔓延到神庙群落的外围,所到之处妖怪四分五裂落地成粉,无一例外。   接连不断往神庙群落内攀爬进攻的妖怪们惊恐万状地往回跑,害怕被犹如长了眼睛的黑金色冲击波卷进去,可惜事与愿违。旋风势如破竹,一路推到神庙最外围,把那些刚冲上来还没来得及进攻的妖怪一并化为乌有。突如其来的旋风溃散而去,被化作了粉末的妖怪随风而逝,留下空荡荡的开阔路面,还有因保护层被破开而暴露在肉眼中的神庙群入口。   撒加和修罗停止了擒王的探索之路,他们躲在一处山体后方,远处的妖怪大部队抱头鼠窜,他们看见了在逃跑的妖怪中发怒嘶吼却唤不回一个妖怪的指挥。   与此同时,太阳神保镖团非常不幸的被冥主护佑“误伤”,他们不是妖怪,没有当场灰飞烟灭,而是被龙卷风陡然掀到半空,在空中转啊转啊转不停,转的那叫一个七荤八素,眼睛都成了蚊香盘。黄金圣斗士发现“震荡波”于他们无碍,安然立于原地举目遥望,守在原地等高富帅们落地,结果龙卷风带着高富帅们飞到天上去后就没再下来了。   黄金圣斗士们大呼可惜,后细想这样更省事,也就作罢。唯有阿布罗狄依然暴跳如雷,向高富帅们“飞”走的方向刷刷刷丢带刺小玫瑰,玫瑰花转眼铺了一地。神庙群转危为安,仙女们开始收拾战场,进进出出十分麻利地捡走了阿布罗狄的玫瑰花,带回去装点环境。   那一场扭转乾坤的奇异景象大部队们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却被动参与目睹了旋风的效果,遗族们议论纷纷,有些人还埋怨法埃同有这么好的绝招竟然敝帚自珍。   法埃同苦笑,他不知道“喧宾夺主”引发大招的人是谁,半神里不乏智慧超群见多识广者,大家没事固然很好,但这张最大的底牌用出去,代表这片冥王神殿废墟从此往后真的只是神殿废墟了。   法埃同在前往中央神庙的路上与绿眼半神不期而遇。绿眼半神停住不动,直直看着法埃同。法埃同觉得他有些陌生,不解对方目光中的深意,不由得站住了脚。   绿眼半神咧嘴一笑,“不认识我了?”   法埃同纳闷,“你是……”   “人家出去那么久,你一点不想人家吗?”绿眼半神撅嘴道。娘了吧唧的撒娇动作和语气被一个美少年诠释,竟然毫无违和感,这看脸的世界!   刚刚还在想这自来熟的小家伙是谁,这会儿老光棍凌乱了。   “……爱尔琳妮?”   “可不就是我嘛。”绿眼少年亲昵地抱住法埃同的胳膊,答对了就该好好奖赏。   “你不是女孩子吗?”   “我是山泉宁芙,选定爱侣前有一次选择机会。”   什么选择机会不言而喻。   爱尔琳妮笑眯眯地凑上去,“你喜欢小仙女时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迎着突然放大的美少年的脸,水汪汪的绿眸仿佛带着钩子,老光棍把持不住气血翻涌,一阵头晕目眩。   这哪里是小仙女,分明是小妖精!   TBC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爱尔琳妮改变的策略,法埃同是直是弯对爱尔琳妮来说完全没有压力~~   爱尔琳妮有一次性别选择的机会还因为未成年,法埃同不知道这点。   为老光棍点蜡2333   感谢A.S和狐小肆两位小伙伴的地雷,破费了=3=      ☆、ACT.42   一、   圣域援兵进入冥王神庙群时受到了广大遗族半神的热烈迎接,大家争先恐后与英雄们握手寒暄,称赞膜拜雅典娜女神一心为民普度众生的同时大力表扬众位壮士的骁勇善战,说到动情处潸然泪下,比亲人还亲人,比弟兄还弟兄,不一会儿就军民一家亲了。   忙里偷闲梳妆打扮了一番的仙女们送上美丽的鲜花,用真诚的笑容感激远道而来的义勇军。圣域的斗士们鲜少有过类似的体验,他们经常在智慧女神的委派下除暴安良,那都是在凡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进行的,属于秘密行动,根本得不到被保护者的感激拥戴。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圣域援兵们触动极大,头一次切身体会到好人好事的巨大正能量,更加坚定了将义勇军进行到底的决心。圣域的小伙子们手捧鲜花,目光炯炯,精神奕奕。   阿布罗狄微微溜号,觉得手里的带刺小玫瑰有点眼熟……   法埃同对遗族小伙们的成熟由衷的欣慰,放到几个星期前,这些叛逆分子早就倔脾气爆发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掐架了,眼下他们与半神、仙女们一道迎接高奏凯歌的圣域援兵,完全融入其中毫无抵触。   逆境使人成长,遗族的青壮年劳动力们经过这段时间的出生入死,不但情绪得到沉淀,思想上也有了新的提高。他们不再死守前人留下的精神包袱,不再一味听信流言蜚语,学会用自己的眼睛见证,用自己的头脑思考。   法埃同老怀宽慰,眼中不禁湿润,虽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过程中的艰辛到底没有白费。   一条手绢递来,手绢的主人笑容甜美,老光棍的喜悦之情顿时变了滋味。   法埃同不伸手爱尔琳妮也不介意,旁若无人的举高手绢给老光棍擦眼睛,吓得老光棍一把夺过手绢,心虚地左右张望,确定无人注意,讪讪看了眼仍然笑容不减的爱尔琳妮,胡乱用手绢在脸上抹了一把应付过去。   直到法埃同把手绢飞快塞到口袋里,爱尔琳妮才若无其事地转开目光。仙女时的爱尔琳妮顾忌颇多,不敢明目张胆调.戏,变.性以后干脆放手一搏,不时做出亲昵的举动,但是又不会轻率冒犯对方的隐私,分寸把握的恰到好处。   法埃同摸摸心口,小妖精真是要了他的老命。   在半神首领坦塔罗斯的建议下,大家以圣域援兵为中心,在中央神庙的台阶上站成高低错落的几排,由仙女们规划安排,用相机拍摄下这一珍贵的画面。当天下午,人间的神族网民们就在遗族半神的斩妖军团官方网站上刷新到了这张图片,官网的管理员没有详细介绍来龙去脉,发了个“救星与废墟”的内涵标题,简单配上几句图文解说,大致含义是感谢智慧女神的垂怜,感谢圣域斗士们的大无畏精神,我们的阵地得以保留,我们的精神得以延续,脑残人士害得我们差点被妖怪端了老窝。   遣词造句含沙射影、别有用心,字字血泪,句句哀鸣,但就是不明确透露到底咋回事,刷网页的神族网民们一头雾水,然后极具探索精神的各方面深度挖掘,于是乎,挡在某高富帅团队前方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掀掉了。   这件事还就是从圣斗士那儿爆出来的,不过不是他们刻意为之,他们也没想到神族网民如此孜孜不倦夜以继日,更没想到圣斗士的朋友圈也被他们混了进来,使得真相大白于天下。   起初黄金圣斗士们没想过揭发太阳神保镖团的恶劣行径,考虑到敌对方是兴风作浪的提坦和被提坦废物利用的妖孽们,故意把对立面引到自己人这里搞破坏完全够得上通敌卖国了,所以大家一致决定保持沉默,让神族内部解决,说出去纯粹给敌人看笑话。   米罗这个分享狂人把偷偷录制的视频放到圣域朋友圈与众君同乐,这段视频囊括前因后果,太阳神保镖团躲在一旁看热闹时起就被摄影镜头记录下来,虽然离得远听不到对话内容,但之后一连串的表现足以说明这些混蛋干了什么狗屁倒灶的蠢事。   此视频一出,立刻引起圣域内部的口诛笔伐,大家纷纷在视频分享下留言强烈谴责太阳神保镖团是非不分,口出狂言。提坦神族暂且不提,半神怎么就成凡人了?他们自己不去身体力行保家卫国,还不允许别人拿起武器自救于水火?太阳神保镖团三观不正,建议立刻组织人马进行教育□□,以图尽早回头是岸,将功赎罪!   大家口沫飞溅说得来劲,智慧女神也来凑热闹,把视频转发给冥王。冥界因为信号不畅,冥王那儿没接收完毕,圣域的朋友圈就被冒名顶替的家伙到此一游,顺带打包了视频和留言一并发到了网络上,还附上相当耸动的标题,一石激起千层浪。太阳神保镖团一夜间从盖世英雄变成人人唾弃的脑残,不仅如此,他们还被神族网民深扒,接连揭出不少可止小儿夜啼的黑历史,高富帅们瞬间走红网络,唯恐不乱的网民们争相参观。   阿波罗从不接触人类高科技,外面沸反盈天的谴责他全然不知,向来信息通畅的座下保镖团到了这关键时候却装聋作哑,要不是月亮女神跑出来怒刷存在感,阿波罗就那么一直被蒙在鼓里。   月亮女神也不喜欢高科技,但架不住她手下的姑娘们追求时尚,月亮女神偶尔会好奇的看上两眼,这一看不得了,视频里叫人作呕的反面人物怎么跟她弟弟手下那几个一模一样?听了手下姑娘们胆战心惊的解释,阿尔特弥斯怒不可遏。月亮女神十分注重口碑风评,换句话说就是死要面子,太阳神就因为毫无污点才被她整天挂在嘴里,如果换上战神阿瑞斯那样的兄弟,阿尔特弥斯早就跳出来划清界限了。   阿尔特弥斯愤怒的是弟弟的良好风评给这些不知好歹的蠢货败坏了,她首先考虑的是如何挽回阿波罗的名声,而不是忧心太阳神保镖团的所作所为是否给人间的局势造成不良的影响,这些她全不顾忌,一心一意让太阳神赶紧把人处理了,最好杀鸡儆猴一劳永逸,免得连累提洛岛的声誉。   视频播放,画面清晰,米罗的质问在提洛浮岛的阿波罗神殿内振聋发聩。   太阳神明媚的五官浮上一层阴霾,他还真不知道他的保镖团那么吊。   二、   冥王终于艰难的接收完雅典娜发来的视频,他从来没有爱护所有后辈的觉悟,护短也因人而异。阿波罗又不是他的儿子,众神哭爹喊娘近日屡见不鲜,他就不替太阳神遮掩了。接收完视频当天进了极乐净土,招呼亲近的大神围观阿波罗保镖团丑态百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大神们赶来冥界那天的悲催情景不是住几天极乐净土就能失忆,入住极乐净土的大神都是自尊心很强的高级神明,虽然不是被妖怪撵进冥界,到底还是在逃跑过程中露了怯丢了脸,这就是黑历史。太阳神的老窝位于挂在半空的浮岛上,霉运罩顶时各种逃过一劫,众神心里狂冒酸水,不免催发了小人之心,当时阿波罗是不是就高枕无忧地躲在岛上鸟瞰众神倒霉取乐……如此深入挖掘就没完了,急于心理平衡的大神不会放过千载难逢的讨伐机会。   什么品性高洁的太阳神,什么终年无黑的阿波罗,众神表示没有共患难就不是好兄弟!   必须□□!   战神阿瑞斯是一众高级神里笑得最嚣张的一个,充分证实了被太阳神对比成狗的残酷真相,赫拉不好意思大庭广众之下提醒儿子情绪别太外露,眼下嘲笑得越欢越衬托阿波罗的优秀,间接反应出在神王心里阿波罗的分量重于阿瑞斯。   战神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武夫,笑话阿波罗为什么要背过身去偷乐?大大方方嘲笑才能最大限度抒发囤积在心田多时的郁闷,阿瑞斯表示今天很高兴,比当年和爱与美的女神第一次偷情成功还要畅快淋漓。   阿瑞斯看看围在桌边,目不转睛看视频的小爱神厄洛斯,想起厄洛斯和阿波罗的非主流斗殴,哈哈大笑着拍儿子的肩膀,父子二人默契对视,破天荒没有冲突,没有对立,眉飞色舞,喜不自禁。   阿波罗在圣山上受欢迎是事实,但他不是神王,总有那么几个看不顺眼的刺头想方设法和他过不去。即便神王本尊,也不是所有神都心悦诚服,神明们朝拜他是因为他的地位,宙斯本人其实不怎么有亲和力。   以战神为首的四肢发达神明被视频中大放异彩的圣斗士激的跃跃欲试,对镇守人间的雅典娜各种羡慕,恨不得立刻化为凡人到人间闯荡拼杀。张牙舞爪的妖怪在他们眼中形同虚设,武力值天壤之别,可他们不能轻举妄动,人间有人间的法则,神明若轻易搅合进去是要出大事的,到最后极有可能演变成又一次天地大战涂炭生灵。   众神对上一次大战的过程和结果记忆犹新,定力差的稍许回想一下就小脸儿煞白,那种翻江倒海天地碰撞搏击能免则免,不然神都有短寿的趋势。   众神围着视频看了不下五遍,第六遍重播的时候战神忽然道,“我们的护卫上哪儿去了?”   在冥界住久了,各保镖团的存在感跌到了最低值,对着视频兴奋半天才琢磨过来重点,他们的追随者为什么没有出现在视频中?平白让雅典娜的圣斗士捡了便宜,走红网络,大受追捧。   牧神潘清脆的嗓音响起,“哈迪斯说他们去执行秘密任务了。”   此言一出,众神顿时精神一振,看向牧神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潘神何曾经历过如此万众瞩目的酷炫时刻,不禁脸红心跳,嗓门也弱了下去:“哈迪斯说他的私人卫队就是去执行秘密任务的,你们的卫队没有出现在视频里,说明他们临时决定和冥界的兵马一道去执行秘密任务了。”   阿瑞斯摸摸下巴,向他招手。   牧神犹豫片刻,走了过去,被阿瑞斯一把搂住又搓又揉,把牧神捏得嗷嗷叫。   小仙女绪拉克丝急得团团转,不知道怎么对抗战神的蛮力,泪眼汪汪的祈祷战神手下留情。   “为什么冥王不告诉我们,为什么你什么都知道!”说白了战神是妒忌。牧神明晃晃的直呼冥王大名,战神到现在不敢叫大伯的名字,牧神还比他小一辈呢,这样的落差让战神牙根略痒。   “大概我比较老实。”牧神还真是老实。   牧神的智商让厄洛斯的心底泛滥深深的同情。   战神邪邪一笑,牧神打了个哆嗦,终于意识到自己把自己坑的不轻。   就在牧神鬼哭狼嚎的时候,三巨头在叹息宫内面见冥王。   “阿喀琉斯那边有后续消息吗?”老夏问。   加隆躬身道,“还没有,不过根据他们离开的时间计算,应该快有眉目了。”   老夏点头,他对自己的私人卫队的办事效率非常放心,一并跟去的众神保镖团也不是吃素的,就算遇上强敌也有足够的应对能力。   三巨头告退时,老夏把米诺斯留下了。   卡妙和加隆不动声色的走出去,离开叹息宫后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为米诺斯的贞操和小命忧虑,海王可不是心胸宽阔的神明,而且还蛮不讲理,不过冥王要是真想对米诺斯下手,他们的同事八成会二话不说主动脱光了在床上躺平……   叹息宫内,老夏来到米诺斯面前,注视他的小脸儿,“你最近睡眠有障碍?”   米诺斯的黑眼圈都快赶上国宝了。   米诺斯的面上闪过不自然,如果不是装面瘫颇有心得,这会儿就掩面泪奔夺门而逃了。   “多梦。”米诺斯谨慎的说。   冥王的各种姿势在梦里都快凑出一套广播体操了,米诺斯每次入梦前心情都非常复杂,真可谓痛并快乐着。近日肥皂以惊人的消耗速度稳居别墅群榜首,负责后勤的卡妙似乎领悟到了羞羞的真谛,分配物资的时候默默给米诺斯派发两倍的肥皂量。   “平时到底做了什么,好端端的怎么会做梦?”老夏不解。   就因为他什么都做不了,梦才不消停!   米诺斯支支吾吾,眼神飘来飘去不敢直视老板。   老夏脑中灵光一闪,语重心长道,“行为艺术网站偶尔刷刷可以,别学战神那个精力过剩的,一天三顿照着饭点撸,太伤身。他是神,体质不同!”   自从学会上网米诺斯的词汇量与日俱增,秒懂老板的弦外之音,米诺斯悲愤莫名。   “我对那些行为艺术网站毫无兴趣,要撸也是对着您——”卧槽!米诺斯猛地回过味来,他都说了什么,要不要这么虐心!   米诺斯小心翼翼地瞄老板,后者的情绪变化为零,米诺斯又是失落又是庆幸。   “嗯,”老夏吸溜着棒棒糖,摆出一副探索宇宙奥秘的科学家嘴脸。“具体说说你都做了什么梦,梦里的我什么模样?穿衣服还是不穿衣服?老实交代,不然扣你奖金!”   米诺斯:“……”好羞射,肿么破!   真人和梦里一样,都是磨死人的小妖精!   TBC 作者有话要说:     ☆、ACT.43   一、   以冥王私人卫队为首的众神保镖团披星戴月,终于在没有惊动到任何地头蛇的前提下赶到了高加索山脉。这一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怕在路上耽误太多时间,怕被发现他们踪迹的拦路虎耗费体能和战意。   众神保镖团自组建以来没这么憋屈过,阿喀琉斯对士兵的管束严厉到近乎苛刻,他的士兵无条件服从,把他的话当成唯一的行动纲领。众神保镖团的自尊心不容许他们轻易服输,于是在心塞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想要回头已是不可能。   众神时代的高加索山脉是一座演绎各种传奇的影视基地,爱恨情仇,争风吃醋,家族恩怨,其中让后人津津乐道,同时也是在人间传播最广的要属宙斯对提坦神祗普罗米修斯的“捆绑”教育。据说当时普罗米修斯被囚禁在山峦之巅,献祭造型与巴西里约热内卢国家森林公园科科瓦多山顶上的基督像雷同,日日夜夜展开双臂,循环第一节伸展运动。   众神保镖团举头望山,崇山峻岭,险峰崎岖。这年头肯定看不到普罗米修斯了,最多瞻仰一下捆绑提坦大神的遗址,圈地摆造型,拍几张到此一游的照片,带回去留作纪念。   “接下来怎么办?爬山?”战神保镖团领队发问。   阿喀琉斯目光沉沉,身上的战甲反射不出闪光,乌黑得让人头皮发麻。即使立于人世间的阳光下,冥王保镖团依然被庞大的冷气团笼罩,让其他的神明保镖团望而生畏。   “等。”阿喀琉斯言简意赅。   众神保镖团等不到下文,只好缩着脖子听命行事。是他们自己要跟来的,是甜是苦也得自己承担。   不一会儿,雕像般纹丝不动的冥王保镖团同时向后张望,众神保镖团一惊,以为来路有情况,结果虚惊一场,阿喀琉斯派出去探路的斥候回来了。至于阿喀琉斯是什么时候下的令,斥候是什么时候出发的,众神保镖团一无所知,就因为这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莫测高深,使得众神保镖团对阿喀琉斯心悦诚服。   “久等了,走这边。”阿喀琉斯一挥手臂。   众神保镖热泪盈眶,总算等到阿喀琉斯主动与他们说话了,虽然他们还是对前路方向摸不着头脑。   一群人浩浩荡荡向传说中的影视基地进发。   高加索山脉内栖息着各种妖魔鬼怪,凡人无法涉足,神明见之止步。妖怪们占据的区域终年阴冷不见阳光,或浓雾迷障毒物遍地,还有别出心裁的在家门口挖个迷宫,非本地人一入迷宫深似海。   冥王保镖团的此行目的就是为了拜访一个大妖怪,高加索神鹰。   高加索神鹰是活跃在众神时代的诸多妖怪中形象比较正面的一个,不像他那些令众神谈之色变的兄弟姐妹,神鹰早早看清形势,受雇于神王宙斯,所以从古至今活的比较滋润,没被神明驱赶,也没被半神英雄们拿来做名扬四海的垫脚石,最显眼的一次出场是受到宙斯委派,每天飞到高加索山巅吞食普罗米修斯的肝脏,增加这位提坦大神的痛苦,以达到宙斯期望的“永生难忘”的惩处高度。   总的说来,神鹰算是圣山的编外人士,不时替神王打工。   高加索神鹰住在离太阳最近的地方,是高加索妖怪小区内为数不多的向阳生物之一,住得高离地远,穿越云海直上九天,怎么看都比同小区的住户高大上有品位。众神保镖团攀登高峰,云层在身旁徐徐滑动,云层之上阳光普照,罡风凛冽,万丈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的豪迈油然而生。   众神保镖团稍作休整,从斥候的汇报判断,高加索神鹰的老巢近在眼前。   战神保镖团的领队忍不住问,“你想说动神鹰加入我们的阵营?”   “不需要。”阿喀琉斯摇头。   “那是为了什么?”   “我也想知道。”这道声音十分陌生。   众神保镖团随之发现一只巨鹰停在他们身后的山石上,居高临下俯视他们。巨鹰的羽毛被火焰淬炼过一般闪烁着金属的冷硬色泽,一对鹰眼红得发黑,一双钢爪又弯又利。巨鹰打量不速之客的眼神很不友好,妖怪就像动物,本能的排斥一切侵犯领地,不请自来的生物。   阿喀琉斯来到神鹰面前,他的沉稳气势让准备发动袭击的神鹰打消了把他们全部吹下山的主意。巨鹰收敛羽毛,爪尖释放出尖锐的光华,警告来者不可轻举妄动,注视他们的眼神依旧不怀好意。神鹰叫着好听,实际还是妖怪,妖怪们生来崇尚极端个人主义,以拳头大小排资论辈,不讲规矩,没有底线,行动全凭本能和兴趣。   阿喀琉斯的强大让神鹰感到压力,妖怪素来以强者为尊,高加索神鹰期待阿喀琉斯带给他新鲜乐趣。   “我乃冥王哈迪斯座下卫队队长阿喀琉斯,今日我等前来拜访,是有问题想请教您,我等如有冒犯还请见谅。”阿喀琉斯声音平静,但姿态放得很低。   高加索神鹰扑打翅膀,十分高兴自己被如此重视。众神时代妖怪多为反面角色,没少被渴望扬名立万的英雄们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打家劫舍,别说受人尊敬了,不被喊杀喊打就是幸运。   高加索神鹰迅速收了收兴奋得无意识大张的鸟嘴,暗暗提醒自己要矜持,他不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窝里横,他曾经受到神王宙斯的青睐,积攒过一定的威名,千万不能被这些莫名其妙的来访者糊弄两三句就得意忘形。   提醒是一回事,真高兴起来怎么都压制不住,尽管再三关照自己,高加索神鹰还是觉得阿喀琉斯十分面善,特别像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你们想知道什么?”神鹰故作矜持,高举鸟头,摆出一副闲庭信步的潇洒模样。   “关于人间的混乱,您可否透露一些鲜为人知的秘密?”阿喀琉斯说。   神鹰的眸光瞬间变得噬人般锐利,“你们想知道什么?”   保镖们默然,不是说了想了解人间的混乱□□么。   阿喀琉斯与神鹰对视片刻,道,“我等的任务是对抗为祸人间的叛逆提坦,对此您是否知情?”   神鹰的眼神又变了,不再咄咄逼人,阿喀琉斯转变问话方式及时挽救了一触即发的危机。阿喀琉斯默默给自己的机智点赞,妖怪没有团结一心的觉悟,但妖怪们很少出卖同类,把针对点从妖怪上转移才能在神鹰那里取得信任。   “提坦该死!”神鹰对提坦逃亡者们在人间的所作所为恼怒非常,提坦逃亡者利用死去的妖怪与神族对抗,不仅激化升级了提坦与神族的矛盾,还得罪了妖怪这个蕴藏着巨大能量的团体。他们在人间的跋扈张扬无异于自掘坟墓,和天下为敌。   阿喀琉斯暗暗点头,神鹰这句话证明了背后之人确是提坦逃亡者无疑。多年以后放弃苟且偷生,再一次站到神族面前,甫一出现就向神族高举屠刀,又是什么原因?   “据您所知,逃亡者们从何而来?”阿喀琉斯问。   “从仇恨的平原上跋涉而来。”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报仇雪恨,不,”神鹰略有迟疑。“也许比那更糟糕,仇恨的终点是毁灭。”   众神保镖团屏息静气,神鹰的话让他们云里雾里,但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气氛让他们七上八下,踩不到底。   提坦叛逆们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推翻宙斯?重临巅峰?大家面面相觑,有种要糟的不妙感。   阿喀琉斯沉着依然,“您的结论与冥王陛下的猜测不谋而合。”   众神保镖团傻眼了,给运筹帷幄的冥王大大跪了,这样的老板太有安全感了,那一时刻他们不约而同想跳槽有木有!   神鹰心不在焉,犹豫了一下,说:“冥王近日可好?”   “最近有点忙,地上不太平冥界也无法安生。”阿喀琉斯从业界精英到家长里短的转变自然得令人发指。“我离开冥界前,刻耳柏洛斯请我代为问候。”   “他在冥界倒是舒服,离深渊那么近。”神鹰毫不掩饰羡慕嫉妒恨。   高加索神鹰和刻耳柏洛斯都是大妖怪堤丰的孩子,而且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你说你叫阿喀琉斯?”   “是的。”   “我记得你,海洋女神忒提丝之子……我记得你已经死去。”阿喀琉斯之踵如雷贯耳,妖怪当中也不乏感慨唏嘘。   “您的记忆没有出错,我如今是冥界中人,脱出轮回效忠冥王。”   大概是许多年没和人唠嗑了,神鹰滔滔不绝追溯当年。   阿喀琉斯极有风度的等神鹰感性完了,丢出一句,“提坦逃亡者的老巢在哪里?”   众神保镖团捂住胸口,会不会太快?他们一点准备都木有!   神鹰迎着斑斓霞光,回以犀利的一眼,说不出的装逼。   二、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米诺斯经过三次月光光心慌慌的破廉耻描述后表情越发淡定,姿态越发从容,就连语言描述也越来越戏剧性,口述小黄文信手拈来,跌宕起伏、肉||感香||艳,使人身临其境。   调||戏后反被戏的老夏顿时生出青出于蓝的微妙感,小米果然脸皮厚底子好,适应能力超凡脱俗,老夏欣慰不已。   虽然说书不再磕磕盼盼,描述梦境的时候他可以强迫自己置身事外,以上帝视角看待问题,说完以后米诺斯还是不敢直视老夏,罪恶感挥之不去。   “别多想,做梦很正常,冥斗士无梦只是传说,不信你可以问问卡妙、加隆,他们肯定不是一觉睡到大天亮。”老夏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说点什么,眼前的小伙能把自己埋了。   “他们也会梦到您!”米诺斯目眦欲裂,小宇宙瞬间飙升。   “真是个傻孩子,”老夏好笑的说。“梦多种多样,难道你原来没做过梦?”   “没做过。”米诺斯越来越觉得自己丧心病狂了,不梦则已,一梦就是老板不穿衣……   老夏闻言沉默下来,米诺斯忐忑不已。   “这不是你的错,”老夏说。“这么说吧,你梦到的那些应该是真实经历。”   “我没做过那种事!”米诺斯表示他的贞操还很完整,木有对不起老板,对不起冥域。   老夏摇头,“不是你,是海王。”   米诺斯一愣。   老妖精终于有那么点羞于启齿了,“你梦到的是我和海王……就是那么回事。”   米诺斯更心塞了,他宁愿梦境出于自个儿的脑补,也不想分享蛇精病的性||爱历程,而且还是和冥王……原来丧心病狂的是海王!   “为什么我会梦到海王的经历?”米诺斯不解,海王已经神力超群到炫耀他做梦了?   “米诺斯,我问你,你觉得海王的融合成功吗?他的那部分神魂完全脱离你回归本体了?”冥王问道。   米诺斯沉默不语。   冥王微笑,“你也觉得不对劲是吗?你做的那些梦就是一种证明。我想海王也知道他的融合不顺利。”   米诺斯若有所思,“他对我说过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我以为那是警告我不要太接近您。”   老夏拍拍他的胳膊,“海王那是老毛病了,请你多担待。”   米诺斯摇头,想了想问,“既然海王的神魂不全,他为什么不再进行重新融合?他似乎并不着急?”   老夏沉吟片刻,正要说话,间谍头子地妖星巴德前来拜见。老夏没有回避米诺斯,让巴德直接汇报。   巴德没有犹豫,“哈迪斯大人,潜伏在海底的探子传回消息,海王突然离开了海底宫殿。”   “冥界的人没到吗?”老夏之前派人去请波塞冬来冥界一叙。   “海王先一步离去。”   “海王的去向你们可知?”   “圣山。”   这个时候往圣山跑?跟闯龙潭虎穴有什么分别?波塞冬发病了?   阿喀琉斯那边刚传回消息……   老夏飞快剥开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用力咀嚼,糖果的破碎声咔嚓咔嚓又急又密。   这个时候,死神快步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古怪。   “什么事?”老夏不等他行礼,直接开口。   “圣山派来神使。”死神说。   米诺斯和巴德全神贯注。   老夏丢开光秃秃的糖棍子,“来问罪,还是让我到圣山自辩?”   冥王的神机妙算让死神如释重负,“他们手持神甲锁链,抵达冥界入口就大喊大叫,说让冥王立刻前去请罪。”   “他们进了冥界?”   “被刻耳柏洛斯拦在冥界大门外。”   老夏点头,“提醒我下次见到刻耳柏洛斯就此事大力嘉奖。”   死神躬身称是。   “神使……”死神请老板拿出对策。   “如果他们敢硬闯就直接赶出去,只要不进冥界,其余不用搭理。”冥王十分硬气。   达拿都斯领命而去。死神一向是冥王怎么说他就怎么做的忠犬,至于因此得罪圣山神王,死神表示那么高端的设想自有老板去处理。   老夏三言两语打发完了高调的神使,转过头来对巴德道:“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对了,海王……我们在圣山上还有人手吗?”   巴德不动声色,“您请吩咐。”   “联系奥路菲,问问是怎么回事。”   巴德迅速退了出去。   叹息宫内只剩下老夏和米诺斯。   米诺斯偷瞧老夏,后者背着手来回踱步,冥王很少情绪外显,米诺斯没见过如此焦虑的冥王,心疼坏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老妖精”这称呼奔放又荡漾,灰常不错,我就借用了,多谢小伙伴们支招=3=   ☆、ACT.44   一、   奥路菲一直觉得自己追求不低,当初冥王没让他待在死气沉沉的冥界站岗放哨,而是让他给睡神修普诺斯打工,奥路菲心里还是很乐意的。与他相处过一段时间的冥斗士都觉得他被老板流放了,奥路菲不以为意。   修普诺斯音乐造诣斐然,奥路菲打从心底里钦佩。修普诺斯的音乐有种曲高和寡的超脱感,不流于俗不讨好别人的耳朵,与表面高大上的阿波罗截然不同,阿波罗的演奏技巧精湛绝伦,掩饰不住炫技获得认同的功利之心,与其说他是音乐家,不如说他是个演奏家。相比较而言,牧神的音乐更加坦诚直白,人家就是奔着下里巴人、普天同乐去的。奥路菲因而对牧神更推崇一些。   奥路菲跟随修普诺斯搬到圣山正赶上奥林匹斯动荡前的最后平静,享受了几天穷奢极侈、无忧无虑的神仙日子,在睡神的名号下大着胆子结识了酒神等对他的音乐比较欣赏的神明。奥路菲醉心于音乐,远大于武力值的累积,神王开始出现变态征兆,众神频频躺枪,为了自保蠢蠢欲动,神王正式变态,众神一哄而散,逃下山去。   奥路菲胆战心惊的熬过最初的混乱,大神们能跑的都跑了,神王面对众叛亲离的局面不急于改变现状,依旧在神王宫殿醉生梦死,心绪不佳时就大发雷霆,毫无顾忌。神王宫殿是现阶段圣山上的活物们最避讳的场所,不像原来削尖脑袋往里挤,能避则避,就怕被神王惦记。   奥路菲最害怕的也是面对阴晴不定的神王,他同情神王宫殿里的仙女,不敢看她们哀求的目光,他自身尚且难保,需靠睡神的名头庇护,哪里有能力挽救他人性命,这也成了奥路菲不愿去神王宫殿的原因之一。   整座奥林匹斯圣山上,唯有睡神修普诺斯神王变态前和变态后一个样,原来怎么和神王相处,现在依旧。那种特别欠揍的艺术家中二气质也毫无保留的向神王高调释放,神王偏偏吃这套,睡神的演奏时间很快成为神王每天的固定节目,奥路菲再不情愿也只有强打精神时刻不离睡神左右。   睡神修普诺斯回归奥林匹斯圣山后,神王为了表现对他的重视,把神王宫殿后方的小神殿拨给睡神,睡神摇头拒绝。挑了半山腰的一座建筑,言明艺术家需要清静的环境抒发情感。他看中的那座神殿是有主的,那位大神造房子时花了不少精力,修普诺斯相中了,户主除了搬家别无他法,那个时候神王已经有点癫了,没道理可讲。   修普诺斯带着奥路菲趾高气扬的搬进新家,睡神的狐假虎威使他在众神中的口碑直线下跌。睡神常年居住冥界,本来属于边缘人士,刚在圣山落户就霸占其他神明的神殿,犹如捅了马蜂窝,在倒霉户主的煽风点火下遭到众神有志一同的唾弃排挤。修普诺斯十分高冷,不把这些三姑六婆嚼舌根放在眼里,每天定时到神王宫殿报到,神王对他的赏识日趋鲜明,久而久之大家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假装失忆。   奥路菲坐在神殿旁的山泉边,繁花似锦,水潭碧青,点点浮萍,串串涟漪,不见昔日追逐打闹的玲珑仙女,连盛景都失了几分颜色,变得苍白无生机。   奥路菲看着蹁跹彩蝶发呆,不知前路在何方,对将来充满迷茫。   【奥路菲……】   奥路菲以为自己想得太入神幻听了,调整坐姿时又一声呼唤传来,他一骨碌爬起来,小心打量四周,思索对方是敌是友,是何目的。   【奥路菲,这里……】   奥路菲迟疑了一下,循着声音的轨迹,张望清澈见底的水潭。   【看着水面……】   奥路菲定睛看去,波光粼粼,小鱼苗不知疾苦游得麻利。   水面上出现了一对眼睛。   奥路菲揉揉眼,他没看走眼,确实有一双眼睛倒映在水面的涟漪里。   “你是何人?”奥路菲压低声音。   圣山是神王的地盘,一草一木皆蕴含着神王的意志,奥路菲不想打草惊蛇,莫名其妙被神王咔嚓掉。   【我就是我。一个老朋友向我打听海王的去向,我找遍整座山寻不到海王的踪迹,那么海王所在只有一个地方了。我的耳目到不了神王宫殿,那里被神王的意志笼罩,你可以帮助我吗?只需探明海王是否在神王宫殿,性命是否无虞。】   奥路菲有印象,海王前几天确实来过,难道还没离开?   “你的老朋友是谁?”奥路菲问。   【哈迪斯。】   “如果真是冥王,我绝无二话,不过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口中的老朋友是冥王?”   【凭我奥林匹斯,这就是证明。】   奥路菲呆了呆,扑通跪下了,山神大大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   一日一奏的时间来临,奥路菲心事重重地回了睡神别墅,准备面见神王事宜,今天受的冲击不小,奥路菲一时忘了每天都要进行的致力于虎口脱险的祷告,手脚也变得比往日麻利,寻常总是能拖则拖,好在修普诺斯这个大艺术家对遵守时间缺乏执行动力。   升职到圣山以来,睡神总是摆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嘴脸,特别不招人待见,对奥路菲基本无管束,就跟放羊似的让小徒弟自生自灭。师徒二人的相处模式比合伙租房的陌生人强不到哪去,今天睡神第一次正眼打量奥路菲,小徒弟心口狂跳,越发谨小慎微。   “冥王联系你了?”修普诺斯问。   他的师傅果然不是寻常阿猫阿狗,单这份气定神闲、胸有丘壑就比圣山上老多色厉内荏的神明牛逼。   奥路菲不敢隐瞒,老老实实说了他的经历。   修普诺斯对奥林匹斯山神显灵毫无兴趣,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冷笑,笑得奥路菲浑身不自在。   修普诺斯说:“我为神王演奏的曲目你都记住了吧?”   奥路菲大惊,以为师傅发现他偷学,要和他算账了。   修普诺斯对徒弟的忐忑视而不见,径直道,“如果记住了,今天我们一起演奏;如果没记住,山神的嘱托你自己看着办。”言外之意奥路菲的演奏水平不达标他就不掺和,让奥路菲自个儿头疼去。   奥路菲喜出望外,连忙躬身道,“奥路菲多谢修普诺斯大人栽培!”   小徒弟的热情换来修普诺斯一记嗤笑,奥路菲全不在意,欢欢喜喜的抱起竖琴随修普诺斯出了门。   修普诺斯与死神一样,高大健壮,相貌堂堂,不同于死神的冷若冰霜,睡神沉迷音乐、不问俗事,气质上多了不食人间烟火的飘逸,这样一个大美男照理应该很有异性缘,就因为那要命的性格让众神望而却步,到如今和他的死神兄弟一样形单影只,少了知心人作伴。   修普诺斯起初不太看得上奥路菲,后者的相貌勉强捱上及格线,没让修普诺斯嫌弃到底。之后师徒二人不断磨合,奥路菲逐渐熟练了别把睡神的话太当真等技能,日子越过越舒坦,而睡神也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发现了小徒弟身上的闪光点。   神王发疯以来,师徒二人看似圣眷正浓,实际如履薄冰。奥路菲感激睡神的庇护,睡神觉得有条小尾巴跟着日子比从前好打发。修普诺斯看了眼兴高采烈的小徒弟,冥王绕过他联系奥路菲的做法导致的闷闷不乐在心头散去。   师徒二人来到神王宫殿外,修普诺斯突然止步让奥路菲大惑不解。   每次面见神王,睡神都整整齐齐地穿着神甲以示恭敬,今天也不例外。   修普诺斯的视线穿透伪装直达宫殿内部,他微微眯了下眼,不祥的气息从未有过的浓郁,这是混乱之始,某种对立一触即发。   “我改主意了。”修普诺斯忽然说。   “……您不需要我伴奏了?”奥路菲小心求证。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改改演奏方式。”修普诺斯低头扫了他一眼。“今天的所有曲目都反着弹。”   奥路菲瞠目结舌。   “做不到?”修普诺斯陡然释放压力。   奥路菲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万事有我。”修普诺斯拍拍小徒弟的肩膀。   奥路菲扯出难看的笑容。   神王宫殿内确实不太平,仙女们含胸低头,把存在感降到最低,殿中二位大神稳坐左右却势如水火,仔细看会发现乃海王单方面挑衅,神王满脸笑意,把海王的不识好歹视为小孩子的把戏。   海王那头恨不得生吃了神王,他被神王禁锢在宫殿里,手脚无法动弹,行动被制约。他已经找到神王发疯的原因,真相让他大吃一惊,他的兄弟被控制了,眼前这个根本不是宙斯!   “丧家之犬还有脸回来,要是我早就找地方躲起来,而不是跑出来丢人现眼!”波塞冬怒不可遏,被强行安置于座椅上,碍于行动不便,心头又多了几分担忧。   身边的神王拍拍波塞冬的头,无奈的说:“好好说话,自从我们相见以来就没听你说过一句好话。”   “因为你只会让我感到恶心。”波塞冬冷笑。   神王终于微微变了脸色,不过他很快调整情绪,大度的说:“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宙斯抢了属于你的神王宝座,我竭力拨乱反正,让你成为万物之主天下归一。”   波塞冬神经质的大笑,“我的神王宝座?别用我充作你不甘于隐姓埋名的借口,第一顺位继承者是你的大儿子哈迪斯!父亲!”   神王,更准确点,二代神王克洛诺斯大声咆哮,“我心中的第一继位者是你!”   波塞冬目光阴郁,神情扭曲,眼中的疯狂与克洛诺斯有着惊人的相似。海王的疯病是二代神王送给他的“礼物”,日日夜夜折磨吞噬海王的神魂,让波塞冬苦不堪言。大家都说二代神王最喜欢的儿子是波塞冬,年幼的波塞冬信以为真并引以为豪,如今他想宰了每一个那么认定的神,这就是克洛诺斯对待最喜欢儿子的方法?让他一块发疯?   一个仙女抖抖索索跪倒在地,顶着神王尖锐如刀的目光,通报睡神驾临。   克洛诺斯笑声突兀,跪在地上的仙女差点心肌梗塞。   克洛诺斯无视波塞冬的反抗,微笑道,“睡神的音乐具有特殊的神力,每次聆听让我心旷神怡,你会喜欢的。”   趴在地上的仙女如蒙大赦,跳起来冲了出去。   殿外,修普诺斯向小徒弟使个眼色,奥路菲深深吸了口气。   二、   卡妙这个后勤部部长越来越忙,冥界住民依旧循规蹈矩,物资提供一成不变,极乐净土里的大神们大多不好伺候,要求高意见多。后来他在复仇女神那儿抱怨了几句,极乐净土里的大神们有所收敛,他的日子才好过一些,朝中有人好办事果然不假。   这天他拉上米诺斯和加隆一块进极乐净土送物资,顺便听取大神们的唠叨。加隆最近都不开手机了,他一回撒加消息对方就没完没了,如今加隆改玩单机版连连看,积分屡创新高,就冲冥界第一高的分数,玩起来带劲极了。米诺斯的黑眼圈治好了,卡妙问他怎么痊愈的,米诺斯含含糊糊表示睡眠质量提高了。   米诺斯觉得这事邪门的很,憋在心里就睡不安稳,向老板坦白以后梦都不做了,搞得米诺斯老失落的,现在整天惦记着再看一眼冥王不穿衣……   他们凭借通行证,顺利进入极乐净土,三人分头行动。   米诺斯转了一圈,很快把东西物质发放出去,最后拿着几本小黄书找到和厄洛斯研究摄影技术的战神阿瑞斯。   “您的□□艺术。”米诺斯奉上书本。   厄洛斯先一步伸手拿了,书本的特色封面让小爱神默然,战神尴尬地夺过小黄书,恼羞成怒地对米诺斯吹胡子瞪眼,“我要的是风景摄影,别诋毁我的清白,拿回去!”   厄洛斯心道,您还有清白可言?   米诺斯没接,“你都敢带着恫吓之神他们几个偷看月亮女神洗澡了,几本□□杂志就是侮辱你的人格了?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小了?”   卧槽他怎么知道!战神张口结舌。   潇洒转身的米诺斯也卧槽了:我怎么知道的?   “哎你等等!”战神伸手大叫。   米诺斯噗通倒地人事不省。   战神大骇,转头对同样震惊的厄洛斯说:“我的神力已经强大到随手一指就能撂倒一个冥斗士了?”   老夏刚得到米诺斯无缘无故昏迷的消息,正要动身前去探望,间谍头子巴德急匆匆跑了进来,老夏一看巴德的神态心里顿生不妙。   巴德忘了行礼,直接道,“神王正式昭告天下,圣山剥夺了海王对海域的统治权。”   老夏愣住了,表情倏忽转为严厉,“你再说一遍!”   巴德低下头,“神王宣布,海王不再是海洋的管理者。”   “定了继任者吗?”   “暂由神王接管,”巴德又道,“海将军求见。”   七个海将军来了三个,他们行色匆匆,脸色奇差,被神王的出其不意吓蒙了。三个海将军的跪拜姿势十分标准,见到冥王麻利地趴地上,这是老夏第一次见他们的膝盖这么软。海将军就是来找冥王做主的,哭诉海域的各种倒霉不平,请冥王出马替被扣留在圣山的海王讨个公道。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环环相扣,严丝合缝,八成事先排练对过词。   老夏任他们哭天喊地,直到该说的都说了,三人久等不到冥王的下文,忐忑地弯下腰,停止了通过诉苦咄咄逼人的恶劣行径。   “神王宣召海王时,尔等可有阻拦?”冥王四平八稳。   三人无言以对。   “海王被扣在圣山,尔等可有想过对策?”   三人屏息静气。   一阵罡风刮过,三人被吹到殿外,只觉得五脏六腑悉数移位,落地之后半天爬不起来。   冥王的声音从殿中传来,“要你们何用?”   驻守在叹息宫外的冥斗士目不斜视,直至穿着神甲的冥王从殿中走出,冥斗士们齐刷刷五体投地。   “起来,别装死。”冥王的骨鞭击打地面,声音响彻冥界。   三个海将军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的站起来。   极乐净土中的神明相继被惊动,离开净土时一下撞见全副武装的冥王,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你们来得正好,”老夏对大姐赫斯提亚轻描淡写的说。“我出去一下,冥界暂时托付给众位。”   “你要去哪儿?做什么?”赫斯提亚急忙问。   冥王不动则已,一动转眼就没了影。   众神以为冥王错过了回答时机,不多时,冥王的答复随着地狱之风吹遍冥界。   “去圣山,接冥后!”   TBC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睡得晚,眼睛不适,好像眼病复发了,小伙伴们的留言暂不回复了,如果眼睛明天还是痛的厉害,明天请假一天……这样吧,如果明天晚上9点还没更,大家就别等了。   不好意思QAQ   ☆、ACT.45   一、   三个海将军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追上不知为何停在第二狱花田外的冥王。暂居在花田内的小神们闻讯不敢怠慢,呼啦啦离开别墅,在花田入口左右两侧站成一排人墙,垂手肃立、低眉顺眼,等待首长检阅。   “惊扰到各位是哈迪斯的不是,各位请自便。”冥王吹响悠扬的呼哨,小神们一头雾水。   吹口哨是怎么个意思?莫非是刚兴起的打招呼方式?几个脑洞较大的小神忙不迭瘪嘴呼呼,试图拔得头筹,回冥王一个更加响亮悠长的哨音。   马匹的嘶鸣由远至近,一道暗影转瞬掠至眼前,众小神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大吃一惊。从天而降的神马通体乌黑,深灰色的鬃毛披挂而下,泛着点点金光,口中上下各生一对尖牙,一看就不是温顺茹素的凡马。神马的头部套着黑色头盔,两侧眼部黑洞洞的,分辨不清神马的视线看向何处,充满了迷惑性。   最让众神在意的是这匹从未见过的黑马有八只蹄子,大家很快联想到传说中的北欧第一神马八脚马斯雷普尼尔。那是北欧神王奥丁的坐骑,换言之是神王级别干部的私家车,普通的神明级别不够不说,根本无法驾驭。   有个胆大的小神一脸激动地请教老夏,“如此神骏可是八脚马斯雷普尼尔?”   魔鬼大黑马扬起蹄子跺地,花泥飞溅,地上赫然凹下去几个坑。   阿谀奉承怒刷存在感的小神咕咚脚软坐地上,见鬼似的看着大黑马,那八个蹄子把石头都踩裂了。小神泪流满面,难道马屁拍到马腿上了?他到底说错了什么,神马爷爷为毛要踩石头给他看?   左右两侧的神明不着痕迹地齐齐后退。   冥王安抚住怒气冲冲的八脚马,然后说:“斯雷普尼尔是奥丁的座驾,岂是我等平庸之神可企及,我的尤弥尔是斯瓦迪尔法利的后代之一,与斯雷普尼尔同出一脉。”   小神中不乏智慧神祗,他们神力不够强大,可不妨碍智商发育。   其中一位阅历不浅的老人站出来说:“您所说的斯瓦迪尔法利可是北欧冰霜巨人之祖的仆人,奥丁座驾斯雷普尼尔的先祖?”   “是的。”该神的见多识广让老夏颇为惊喜,对他善意一笑。   如此说来,冥王的座驾与奥丁座驾乃同宗兄弟。老者躬身回应,一脸神秘的退了下去。   在场的大多数神明对北欧神系了解不多,只知道他们的神王是奥丁,拥有与神王宙斯类似的雷电之力。北欧诸神经过浩劫一般的黄昏之战后元气大伤,陷入深眠修生养息。北欧仙宫作为神族在人间的忠实广播站,同样受到末日浩劫的影响,众神入睡后仙宫收编力量,努力维持基本的祭祀祈祷活动,日子过得相当艰辛。   八脚马尤弥尔是生活在仙宫领域内的众多拥有神性的动物之一。   老夏在仙宫的重建中自认没有出过太大的力气,但架不住人家知恩图报,热情洋溢地请冥王务必选几样土特产带回去。老夏选定的是仙宫特酿,据仙宫的祭祀介绍,仙宫特酿曾是上贡神王奥丁的饮品,质量大大滴过关,口感大大滴清冽。   尝过该酒的冥王非常满意,装运酒水的拖车却半路“抛锚”,被一匹无法无天的魔鬼马拦住去路,凶悍地掀翻马车酒瓶子砸了一地。这匹明目张胆拦路抢劫的魔鬼马后来被冥王一眼相中,用一整箱酒神狄奥尼索斯的压箱底陈酿骗回冥界,魔鬼马就是现在的尤弥尔。   尤弥尔入住冥界后被冥王散放在各狱,允许他来去自由。尤弥尔不是凡马,长时间不进食与性命无碍,他只喝冥王定期送去的烈酒。闲云野鹤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某天尤弥尔来到第二狱花田,从那天开始定期到此吃草进食。老夏明白尤弥尔终于放下过去,选择在冥界安家落户。   不吃冥界出产的食物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冥界住户,好比如今借住在冥界的众神,他们的吃喝都产自极乐净土,而一旦吃下由冥界土壤培育出来的作物,即代表再也离不开冥界,甘愿成为冥界住民,冥王的奴仆。   先前得到冥王赞许的老者站在大惊小怪的神明中间,目送冥王策马扬鞭飞驰而去,尤弥尔奔跑时释放出的威力如云中惊雷,滚滚轰鸣,震耳欲聋。   老者心中有猜想有迟疑,冥王的座驾与神王奥丁的座驾同出一脉,冥王透露时不显丝毫避讳,给座驾起名尤弥尔,与冰霜巨人之祖同名。出于冥王的无心之举,还是刻意彰显野心?   没喘够气的三个海将军快哭了,冥王双脚直立行走的时候他们仨就赶不上,眼下八只脚跑起来,他们连灰都吃不着了。仨海将军相互安慰,振奋精神,追着一骑绝尘的冥王离开冥界,奔赴海域。   是的,海域,老夏往圣山接老婆前,先弯去了海王宫殿。   尤弥尔的蹄子破开水面,水中生物惊慌失措、纷纷避让,尤弥尔脚下生风,海水形成的倒斗在八只铁蹄旁旋转,踩踏间噼噼啪啪的黑金色雷火在海中蔓延,因缺失海王坐镇而蠢蠢欲动的海妖闻风而逃,尤弥尔所到之处畅通无阻,如入无人之境。   马踏奔雷的冥王霸气侧漏,风风火火出人意表,让镇守在海底的海王保镖团心头无比振奋,恨不得高举双手五体投地: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you are my super star!   从今往后,我们将紧密围绕在波塞冬大大身旁,建设有海王特色的脑残粉主义,请收下我们的膝盖!!!   此刻的海王宫殿并不太平,几个海中神明眼巴巴地蹲守海王宫殿正殿,道貌岸然地表示将协助海斗士维护海中秩序,一个个摆着道貌岸然的嘴脸,实际眼睛盯着海王宝座一刻不离。   海洋女神忒提丝原本不打算来凑热闹,自从阿喀琉斯身亡,忒提丝心灰意冷闭门谢客。前不久和阿喀琉斯终于团聚,为了感谢冥王,素来自扫门前雪的忒提丝端出了久违的大神范儿,替海王看住老巢,坐镇海底宫殿,把几个跳梁小丑唬得面红耳赤。   忒提丝辈分高,到底拉不下脸管束太多,剩下那些没脸没皮自我感觉良好的井底之蛙,忒提丝脸皮没人家厚,只能尽力震慑,一时间拿他们没有办法。海洋女神正犯愁,海斗士悄悄透露冥王驾到。海斗士对这些不请自来的所谓继任者极度厌恶,海域中但凡发生了什么海斗士就对着他们装聋作哑,不会及时通报,让这些自以为是的神明两眼一抹黑,对外界的变化浑然不知。   冥王的到来如一记强心针,忒提丝面露欣慰,她看看仍围着海王宝座白日做梦的几个海中同僚,好心提醒他们有点分寸,那些家伙再一次把她的善心当成驴肝肺充耳不闻。   忒提丝面无表情地退到一旁,与此同时,冥王的骨鞭先一步抵达正殿,白森森的鞭子扫荡海王宝座前居心叵测的伪君子,被骨鞭抽打的神明无不脏腑破裂皮开肉绽,犹如被一口气吹开的微不足道的灰尘沙子,不受控制地向正殿两侧倒去,落地后不住翻滚哀嚎。   身着神甲的冥王踩着遍地呻||吟步入正殿,殿内顿时鸦雀无声,那些在地上打滚的神不约而同地缩小存在感,哑了声音。   也有对冥王的暴虐行径心怀不满的神,充满正义感地站出来指责冥王毫无预兆出手伤神委实太过嚣张,对神族的安定团结极为不利,要求冥王正视自己的错误,赔礼道歉并承诺绝不再犯。   老夏觉得这个小神生错了地方,他应该投胎去做人,人间才是供他发挥“人人平等”的战场。神界看似无忧无虑,让世人仰望,制度上其实一直很原始,恪守上下尊卑,等级森严,绝对强大即是真理,投胎的时候撞上个牛逼爹比什么都重要,要不神王为什么可以号令众神,万物称臣?就因为神王拥有绝对背景,□□比一般神高。   冥王直视对方的眼神如同俯视不值一提的蝼蚁。   “你是什么东西?”冥王说。   大放厥词的小神在不可一世的冥王面前没了声音。   冥王的目光缓缓扫过还趴在地上装死的神,道,“你们又是什么东西?”   那些紧闭双眼的神恨不得立即消失在原地。   “我数到三,”冥王大发慈悲地收起鞭子。“一!”   地上几个要死不活的身手矫健一跃而起,发了疯似的冲出海王宫殿,生怕被暴戾恣睢的冥王点名。   “二!”   几个飞毛腿跑没了影。   冥王转头看向还傻愣着的正义之士,稍稍举起鞭子,“三!”   小神猛地回过神来,拔腿向外跑去,速度与前几个飞毛腿哥们不遑多让。   整个海王宫殿顿时清静,海斗士们热泪盈眶,再度高举双手五体投地:你主宰,我崇拜,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爱你,you are my super star!   忒提丝走了过来。   “我代波塞冬感谢你的鼎力相助。”老夏不会不知好歹,如果没有忒提丝坐镇,海王宫殿早就被乌合之众圈成自留地任意妄为了,忒提丝完全可以像从前一样不闻不问,今日得罪了不少海中神明。   忒提丝但笑不语,没有和冥王客套,收下了谢意。   “我不能一直住在海王宫殿里,这不是长久之计。”忒提丝说出她的为难,名不正言不顺,她用什么借口代替海王执行管理权?   “我来这里前,让海斗士去请普罗透斯,希望海洋老人不会把他们拒之门外。”老夏走到正殿门口。   海洋老人普罗透斯是最早出生在海洋中的原始海神之一,他拥有奇特的预知能力,像齐天大圣那样能够娴熟变化外形,让人捉摸不透,即便是神都很难寻觅他的踪迹。冥王既然说了去请,那就是胸有成竹,不怕找不到普罗透斯,假设普罗透斯来了,说明波塞冬的危机只是暂时。   忒提丝心中悬着的那块落了地,如果她是海洋老人,不会在如今的情况下与冥王过不去。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三个被打发去搬救兵的海斗士挥洒着热泪带回好消息,尾随而来的海洋老人普罗透斯在冥王的恳切请求下,同意接手海王宫殿,暂代海王管理海中事务。海洋女神忒提丝从旁协助,缓解了波塞冬的别墅被投机取巧的不法之徒偷偷涂改房产证的后顾之忧。   二、   飞入圣山领域冥王依旧没有收敛气势化去神力,风驰电掣卷起狂风暴雨,尤弥尔所到之处阴雷阵阵,极大震慑了圣山附近的妖魔鬼怪,使它们自觉低头掩耳,惊慌奔走。   尤弥尔在圣山之巅落地,老夏跃下马背,快步走进神王宫殿,此刻的圣山宛如空城悄无声息。   正殿无人,老夏没有停留,直闯殿后。迈入花木扶疏、泉水叮咚的中庭,瑟瑟发抖的仙女匍匐一地,老夏还是没有停留,径直掠过中庭,向寝殿而去。   他一把掀开碍事的纱帘,寝殿中的器物东倒西歪,满地狼藉,似乎发生过激烈的搏斗,墙壁和地面被破开数个坑洞,柱子也倒了两根。老夏踢开金色的架子桌椅,环视一圈,很快通过细微的声响深入到寝殿右侧,推开玉石打造的精致屏风,首先进入眼帘的是捂着胸口脸色惨白的睡神修普诺斯,他的胸甲被洞穿了一个血窟窿,他的身旁是心慌意乱搀扶着他的徒弟奥路菲,让老夏松了口气的是他俩身后的榻上躺着海王波塞冬。   奥路菲察觉到有人靠近,连忙抓起掉在一旁的竖琴,见到来者是冥王,几乎要喜极而泣。艾玛他从前只是个凡人,虽然经历过兵荒马乱,但那都是肉眼凡胎之间的角逐,哪里直面过大神们真刀真枪的火拼,吓死他了!!!   冥王抬脚向塌走去。   揉了半天胸口的修普诺斯虚弱的说:“海王的躯体安然无恙,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的话。”   老夏没有废话,确定波塞冬毫发无损,回头来到修普诺斯身旁,蹲下检查他的伤势。   “我欠你一次。”老夏说着右手猛然用力,修普诺斯面容一僵,守在边上的奥路菲惊得跳起。   “哈、哈迪斯大人……”奥路菲不敢相信冥王就这么对他师傅下狠手?!   冥王的右掌穿过睡神在搏斗中被二代神王的神力震裂的神甲,直接剜进睡神的血肉,刺进鲜血淋漓的伤口。   睡神疼得快厥过去了,冥王终于收手,随着他的手掌一并拔出一个肉瘤一般的球形生物。被冥王攥在手里的恶心玩意儿生着树根一样的触手,没有眼睛,只有一张满布利齿的口,对着他们张牙舞爪,嘶嘶怒吼。   “这是什么东西?”奥路菲毛骨悚然。   “克洛诺斯养的臭虫,可以吞噬神的意志,动摇神性,为他所用。”老夏握拳,球形生物化为一滩污血魂飞魄散。老夏随手抓过睡神的装逼斗篷擦净手上的血污,然后一脸嫌弃地丢开斗篷。   睡神:“……”明明排过毒了,还是觉得心塞。   冥王站起,走到中庭,深吸口气,“克洛诺斯,儿子我来看你了,别躲了,这样只会让我更生气!”   整座圣山嗡嗡震颤,原本死寂沉沉的山林惊起无数飞鸟,天空中一时鸡飞狗跳吵闹不休。   跪在中庭的仙女们抖得更加厉害了。   奥路菲扶着睡神走到寝殿门口。   “他跑了。”修普诺斯说。   “跑了?”老夏愕然。   “我要谢谢你没有刻意隐藏声势,再捱上一会儿,我和奥路菲就要魂飞冥界了。”修普诺斯自嘲。虽然他鼓起勇气和二代神王拼了命,打乱对方的逃跑计划,使克洛诺斯最终没有顺利把海王的躯体一并打包带走,经过这一场力量悬殊的对决,睡神到底伤了根本,没有个百来年是缓不过来了。   “跑了……”老夏喃喃念了几句,随后仰天大笑。   狂笑声让天上横冲直撞的飞鸟们心惊肉跳,老老实实落回原地。   TBC 作者有话要说:  眼睛肿起来了……不过发出来也好,不然总惦记着什么时候会来那么一下。打算养几天,先请假3天,本周六如果消肿了就恢复更新,如果没消肿就下周一恢复更新,那时候应该差不多了……希望如此。   叹气,这几章更新其实在吃存稿,本来是打算用作还债的,这下全交出去了,今天这章是最后的存稿了,又要从零开始了QAQ   预告一下:再过几章要神展开换地图了~~   感谢A.S和淋淋二位小伙伴的地雷,破费了=3=      ☆、ACT.46   一、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修普诺斯突兀地打断老夏的笑声。   就像打喷嚏被人吓回去一样难受,冥王的表情有那么一瞬的不爽。   “你不是舍不得奥林匹斯山,一直惦记回来住吗?”老夏缓了缓后出言调侃。   “极乐净土才是我心目中的家园,这一点从未改变。”修普诺斯面无表情。“我过去经受不住恶意叵测的挑唆,做出不利于冥界,危及冥王的祸事,离开冥界是为了将功赎罪,看在我为奥路菲向冥界传递消息打掩护,看在我舍身护卫海王,是不是可以功过相抵,准许我回归冥界了?”   睡神扑通跪倒在地,冲似笑非笑的老夏来了个三跪九叩五体投地。搀扶他的奥路菲一个不防,往一侧倾倒,还是睡神眼疾手快把小徒弟拉住,没有出尽洋相。   老夏一言不发,转身回到寝殿内抱起波塞冬,走出寝殿在门口停下,对纹丝不动跪在那里的睡神说:“你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为什么亲近死神而不是你?”   修普诺斯略皱眉,对冥王不在预料中的答非所问大为不解。   “……达拿都斯尊您为主?”   修普诺斯破天荒尝试分析冥王的问题,这在以前绝无可能,他本质上是个孤芳自赏的孤独症患者,即便是孪生兄弟达拿都斯与他也不投缘,死神很多时候搞不清楚睡神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二神碰面基本鸡同鸭讲、各抒己见,久而久之本就单薄的亲情被消磨得只剩下表面功夫了。   老夏听了睡神的分析不由得一笑,“原来你有思考能力。”   睡神感到被侮辱,很是不忿,为了趁早回到极乐净土,唯有咬牙忍住甩袖而去的冲动。   老夏不想和他废话,“你根本没有效忠冥王的觉悟,放你回冥界与纵虎归山有何区别?我不想再经历一次被自己的下属背后捅刀,强行离魂投入到人间轮回,感受下界的人情冷暖、饥寒交迫。”   黑历史突然被掀翻,气愤填膺的修普诺斯脸色大变,他不意外冥王会知道当初离魂有自己的手笔,只是没有证据冥王不好刁难他,所以一直以来他有恃无恐,下意识把这件事遗忘在脑后绝口不提……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明晃晃的甩到眼前,睡神从未像现在这么难堪,听信谗言勾结外力迫害冥界之主,单单生出这个念头就是十恶不赦,何况他真那么干了……他不敢去看小徒弟奥路菲的脸。   “奥路菲,过来。”老夏唤道。   奥路菲看了眼颓然不语的师傅,犹豫片刻,背起竖琴走向冥王。   他们穿过神王宫殿,来到尤弥尔降落的地方。   “你替我抱一会儿海王。”老夏把海王交给奥路菲。   后者手忙脚乱,接过海王后头不敢乱动,苦哈哈的说:“您这是要做什么?”奥路菲对海王的暴脾气略有耳闻,为神王演奏期间见识到海王各种蛇精病,虽然眼下海王人事不省,可乍然近距离接触还是让他心脏快停止跳动了,不敢想象清醒后海王若知道自己被一个无名小卒占了便宜,他这辈子还能不能活到寿终正寝。   “别担心,”老夏在奥路菲的小嫩脸上摸了一把,奥路菲鲜活的表情出卖了他的心事,老夏眯眯的说,“万一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同意海王收你做小情儿,我是个十分大度的神明。”   奥路菲瞬间飙泪,他现在叛逃去投靠二代神王还来得及吗?   “抱好了,别趴下,我去去就来。”老夏掉头离去。   身旁的八脚马尤弥尔喷了喷鼻子,似乎不满自己受到冷落,自打落地以后尤弥尔把圣山顶上能啃的植物全啃了个遍,处处都是他的马蹄和牙印,花红柳绿姿态万千的植被被尤弥尔咬得七零八落,放眼望去一大片残花败柳、绿肥红瘦。   奥路菲朝边上躲了躲,察觉到的尤弥尔不屑地嘶鸣,掉过头把据说是三代神王最喜欢的名贵花草张口囫囵进肚子,只剩下颤巍巍的秃杆子迎风招展,尤弥尔龇出的一口钢牙森白刺眼。   奥路菲:“……”啥意思?下马威?想通这点的小徒弟汗流浃背。   老夏循着记忆找到宙斯的马车停靠处,通灵性的漂亮大白马老远见到冥王就匆忙躲开了,给老夏空出了足够的寻找空间,使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宙斯闲置多时的战车。老夏随手指了个仙女让她去通报。尤弥尔和战战兢兢抱着海王的奥路菲被带到放养金蹄天马的山坡,尤弥尔非常不喜欢与战车相连的马具,老夏安抚了好久才勉强接受,尤弥尔喷着鼻子跺着蹄子表示下不为例。   老夏把海王轻轻放置在铺着长毛垫的战车内,细心调整数次确认哪种姿势不会难受,做完这一切,他打发奥路菲去叫睡神。   “您不生气了?”奥路菲小心道。   “让他跪那儿就是泄愤,凡事适可而止,我是个十分大度的神明。”如果不是模样和穿着太穿越,冥王此刻真可以说宝相庄严,特别能糊弄人。   奥路菲对冥王的内在本质有所了解,没被这大慈大悲的伪气场迷惑了双眼。   “我应该怎么和师傅说?”奥路菲犯愁,睡神这位仁兄犟起来那是相当要命的,小徒弟就怕拿不出合适的理由他师傅不把圣山跪穿绝不起身。   老夏显然也想到这点了,顿时又嫌弃上了,“他要是不肯起来,你对他说冥王想了一万个折磨他到地老天荒的手段,如果他执意在圣山罚跪就配合不上冥王的狠辣,冥王一年不舒心他就必须在外面游荡一年,以此类推,假以时日重返冥界终成遥不可及的奢望。”   “……”奥路菲将信将疑,他狂霸酷帅拽的师傅才没这么傻缺!   人间时间十五分钟以后,满脸麻木的奥路菲领着一瘸一拐的睡神过来了。   原来他师傅是个傻缺!   三个大神外加一个编外人士鱼贯登车,仙女们突然摆脱恐惧,把神王战车团团围住。   手握缰绳的老夏右手抓着骨鞭一抬腕,“让开!”   仙女们呼啦啦跪了一地,打头那位白裙白花一身孝,楚楚动人,眼泛泪花,“冥王陛下,我等愿效忠陛下,请陛下带我们离开圣山,我们只想保全性命!”话音未落,一声孝周身的姐姐妹妹们就跟按下了播放键似的,整齐划一呜呜咽咽、抽抽搭搭。老夏冷着一张卖相生嫩的真老脸,没有出现仙女们期望的心旌摇曳,目眩神迷,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   打头的一身孝心里越发不踏实了,她忽然有种预感,她们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冥界那地方只进不出,不太适合有追求的仙女,”老夏面不改色。“从神王离去到现在,看看周围,珍惜生命的差不多跑光了,我想你们都是不怕死的,既然不怕死,何必再到冥界去寻死……不过那地方死起来花样更多就是了,”冥王冲一地的花容月貌咧嘴。“真想猎奇我倒是可以成全,包你们死了还想死,死的透透的。”   仙女们花容失色匍匐在地,不再与冥王对视,冥王的眼睛好像能吃人,明明蔚蓝如海却幽如深渊,要不是碍于冥王的骇人威名不敢轻举妄动,她们早就尖叫着落荒而逃了。   “第八狱的寒冰地狱很适合你们,那里冰封的大多是辜负了所效忠神明的叛逃者,你们想试试吗?”老夏问。   仙女大气不敢出,更不敢搭话。   “进了神王宫殿的大门就老老实实的爱岗敬业,自作聪明的人命都不长,在神界尤其如此,神界最不缺的就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的仙女。”   队伍里胆小的仙女已经哭得快厥过去了。   默不作声的围观了仙女拦路的奥路菲从这段对话中有所感悟,冥王是在替神王稳固浮躁的人心?传说中对三代神王继位不满的冥王只身一人闯进圣山后并没有动摇宙斯的统治地位,对这一副富丽堂皇、盛景仙境也没有留恋,对于仙女们明为呼救实则投奔的举动不假辞色,换言之,冥王对神王这个称号并不如传说那样心心念念、势在必得,恰恰相反,冥王对神王宝座根本不放在心上。奥路菲相信,如果不是心存顾虑,以冥王的作风会直接替神王清理门户,这些仙女大概不知道她们捡回了一条命。   老夏驾车离去前,与奥林匹斯山神商量,封闭圣山。整座山犹如蒙上一层遮尘布,光芒尽散,仙乐不再,飞鸟走兽逃回老窝,花草树木黯然失色,只听天空中传来沉重的闭门声,圣山敛住全部光华,迅速萎缩成毫不起眼的山包,隐身在山岚舒卷、重峦叠嶂之间。   圣山再次沉入深眠,那些很有追求的仙女一并冬眠了。   奥林匹斯作为山神处于被动,可行之事十分有限,冥王的“自作主张”是一劳永逸。   “提坦在逃叛逆们听着,从今天开始,我冥王哈迪斯与你们不同戴天,冥界众将士将与你们抗争到底,救回神王,肃清叛逆,还神界安宁!”   老夏这一嗓子喊得不太响,但在神力的加持下畅通无阻地传进千千万万神界子民的双耳,令志同道合者精神振奋,令居心叵测者五内俱焚。神族子民们很快吃透冥王标语的中心思想,艾玛不得了,宙斯被提坦叛逃者抓走了?!一时间群情激愤。   睡神和他的小徒弟在驾车的冥王身后面面相觑,神王被提坦叛逃者抓走了……不知道当年把提坦一族追打到闻风丧胆的宙斯若是有知会怎么看。   二、   八脚马奔跑起来转眼及至,他们回到冥界。死神闻讯从极乐净土中脱离,连带着一群急于向冥王表心迹联手拯救神王的大神们也跟着兴冲冲的离开极乐净土。   死神乍看到脸色惨白、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修普诺斯傻了眼,死神知道他的兄弟,这家伙无论到哪里都不肯吃亏,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就憔悴成这样了?死神压下满肚子问号,先行向冥王行礼。   老夏挥挥手,让他别客气,“我把海王带来了,海域的使者到冥界了吗?”   “到了,已通知他们过来了。”死神回答。   正说着,三个海斗士争前恐后跑来,眼巴巴地看着冥王怀里的海王,畏惧于冥王的气势,不敢张口让冥王把老板还来。   “我和你们商量一件事,暂时把海王留在冥界,你们看如何?”冥王问海域代表。   仨海斗士支支吾吾,老半天下定决心齐刷刷点了头。   老夏把海王交到其中一位海斗士手里,“劳烦你们这段时间留在冥界。”   海域代表松了口气,谄媚地点头哈腰,“好的,大王。”   老夏因他们的称呼失笑。   战神率众而至,离着一百米就挥手扬声,“大伯!”阿瑞斯私底下练了不下百次,今天终于扬眉吐气了,阿瑞斯向同行的牧神飞了个得意洋洋的眼色,后者秒懂接着默然。他俩不是一个辈分,堂堂战神和小辈较劲有意思吗?   战神正要抒发感性,被人推开,错过了刷存在感的最佳时机。战神大恨,是哪个不要命的胆敢和阿瑞斯爷爷过不去!转眼一瞧发现是冥界三巨头的天贵星米诺斯,顿时诧异,这家伙不是昏迷不醒吗?   追着米诺斯而来的卡妙和加隆这一路别提多苦逼了,米诺斯小伙伴怎么了?突然睁开眼,跳下床往这儿跑一气呵成,还没心没肺的和战神过不去,那可是战神啊,不是他们一介冥界升斗小民可以比肩!   米诺斯眼中只有老夏,被他推开的何止是战神,战神身后的神明都遭到米诺斯排山倒海般的清场,不自觉空出一条道,连死神达拿都斯都没幸免,被米诺斯旁若无人地挤到一旁,沦为了背景。   米诺斯这个登场实在拉风又彪悍,卡妙和加隆胆战心惊。   小伙伴药不能停!嗯?这句话原来另有对象来着……   “哈迪斯。”米诺斯动情呼唤,三步并作两步,张开臂膀把老夏搂进怀里。   卡妙和加隆的下巴落了地,小伙伴你到底肿么了,那是老板哈迪斯大大,就算再饥渴,也不能众目睽睽之下对老板行不轨之事,没看到海王还在……难怪米诺斯醒来以后既违和又眼熟,原来节奏取代了总是不吃药的海王。   卡妙和加隆迅速收回试图拯救小伙伴的手掌,麻利地退后,他们只能帮到这里了。   老夏虽然毫无准备但不是太吃惊,并没有因米诺斯的冒犯而光火,他抬起手捧住米诺斯的脸,左右检查一番,并在对方渐渐变得委屈的注视中开了口,“波塞冬?”   米诺斯点头。   众神的下巴也噼里啪啦落了地。   仨海域代笔后知后觉地看看沉睡的海王,六神无主,没了主意。   “没什么不适吧?”老夏又问。   波塞冬摇头。   “很好。”老夏亲吻他的嘴角。   波塞冬僵住,刷地面红耳赤,说不出的难为情。   很容易辨认,这个是小米。老夏随之皱眉,真真正正汇在一个躯体中了,他俩宁可精分也不向对方妥协,无意彻底融合?   夏老大心力交瘁地叹气。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我肥来更新鸟,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大概是春天的关系,这次发的比冬天那次厉害,到现在还没完全消肿,为了健康考虑,我想这个星期先隔日更再缓几天,下个星期恢复日更,等彻底好利索以后试试还空7天的那一波债,基本就是这样安排的。   所以下次更新在星期三~~   非常感谢小伙伴们的不离不弃以及对本坑的支持=3=   感谢琥珀千重、A.S、Phyllis三位小伙伴的地雷,破费了=3=      ☆、ACT.47   “你们先回极乐净土,我和海王有话说。”老夏让死神把仨冥斗士并海王的躯体带回极乐净土。   死神领命而去,三巨头中的二位见米诺斯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他们,掉头各司其职去了。   众神的目光十分活跃地在米诺斯和睡美男海王之间转来转去,然后在冥王强大气场的压迫下,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天后和女灶神都没来,战神顺势提溜起牧神大步流星,发誓做那八卦第一神。牧神跟个没重量的包袱似的被战神轻松扛在肩上带他装逼带他飞,潘捶打着胸口感悟小爱神厄洛斯不出来凑热闹的原因,战神的行为无迹可寻且不可理喻,跑就跑吧,为什么无缘无故非把他捎带上?!   “一起走走?”打发完所有电灯泡,老夏转回身提议。   无论波塞冬还是米诺斯都不会对冥王说不。   “看到你们相处融洽我就放心了。”老夏一脸的新世界好大哥的温柔稳重。   天晓得他绝对是虚伪,其实他特别想抓着对方的领子大力摇晃,咆哮质问他们为什么总要节外生枝,融合了不就没事了吗?明明天时地利人和全给他们备齐了!太不听话了!   波塞冬起初没吱声,后来忍不住摸了摸老夏的脸蛋,“我们不是故意跟你对着干,也不是故意不融合,别生气。”   到底是相处了那么多年又一块滚了床单的枕边人,海王一眼就听出了言外之意,也瞧穿了他的伪装面具。米诺斯虽然不像波塞冬那样对冥王的情绪掌控精确到小数点后十位,却也是迅速察觉到老夏的郁闷,对于波塞冬的“动手动脚”姑且睁只眼闭只眼。   “你不想找回力量吗?”老夏担忧的说。   海王为什么把海域的管理权分散下放到各海斗士手中,让他们按部就班相互牵制?海王为什么不重视海域的统治?难道他不担心臣属自治,长期缺乏上头的弹压从而生出不臣之心?他当然会担心,但是波塞冬心有余力不足,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他的神力缺失。从前与米诺斯尝试融合后找回了一部分神力,可那远远不够,甚至达不到众神时代呼风唤雨的海中霸主的最低阶段。没有庞大的神力为依仗,海域统治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大部分的挑战来自于海域内部。为了避免臣属看出端倪,波塞冬只有制造出对统治权漠不关心的假象来迷惑人心,直到现在海中的神明仍坚定不移地认为海王的漫不经心是出于可随意翻云覆雨的自信,波塞冬的演技十分过硬。   与波塞冬心有灵犀的冥王经由各种契机强势介入海域管理悄悄配合海王的修生养息,并在海王的默许下利用职权高□□训不怀好意的刺头,帮助海王稳定军心,从目前的情况看成效卓著。   “我们已经合不起来了。”波塞冬貌似委屈。   “什么意思?什么叫合不起来?”老夏拒绝深入思考。   波塞冬不自然地停顿,浑身的锐角霎时柔和下来,再开口时换成了米诺斯,“其实我曾试图与海王相融,但是海王的神魂几近完整。”换句话说波塞冬的神魂中已经没有米诺斯的一席之地。   “怎么可能!”老夏难以置信。“你是他的小时候,是他的一部分,怎么会无法相融?”   这就是老夏对米诺斯各种纵容的缘由,米诺斯被某个丧心病狂的大神硬生生的从波塞冬的原始神魂中剥离出来,以时间来比照,米诺斯这一部分属于波塞冬的童年,是海王对于真善美的集中体现,是冥王与海王相处的最初阶段,亦是冥王记忆中非常宝贵的一个阶段——小波塞冬是不可磨灭的闪光绚烂,代表了亲情与温暖。   然而今天波塞冬对他说,他和真善美的小时候合不起来了!   老夏捂住胸口,他需要静一静,太虐了。   米诺斯现在胆肥了,一下搂住伤心欲绝的老夏,就势亲吻老夏的头顶,心里别提多美了,虽然是波塞冬小时候,到底是蛇精病的童年,心理素质就是与众不同,脸皮厚度与日俱增。   老夏依偎在对方怀中“养伤”,片刻后抬眼问,“到底是什么原因使你们无法相融?会不会对你们的生命构成威胁?”   “嘘……”夺回控制权的波塞冬接连亲吻老夏的额头与鼻尖,安抚他因胡思乱想而慌乱的情绪。“之所以不融合是因为没地方了,如今看来也没有必要。”波塞冬无视与他抗争想要拿回身体控制权的米诺斯,理直气壮地霸占米诺斯的身躯,怀抱冥王,笑得甜蜜,“问一个问题,神魂不全的我为什么能够行动自如?”   “……克洛诺斯!”老夏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对啊,克洛诺斯曾经吞噬你,他强行抽了你的一部分神魂,为了方便且彻底控制你,不得不用他的神力填补被他摄走的那一部分,也就是说如今的你身体内拥有两种不同的神力?”   波塞冬点头,“从青铜时代直至今日,我一直在消化他留下的这部分神力,把它们转化成海王的力量。”   老夏明白了,“所以才没办法与米诺斯融合?缺失的那部分被克洛诺斯的神力取而代之了?”   波塞冬苦笑,“你以为我不想拿回原本的神力吗?克洛诺斯的力量极其霸道,好在我是他的儿子,算是一脉相承,当中花费了太多时间去适应,几次力量抗衡差点遭到反噬都化险为夷,说明我命不该绝,老天都站在我这一边,”他突兀地顿了下,扬眉道,“想必神界居民也习惯如今的我。”   老夏失笑,这是打定主意不吃药,将蛇精病进行到底?   波塞冬抱着老夏深情款款的说:“我还是我,永远都是你的波塞冬。”   老夏笑容满面地抚摸他的脸颊,“你让小米出来。”   波塞冬的脸色陡然晴转多云,变戏法似的让人措手不及。   “听话。”老夏又道。   恶向胆边生的波塞冬痴汉脸地把老夏的脸舔了一遍,幽怨地撤离,米诺斯终于重见天日。   “我和海王的对话你听见了吗?”老夏问。   “都听见了。”米诺斯连忙道,假装没注意此时此刻鸳鸯交颈的亲昵,甚至不放心地悄悄紧了紧胳膊,脸上却是一派光风霁月,脖子以上的正人君子。   “你有什么想法?”   “不能融合就不能融合吧,米诺斯也很不错,我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海王。”米诺斯说的是大实话,待在冥界更和他的心意,成了海王就要离开冥界扎根海域,哪像现在这样天天痴汉冥王,日日相见,夜夜思念。没有两地分居,多好。   不知道米诺斯别致内心世界的老夏只觉得小米顾全大局牺牲小我,于是心疼地说:“委屈你了。”   委屈?从何说起?   “不委屈!”米诺斯坚定摇头。   小菠菜果然是个招人疼的娃,老夏心疼坏了。   “我说二弟,你准备什么时候回你自己身体里去?”老夏把波塞冬招出来问。   痴汉大菠菜的第六感大显神威,硬是从老夏与往日并无二致的语气里琢磨出了异样滋味。波塞冬无比心酸,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早知当初就把米诺斯碎尸万段一了百了!同出一个原始神魂的米诺斯不费吹灰之力地察觉到波塞冬波澜起伏的心理活动,不由冷笑——被克洛诺斯“污染”的半吊子,天贵星米诺斯绝非贪生怕死之人,有种你就放马过来,冥界三巨头随时恭候大驾!   “先检查一下我的躯体再做定夺,谁知道克洛诺斯跑路前有没有做过手脚。”波塞冬一时情急胡言乱语,没想到老夏深以为然。   不管如何目的达到了,波塞冬洋洋得意,米诺斯翻了个白眼,没有趁其不备出言揭穿。   小米是个好孩子。   俩大神进入极乐净土,转瞬被等候多时的众神包围,老夏巧妙地打发众神,招呼居住在净土中的主神到深渊宫殿内谈话。这是海王以外的神明第一次进入如雷贯耳的深渊之殿,与圣山之巅雕梁画栋的神王宫殿天南地北风格迥异,深渊之殿内陈设粗犷豪迈,四处可见新式立柱与花色砖块,座椅家具色深简练,没有华而不实的装饰。被邀请进入的主神们接连被无形的气势感染,此前因诸多版本的传言而生出的不以为然荡然无存。   赫拉站在通往水池的长廊内,长廊内弥漫着肃穆的气息,心中的浮躁被抚平,借着灿烂的阳光她看见远处的水池上方似有某种她非常熟悉的东西在跃跃欲试,赫拉的接近让那无名之物骚||动不休。赫拉被水池吸引了注意,迈步往水池走去,下一秒被冥王的话拉回了心神。   “宙斯被克洛诺斯挟持,我抵达圣山前已去向不明。”老夏坦白他面向整个神界的宣言是故意给提坦叛逃者们抹黑。   “克洛诺斯?”主神们大吃一惊,接着面面相觑。   赫拉被震撼得不轻。   老夏又向他们解释了宙斯这段时间令人发指的所作所为其实并非他本意,他被克洛诺斯控制,被强行剥夺了掌控权,实际是二代神王借用宙斯的躯体兴风作浪,搅浑神界这一潭好不容易平息的波澜。   “克洛诺斯妄图夺回神王之位?”赫斯提亚发问。   老夏说:“我更倾向于捣乱,他之前的一连串行为哪一点像神王该做的事?”说实话,克洛诺斯神王做的确实比不上宙斯英明。   赫拉神情莫测,半天后挤出一句,“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话?”   赫斯提亚和波塞冬对天后怒目而视,这娘们胡言乱语什么!   老夏倒是能理解赫拉的复杂心情,他指向远处的水池,“你可以自己去寻找答案。”   赫拉心里一动,转身快步掠去,水池上的不明物体卸除了伪装,暴露在赫拉眼中,并对天后的靠近心生喜悦,噼噼啪啪电流放个不停,电光与火光交相辉映。   雷火霹雳!   识货的主神们认出了不明物体的真实身份,先前冥王之言以霹雳为证一锤定音。   赫拉失魂落魄地走回殿中,雷火霹雳不舍地噼啪两声,整个球体都黯淡下去了。   “先别急着对宙斯宣判,解决了克洛诺斯后再行定论也不迟。”老夏安慰赫拉。   赫拉心里五味杂陈。   始终充当布景板的战神阿瑞斯神来一笔,咋呼道,“克洛诺斯把神王的女人睡了个遍!”   众神:“……”   赫拉愣愣的说:“我们早就分居了。”分居是后来,准确点说上一次天地大战结束后,宙斯和赫拉就不睡在一个被窝里了。   阿瑞斯松了口气,至少他老娘的清白有保障,战神固然不重视节操,也不过问他老娘的性生活如何安排,况且克洛诺斯使用的苟且道具是他老爹,他还是担心万一以后宙斯哪天不痛快拿来做文章对赫拉来说相当于侮辱。在神王和天后之间,阿瑞斯无疑偏向母亲。宙斯系不紧裤腰带,醋劲也不小。   赫拉突然想到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丰饶女神德墨忒尔,对于她的神出鬼没有了不好的猜测,德墨忒尔知道宙斯被挟持吗?如果知道,她又是如何决断的?   “今天把大家叫来,除了告诉大家圣山上的情况,向大家展现雷火霹雳的所在,算是给大家透个底,”老夏接过酒神递来的酒水,招待众神入座。“主要想和大家商量对策。”   “什么对策?”赫斯提亚问。   波塞冬+米诺斯不约而同瞪了赫斯提亚一眼,女灶神是个劲敌,不抛弃不放弃,非常棘手,不能小觑。大菠菜和小菠菜暗中达成协议,暂时携手,共御外敌。   “我预感克洛诺斯会来找我。”老夏说。   主神们有那么一瞬惊恐万状,着急追问,“他会来冥界?”   他们都经历过宙斯争权夺位的轰轰烈烈战役,尽管功夫不负有心人,品尝到了胜利果实,却对二代神王的战斗力记忆犹新。克洛诺斯是最后一任提坦神王,神威浩荡,力大无穷,如果不是以宙斯为首的奥林匹斯神族齐心协力,克洛诺斯又仗着积威大意轻敌,宙斯难以挑战克洛诺斯的统治权。   众神心有余悸。   “他不来我就逼他不得不来。”冥王危险地眯眼睛。   大菠菜和小菠菜齐齐痴汉。   “您将与我们携手,抓住克洛诺斯,把他投入深渊,使他永世不得翻身?!”战神的小宇宙瞬间沸腾。   老夏对战神咧嘴,“很不错的理想,年轻人,我看好你。”   战神飘飘然,艾玛被大伯表扬了。   大菠菜和小菠菜怒目,向陶醉中的阿瑞斯投放嗖嗖嗖死光,好捉急,老妖精又勾三搭四了!   “克洛诺斯占用宙斯的身躯,如果投放深渊,宙斯的身躯将一并下狱,我的目的是拯救宙斯,不是改朝换代。”老夏坦然道。   “战场定在哪里?”赫拉深吸口气。   冥王说:“极乐净土,届时需要大家帮我一把,咱们齐心协力留下克洛诺斯,与二代神王叙旧,促膝长谈共话当年。”   主神们抖擞精神,跃跃欲试,发誓要让背地里偷鸡摸狗,没种当面狂霸酷帅的二代尝尝奥林匹斯神族的厉害,让他断子绝孙追悔莫及!   没种二代的大儿子默然。   TBC   ☆、ACT.48   一、   冥王的宣战狠话打响了神族全面反扑的第一枪,在人间作威作福多时的妖怪与东躲西藏的神明一夜间角色对调。神王被俘的信号犹如一记强力鸡血,打入众神任督二脉,让他们变身大力水手,鼓着肱二头肌在肉搏的战场上所向披靡,群龙无首的神族爆发出万众一心的潜力,小宇宙冲出地球辐射银河系。   冥王神庙群根据地内的提坦遗族们那天陆续听到冥王的隔空喊话,顿时被鼓舞了士气,这些天饭吃得香了,走路有力气了,晚上不起夜了,逢人就笑开怀了,各种抖擞奔放欲罢不能。提坦遗族对冥界和冥王的感情那是语言难以描述的,待在冥界时不识好歹所以感触贫瘠,离开冥界思乡的情绪犹如春风吹又生的蓬勃野草,怎么都割舍不断。尤其初入人间接连受挫后,对冥界的思念与日俱增,每当夜深人静对月空叹,想念族中的亲属,曾经熟视无睹的美好时光历历在目。   在缺乏实现条件的前提下再次欣赏到冥王的声音,提坦遗族的汉子们喜出望外。   那是哈迪斯大大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精神,那么洪亮,那么朝气,好久木看到大大的面瘫小脸了,怪想的!   因为杀敌有功从数个人间大神那儿领到打工费的遗族汉子们,又从业务范围浩淼如星辰大海的复仇女神手中购买了经济实用型手机。通过复仇女神随机赠送的“神族手机使用手册”学习使用方法,基本掌握用途后参照手册最后三页罗列的地址ID等信息,成功关注上了各大神明的推特、脸书还有博客,遗族汉子们自那天起正式与世界接轨,义无反顾地投身高科技的海洋与时俱进。   在遗族族长法埃同“不经意”的透露下,汉子们暗搓搓的刷新米诺斯建立的“哈总我的爱”,隔着手机屏幕化为点赞狂魔,旧消息新内容,只要看见就点点点赞赞赞。米诺斯的推特号又火了,新一轮粉丝汹涌而至只争朝夕。   与提坦叛逃者的几轮战役皆传来胜利的消息,人间的斩妖军团树立起“妖怪不死杀戮不止”的标语,在与圣域代表的通力合作下,接连端了数个提坦叛逃者们的前哨窝点,释放拯救了许许多多的神明与仙女,收获了无数感激。   与此同时,在法埃同和半神统领坦塔罗斯的刻意安排下,提坦遗族的名号经过口口相传,与险恶的提坦叛逃者划清了界限,遗族们自称冥界提坦,效忠冥王哈迪斯,与在人间兴风作浪无恶不作的提坦叛逃者不是一家——遗族的兄弟姐妹们才没有那么邪恶,请人间的神族小伙伴认清遗族防伪商标,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损失惨重的提坦叛逃者们果然开始拿遗族的身份做文章,暗示遗族背信弃义令人不齿,各种颠倒黑白无所不用其极。法埃同十分庆幸坦塔罗斯的提议幸运地走在了局势之前,更庆幸自己没有犹豫,先一步完成了表明身份的环节,避免了层出不穷的麻烦。   提坦叛逃者们见抹黑遗族拉他们下水的招数不灵验,沉寂了一段时间,再度复苏后神奇地一分为二,二分之一的叛逃者在战场上举起了白旗,无条件投降,他们的统领声称要与遗族兄弟的首领秉烛夜谈,交交底交交心。   法埃同吃饭的时候向坦塔罗斯吐槽,“他们的信息来源据称四通八达无所不知,那么我们离开冥界投入人间之初四处碰壁他们不会不知道,他们隐在暗处袖手旁观,笑话我们不自量力。”   坦塔罗斯笑道,“你们现在扬眉吐气了,他们八成没少悔不当初,假设他们当年放下芥蒂接纳你们,即便只是装装样子,现在的局势又会是另一番天地。”   “不,”法埃同摇头。“他们的所作所为我不能忍受,假使当初进入他们的阵营,见到那些被迫害的神明和仙女……冲突爆发的程度或许比今天还要激烈。”   坦塔罗斯亲眼见过提坦叛逃者们用半神和仙女喂养妖怪,听了法埃同的话默然不语。   一颗白白嫩嫩的水煮蛋落到法埃同盘子里,法埃同转头道谢,最后一个音憋在了喉咙里。   爱尔琳妮低头不语,专心阅读手中的书籍。   他什么时候坐过来的?老光棍心跳加速,老脸红了红。   坦塔罗斯察觉到二人微妙的互动,为了兄弟的面子,佯装毫不知情。   “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法埃同尝试抢救戛然而止的闲聊。   “提坦叛逃者后悔当时端架子不承认你们。”坦塔罗斯简练的说。   “对对,”法埃同心不在焉的点头。“我想那些‘弃暗投明’的二分之一目的绝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光明磊落。”   “也许你可以试着和冥王商量一下。”   法埃同转回去看插话的爱尔琳妮。   正要张嘴的坦塔罗斯摸摸鼻子,安分地饮着杯中酒水,眼角余光扫荡那一对不同寻常的闷||骚与明||骚。   法埃同对坦塔罗斯的八卦心理毫不知情,爱尔琳妮的启发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爱尔琳妮放下书本,正色道,“既然遗族明确表态效忠冥王,那些据说被利用且遭到惨无人道虐待的提坦叛逃者的分配问题不单是遗族的内部问题了,冥王有义务为他的下属排忧解难。你们何必自寻烦恼?”   法埃同连连点头,有道理!   爱尔琳妮眉眼弯弯。   法埃同忍俊不禁。   爱尔琳妮忽然没骨头的往法埃同怀里一扑,后者忙不迭松开勺子抱住他。   坦塔罗斯举杯的动作停住,悄悄斜眼,等待后续相关情节的展开。   “狠心的族长,我处处为遗族着想,茶不思饭不想,你却吝啬你的甜言蜜语,连一句敷衍都不曾提及,”爱尔琳妮靠着老光棍,情意绵绵地向老光棍投放肉麻话。“你快摸摸我的胸口,那里因痛楚而泪如雨下。”   法埃同放手也不是,不放手更不是,整个临时食堂内的小伙伴都在对他俩的亲昵之举频频侧目,法埃同的老脸终究抵挡不住爱尔琳妮没脸没皮的攻势潮红一片。族长同志慌里慌张,手足无措。   爱尔琳妮起身时在法埃同耳朵上吹了口气,“你果然喜欢男孩模样的我。”   “谁说的,仙女我也喜欢!”法埃同梗着脖子嚎完,从对方脸上乍然绽放的欢喜中意识到自己又忘情胡言乱语了。   爱尔琳妮情难自已拥抱法埃同,他的感情终于得到回应。   老光棍一脸为难,光天化日之下太不检点了!   食堂内一片哗然,稍后大家纷纷举起酒杯致以祝福。   沉浸在喜悦中的爱尔琳妮没有注意到周遭的变化,他抬起头,眼睛发红,哽咽道,“我终于不再孤单,我有爱人,我有伴了!”   老光棍心中咆哮——去他娘的不检点,紧紧抱住爱尔琳妮,在对方的嘴唇上豪放地嗍嗍嗍,响亮暧昧的“啵啵”之音不绝于耳。   爱尔琳妮顿时小脸通红。   一直被挑||逗,难得主动一次,成果相当不错。   法埃同在满耳朵的口哨叫好拍桌声中笑得酷炫荡漾又自信。   二、   发誓不再与原先队伍同流合污的二分之一提坦叛逃者经过一系列艰辛的谈判,终于和提坦遗族的代表碰头,叛逃者代表真想抱着同宗兄弟痛哭流涕,有木有那么欺负人的!先被圣域代表盘问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好不容易应对过去;半神代表从天而降,不由分说地把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叛逃者代表心酸地跨过层层门槛,与遗族代表执手泪眼,无语凝噎。   叛逃者代表督促自己沉住气,遗族代表的高冷可以预见,毕竟他们几天前还在战场上你死我活刀剑相向,对方有怨气完全理解。与法埃同猜测的差不多,叛逃者代表与他身后的小伙伴对生龙活虎的冥界提坦遗族同胞们蔑视远大于重视,绝大多数提坦叛逃者用生命编织打倒宙斯的复||辟美梦,对于冥界遗族在二代神王一垮台迫不及待另寻出路的做法深恶痛绝。   在叛逃者们看来,遗族之所以样样滋润就因为他们不知廉耻的抱上了奥林匹斯神族的臭脚,为了保命不惜卖主求荣,心思和行为令人发指。叛逃者们把遗族青壮年勾搭出来的本意是清理门户,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冥王那个诡计多端的野心家不但不责怪遗族青壮年劳动力的不识抬举,反倒处处宽容,为遗族汉子们搭建舞台,使遗族汉子们得以在新领域内发光发热。   冥王大大滴狡猾,放长线钓大鱼,收买人心的举措一环套一环,换来了遗族汉子们发自内心的感恩戴德、肝脑涂地。   计划如脱缰的野马撒欢没了踪影,叛逃者们不得不强迫自己面对棋差一招的窘境。他们改变了计划,部署新的方案,同时认识到冥王老妖精是叛逃者前进路上的绊脚石、重归神族最高阶段的最大障碍,一个宙斯倒下去,只要冥王屹立不倒,千万个宙斯将异军突起。   冥王才是真通关BOSS,叛逃者们刷错副本了!!!   所以二分之一来了。   遗族代表的冷淡没有动摇叛逃者代表骚||动的内心,遗族代表一脸遗憾地告知此事遗族做不了主,必须禀报冥王陛下,二分之一叛逃者的去留由冥王做决定。   叛逃者代表貌似忧心忡忡的离去,他们后方大部队一致认为这是个好消息,他们成功引起了冥王的关注,下面他们要做的就是拿出“诚意”,投名状不可或缺,更不能疏忽大意。   从深渊里散步回来的冥王接到消息,对随行的死神说:“这些提坦叛逃者们气势汹汹地给我打上‘穷凶极恶’的标签,认定我铁石心肠、残忍暴虐、草菅人命,现在又乐观的认定我会像当初收留遗族那样,以相等的礼遇把他们归到自己的麾下,接纳他们进入冥界,供他们好吃好住,让他们无后顾之忧地成为冥域的公民。”   死神想了想说:“或许您对遗族的诸般宽容让他们产生了错觉。”   “我对遗族宽容吗?”老夏不以为然,咔吱咔吱啃着士力架,陶醉于满嘴的又甜又腻。   “依我所见,相当宽容。”死神直言不讳。   “那是他们自己争气,他们能有今天全靠法埃同奔走呼吁、鞠躬尽瘁,与我毫无干系。”老夏摇头。   如果没有冥王作为后盾,法埃同不可能有斡旋的底气,提坦遗族的落脚点是冥王神庙,单这一点足够说明问题。不过死神不会非要提醒老板表口是心非,那不是耿直而是傻缺了。   双胞胎里有个傻缺的修普诺斯就够了,不让冥王心塞的死神才是好下属。   “他们不是要交投名状吗?就看他们能拿出什么样的成绩了。”冥王拭目以待。   全副武装的战神拎着一柄宽剑兴冲冲地奔来,“大伯!”   老夏奇怪的说:“你不待在极乐净土,跑出来做什么?幽会?跑错地方了,阿芙洛狄特的房子在另一个方向。”   阿瑞斯笑脸一垮,“大伯我重复很多遍了,我和阿芙洛狄特感情早就破裂了,再无复合的可能。”   “开玩笑,别介意。”老夏拍拍沮丧的阿瑞斯。   阿瑞斯瞬间神采奕奕,挺胸道,“大伯,我有个不情之请。”   老夏见他精力十足舍我其谁,顿悟道,“你想找我比划两下?”   “大伯英明!”阿瑞斯如今奉承话张口就来。“想到即将与二代神王开战,阿瑞斯心潮澎湃难以克制,请大伯务必给阿瑞斯一个切磋受教的机会!”   雅典娜不在,战神又不好随意进出,一天不打架就憋得慌,何况憋了那么长时间。战神把极乐净土里能打架的大神挑了个遍,赫拉都被拉下场——因为放不开手脚被天后狠狠揍了一顿,输少赢多战果还算可观。战神累积了足够的底气,踏出勇敢找虐的第一步,向冥王发下战帖,求抽打求拍砖求各种姿势一对一。   “我不和你打,那是欺负小孩。”老夏摇头。   战神不死心,“我不是小孩,胜负败兵家常事,输了我也认了。”   老夏看了他一会儿,暗示道,“我和海王是一个级别。”   众神时代阿瑞斯自个儿作死被波塞冬教训得哭爹喊娘,不幸地患上了海王综合症,别说找波塞冬切磋了,路上遇到都悚得慌。   阿瑞斯果然惊慌了一下,不过还是鼓起勇气没有落荒而逃。   “如果你要真想找个切磋对象,达拿都斯,”老夏转头看向死神,“你和战神比划比划?”   达拿都斯没有拒绝,甚至连谦虚都没有,欠身道,“遵命。”   战神大失所望,同时也明白冥王一旦有了决断轻易不会更改。   “那就达拿都斯吧……”阿瑞斯不情愿地说。   老夏悄悄向达拿都斯使眼色,让他放开手脚,无须顾忌,就算把阿瑞斯打残了也有老板扛着。   死神心领神会。   不远处的石梯旁,连拍了数张照片的米诺斯收回胳膊,藏身阴影中飞速滑动手机屏幕,一边翻阅各种角度的冥王玉照,一边咧嘴舔屏呵呵呵呵笑不停。   对米诺斯躲起来偷拍的举动大惑不解的卡妙和加隆迅速别开头,无法直视痴汉米。   跪求海王大大尽快离开米诺斯的身体,他们的小伙伴要被玩坏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ACT.49   一、   冥王期待二分之一提坦叛逃者送来的投名状能够为他带来惊喜——这话是遗族代表透露出去的,叛逃者那边接到消息后长时间按兵不动,遗族代表忍不住泛起嘀咕,把顾虑传达给法埃同,后者气定神闲地让遗族代表不要自乱阵脚,眼下叛逃者们才该心急如焚,遗族要做的就是充分利用来之不易的休整时间,闲暇之余睁大眼睛看好戏。   因为被拯救的半神和仙女不断加入壮大队伍,神庙群落的规模变得更大,与此同时再次扩充的半神和遗族的混编军团经过数日的磨合战斗力激增今非昔比。遗族代表第一次从中立地带谈判归来后,斩妖军团也跟着一分为二,一半照旧朝九晚五,另一半昼伏夜出。   之所以分散战力也是钻了二分之一叛逃者不能明目张胆拔刀相向的便宜,挖空心思考虑投名状怎么投递的叛逃者们不会在这个时候和斩妖军团过不去,他们只要敢出现一星半点的异状,投奔协商立马作废,绝不含糊。   这次遗族占了先机和主动,叛逃者们除了被迫锐减战力、尽快拿出让冥王满意的投名状,缩短人间战局的颓势,别无对策。叛逃者们咬牙切齿,落入被动局面实在糟心,这个被动还是他们自己送出去的。   叛逃者的头目们在自己的根据地内把遗族骂得狗血淋头,借以释放坐以待毙的郁闷,除此之外他们还把主导这一切的冥王恨到了骨子里。难怪克洛诺斯大大如此痛恨哈迪斯,对这个大儿子充满忌惮,不留情面地把提坦一族逼到如此境地,冥王罪该万死!   叛逃者代表行色匆匆地赶到中立地带,与终于联系上的遗族代表碰头交涉,谈判中就冥界遗族不顾手足之情且表里不一的做法表示严重抗议。   遗族代表面不改色,“你们还未献上令冥王陛下心仪的礼物,也未得到陛下的首肯获得成为冥界住民的资格,我们之间仍然是敌对关系。”   胡扯!   叛逃者代表用力拍台子口沫飞溅,“既然已经进入谈判阶段,双方就该拿出合作的诚意,你们一边迟迟不给出明确的信号,掉过头去继续残杀我们的同胞,厚颜无耻、居心叵测!”   遗族代表淡定回视,“你们不是号称脱离了叛逃者队伍吗?”   叛逃者代表更加光火,“倒打一耙?反过头来质疑我们的诚意?”   “你们是否有诚意你们自己清楚,”遗族代表两手交叠置于桌上。“我就是感到奇怪,向我们投诚、与我们谈判的是号称‘弃暗投明’的你们,我们与另一半‘冥顽不灵’的战斗与你们有何关系?犯得着火烧屁股似的鬼喊鬼叫吗?”   叛逃者代表汗如雨下,装得太投入忘了自家兄弟已经“分道扬镳”了。嘴里说着一分为二,释放演技的觉悟还不够深刻,差点露馅了!   遗族代表十分有风度地不发一言,等对方脸色又青又白脑补完毕。   “我……只是太惊讶了……”叛逃者代表试图亡羊补牢。“其实我们提坦从古至今一直团结一心,如今局势莫测偶尔忍不住小题大做,乍听到兄弟们连吃败仗,闹得族里怨声载道,难免言论和脾气过激……还请冥王陛下明鉴……我们绝没有两边讨好的意图……”   遗族代表嗯了一声,“不用急着解释提坦是怎么回事,巧的是我也是提坦后裔。”   叛逃者代表干笑,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赶紧清醒清醒,听听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这业务水平实在不堪入目。自从族里下定决心务必制敌先机,迷惑敌人借机打入敌人内部等决策出台后,提坦一族的日子就越来越邪门了。今天的磋商打着先发制人的主意,却暴露如此低级的错误,拱手交出把柄。叛逃者代表不敢随便开口了,少说少错。   “这段时间你们是否讨论出‘诚意’的章程?”遗族代表佯装闲聊。   叛逃者代表连忙表达了族人们的惶恐不安,请遗族代表露些口风,这个诚意到底应该多诚意才能取悦冥王,继而收获冥王的好感,早日办理冥界户籍?   遗族代表迟迟不语,叛逃者代表惴惴不安。   遗族代表装完深沉,大发慈悲地开口,“这事不该由我来告诉你,看在我们同出一脉的份上……”   叛逃者代表两眼放光,“兄弟,哥哥就靠你了!”   谁是你兄弟,这当口了还不忘占老子便宜,哥哥你大爷!!!   遗族代表笑眯眯的说:“冥王陛下有三桩心事,冥界太小,阳光太少,神王不倒。”眼神说不出的意味深长,千言万语化成一句:你懂的。   叛逃者代表带着搜索关键词,心事重重的离去。   叛逃者阵营这天黄昏被有史以来的最低气压笼罩,刚刚过去的一个小时里,妖怪大军在战场上稍稍挽回了局势,终于没有兵败如山倒稀里又哗啦,今天斩妖军团的打击力度有些低迷。叛逃者的先锋部队一洗囤积数日的阴霾,带着水分很大的胜利挺胸抬头地回到阵地,负责带队的统领敏感地发现高层非同寻常的沉默。   统领名叫沙克,他一头雾水地走向提坦高层议事厅。“叛逃者”是宙斯坐稳神王宝座后下达通缉令时使用的称呼,叛逃者们当然不会那么定位自己,他们始终认为他们的族群是根正苗红的提坦,是名正言顺的皇天之子,宙斯小瘪三犯上作乱罪不可赦,至于那一小撮无耻鼠辈——逃亡冥界的叛徒如何能与他们相提并论!   提坦叛逃者们的职务分配不像斩妖军团内部那么能者多劳、身兼数职,好比带兵的统领就是个单纯的武将,只管上阵杀敌,与奥林匹斯神族勾心斗角由专门负责动脑子的族人完成。自古文武分家势不两立,提坦也不例外,所以统领对于谋士们商量了半天得出的“精分”之策很是不理解——假意伏低做小与冥界提坦玩一场无间道,让负责带兵打仗的统领十分蛋疼,也有点看不起。   真男人必须在战场上光明正大的分出胜负,背地里玩阴谋诡计非大丈夫所为。统领看似豪迈磊落、不拘一格,却对谋士们花了很长时间折腾出来的召唤死去的妖怪为他们作战,如此不光明不正当也不尊重死者——虽然是妖怪——的战术安排选择性失忆。   提坦高层议事厅内的气氛不太美丽,沙克另一条腿还没迈开就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平时趾高气扬的谋士一个个愁眉不展,沙克带来的胜利喜讯也没让惯会逢迎的脑力劳动者们另眼相看。备受怠慢的沙克感到窝火,他看了眼走到身旁倒酒的一位谋士,谋士名叫库勒涅,素日与沙克关系融洽,是难得不用鼻孔看沙克的脑力劳动者之一,沙克小声询问低气压密布的缘由。   库勒涅把谈判代表带回的冥王喜好关键词说了出来,苦笑道,“冥界太小我们无力改变,这一点即使一代神王也只能望洋兴叹;阳光太少和冥界太小一样为难人;只有最后一条……”   “神王不倒?”沙克眉头一动。“哈迪斯那混账玩意儿真的对神王之位觊觎多时?他不是多次在公开场合清绝无此意吗?”   库勒涅不以为然,“那时候宙斯在神王的宝座上稳若磐石,他要是不辩驳就等着宙斯收拾他吧,神王可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统治者。”关于这点,曾经被雷火霹雳炸得惶惶不可终日的提坦叛逃者们深有体会。   沙克不明白了,“那你们有什么好愁的?奥林匹斯山上已经没神王了,哈迪斯要是想自立为王只剩下挑选良辰吉日等流程问题了。”   矮油这智商!   库勒涅跟沙克打了不少交道,对方的思考能力确实捉急,不过习以为常了也就没那么大惊小怪了。   “你是说哈迪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库勒涅耐心启发沙克。   “难道不是?”   “你说的没错,既然万事俱备,还有我们提坦什么事?!你别忘了我们顺利进入冥界图谋大计的前提条件就是让哈迪斯高兴,原本我们还能在‘神王不倒’上下功夫搏一把,如果连这个选项都黄了,你准备带着你的士兵为冥王开疆扩土,还是去提洛岛偷阿波罗的太阳马车,代替太阳神巡游冥界,给暗无天日的冥界发光发热?”   头脑简单的沙克被质问的哑口无言,“……那你说怎么办?”   “就是因为没办法所以头疼,行了,这里没什么事了,你走吧。”库勒涅唉声叹气,喃喃道,“要是二代没急着从奥林匹斯山上逃走,也许我们还能想点法子……”   讪讪往外走的沙克听了这话步伐不自然的一顿,他回头看了眼径直走开的库勒涅,转回头快步离去。   捧着杯子的库勒涅向沙克离去的方向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很快投入新的争论,唇枪舌战滔滔不绝。   沙克在议事厅外站了很久,百般思索之后向临时族长把持的议政厅走去。天黑下来以后,叛逃者的临时族长带领数名心腹,行色匆匆的离开营地,营地内无人知道他们此去的目的,只有提出某项建议的沙克心知肚明。   如果族长说动被迫隐姓埋名、等待峰回路转的二代神王、同时也是提坦名正言顺的族长的克洛诺斯大大配合他们行动,攻占冥界、俘虏冥王的日子为期不远,届时亦是他沙克大将军扬名立万的绝佳时机。沙克脚踩星光意气风发,在舒朗的夜空中仿佛看见了加官进爵、美人绕膝的盛景,殊不知一道身影正注视着洋洋得意的他,目光危险且神秘。   当天子夜时分,万籁俱寂,叛逃者居住的丰饶女神神庙群落一侧的羊圈栅栏被一头绵羊撞开了裂缝,在该绵羊的启发下,渴望自由的羊群就着裂缝陆续发起撞击,栅栏轰然崩裂,羊群一窝蜂冲出羊圈,在神庙群落内到处乱窜,负责巡逻的叛逃者立刻察觉到混乱,想要把横冲直撞的绵羊逮回去。神庙内一时间人声羊声此起彼伏,乱作一团。   第一个撞开栅栏的绵羊趁乱来到神庙出入口,此时它已由看似人畜无害的小绵羊变成双角坚硬锐利的红蹄山羊。山羊观察出入口的看守,摸索到一处死角,它稍稍后退几步,一段助跑后蹬腿凌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条利索高耸的抛物线,从守卫们的头顶上方无声飘过,在出入口外的阴影内落地。   守卫们被基地内乱哄哄的动静夺去了注意力,对于逆天的山羊抛物线浑然不知。   同一时间的叛逃者营地内,某个位于二楼房间的窗户前,谋士库勒涅放下遮挡在眼睛上方的手,眼眸中的金光被平平无奇的深蓝色取代,他拉上窗帘,三两步来到床前,舒舒服服地躺好,对屋外的混乱全然不理。   二、   神王,不,准确点说二分之一提坦叛逃者献上的诚意竟是名为“宙斯之躯”的投名状,饶是心理素质极佳的遗族代表也忍不住恍惚。叛逃者代表顿感扬眉吐气,通过“出卖”二代来换取进入冥界的钥匙,的确凶险异常,可计划一旦成功,冥界将摧枯拉朽般不堪一击。   叛逃者代表对克洛诺斯族长的战斗力非常放心,只要给族长进入冥界的机会,奥林匹斯那群一出事就忙不迭往冥界钻的无能鼠辈何足挂齿,哈迪斯之流亦不再是问题!   叛逃者代表握拳,对将来充满信心。   “我知道,我这就回去汇报这件事,三天后我会送上冥王陛下的答复。”遗族代表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   这样就怂了?叛逃者代表嗤之以鼻,不依不饶道,“夜长梦多,三天太长了!我们等不了那么久,你要知道困住神王不是件容易的事!”   遗族代表坐立不安,“可这事遗族做不了主,需要请示冥王……”   “我不管!明天你们必须给个交代!”叛逃者代表牛逼哄哄的拍桌。   “好吧,”遗族代表不停搓手。“我试试……”   “不是试试,一定!”   “好的好的,我尽量……”   在遗族代表的点头哈腰恭送中,叛逃者代表背着手神采飞扬地离去。   直至对方完全消失在视野中,遗族代表直起腰杆,给今天的自己点32个赞。   影帝有木有啊挺胸!   又把叛逃者代表耍得团团转的自己萌萌哒!   果断迎着夕阳甩发自拍留念,等回到冥界,向哈迪斯大大邀功,互粉的美妙时光指日可待!!!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希腊神话中,奥林匹斯十二主神里有一位大神出生于古希腊“阿耳卡狄亚”地区的“库勒涅山”,大家猜猜是哪位,正确答案就是文中Mr.库的真实身份~~~   提坦叛逃者和二代是一伙的,应该说两方相互配合制,一边在人间制造混乱,一边给神族制造麻烦,后文会提及。   阿波罗和阿尔特弥斯(阿提密斯)姐弟的娘是暗夜女神勒托,丰饶女神德墨忒尔最出名的孩子是春之女神珀耳塞福涅——希腊神话中的冥后。   所以德墨忒尔既是冥王的妹妹,也是他丈母娘。   上述俩女神的这三个孩子拥有共同的爹,宙斯。   希腊神话的独特之处就是内部消化,数过来数过去,原来大家是一家┑( ̄Д  ̄)┍   另,原定明天(周一)恢复日更的,可是手边的工作还没完成,所以明天不更,周二开始正常更新,不好意思。   感谢A.S小伙伴的地雷,破费了=3=   ☆、ACT.50   一、   提坦叛逃者阵营出动了一大批虎背熊腰、盔甲加身的斗士,浩浩荡荡地围在关押了二代神王克洛诺斯的金属囚车四周,有条不紊地出现在双方代表约定好的中立地带,进行庄严不可侵犯的投名状交接仪式。   出席此次交接仪式的还有冥界提坦族长法埃同、人间半神统领坦塔罗斯、圣域代表米罗和穆,以及冥界代表三巨头之一的天贵星米诺斯等十数人。   叛逃者那边的领队就是他们的战斗总指挥沙克,沙克不是年轻提坦,算是个阅历颇丰的老家伙,参与了提坦一脉由盛及衰的全过程,亲眼目睹二代神王落入宙斯的卑鄙圈套,从神王的宝座上跌落凡尘,从此一蹶不振。与其说沙克效忠提坦,不如说他是当之无愧的保王派——二代神王克洛诺斯坚定不移的脑残粉。   沙克对于提坦叛逃者现任的临时族长并不重视,对于临时族长的命令大多阳奉阴违,直到克洛诺斯重新出现,他义无反顾地进入脑残粉模式,凡是克洛诺斯的命令必须坚决贯彻执行,凡是和克洛诺斯作对的坚决予以消灭。   为了配合谋士们号称天衣无缝打入冥界内部的阴谋诡计,沙克服从了克洛诺斯的决定,并争取到今天的押运工作,不是他非要在二代神王面前争功劳,他不放心别的提坦干这事,他一定要全神贯注伺候克洛诺斯上路,免得路途中提坦神王不舒心。   沙克故意把押运速度放到最慢,一是不想让二代受罪——囚车货真价实,还为了恶心对方,让他们不得不按捺浮躁一等到底。   叛逃者代表说了,如今主动权在他们这边,沙克再怎么任性对方也会埋单。   率领大部队的沙克眉飞色舞地来到中立地带,诧异地发现对方阵营中有一张熟悉面孔——太阳神保镖团的总指挥库帕里索斯,他漂亮英俊,歌声动听,周身环绕着迷人的光晕。据传这位总指挥受到太阳神的宠爱,为了让库帕里索斯永世陪伴自己,太阳神把一介凡人接入空中岛屿朝夕相处。阿波罗吃什么库帕里索斯就吃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位凡人果然长生不老、容颜永固,说明太阳神对他的宠爱狂热如昔。   沙克皱起眉头,这不是好兆头,之前太阳神的人间卫队的自作聪明给了提坦叛逃者一种太阳神选择明哲保身不会强出头的错觉,今天阿波罗却派来了库帕里索斯,虽然还不清楚对方此行的用意,沙克宁愿他不出现也好过埋下疑神疑鬼的伏笔。   天贵星走上前来,沙克正要说话,米诺斯直接略过他,来到后方的囚车旁。沙克的自鸣得意难堪地憋了回去,好在眼面前的几位情商智商都不低,佯装视而不见,没有给沙克制造恼羞成怒的契机。   沙克忍了又忍,转身看去。   米诺斯绕着封闭式囚车转了一圈,无视包围在囚车四周对他虎视眈眈的叛逃者斗士——生怕他对囚车发动突然袭击。说实话无论波塞冬还是米诺斯,巴不得立刻把囚车轰成渣滓一了百了,问题是克洛诺斯可以领盒饭,却不能以牺牲宙斯为前提。   烦!   宙斯生下来就应该直接掐死,尽给哥哥们拖后腿的倒霉小弟!大菠菜在心里嘀咕,小菠菜表示风太大什么都没听见。   米诺斯一言不发回到队伍里,向法埃同点点头,囚车里的确是克洛诺斯,他先一步出马不是去挑衅,而是去验货的。显然他的验货附带嘲讽技能,沙克遭受他二次熟视无睹,怒气值蓄得越来越长。   法埃同手一挥,圣域代表和冥界代表走上前去,沙克大吃一惊。   “你们要做什么!”   “各位辛苦了,从现在开始由我们押送囚车回冥界向陛下交差,你们回去等好消息吧。”法埃同端着笑脸和气极了。   “你又是什么东西?!”对方的指手画脚让气不顺的沙克大为光火。   “提坦遗族族长法埃同。”   沙克的惊愕显而易见,这人就是法埃同?对于法埃同其人,叛逃者阵营众说纷纭,传得神乎其神就是没有定论。今日乍见,沙克不以为然的撇嘴,还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看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提坦,毫无值得注意的特征。   叛逃者一直用蔑视蝼蚁的心态高高在上的鄙夷冥界遗族,法埃同的“平淡无奇”让沙克顺理成章地编织出更多轻视冥界提坦的理由。   “不行,我们不放心!”沙克强硬拒绝法埃同的安排。   “什么意思?”法埃同问。   “谁知道你们把囚车运回去以后还会不会履行诺言,为了二分之一同胞的将来我不能冒险轻信于人,我一定要亲自面见冥界,双手送上二代神王,亲口恳请冥王兑现承诺并得到答复。”沙克洋洋洒洒说了一通。   这些话是谋士们事先让他背下来的,库勒涅严格全程监督,确定他一字不差口齿清晰才通过,可以说沙克悉数小情儿们的名字都没这段话嘴皮子麻利。   双方僵持不下。   还是阿波罗的小情儿库帕里索斯出来打圆场,不着痕迹地为沙克说好话,法埃同“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沙克的要求。不过也不是全额退款。法埃同望了眼沙克身后魁梧雄壮的提坦斗士,无论体格还是数量都潜藏隐患,不可掉以轻心。   法埃同开始和沙克砍人数,张口就砍掉了四分之三。沙克当然不肯,二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从四分之三推进到二分之一,双方仍不满意,继续拉锯。中场休息期间,悄悄接获消息的坦塔罗斯在法埃同耳边嘀咕:“‘失踪’多日的阿喀琉斯卫队已与赫尔墨斯的信使接上头,找到了提坦叛逃者的大本营,并在大本营周围潜伏下来。”   冥王强调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一只手握住敌方命脉的同时,另一只手不可懈怠以防万一。   法埃同面不改色,掉过头去继续和沙克语言博弈,最终“痛苦”的让步,因为太阳神的小情儿又来破坏大好局势,让法埃同在拉锯中失了先机。   沙克被允许带领二十人的精锐小分队,亲自押送囚车进入冥界。   提坦叛逃者们没去过冥界,路上怎么走不得而知,他们考虑过抓个知情者提前熟悉剧情,可惜对冥界内在知之甚详的神明或仙女都是冥界本地居民,冥王都不能到处乱跑,伺候冥王的下属唯有一心扑在冥王身上,投身冥界建设,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的宏伟目标。   虽然冥界的神秘莫测和各种恐怖传言让沙克小分队心有忐忑,关押二代神王的囚车却是他们最大的底气。沙克格外庆幸那什么冥界三巨头之一围着囚车绕一圈却不知道检查囚车的牢固度,其实囚车上的锁轻易就能挣脱,囚车里的二代神王也没有套上任何束缚神明的器具。   幸好天贵星是个傻逼!   波塞冬和米诺斯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一股让他们想要蛇精病爆发的恶意。   走了没几步路,又一个难题击向脑补美好未来的沙克,法埃同告诉他,囚车和他的卫队势必兵分两路进入冥界。   “为什么?”沙克暴躁,冥界事多神烦!   “卫队和我们从冥界大门走,囚车走水路。”   “囚车不能和我们一起走?”   “囚车将从水路进入极乐净土然后转道至冥界,囚车上的束缚会在净土中实施加固,以免受到冥界压制的影响。极乐净土你应该听说过吧,没有冥王首肯不得其门而入的神之领域。”   沙克蛋疼,毛的极乐净土!   就在这个时候,洞悉囚车外动向的二代神王向沙克发射哔哔哔脑电波——老子坚决同意这项安排,理由非常简单,神明进入冥界后会被压制神性,神力越牛逼被压制的部分就越大,二代神王也不能动摇这个不科学的设定,克洛诺斯准备下冥界大开杀戒,震慑奥林匹斯一众养不熟的白眼狼,神力要是被压制住他还怎么愉快的玩耍。   从极乐净土通过正中下怀,到时候也不用转道去冥界了,就从哈迪斯引以为傲的净土开始报社!   克洛诺斯的不配合让沙克略心塞,撤下咄咄逼人之态,支支吾吾的同意了法埃同的安排。沙克小分队暂时与囚车告别,目送囚车在冥斗士和圣域代表的搬运下上到外观华丽的黑色船只上。一身煞气黑带帽长袍的船尾摇桨人一推船桨,船只离岸,顺着湍流不息的河水急速飘向远方。   法埃同说:“我们走吧?”   沙克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没好气地瞪了法埃同一眼,对这个不合理安排耿耿于怀。   法埃同好脾气地微微一笑,一语双关道,“你们还有别的任务,必须抓紧时间。”   二、   囚车中的克洛诺斯经受了又一波更加颠簸的摇晃后落地,然后没了动静,他早已打定出其不意,迅速释放神力冲开囚车上徒有其表的束缚,囚车外捆绑的铁链应声断裂,克洛诺斯一鼓作气撞坍囚车,转眼站在了鸟语花香的世界。   此处就是极乐净土?   克洛诺斯环视一圈,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净土,净土是深渊之神塔尔塔罗斯创造的小世界。克洛诺斯狞笑,抬手在地上洞开一个巨坑,顿时草木飞溅,焦痕遍野,美好和谐化为乌有,克洛诺斯在满目疮痍中畅快地大笑。深渊之神又如何,如今只能在睡梦中任自己把他的庇护之所破坏殆尽!   火势在净土中蔓延,缤纷的花木在火焰中摇摇欲坠,天堂转瞬为地狱。   冥界就该有冥界的样子,什么极乐净土,简直不可理喻!克洛诺斯的脸被火光映照得发烫发亮,宙斯的面容覆盖着浓浓的凶煞之气。   “虽然不是邀请你来做客,也不能一声不吭地在主人家放火吧?”   冥王脚踩烈焰缓步行来,所到之处火熄焰灭,留在身后的是眨眼便恢复原貌的瑰丽景致。克洛诺斯周身的火焰更加蓬勃,地上的泥土陆续塌陷,整个净土在破坏之神的气势压迫下地动山摇,阴雷不绝。   冥王继续自己的节奏,还原一处又一处,诡异的是克洛诺斯的破坏无论如何赶不上冥王的修复速度,肆虐的烈焰被逼到克洛诺斯周围,缩成困兽向着冥王张牙舞爪。   “神之领域是冥界的一部分,在这里搞破坏我可不答应。”老夏来到两眼不自然泛红的克洛诺斯面前。   克洛诺斯浑身的戾气快捅破天了,他凶狠地看着老夏,“小兔崽子是你搞的鬼!”   “你能说的明白点吗?我从小缺乏和你的沟通,没法一下子理解你的意思。”老夏一脸为难。   克洛诺斯的目光带刺一般尖锐戳人,“这里不是极乐净土!”   “这里当然是极乐净土!”   “想糊弄我还早的很!”   “我没有糊弄你,这里是极乐净土,不过不是你以为的极乐净土。”   克洛诺斯沉默。   老夏又道,“你可以继续发问,别不好意思,我们之间关系紧张不假,但我不会在这种时候嘲笑你的无知。”   克洛诺斯的怒焰骤然席卷冥王,被火焰包裹的冥王依然气定神闲。   老夏说:“我说了这里是我的地盘,这点火烧不着我,”冲刷身体的火焰被一股力量荡开,迅速湮灭在空气中,“宙斯的身体你用的很不习惯吧?失去雷电仅存火光杀伤力大打折扣。你不是宙斯,驾驭不了雷火霹雳,宙斯的身体无法发挥出破坏之神应有的神力。离开宙斯,我可以放你一马。”   克洛诺斯发笑,笑声断断续续,尖锐古怪,渗透着执迷不悟的怨恨,听的人胆战心惊。   老夏不是第一次见识老爹发疯,克洛诺斯也不是第一天看他不顺眼,因而无动于衷。   “你想救宙斯?”克洛诺斯舔舔舌头,因为长时间占据宙斯的躯体,迥异的神格使得三代神王面目扭曲,全然没有了让女神们目眩神迷的俊美舒朗、高贵霸气。   “拯救神王脱离水火不是我等效忠者应该做的事吗?”老夏反问。   克洛诺斯又神经质的大笑,双眼因神力爆发变得更加血红狰狞:“别对我摆刚正不阿的面孔,你和你老子一样虚伪得叫我作呕!”   血统被质疑,神格被侮辱,老夏还是无动于衷。   这就是二代神王由始至终看不顺冥王的原因,他固执地认定老夏是二代天后瑞亚和深渊之神塔尔特罗斯的偷情产物,不是他提坦神王的种。他的证据“发人深省”也简单粗暴,老夏甫一出生便发黑如墨,肤白如雪,与深渊之神的外貌特征多处吻合,就连五官也是越大越像,种种所谓证据进一步加固了克洛诺斯的判断,并由此深信不疑。   至于二代天后有没有试过打消克洛诺斯的怀疑,证明自己的清白……似乎没有,假使有也只是一笔带过,等老夏长到能够独立思考这件事的时候,老娘瑞亚的“真爱”被小儿子宙斯取代。他在他那对父母的心里就是一炮灰,可有可无,无关大局。   老夏可以摸着所剩无几的良心对皇天之神乌拉诺斯发誓,他冥王哈迪斯的的确确是二代神王克洛诺斯与二代天后瑞亚之子,至于他的相貌……源于他小小年纪被迫自立,无偿给予他立足之地的恰是一时心软的深渊之神塔尔塔罗斯。   克洛诺斯说的也不完全错,在老夏心里,克洛诺斯仅代表了二代神王,是一个时代的符号,塔尔塔罗斯才是养育他,教会他一切的父亲。与父亲长得像有什么不对,老夏在成长过程中顺水推舟的把克洛诺斯的一部分恶意脑补变成了事实。   让自己长得像父亲以外的神,对神明来说并非难以实现的奢望。   因而他愉快地接受克洛诺斯的“美言”,装腔作势地抹抹干巴巴的眼角:“能和深渊之神相像,是哈迪斯降生以来最大的荣幸。”   “小杂||种!”克洛诺斯深受刺激,怒不可遏的咆哮。   老夏冷笑。   神力释放再次受阻,克洛诺斯暴跳如雷,“小杂||种你骗我!这鬼地方绝不是极乐净土!”   老夏说:“你离开宙斯的身体,我就告诉你。”   “放你娘的狗屁,想得美!”   “我娘是你老婆瑞亚,确实挺美。”   “……”   这对针锋相对的父子所在的领域是由牧神潘和睡神合作制造的“真实幻境”,本次幻境的主导者正是冥王。幻境在二代神王进入极乐净土后发动,净土中唯一能让克洛诺斯躲避幻境的就是他的囚车,可惜被他自己强行破坏,从而无缝连接一脚跨进专门为他营造的舞台,他自己并不知情。   真实的极乐净土此时一片诡异的宁静,全副武装的众神把昏迷不醒的二代神王团团围住,克洛诺斯破开囚车的那一刻众神心跳加速武器在握,没想到他们来不及说上一句台词,克洛诺斯就两眼一翻噗咚倒地。   战神迟疑地用剑柄推了推克洛诺斯的肩膀,毫无反应。   已准备好拿出各自看家本领的众神徐徐收回武器,对着趴地上的宙斯躯体二代芯久久沉默不语。   TBC 作者有话要说:  酱油皆无小伙伴提供的答案非常正确,GJ~~另外度娘真绝色,咱也托度娘的福,搞定了不少资料~~   感谢夏哿月启小伙伴的地雷,破费了=3=   这章有5000+呢,算两章肿么样,我果然机智,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2333      ☆、ACT.51   一、   智慧女神赶到极乐净土见到的就是同级别大神们围着老爹宙斯的“尸体”玩深沉。阿瑞斯的试探工具从剑柄转变成彩色糖果棒,战神永远闲不住,别的神老老实实或站或坐,他一个坐姿一分钟换三次,从酒神手中抢了酒杯喝完丢向宙斯——纹丝不动;撕开糖果棒包装纸前戳戳宙斯——没反应;吃饱喝足伸懒腰前下意识抡拳头捶老爹——不动……   不,宙斯胳膊一抽,阿瑞斯吓得当场屈膝下跪、嚎啕大哭,比哭坟还入戏,宙斯又没了声音,担惊受怕的阿瑞斯抹了把脸,艾玛虚惊一场,腿软站不起来了。   众神斜眼鄙视,不想搭理这个自导自演的逗比。   雅典娜亦是如此,趁阿瑞斯没有发现她,脚底抹油向深渊之殿狂奔而去。   瘫坐在老爹身旁的阿瑞斯狐疑地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感觉有点眼熟,搓下巴沉思后,非常不雅地打了个绵长的饱嗝,舒畅后爽快地把问题丢到脑后,懒得费脑思虑。   深渊之殿内,天后赫拉与女灶神赫斯提亚携手合作,发动神力为牧神和睡神保驾护航,睡神徒弟奥路菲弹奏着美妙的旋律,净土仙女们合着乐曲翩翩起舞,舞姿和表情透着说不出的迷惑人心的魅力。   牧神潘的“真实幻境”在众神的通力协助下拥有了更进一步的飞跃,幻境比最初更容易令神明陷入,也更容易令他们迷失在幻境中,在心里认同幻境中的一切为真实场景。有了迷惑人心的鼻祖睡神的帮助,潘神的幻境之术使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守在宙斯身旁的众神是潘神这一奇妙法术的见证者,克洛诺斯完全没有察觉到圈套的设置就已经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幻境发动相当成功。   赫拉和赫斯提亚对雅典娜点点头,雅典娜回应,算是打过招呼了,稍后雅典娜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加入到二位女神的行列,为幻境创造者们提供庇护。这是雅典娜到此的主要原因,接到冥王的委托特来助一臂之力。   离此处有段距离的平静水池突然荡漾涟漪,金光烁烁的圆球释放电花在水池上空翻滚旋转,迸发出跃跃欲试的兴奋劲。感应到雷火霹雳不同寻常的赫拉向水池方向看了一眼,雷火霹雳似有感应,越发骚||动,赫拉收回目光,把注意力重新放到潘神和睡神身上,不再分心。   失去了天后的关注,雷火霹雳沮丧失意,震动球体嗡嗡作响,伴着金色电光交织成的电网噼噼啪啪响不停,雷火霹雳怒刷存在感,可惜没能如愿以偿唤回天后的关注,雷火霹雳怒气冲冲地飞离水池,向幻境制造者们冲撞而去。   赫拉、赫斯提亚以及雅典娜迅速察觉到雷火霹雳的异状,如果让雷火霹雳就这么接近,力量陡然相撞很可能破坏幻境,今日的成果将功亏一篑。雅典娜当机立断执起黄金权杖迎了上去,与神王的武器正面冲突,她能否扛下逆天的雷火神力尚且不好说,雅典娜握紧权杖,已做好了身躯损毁不堪负荷的心理准备。   雷火霹雳转眼逼近,雅典娜释放小宇宙,横冲直撞的雷火霹雳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拦下,天贵星米诺斯出现在智慧女神面前。米诺斯并不理会惊诧的雅典娜女神,单一只手便止住了势如破竹的雷火霹雳,金色的球体忽明忽灭,爆发出惊人的雷火与天贵星较劲。   惊涛骇浪般的澎湃神力席卷金色球体,硬生生克制住不可一世的雷火,浇熄了令众神惧怕的能够吞噬神力的神王武器。   海王一巴掌抽过去,金色球体晕头转向地被一股旋风刮回水池上方,待晕眩感过去,球体恼羞成怒,重新振作起来闪着刺眼的电光向闲庭信步的大菠菜和小菠菜压了过去。大小菠菜一抬手,又是一巴掌,球体转啊转啊转,转回原地。   雅典娜傻了吧唧的看着一人一球你来我往,抽来滚去,忍不住噗嗤一笑,攸关性命的危机解除,松了口气。   因长时间驻守圣域,与冥界各项进程略有脱节的雅典娜,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的看着陌生的米诺斯,想不到海王曾经的神魂托生的力量如此强大……脑子活络的雅典娜又迅速否定了自己的判断,不,对方力量释放时的感觉非常熟悉,那不是一个冥斗士能够拥有的力量。   宙斯的雷火霹雳怎么会被区区一介冥斗士压制得如此狼狈?   米诺斯抽打“溜溜球”之余目光不善地瞪向盯着自己瞧的雅典娜,恶劣又不屑的开口,“看什么,丑丫头!”   这极其欠揍的口吻!!!   雅典娜掰断了黄金权杖,眉眼抽搐,额侧暴出青筋,“波塞冬?!”   海王一记嗤笑作答,转头对不死心再度扑来的雷火霹雳说:“再不老实,把你送给克洛诺斯当球踢!”   雷火霹雳老实了,旋转着滚圆的身子,委屈地噼啪放电,好不甘心。   “急什么,”海王破天荒耐心解释。“冥王答应过的条件一定会兑现,哈迪斯从不食言。”   抓着断成两截的黄金权杖的雅典娜陷入思考。   “丑丫头发什么呆,快去给哈迪斯护法,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要你什么用!”海王的催促声响起。   雅典娜虎虎生威的转身,眼不见为净,拼命克制双手不把两截权杖砸海王脸上。   米诺斯穿过宴客厅与回廊,走过草木繁茂的花园,来到深渊之殿的寝殿。他拾级而上,数根彩绘圆柱组成的空间内,微风轻拂纱帘,冥王正闭目躺在床榻上。大菠菜和小菠菜陶醉地欣赏冥王的睡眼,然后脱下冥衣,穿着内衫小心翼翼地躺在冥王身侧,躺稳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冥王的侧脸。   他靠在老夏身边,被老夏的气息萦绕,大小痴汉露出幸福的笑脸。   二、   真实幻境中的冥王可没那么幸福,面对原始蛇精病,不能用常理判断,也不能用常规对话来预判,老夏只好随机应变。变着方忽悠克洛诺斯离开宙斯的身躯,可不管用,老家伙对老夏的仇恨根深蒂固,明明宙斯才是夺走他江山的罪魁祸首,老家伙非咬准了老夏,好像不把老夏拖进万劫不复决不罢休,所以老夏一不做二不休,决定加大刺激力度,让克洛诺斯自爆脱离。   “你嫉妒我。”老夏说。   克洛诺斯打定主意在宙斯的躯体内蹲守到底,只要不主动脱离,他料定小杂||种拿他无法,因而气定神闲地坐在地上,也不忙着在净土里烧杀抢掠,冥王对于净土的控制力之高出乎他的意料。克洛诺斯不是个没有头脑的神明,冲动易怒、阴晴不定是他神性的一部分,假设毫无头脑,第一代神王又是如何成为他的手下败将,含恨脱离神界孤零零地回归上天。   老夏理直气壮的话语让克洛诺斯有点不爽,不过还是克制住情绪,摆出不屑一顾的嘴脸。   老夏继续说:“因为波塞冬爱我,只爱我一个,你在他心中没有丝毫地位。”   “还不是你这个小杂||种挑拨离间!”唯有海王能让克洛诺斯动摇,克洛诺斯真的非常喜欢波塞冬,他有句话说的没错,他确确实实考虑过将神王之位传给波塞冬,前提是他想禅位。   老夏觉得老爹一直都很傻很天真,一边把白月光波塞冬捧上天,一边又紧紧霸住神王之位拒不妥协,嘴里说着甜言蜜语,许下诸多好处,下手却不留情面。会作秀,懂演技的神才是当之无愧的神王,论表演艺术,宙斯的临场发挥也不遑多让,甚至青出于蓝。   “你们之间还需要我花力气挑拨?瞧瞧你干得那些蠢事!”老夏在他对面盘腿坐下,笑得狂霸酷帅拽。“我来给你数数,波塞冬从小就被你拿去喂养你那些恶心的臭虫,别急着反驳,除非你能拿出真凭实据证实你没那么做;其次他为了救我免于被你吞噬,自愿被你吞下,从而被你侵蚀了神性,开始出现幻觉,一改往日的开朗,变得暴躁疯狂;再次,你远距离遥控天地大战后的冥界的是是非非,让沉睡中的我陷入你的圈套,冥域之主竟然被投入了人间轮回,想必你当时打得算盘是使我永远在轮回中沉沦,从而彻底迷失神格,忘记原有的一切。   “你的计划一开始实行的很顺利,似乎尽在掌控,可惜你忘了一点,我哈迪斯是冥界之主,冥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皆由冥王的意志所支配,所以让你非常失望的是我在人间仅经历了第一世就返回了冥界。神魂更没有像普通人类那样变得麻木,浑浑噩噩等待命运的审判,因为我就是审判的制定者。”   老夏说到这里停顿片刻,克洛诺斯的脸色非常难看,冥王的那些话无异于对他失败的嘲讽,带着胜利者的骄矜与狂妄,居高临下地阐述他的天真傻气、不堪一击。   “下面说回波塞冬,”老夏不疾不徐。“从白银时代末期开始,你的神力就在侵害波塞冬的神格,请注意,我说的神力指的是你传染给他的‘癫狂’,至于那些臭虫,神话时代我和波塞冬玩的比较好你也知道,我经常把他带去深渊,塔尔塔罗斯讨厌深渊以外的生物在深渊里潜伏,所以你的那些臭虫没能逃过塔尔塔罗斯的眼睛,他们都被……”说着比了个割脖子的手势。   克洛诺斯终于暴躁难抑,如波塞冬令他动容,深渊之神是克洛诺斯穷其一生难以弭平的心头大患。最让克洛诺斯蛋疼的是他还是神王时不能找深渊之神的麻烦,因为深渊即是塔尔塔罗斯的本体。如果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深渊之神弄死或弄残,整个深渊就会分崩离析,得罪过克洛诺斯,遭到克洛诺斯流放的十恶不赦的囚犯就会一并被解放出来,到时将天下大乱。   当然如今的克洛诺斯巴不得深渊解体,毕竟他是来报社的,唯恐天下不乱,可是塔尔塔罗斯已陷入深眠,连个影子都找不到,别说正面为敌一雪前耻了。   老夏饶有兴致地看着如笼中困兽的老爹。   他说:“你企图控制波塞冬,原本可能是因为不想在神王之位重蹈覆辙,你推翻了一代神王,因而担心波塞冬壮大以后如法炮制,你害怕被自己的子女推翻,你喜欢波塞冬却又不得不防备波塞冬因为你的喜欢而膨胀野心,所以你想了个自以为‘两全其美’的法子,用你的意志控制波塞冬,让他为你所用,仰你鼻息。   “问题是波塞冬他聪明活络,并不对你言听计从,终究不会坐以待毙,你的宠爱让他如履薄冰,使他从小被迫陷入困局,成为一部分神明的眼中钉肉中刺,是你把他从你的家族中推出来,把他推向被你们夫妻排斥在外的深渊中的我。今天借着这个契机,请务必接受我哈迪斯由衷的感激。”   克洛诺斯双眼红得滴血,血珠溢出眼角顺着脸颊滚落在地上枯萎了植被,留下斑驳的焦印。   老夏挥手,窜到身前的火焰被挡了回去,他好整以暇的说:“你知道你为之努力了那么多年,波塞冬为什么还是没有被你控制住吗?”   克洛诺斯理智将失,不发一言。   “因为他发现了你的诡计,他舍弃了一部分神魂,追着我投入人间轮回,而你的那部分神力恰好弥补了缺失,被他转化为自己的力量,”老夏微笑。“他真的很聪明,不是吗?”   这就解释了米诺斯为何出现在冥界的原因,因为他生前是人类,死了以后成为冥斗士亦是被波塞冬的神魂影响。虽然成为人类拥有了独立人格,但残留在灵魂中的属于海王的那部分促使他决定在冥界的前进方向。   海王的灵魂若选不上冥斗士,那还得了?米诺斯顺利选中为候补冥斗士,并出现在阿格龙河沿岸翘首以盼,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等什么。现在老夏找到答案,他在等自己,等待回归冥界重获新生的冥王哈迪斯。   稍后的一系列遭遇,效忠,坚守,既是对老板的肝脑涂地,也是对爱人的不离不弃。   老夏眼泛湿意,感性地摸摸胸口,心口处荡漾着柔软和甜蜜。   被冥王吐槽坏了的克洛诺斯见不得老夏喜大普奔,一记猛虎下山,暴起将冥王扑倒在地。他掐着老夏的脖子,恨不得在老夏身上掏出几个血洞。老夏的方法奏效了,克洛诺斯完全丧失理智,眼中只剩下排除异己的本能杀意。   “小杂种老子和你同归于尽!”克洛诺斯的嗓音刺耳扭曲。   被他推倒在地的冥王的眼珠从蔚蓝如海变成幽暗漆黑,气质也发生了改变,黑色的小宇宙在周身蔓延,它们包裹住神力化作的烈焰,转眼被吞噬湮灭。杀气腾腾的克洛诺斯从那双幽深的眼眸中看到了神秘莫测的深渊本体,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满身的凌厉荡然无存。   克洛诺斯双手颤抖,“塔尔塔罗斯……”眼中闪过色厉内荏的凶狞。“你到底是谁!”   老夏微笑,“你知道极乐净土是怎么来的吗?”   克洛诺斯呼呼喘气、沉默不语。   老夏不以为然,“你知道净土里为什么一年四季阳光普照吗?”   克洛诺斯收紧双手,“少废话!”   “我们正站在深渊之上,净土是深渊的心脏,也是辐射深渊乃至整个冥界的中心。”老夏说。“塔尔塔罗斯苏醒前,我是冥域,也是深渊,你可以称呼我冥王,也可以叫我深渊之神。”   克洛诺斯的仇恨值冲到了新高度,深渊与冥界的合二为一如同压垮他残留的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义无反顾地对老夏痛下杀手。   “在我的本体之上,你杀不了我。”新的深渊之神依旧游刃有余。   克洛诺斯眼中早已看不到其他,满腔怒火化作磅礴攻击,发誓要将小杂||种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你杀不了我。”老夏的目光穿过克洛诺斯,直达天际,那里正挂着一轮红日,不遗余力地向净土释放光和热。   “他来了。”老夏忽然说。   克洛诺斯以为老夏想分散他的注意力,置之不理。   “需要我做点什么吗?”说话声响起。   “谢谢,我能搞定。”老夏说完陡然释放神力,黑色的气息卷成波浪向四野滚滚而去。   克洛诺斯被深渊的力量弹开,可他却提不起再接再厉的勇气,他终于知道老夏那句“他来了”是什么意思。   克洛诺斯脸色煞白地瞪着突然出现的神明,虽然只有一道若隐若现看似毫无杀伤力的单薄身影,二代神王却吓得魂不附体。   单薄身影向克洛诺斯恶劣一笑,“好久不见了小杂||种!”其口吻和克洛诺斯骂老夏如出一辙。眼前无法完全显形,只存一抹虚影现世的是克洛诺斯的老爹,夏大王的爷爷,第一任神王皇天之神乌拉诺斯。   TBC 作者有话要说:  ACT.52 一、 曾经被牧神潘的小女朋友疑惑净土中为何拥有的另一个太阳,实际那不是真的太阳,净土中负责照明的“太阳”是乌拉诺斯的一只眼睛变化而成。极乐净土由深渊之神的心脏幻化,能够完成这一相对独立的奇特小世界仰赖于皇天之神乌拉诺斯的神性。 二代神王克洛诺斯在第一代天后万神之母盖亚的帮助下推翻了乌拉诺斯的暴政,登基为王,成就第二代众神领袖。一代神王失败的最大原因在于众叛亲离,老婆孩子都是对立面,他的强大使他轻敌,早已与他同床异梦的一代天后出谋划策,克洛诺斯在母亲的帮助下砍掉了一代神王的生||殖||器,使他遭受难以形容的阉||割痛苦,被迫与地神盖亚分道扬镳。天地分离后乌拉诺斯被永远固定在世界最高处,成为世界的天空,忍受永恒的清冷孤寂。 乌拉诺斯的一只眼睛留在了深渊,塔尔塔罗斯后来用皇天之神的眼睛撑起了极乐净土的天空,铸造出独立于外界的一片极乐天地。老夏也不清楚眼睛的掉落是一代神王刻意为之还是武力伤害所致,事到如今再去计较已无必要。 要论克洛诺斯最讨厌什么,答案一定是塔尔塔罗斯和他的小杂种;要问克洛诺斯最惧怕什么,答案之一或许是推翻他的宙斯,心理阴影不容小觑,克洛诺斯又是个善于脑补的神明,其间的销||魂滋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另一个答案十之八、九会是皇天之神乌拉诺斯,一代神王的强大神族中至今找不出第二个拥有哪怕只是近似神力高度的神明。乌拉诺斯是世界的天,凌驾于万物之上,就连创造了乌拉诺斯的万神之母盖亚也委身于他,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繁衍生息。 第一代神王和天后还是有过那么一段浓情蜜意的热恋期。 乌拉诺斯的强悍成就了他至高无上的神王之位,同样也是拖累他高悬于天空孤苦伶仃的诱因,太过强大使他目空一切、刚愎自用。乌拉诺斯是一个只管生不管养的父亲,他的孩子们惧怕他,他也完全没有做慈父的觉悟。神明们经年累月饱受惊恐,不满的反抗情绪日积月累,乌拉诺斯最终沦为克洛诺斯上位的可悲垫脚石,被历史大浪淘沙,触礁沉底。 “你是怎么下来的?!”克洛诺斯六神无主,乌拉诺斯带给他的压力可见一斑。 皇天之神洋洋得意,“我怎么能让自己错过亲眼见证你倒霉的机会。哈迪斯小乖乖,一定要给你父亲最为惨痛的教训,他越痛苦爷爷我就越高兴!” 将克洛诺斯弄得死去活来,想想就有点小兴奋呢!爷爷握紧双拳,精神奕奕,暗淡的虚影好似都变得立体。 克洛诺斯…… 这声呼唤从幽深的地底飘荡而来,似有似无,缥缈不定,二代神王一阵恍惚,心不在焉地与老夏四目相对。 老夏看着他失去神采的眼睛,“离开宙斯的身体。” 克洛诺斯浑身一震,意识深处组织起反抗,排斥外力对思维的干扰。 老夏的双手捧住对方的脸颊,额头相抵,喃喃道,“宙斯,快点醒来,神族需要你……” 与此同时幻境之外的深渊之殿,自娱自乐的雷火霹雳抽筋似的释放雷电,雷火遍布整个所在领域,身处雷火霹雳辐射范围内的神明却没有遭到攻击,尽管那些雷火密密麻麻异常骇人。 赫拉见到雷火霹雳的异状不禁心潮起伏,雷火霹雳这次却没有试图靠近赫拉,它换了个方向,飞进深渊之殿的寝殿,悬停在老夏上空,雷火与沉睡中的冥王的神力融为一体。 大小菠菜抱着老夏的身躯,心里浮起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真实幻境中,等着看好戏的乌拉诺斯并非完全置身事外,他感应到雷火霹雳的配合,化作一团亮光冲进挣扎不休的宙斯身躯,与老夏、雷火霹雳合作,追逐驱赶犹做困兽之斗的克洛诺斯,三方一鼓作气,被强行驱离的克洛诺斯的神魂显出厉鬼一般的凶狠。 不甘的嘶吼散去。 宙斯的脸庞不再扭曲,久违的祥和笼罩着三代神王的躯体。 捧着宙斯脸颊的老夏正要松手,人事不省的宙斯却突然睁开眼,在老夏的嘴唇上啾啾亲了两下,似笑非笑的老夏一记断子绝孙扫狼腿,宙斯慌忙松手,尴尬地捂住下体,苦笑中渗透着难掩的快活劲。 “大哥好久没那么热情了。”三代神王一点都不追究冥王的“以下犯上”。 “宙斯你个屡教不改的贱人!”老夏心底的大石落地,“回来就好,你再不回来神界要乱套了。” “你可以自立为王。” 老夏斜眼,“真心话?” 宙斯摸摸鼻子。 老夏嗤笑鄙夷。 “潘。”老夏无视宙斯再来会儿“二人世界”的提议,果断脱离了真实幻境。 克洛诺斯当初一脚跨入幻境是以脸着地,众神监视他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宙斯的躯体并未搬动,一直脸冲下趴地上。战神阿瑞斯经过几次自己吓自己的考验后,胆肥了不少,大咧咧地坐在宙斯的身上,翘着二郎腿,惬意地嗍着被老夏极为推崇的圣诞彩条糖果。屁股下的宙斯躯体不住弹动,已经麻木的阿瑞斯没放在心上,挪了挪屁股往下加压,嘀咕克洛诺斯睡个觉都不太平。 然后,雷火霹雳从天而降回归神王本体,战神被雷劈了。 掀翻阿瑞斯的宙斯麻溜爬起,匆匆整理凌乱的衣裳,脸上粘满了草屑,脸色黑如锅底。惯会察言观色的众神早已远远躲开,叼着糖果棒的阿瑞斯冒着焦黑浓烟跌坐在地,举目愣愣仰视生龙活虎的神王。 灰头土脸的阿瑞斯张大嘴巴,糖果棒咕噜嘟滚到地上,“老爹?” “以后再教训你!”宙斯气不打一处来,碍于颜面不打算大庭广众之下揍儿子,心底千万遍的问:这糟心孩子的智商到底遗落到哪儿去了! 这种恨铁不成钢的嫌弃口吻……真的是宙斯老爹!阿瑞斯喜极而泣,抱着宙斯的大腿嗷嗷不迭。 宙斯的脸还是很黑,不过态度温和了下来,没有拒绝阿瑞斯的亲昵。宙斯忽然感应到什么,回头看去,娇美如昔的赫拉在不远处站定,神王、天后隔着一段距离两两相望,触景生情却又因难以言说的情怯不敢靠近。 深渊之殿内的冥王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米诺斯的容颜,老夏满足地舒了口气。 “睁开眼就看到你真不错。” 米诺斯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正要说话,表情乍然一变,老夏被紧紧搂住,掌控了身体支配的海王又开始玩命索吻亲亲亲了。 有一个精分爱人的冥王伤不起。 海王好不容易亲够了,放开冥王让他自由呼吸,“大方”地让米诺斯拿回了主控权。老夏缓了好一会儿才呼吸正常,看见米诺斯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于是摸摸对方的头发,在米诺斯的嘴角接连落下几个吻,米诺斯笑得羞射而满足,感觉对方占了上风的海王在心中暴跳如雷。 你别高兴的太早! 蛇精病海王对腹黑米冷言冷语,然后趁其不备重夺身体控制权,一脸委屈地对老夏说:“克洛诺斯占了我的身体,我回不去了。” 老夏大惊失色,“你是说克洛诺斯离开宙斯的身体后,进入了你的躯体?” 波塞冬点头。 老夏捶胸顿足、悔恨懊恼,是他大意了,他就不该把波塞冬的身体留在极乐净土,给逃逸的克洛诺斯钻了空子。 “别着急,老不死的一时半会儿无法掌控我身体,”波塞冬抱住被一大团阴云笼罩的老夏。“他似乎受伤不轻、神力受损严重,他此时无力控制我的身体,我的身体也暂时没有出现任何异样,我想他可能会沉睡,我们还有机会。” 一味沉湎过去于事无补,老夏听了波塞冬的宽慰,温存片刻后振奋了精神,沉思道:“当务之急是找到克洛诺斯的身躯,虽然大家猜测二代神王的躯体可能已经损毁,以我对克洛诺斯的了解,他敢于铤而走险操控宙斯,也许就因为他有恃无恐。当年夺位之战失败后他不惜背离并肩作战的提坦诸神孤身落荒而逃,也不肯英勇地战斗到最后面对败局,他的身体肯定还在,他不会不给自己留退路!” “哈迪斯小乖乖的分析十分到位,那小杂||种做事向来瞻前顾后,性格多疑,以己度人乃家常便饭,不用把他想的太美好,他的本质毫无可取之处。”爷爷乌拉诺斯从天而降,“飘”到俩大神跟前怒刷存在感。 波塞冬被吓到了,海王受到惊吓的反应和战神动辄哭爹喊娘迥异,他就是手脚僵硬闭口不语,除此以外眼皮子都不会多撑开一毫米。 “小冬冬不认识爷爷吗?”虚影凑近浑身僵硬的米诺斯,被老夏用神力弹开。 “好讨厌好讨厌!小乖乖是个坏孩子,欺负爷爷生活不能自理……”虚影甩手绢嘤嘤嘤。 老夏无力叹气,“爷爷,是我不好,你别伤心。不过我想提醒你,你是没了YIN茎,幸运的是你的蛋还在!”你这么娘炮,孙子会受刺激,刺激多了难免忘了孝顺,孙子一不孝,手脚过重把你打得死去活来就是寻常。 “大孙子好讨厌!”虚影扭动两下。 大小菠菜回过神来,看着虚影迟疑道,“……你是乌拉诺斯?” 虚影过了演绎娘炮的瘾——千万年独自高挂天上难免精分自娱自乐,乌拉诺斯爽快道,“二孙子,事情远没有你的想的那么简单,你要是再不行动,放任克洛诺斯侵蚀你的身躯,恐怕你永远都回不去了。最终你将把身躯拱手让给克洛诺斯,沦为他杀回神族顶端的强有力工具。” 夏大王和他的精分痴汉震惊了。 二、 真正复苏的神王很快重导大局,至少极乐净土中的大神们非常买账,除个别标新立异的神明仍然我行我素。宙斯没有贸然进入深渊之殿,十分随和地在净土中欣赏酒神编导的庆祝舞蹈,净土仙女们对他的避而远之也没让兴致勃勃的宙斯生出分毫气恼,今天是神王上任以来最心胸开阔的拥有纪念价值的一天。 虽然被克洛诺斯控制了身体,宙斯本身还是有意识的,就像被迫观赏电影一样,眼睁睁的看着克洛诺斯通过他的身体把整个神界搅得乌烟瘴气,宙斯第一次发现原来神王还可以这么做,可算是开了新世界大门,不过他敬谢不敏。 宙斯不着痕迹地瞄向面无表情的赫拉,天后是第一个察觉出神王异样的女性神明,也是第一个拒绝与神王同床的女神。克洛诺斯在心理上给宙斯戴了数顶绿帽子,他过去的“真爱”接连倾倒于克洛诺斯,没有一个看出此神王非彼神王,唯有赫拉! 清醒过来以后宙斯很快发现赫拉对他不再如过去那般亲热,他起初以为是克洛诺斯带来的隔阂,现在他不那么想了,因为宙斯发现赫拉竟然接受了别的男神对她大献殷勤。 我还没死呢!打翻醋坛子的宙斯却不敢咆哮指责,他有种朦胧的感悟,今天只要把话吼出来,赫拉就会消失在他的生命中,夫妻俩从此形同陌路再无干系。 醒来以后老婆要跟他离婚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宙斯已经没有心情去安抚前赴后继的小情儿了。 宙斯想找个神问问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阿瑞斯的脸晃到眼前,宙斯迅速把他推开,他想了想,先见了雅典娜,如预料的那样没有问出丝毫有用的东西。这个比儿子还能干的女儿外向得让神王心酸,雅典娜能轻而易举地列出大伯十大喜恶,却对宙斯的偏爱一无所知。 大姐赫斯提亚比雅典娜更加肆无忌惮,看宙斯的目光如同看一块碍眼的石头,硌脚又硌心。宙斯觉得冤枉,就算没有他宙斯,哈迪斯也当不了神王,因为他接受了深渊之神的命运,注定与神王之位无缘。深渊是神界的依托,神王的坚强后盾,这也是宙斯安然等待拯救,而不是为了夺回身体盲目和克洛诺斯自相残杀的依仗。 死神的到来让酒神停止了舞蹈,达拿都斯带来了冥王的邀请。 宙斯对冥王的“怠慢”毫不在意,此时并非寻欢作乐的良机,那些猖獗的提坦叛逃者们还在人间作恶,他必须尽快回到圣山主持大局。他随死神来到深渊之殿,并在寝殿内见到了昏迷不醒的海王。 宙斯在克洛诺斯身体里知道了海王与米诺斯的关系,看到海王的身体便诧异道,“波塞冬怎么了?” 海王这才把视线从老夏身上挪开,大发慈悲地扫了眼与自己一样多灾多难的小弟,“克洛诺斯逃进我的身躯,我暂时无法回归本体。” 被克洛诺斯夺舍是个什么滋味宙斯很有发言权,对海王将来可能面临的多舛深表同情。 “把你叫来是想让你帮个忙。”老夏说。 “什么忙?” “我需要至少六位主神留在净土内助我围剿克洛诺斯,我知道你急着回圣山,也应该回去了,不过主神们是否可以暂时留下?” 宙斯是肯定要离开的,他不能一直留在这里,神王的使命在召唤着他,既然苏醒就不能对当前的混乱坐视不理。 他舍不得赫拉……思来想去,宙斯破天荒的没有替神明们做主,而是让他们自己做决定。最终决定留下助冥王一臂之力的主神有赫拉、赫淮斯托斯、狄奥尼索斯,阿瑞斯是看雅典娜留下才留下的,有雅典娜在的地方就不无聊,阿芙洛狄特这位边缘主神竟然也没有着急离去,她在冥界混得如鱼得水,还不想离开这“可爱”的地方。 老夏盘算完了主神,对着空气说:“这样行吗?” 空气中变出一抹虚影,“随便几个主神都行,这些其实都不是主要的,关键还在你和二孙子身上。” 乍见到传说中的皇天之神,众神不由自主的紧张,宙斯受到克洛诺斯影响已经习惯了皇天之神带来的震撼,所以还算应对自如。 一刻都不想浪费的老夏急忙问,“我们要怎么做才能一劳永逸?” 乌拉诺斯爷爷飘到海王的身躯旁,眼中透着深意,“他的目的是将波塞冬的身体据为己有,海王的身躯年轻有力,蓬勃朝气,且信徒广布、信仰坚贞,比日薄西山、信徒凋零的破坏之神强多了。克洛诺斯无法忍受信仰缺失后时间对他无情的抹消,假如他再不做些什么,不用你们动手,他已经没有明天。” “我该怎么做?”老夏寻求具体细节。 乌拉诺斯又道,“克洛诺斯蚕食海王的意识,转变成他的意识,直到这个世界再没有波塞冬。让牧神和睡神再合作一次,帮助你们的神魂进入到克洛诺斯的意识,你要做的就是阻止克洛诺斯改变抹消波塞冬的计划实施。” “那我呢?”海王追问,拒绝被边缘化,“我不是也要进到克洛诺斯的意识里去吗?” “你的任务是协助大孙子赶走克洛诺斯,前提是如果局势偏向你。” “什么意思?” “你和大孙子不一样,你进入的是自己的身体,而先一步霸占你的躯体的克洛诺斯的意识将会全方位遏制你,毕竟你已身在局中,你可能要面临一番拉锯争斗,如果成果喜人就能从克洛诺斯手中夺回控制权,”乌拉诺斯猥琐一笑。“一个不好,别说身体了,你的意识会迷失在克洛诺斯创造的世界里为他所用,所以赶紧祈祷自己争气点吧,二孙子!” 波塞冬整个人都不好了。 冥王与过去时 ACT.53 一、 皇天之神乌拉诺斯是被小儿子推翻的,小儿子又是被小儿子的小儿子推翻的,在天上看尽世事变迁、轮回更迭、报应不爽的一代神王对“老幺”都有阴影了。一心想和传说中的爷爷套近乎的宙斯接连尝到闭门羹,三代神王讨好乌拉诺斯的计划被迫搁浅。 照理说神王宙斯若是回圣山升座,作为天后的赫拉理应夫唱妇随,不过赫拉不理会宙斯各种旁敲侧击明言暗喻,执意留在极乐净土,理由也很站得住:替二位兄长解决后顾之忧。冥王和海王已把冥界与海域的管理权暂时交给了赫拉,如此赫拉便理直气壮地拒绝了宙斯的提议,她有大事要处理,不和感情用事的神王一般见识。 原来赫拉恨不得每分每秒盯着神王的裤腰带,生怕他出去拈花惹草,如今天后想开了,不再惦记见一个爱一个的丈夫,宙斯反倒坐立不安了。 宙斯惆怅坏了。 “贱骨头!”女灶神赫斯提亚在赫拉面前吐槽得毫不留情。“这些表面光鲜的男神就是那么回事,越把他们当回事他们就越当自己是一回事,全都是不知道自省其身的贱||人!” 赫拉以前和大姐不亲近,道不同不相为谋,理念不同话不投机,赫斯提亚对天后不够俯首帖耳也是赫拉从前百般诟病赫斯提亚的原因。神族经过这一连串来势汹汹的打击,兄弟姐妹们的关系出现了微妙的转机,至少天后和女灶神有了共同语言,说话做事也培养出了一些默契。 赫斯提亚对宙斯的“诋毁”没有让赫拉感到不适,她已能从容正视宙斯这个丈夫。听了女灶神的话,赫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莫非在大姐心里,哈迪斯也是贱骨头?” 不出所料,赫拉被女灶神狠狠白了一眼,责怪天后明知故问,“宙斯那朝三暮四的小崽子能和我的迪迪相提并论?美不死他!” 赫斯提亚的坦荡令赫拉心中一动,心疼的说:“大姐,冥王和海王就那样了,咱们换个目标试试?新世纪好男神在神界一抓一大把,绝不委屈您!” 赫斯提亚幽幽叹气,“要是能换早就换了。” 赫拉抓住赫斯提亚的手,赫斯提亚反手抓牢赫拉的小手,飞出一个让赫拉浑身冒冷汗的媚眼,“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比起男神我更钟爱身娇体软的美丽女神,哈迪斯是个例外,如果我想成家立业生儿育女,迪迪是我心中永恒的首选;如果我只是想找个伴过日子打发时间,女神比男神更让我欲罢不能,心甘情愿。”她说着倾身靠向赫拉,眼中光芒大盛,令人心旌摇曳不能自已。“我以前觉得你是个没脑子的蠢货,相处了这段时间,你的言行举止令我刮目相看,不如这样吧,你踢了宙斯,我们姐妹心意相通结成眷属,岂不美妙?” 男男女女在神界不是新鲜事,大神们拥有挥霍不掉的生命,在情事上由着性子来,基本没什么贞操观念,崇尚及时行乐随心而为,不辜负良辰美景。 赫拉对赫斯提亚突如其来的“大招”有点吃惊,仅此而已,天后淡定地拍拍女灶神的手,“您要是喜欢女神也行,总比惦记别家的树强,您要是有了心仪的目标就告诉我,我来替您安排。”赫拉掌管婚姻,偶尔代行情感——爱与美的女神阿芙洛狄特不会在这种事上与天后过不去,天后在男欢女爱上握有一定的发言权,做个媒不是问题。 女灶神见赫拉没有大惊小怪,反而为她筹谋考虑,于是没滋没味地撇嘴,掉头不搭理天后,径直生闷气。赫拉无奈一笑,大姐有时候真是孩子气。 在死神达拿都斯的带领下参观冥界的宙斯,对着翻滚血雾奔腾不息的瀑布打了个喷嚏。 “请您保重。”死神脱口而出,反应过来眼前这位是神王,不是冥王,连忙应景地摆出诚惶诚恐的姿态。 宙斯身边的臣属不会像死神那么婆婆妈妈,偶尔来上那么一下倍觉新奇,并未怪罪。 “达拿都斯,跟我回圣山如何?我给你补一个配得上你身份的地位。”宙斯坏心眼地挖老夏的墙角。 死神死气沉沉地摇头,“达拿都斯感谢神王的厚爱。” 这就是不同意了。宙斯略有不快,但没往心里去,反正他不是第一次被冥王手下的兵嫌弃了。 老夏此刻正在为攻占克洛诺斯的意识做准备,神王既然醒了就别再光打雷不下雨了,赶紧担负起神王应尽的责任,保家卫国、巩固江山!老夏十分痛快地把拯救神界子民于水深火热的重任丢给宙斯,杂七杂八的事也交给死神代为转达,卸下拯救世界通关任务的老夏再次成为混吃等死万事不过问的宅神。 冥王对神王说的话比上述简单粗暴:“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神王要有神王的体统,快点把该管的管起来,给老婆端洗脚水那是你的家务事,别拿出来当借口丢人现眼,再不知道好歹,相不相信我把那盆洗脚水泼你脸上!” 宙斯相信,他大哥从来都不给他留面子,他还是神王呢,在冥王跟前只有垂首听训的份,当然这是私下里,冥王在人前还是很自觉地给宙斯撑足气场和门面的。 自以为参悟天机的众神由始至终被蒙在鼓里,以为神王和冥王面不和心更不合。 事实情况是数遍神界诸神,古往今来唯有冥王最让神王放心。一旦接受了深渊之神的设定,无缘于神王之位的冥王就是独一无二的神王后盾,假使有一天神王行差踏错、众叛亲离,选择留下与神王并肩作战的神明中一定有冥王的身影。 宙斯曾告诫自己,决不能犯下上代神王不可理喻的低级错误,克洛诺斯竟然因过度脑补和深渊之神塔尔塔罗斯生出罅隙,打着排除异己的旗号千方百计和深渊过不去,这不是自己找死么,所以他的失败很大部分是自寻死路。克洛诺斯至今不遗余力怨天尤人,无差别地图炮从不停息,宙斯由衷感谢乌拉诺斯将克洛诺斯生成个傻逼。 想到对他怀有偏见的一代神王爷爷,被老婆的冷暴力搞得不太美丽的心情直达谷底。 充当了半天布景板的死神见神王终于告别了自我世界,问道,“您还准备去见那批抵达冥界的提坦叛逃者吗?” “走吧。”宙斯势必从别处找回连遭打击的自信。 神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死神向至今怀揣天真梦想的叛逃者们致以深切的哀悼和同情。 宙斯顶风而立,遥望远景:“你觉得克洛诺斯会把他的身体藏在哪里?” 死神皱眉思考。 俩大神开启公务模式,临着悬崖峭壁,猎猎风响,玉树临风,特别装逼。 二、 在老夏的心里,“入梦”很简单,他经历过两次,一次招待波塞冬梦中相见,那一次的试验非常成功,因为他和波塞冬心意相通,所以在缺乏固定媒介的前提下,还把死神也捎带上了;第二次升级版是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把克洛诺斯带入幻境。两次均由老夏本身的意识为主导,把对方引入他的地盘,驱离克洛诺斯才如此顺理成章。 这一次他们却是要进入克洛诺斯的“梦境”,在克洛诺斯主导的地盘上和克洛诺斯作对,无异于逆水行舟知难而上,各种凶险危机在乌拉诺斯的现身说法中变得清晰而叵测。 “克洛诺斯是破坏之神同时也是时间之神,他的意识肯定不会一派温和环境,尤其是大孙子,对他来说你就是侵略者,你首先确保自己的安全,不被克洛诺斯发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先抓紧时间自保,余下再从长计议。” 老夏点头,对于入梦的前景,他知道不容乐观。 波塞冬忧心忡忡,他不愿老夏涉险,老夏怎么会容许他给自己打退堂鼓,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说服海王依计行事。 兄弟俩额头对额头,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乌拉诺斯咳嗽一下,试图唤回俩孙子的注意,可惜成效不大,于是大声说:“二孙子你要是担心大孙子的安危,你就让大孙子把爷爷我带上!” 大小菠菜不明就里,老夏的脸色很不美丽。 “什么叫把爷爷带上?”大小菠菜很有求知欲。 “我乌拉诺斯乃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绝无仅有的必备良品,有了我所有敌人都是纸老虎,被我们射||出的炮弹都裹着糖衣,我的作用包君满意!”单薄的虚影挺胸,包邮哦亲,要好评哦亲~ 大小菠菜觉得听上去很美,面露犹豫,他们不是傻子,需要撺掇海王来说服,肯定是冥王没答应。 “把爷爷带上,说白了就是把爷爷的一部分贴身揣怀里,借助爷爷的神力进入克洛诺斯的意识,爷爷为我保驾护航,震慑克洛诺斯的神性。”老夏慢慢道来。 大小菠菜还是觉得听起来很美,也还是不敢自作主张。 乌拉诺斯暗骂二孙子没出息,堂堂大丈夫竟然是个妻管严,还被管得心甘情愿,一代神王吹胡子瞪眼。 “你知道爷爷要我带上的‘一部分’是他的什么部分吗?”老夏目光不善地扫了眼上蹿下跳的神王一世。 大小菠菜首先想到支撑极乐净土的乌拉诺斯之眼,可极乐净土离不开一代神王的眼睛,那就是……海王有了某种猜测,面部表情变得狰狞。 “对,你猜得没错,就是那条不幸被砍下来的生||殖||器!”老夏叹气,带着爷爷的生||殖||器睡觉,还要贴身存放,自认节操掉尽也HOLD不住,会有阴影的。 海王:“……”默默看着乌拉诺斯不发一言。 乌拉诺斯被他俩看得浑身发毛,嘴硬道,“这是唯一也是最奏效的方法了,大敌当前克服一下嘛。” 于是乎。 老夏做了心理建设,学着克服了。 一脸纠结地躺下,手里抓着爷爷的小|唧|唧…… 三、 进入克洛诺斯意识的过程不太顺利,这在预料之中,毕竟是强行进到对方意识,而不是敞开家门守株待兔,情况相反,待遇自然也相反。 眼前混沌不开,伸手不见五指——如果这个时候他有五指。 进入他人意识最蛋疼的一点就是你不知道前方等着你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将会以何种形式出现,对的,何种形式,可能神,可能人,也可能兽,或者不是神,不是人,也不是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实在销||魂。 老夏试着“走动”,他感觉自己在动,可四周景物一成不变。 【别分心,别东张西望,一路向前!】 脑中响起乌拉诺斯的声音。 老夏泪眼汪汪。 【怎么哭了?】 “感动的。” 神王一世也老感动的,大孙子…… 老夏持续嘤嘤嘤。 【你还有完没完!】 “好不容易有个高兴事,我想多高兴一会儿。” 神王一世缓了缓,尽责的提醒,【快了!】 老夏骤然被一片白光包围,被无形的力量疯狂吞噬,猝不及防下他在排山倒海的挤压中昏了过去。 老夏睁开眼时朦朦胧胧地聚焦雕梁画栋的屋顶,等到眼前的模糊转为清晰,他迅速眼扫四周,这是一处陌生之地。因为着急想要弄清楚新环境和新身份,他一骨碌坐起来,差点趴回去,颤巍巍的喘半天才缓过劲。他争取到的新身体似乎不太妙,浑身乏力不说,起个床都晕晕乎乎不能自理。 莫非这具身体有恙? 他变成凡人了? 【别瞎猜,你还是神,不过不是你以为的神。】 “爷爷?” 【嗯,我在。】 老夏松了口气,他定下心来环顾一周。这个房间非常华美,他身下的床榻柔软舒适,他拿起一只应该是用来喝水的器皿掂了掂,壁面上的五彩宝石闪闪发亮,这级别都赶上神王了,有过之而无不及。 【神王享受的那些俗物如何与我的伊阿珀托斯贴身所用之物相提并论!】乌拉诺斯怒气冲冲。 老夏对神王一世突然爆发的怒火感到莫名其妙,“……你刚才说伊阿珀托斯?” 【这个身份难道辱没了你?】小兔崽子敢说是,老子跟你没完! 老夏在意的重点不是这个,“这是你给我找的身份?” 【要避过克洛诺斯的耳目不容易,好在那家伙妄自尊大,从来只关心自己,所以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老夏沉默片刻,“伊阿珀托斯是那个伊阿珀托斯?” 【这世间还有几个敢和我的伊阿珀托斯同名!】神王一世无比狂妄。【你应该感谢我舍得给你按这个身份,真是便宜你了!】 老夏唯唯诺诺的称是,好歹稳住了神王一世的倔脾气。 旋即他开始思考眼下所处环境,假如乌拉诺斯所言非虚,入侵过程一切顺利,那么自己降落的应该是乌拉诺斯统治的时间段——提坦遍地走、妖怪多如狗,被誉为神族的黄金时期。 伊阿珀托斯是一代神王与一代天后之子,第一代十二提坦神中的一个,这位大神在提坦统治宇宙的巅峰煊赫时期都不怎么有存在感,在提坦的统治历史上不显山不露水,名字还那么拗口难记,仿佛注定是个布景炮灰,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名气。 从乌拉诺斯的语气却又能听出伊阿珀托斯的不出名似乎与神王的保护密不可分,照这个病秧子躯体推测,不是神王不想他出名,应该是他的身体不争气。 提坦神族竟然会有病秧子,不可思议,神明照理不会生病,可这具身体弱小得令人发指。 老夏来到露台之上,却无心留意屋外的瑰丽美景。 脑中的人物资料进一步刷新。 对了,想起来了,病秧子伊阿珀托斯有个儿子如雷贯耳——名字有“先见之明“含义的人类之父普罗米修斯! 呵呵呵。 历史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TBC ACT.54 “我记得伊阿珀托斯不在囚禁深渊的提坦名单中,他后来去哪儿了?如果当初没和宙斯对着干,宙斯应该会对他网开一面。我的那个小弟很注重名声,一边不计后果地追杀提坦叛逆,一边惦记着给自己戴高帽树碑立传,当年但凡给予宙斯哪怕一丁点帮助的提坦,后来混活得都很滋润。”老夏苦思冥想,愣是对这位提坦大神的归宿一无所知。 【如果伊阿珀托斯能活到宙斯掌权,我此生就没有遗憾了。】落寞伤怀的乌拉诺斯让人很不适应。 早早就去世了? 老夏摸摸下巴,烟瘾犯了,可这个时代没有香烟,帮助分散注意力的口香糖也没有。老夏举目四顾,望天兴叹,难道他来到这伪远古时代的目的之一是成为神族的香烟之父?在这贫穷落后,物质精神文明皆极度匮乏的初级阶段,即将面对一群陌生的提坦亲戚,没了权力、没了保镖、没了地盘,三无大神腰杆不硬,一夜之间回到解放前的夏大王不由得唉声叹气。 【你敢让我的伊阿珀托斯抽烟?你不要命啦!】乌拉诺斯感到糟心,表糟蹋我的小宝贝! 老夏如遭雷劈,“伊阿珀托斯的身子骨连香烟都承受不来?” 爷爷,黄金时代好可怕,快放我回去! 老夏的没精打采消极怠惰让发誓协助他大干一场的乌拉诺斯非常恼火,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第一步还没正式迈出去就罢工了! 【你不是很有理想嘛!怎么突然要死不活的?】 “离波塞冬出生的时代还很遥远,没波塞冬没亲亲没劲。”老夏噗咚倒回床铺,难得孩子气的滚来滚去。 【瞧你那点出息!】 走这一遭本来就是为了波塞冬,主角不到位他这个逆袭用武器只能干着急,不开心! 【谁告诉你这个时代没有波塞冬?】 老夏噌坐起来,因为起得太快又一阵耳鸣眼花四肢乏力。 虽然还不知道这具身体长什么模样,单这多愁多病的身他就觉得两眼发黑,前景一片渺茫,风一吹晃三晃的身子骨怎么和拥有天时地利人和占尽先机的克洛诺斯霸气火拼? 老夏强作精神,勇敢地抹了把脸,追问波塞冬的下落。 【不知道。】 “……” 【没糊弄你,我真不知道。】 “……” 【小宝贝别这么看粑粑,粑粑真的不造……】 粑粑你大爷!卖萌的神王一世让老夏极其崩溃。 “既然什么都不知道,还说那话是什么意思?故弄玄虚?显得自己很有水平?” 【你们是一起进来的,降落点肯定也在一处,】大约因为老夏占着乌拉诺斯的“小宝贝”的身体,皇天之神耐心地和他解释。【你还记得我当初说的话吗?波塞冬要走的路比你艰难,他的出发点注定与你迥异,你有我的神力作掩护,他进来就需要直面克洛诺斯的意识控制,暂时无法自控。】 “你是说他可能不记得他自己了?” 【没错,他可能就是你即将面对的某个提坦神明,至于是哪个,小宝贝,这就是你的任务之一了,通过外力干涉让波塞冬摆脱克洛诺斯的控制,回忆起往事,让他想起来他是谁。】 老夏良久沉默不语。 乌拉诺斯不忍见小宝贝忧虑,好声好气的说:【粑粑会竭尽所能帮助你。】 面对低声下气好言好语的乌拉诺斯,同情心储量不足的老夏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最喜欢的儿子年纪轻轻撇下他早登极乐,作为威慑寰宇的第一代神王,眼睁睁看着爱子死亡却无能为力,后来老婆孩子相继背叛,孤军作战腹背受敌,被砍了雄性象征不说,还被钉在天上下不来离不去…… 【小宝贝……】 “你再喊一声小宝贝,等这边完事了,我就把你那||话||儿剁碎了喂刻耳柏洛斯。” 想必三头犬不嫌弃,能够吸收一代神王的神力,不拘泥于通过什么形式,那也是极好滴! 有人大步流星走了进来,转眼看见坐床边的老夏,关切的说:“怎么样,好点没有?” 乍见这位陌生提坦,老夏反射性的露出笑脸,笑总归没错吧? 对方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眼眸深邃,脸部线条刚硬,两条胳膊上的肌肉鼓鼓的,看上去健壮又健康,老夏羡慕坏了,他怎么就没“穿”成这位猛男呢? 爷爷,跪求出场人物介绍! 【…………我的大儿子俄刻阿诺斯。】 爷爷,你刚才停顿了,儿子多到需要时间思考回忆? “大哥。”老夏脆生生的唤道,一直被别人叫大哥,突然要叫别人大哥了。 魁梧猛男扯出无可奈何的笑容,“又瞎叫了。”听似责备,语气和表情却特别纵容,猛男抚摸老夏的脑瓜,十分亲昵。 爷爷,我们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影帝夏超常发挥稳住了气场,忍着满身的鸡皮疙瘩抓着对方袖子撒娇:“伊阿珀托斯喜欢叫你大哥~” 大王我豁出去了!!! “好好!”猛男似乎十分欢喜,胳膊一用力把老夏整个提溜起来抱在怀里,就跟抱着只小猫咪一样轻松惬意。夏大王的自尊心遭到前所未有的重创,弱小到这个地步,叫崇尚以武服人的冥王情何以堪…… “老是待在屋子里厌烦了吧,二哥带你出去转转。”猛男兴冲冲往外走。 老夏无意阻止,也无力阻止,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还是尽快面对现实开启勇者斗恶龙模式。 爷爷,你二儿子叫啥来着?你想起来了吗? 【…………我敢肯定我没记错,虽然我不在意小宝贝以外的小崽子,但绝对不会认错自己的崽子。】 您若是把开头的迟疑抹消,我可以试着相信您。 【你给我等等,后世活得滋润的那几个是因为帮了宙斯,剩下的都是克洛诺斯的追随者,死的死伤的伤,活下来的都在深渊蹲大牢,我的儿子女儿你这一辈的应该都认识!所以你别借题发挥,说白了你也有责任!】 漏洞百出的霸王逻辑,儿子认不全还有理了,果然是神王思维吗? 老夏蛋疼了,宙斯篡位那会儿他没有直接参与,他要待在深渊巩固后方,抓提坦叛逃者投进深渊大牢前他只负责核对身份,没费劲去记人家长啥样,记住又如何,反正他们进得去出不来。老夏这辈子就深渊、冥界两点一线,宙斯当政以后偶尔上圣山出公差,观赏奥林匹斯神族鸡飞狗跳调剂身心,没什么机会结识还健在的一代提坦。 【你怎么那么没出息!】 老夏翻了个白眼,话不投机半句多,干脆闭口不言。 早知道会有今天,先恶补一下提坦大神们的个人资料了。 沿途不断有提坦族人冒出来和他们打招呼,一个个笑得殷勤,猛男似乎身份不低。 又有族人出来刷存在感,“俄刻阿诺斯,又带伊阿珀托斯去海边啊?” 猛男客气地笑了笑,并不搭腔。 对方识趣地走开。 乌拉诺斯的欢呼响彻云霄,震的老夏头皮发麻:【听见没有,他叫俄刻阿诺斯,老子没记错!老子记得儿子叫什么!】 老夏没精力搭理他,趴在“人力车”的肩上,脑中高速旋转。俄刻阿诺斯是乌拉诺斯的长子,虽然他自己说他是老二……这个先暂且不提。他和他老婆是提坦第一高产神,这对夫妻生了3000个儿子和3000个女儿,世界各地的名川大河海洋之神都是他们的后代,传说中的光荣爸爸和光荣妈妈,后世怎么就没把他俩尊为送子大神修建庙宇呢?这个成绩一般的神难以超越,简直了。 俄刻阿诺斯是最原始的海洋之神,那么波塞冬会不会附在他身上? 老夏忍不住转头看猛男,后者对他温和一笑,老夏生硬地别开头,万一不是又该怎么办?到底怎么做才能确认? 【神力共通,如果他是波塞冬,你们的神力碰撞将产生共鸣。】关键时候爷爷还是非常靠得住哒~ 神力碰撞?老夏呵呵,说得那么别致,不就是打架嘛。 爷爷,你确定我这副身子骨受得住对方的大招,不,一根手指头?烦请您睁大眼睛看看我和您大海神儿子悬殊的体格差异!主动提出和俄刻阿诺斯打架跟找死有区别吗? 【淡定小宝贝,粑粑是你的外挂,有了粑粑那些都不是问题。】 老夏自暴自弃:粑粑,说真的,如果我就那么光荣了,你就和你的小|唧|唧永别吧! 【……】 行走间,老夏嗅到了海水的气息,一位妙龄少女赤脚站在金色的沙滩上,蔚蓝的海水衬着飘逸的长裙,少女的灿烂笑容令天地失色,令人心旷神怡。 “父亲!”小姑娘挥手。 俄刻阿诺斯加快步伐,迎了上去。 【哦,小宝贝将来的老婆。】乌拉诺斯啧啧有声,特别猥琐。 历史上伊阿珀托斯的妻子就是俄刻阿诺斯的女儿克吕墨涅,一位海洋女神。 老夏沉默不语。 他被俄刻阿诺斯放在不断被海水冲刷的沙滩上,与少女四目相对,他俩差不多个头,相貌看上去也差不多大,老夏的身体显得更单薄些。夏大王这会儿已经调整好心态,克洛诺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虎视眈眈,还是应尽快入戏,尽早化险为夷。 “克吕墨涅。”老夏微笑。 克吕墨涅拉住老夏的手,往他手里塞了东西,“给叔叔的。” 老夏摊开手掌,是几颗圆滚滚、亮晶晶的珍珠。 “谢谢。”虽然不知道送他这个做什么。 克吕墨涅盯着老夏的脸,而后流露出一丝伤心。 老夏心头警铃大作,咋回事咋回事,莫名其妙升起的负罪感从何而来? 俄刻阿诺斯为老夏解了困境,把手放到老夏的肩膀上,“你忘了你说你的腰带差几颗珍珠做装饰?” 老夏深吸口气,然后对克吕墨涅小姑娘释放感激与欣喜,“我很高兴,下次把腰带戴上给你看看。” 克吕墨涅连连点头,粉嫩的小脸儿可爱极了。 老夏不着痕迹地转开眼,禽兽! 他骂的是历史上对萝莉女神酱酱酿酿的真伊阿珀托斯。 乌拉诺斯:【……】 老夏突然灵光一闪,波塞冬会不会附身为女神?比如眼前的克吕墨涅? 【说不准,】乌拉诺斯对老夏别开生面的脑洞大为赞赏。【毕竟这里的一切由克洛诺斯主导,他一直对二孙子心怀不轨,变成女神就更方便——】 打住! 老夏无法忍受那样的脑补,要是克洛诺斯敢对波塞冬出手,他一定要让对方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好,有志气,粑粑支持你!】 老夏直接屏蔽。 乌拉诺斯喋喋不休:【反正你要和她老子打架,不如先和她来一场?全当热身。】 这副身子骨还能热身?热了就升天了! 【大孙子好讨厌!】嘤嘤嘤。 我又不是小宝贝了? 老夏对反复无常的精分一世嗤之以鼻,转过头去对活泼的萝莉说:“克吕墨涅,为表达我的感激,我们来一下神力碰撞怎么样?” 猛男俄刻阿诺斯不禁侧目,伊阿珀托斯素来爱惜身体,一切不利于健康的活动他拒不参与,平常除非神王传召,能不出门就一定窝房间里闭门谢客,所以老夏主动提议活动手脚让他非常诧异。 克吕墨涅没她老爹想象力丰富,爽快点头答应。比武打架在提坦统治时代是常事,这个年代不像后世娱乐产业发达,远古神族尤其崇尚武力,提坦大神们发泄过剩精力多数通过打架来平衡失调的内分泌,即便是女神打起架来也霸气侧漏、毫不心慈手软。 克吕墨涅看看老夏的小细胳膊小细腿,还是迟疑了,“你确定?” “不确定,所以你站着别动,我来打你。”老夏说。 【卧槽你好卑鄙!】 夏大王的心理素质绝非等闲,不痛不痒地接下神王一世的“口头表扬”。 猛男哈哈大笑,萝莉也忍俊不禁。 “没问题,我不动,你来吧。”克吕墨涅特别善解人意地往前走了几步,貌似怕老夏打偏,都快和老夏脸贴脸了。 这小丫头太有胆量了,很好,非常好。老夏的自尊心碎了一地。 TBC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代的十二提坦神全是克洛诺斯和盖亚的孩子,后世的神明大多从这十二位繁衍而来,一代神王是整个神族的父亲,神界的创始奠基者之一。 菠菜到底在哪儿,又会是谁捏~~ ACT.55 结果让老夏失望,猛男和萝莉都没有与他的神力产生共鸣,夏大王面向大海,迎着海风,心酸地满脸深沉——出师不利,却不知与他结束碰撞的父女心里那叫一个惊天骇地。弱不禁风的伊阿珀托斯竟身怀不凡的磅礴气势,神力汹涌袭来时惊诧的父女俩基于求生本能打破前言各显神通,俄刻阿诺斯躲了,克吕墨涅挡了,他们先前的自以为是被拍个粉碎。 不过父女俩都为伊阿珀托斯感到高兴,伊阿珀托斯手无缚鸡之力,即便是最底层的提坦都比他孔武有力。这才是神王乌拉诺斯之子,不辱没他们提坦的威名,正直的俄刻阿诺斯喜上眉梢,同时为老爹的高瞻远瞩深表敬意,怪不得神王对伊阿珀托斯百般爱护照应。他在心里嘱咐自己:谁再说这个弟弟是只会坐享其成的不中用废物,他俄刻阿诺斯绝不善罢甘休! 老夏对猛男的脑补毫不知情,父女二人承诺的“站着不动”与老夏的理解有出入,他认为站着不动就是不主动攻击,父女二人的站着不动却是扎扎实实的任他为所欲为。 萝莉克吕墨涅有点脸红,先前被伊阿珀托斯的气势震慑住,她挡了不止一下,她食言了。 “叔叔,我不是故意的……”单纯的萝莉主动承认错误。 老夏不解,“怎么了?” 萝莉脸更红了,以为伊阿珀托斯不和她一般见识,为顾全她的颜面故意回避不谈,克吕墨涅笑得越发甜蜜。 老夏心头再一次警铃大作,这妹子不会看上自己了吧?不过她确实是病秧子的发妻。老夏对天发誓他对萝莉没有不轨之心,问题是蛇精病海王不会将心比心设身处地,为了萝莉的生命着想,还是把桃花掐死在萌芽阶段。 家里蹲着只随时可能爆缸的醋缸子,凡事需谨言慎行——放不下的甜蜜负担,冥王演戏途中不忘开小差回味荡漾,暗自得意。 老夏毫无绅士风度地假装没看见萝莉的欲言又止,转向俄刻阿诺斯,没心没肺的说:“二哥,我大哥是谁?叫什么名字?” 【太直接了!】乌拉诺斯怒刷存在感。 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状态下就别曲线救国了,我们没有绕弯子的时间! 老夏一句话把乌拉诺斯噎得气喘吁吁。 俄刻阿诺斯显然误会了,急忙解释,“大哥不是不喜欢你,大哥太忙了,等大哥有空了会来看你的。” 说了半天“大哥”姓甚名谁哪里人士这样的要紧信息依旧空白,老夏想了想还是不打草惊蛇了,反复问傻逼问题本身就是问题。 爷爷,见到“大哥”你能认出是谁吧?老夏在心里不确定的问。 【…………能。】 虽然没什么安全感,总比自己孤军奋战两眼发懵强,老夏勉为其难的表示理解。 老夏的脚浸泡在海水中,沉默地看着来来回回的海潮,对俄刻阿诺斯小声道,“二哥,我想见神王。” 俄刻阿诺斯看着老夏,后者不躲不闪,眼中透着坚定。 俄刻阿诺斯叹气,“好,二哥带你去见大哥。” 老夏喜悦地低下头,心里泛起嘀咕:我没说错吧?我刚才说的是“我想见神王”吧? 【没错,我也听见了。】 请恕我冒昧,您的的确确是被克洛诺斯拉下马的? 【我把我儿子的名字记错,都不会搞错那种事。】 老夏心里嘶了一声: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总的来说,冥王的预感命中率很高,老夏第一次希望它不那么准。 在前往拜见传说中的神秘大哥的路上,猛男俄刻阿诺斯对他挤眉弄眼,“克吕墨涅不错吧?” 爷爷,如果我只是站在纯洁的友情角度上说不错,以后波塞冬知道了会不会跟我闹别扭? 【很抱歉,您的问题已超出本外挂的业务范围!】 老夏:“……” 俄刻阿诺斯还在那儿眼巴巴地等待老夏的回答,老夏猜测他对克吕墨涅的宠爱值只高不低。 “克吕墨涅很可爱。”老夏称赞。 俄刻阿诺斯洋洋得意地拍打老夏的肩膀,“二哥就知道你会喜欢!” 为免对话往“危险”的方向策马扬鞭以至于将来追悔莫及,老夏笑眯眯地闭口不语。 俄刻阿诺斯敏锐地察觉到老夏的意图,虽然不解,但如愿没有追问,老夏对猛男笑得真诚,这位果然是提坦好哥哥,多么体贴温柔。 伊阿珀托斯体质羸弱,但他有对他关怀备至的家人,历史上真实的伊阿珀托斯也许不幸,可他也拥有令老夏欣羡向往的幸福。老夏觉得神族的世界总体来说还是相当公平的,伊阿珀托斯羸弱命短,在神族历史上没有留下任何威名,可他生前有一代神王护着万事不操心,可以说是幸福滴等死; 而他哈迪斯双亲缘分有限,与兄弟姐妹也是在三代上台以后关系趋于缓和,大多维系在表面功夫上,其实并不亲密,当然有几个例外,姑且不谈……除此以外冥王位高权重,乃一域之主,宙斯的统治权受到威胁,还需仰仗他挺身而出、拨乱反正。 如此看来有得必有失,即便高高在上的神明亦难两全其美、处处心想事成。 老夏所处的意识世界的形成参照了真实历史,也就是过去确实发生过的事情。克洛诺斯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他可以改变,却无法全盘否定,好比他被宙斯推翻是既定轨迹…… 【他试图控制波塞冬就说明他已做好万全准备妄图改变。】乌拉诺斯毫不留情地打破了老夏的天真。 老夏考虑片刻明白过来:你是说他准备通过改变幻境中的历史进程,来控制抹消波塞冬? 【真实世界没办法改写历史,意识世界易如反掌。】 你发现了什么? 乌拉诺斯沉吟,【我可以肯定俄刻阿诺斯是我和盖亚的长子,这个多出来的‘大哥’很有问题。】 所以当老夏随俄刻阿诺斯觐见所谓的大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克洛诺斯这个意识主宰时,老夏和乌拉诺斯就没怎么大惊小怪了。 理直气壮地高坐于王座之上的“大哥”让老夏略感滑稽。 乌拉诺斯狂笑:【他对他的身份耿耿于怀?!他都把我赶下台了,今时今日竟然还惦记他不是老大?!莫非他以为长子就能名正言顺的篡权?花大把精力在意识世界里杜撰一个所谓的兄长身份?哈哈哈哈哈克洛诺斯这个懦夫!简直不堪入目!】 你歇歇吧,再不堪入目也是把你从神王宝座上拖下来的二代神王,照这么说,被打败的你不是比他更加不堪? 乌拉诺斯的笑声戛然而止。 一代神王深受打击。 “克洛诺斯。”真大哥俄刻阿诺斯向高座上的克洛诺斯行礼。 克洛诺斯淡定地接受兄弟的朝拜,似乎不把亲兄弟放在眼里。 老夏为和气的真大哥叫屈,宙斯发动改朝换代袭击的时候,俄刻阿诺斯选择偏帮宙斯阵营,此举无疑令克洛诺斯怀恨在心,“回到过去”后克洛诺斯这个小气鬼对“叛徒”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还小心眼的剥夺了对方的长子地位并取而代之。 “哦,是俄刻阿诺斯,何事求见?”克洛诺斯的轻慢口吻让人不敢相信与他对话的是他的亲兄弟。 老夏以为乌拉诺斯会暴跳如雷,神奇的是爷爷始终一言不发。 俄刻阿诺斯面不改色,“伊阿珀托斯有事求见。” 老夏从俄刻阿诺斯身后走出,俄刻阿诺斯的大掌始终置于老夏的肩膀上,为他鼓劲,给他撑腰,暗示他无须慌张。 老夏默默感激真大哥的体贴入微,不报社不罢休的克洛诺斯压根就没有关照弟弟爱护弱小的概念,他明知道伊阿珀托斯体质扛不住带有攻击性的神力,却丝毫没有收敛气势的意思,拼命震慑各种假想敌。要不是俄刻阿诺斯的全力保护,以伊阿珀托斯的身子骨在踏进神王宫殿时就该趴下了。 乌拉诺斯猜的没错,克洛诺斯确实没把这个不中用的弟弟放在眼里,因而只是冷淡的扫了一眼对方的头顶,做梦都想不到这个权力边缘化的弟弟的芯子住着他老子和他儿子。 “克洛诺斯,伊阿珀托斯请求拜见神王。”老夏恭敬地看着地面。 此言一出宫殿内的气氛为之一凝。 放在老夏肩膀上的手掌猛地一紧,老夏感到了久违的疼痛,于是一脸委屈地抬头看大哥,把自己的“天真”暴露在克洛诺斯面前。 俄刻阿诺斯赶忙松了手,但没有从他肩上拿开,老夏向真大哥送上甜甜的微笑。 真大哥在心里叹气,这个弟弟给老爹养的太单纯了,竟然一点没察觉到老爹已遭克洛诺斯软禁,求见神王只会惹怒克洛诺斯.俄刻阿诺斯以为老夏会迂回作战……俄刻阿诺斯希望克洛诺斯看在同父同母的份上,不要为难伊阿珀托斯。 冥王大大通过二位大神的临场反应对眼下的局势做出分析,克洛诺斯成了老大以后必定有所行动,一代神王的处境令人堪忧。 爷爷,看样子你是凶多吉少。 乌拉诺斯仍然毫无回应,老夏奇怪,可也知道眼下不是计较的时候,全心全意伏低做小,适当配合瑟瑟发抖惧怕胆怯,给克洛诺斯的判断埋伏下误导和陷阱。 冻住的气氛有所缓和,老夏的演技获得了胜利。 克洛诺斯冷眼看了会儿吓得缩成一团的老夏,在俄刻阿诺斯恳求的目光下,大发慈悲地问道,“伊阿珀托斯为什么想见神王?” “我……我想父亲了……”伊阿珀托斯小声啜泣,连哭声都不敢放肆。 那副小可怜的柔弱模样让凶暴尚武、追求极致力量的克洛诺斯厌烦又鄙夷,这就是老不死最惦记的孩子?克洛诺斯羞于承认与伊阿珀托斯为同父同母的兄弟,眼下更是感到丢人现眼。 他不耐烦的挥手,“你想去见神王我不阻拦,不过只许你在殿外隔着门问候,神王如今需要休养,不宜见人。”说完把俩神打发了,他耐心用尽,不打算再对着他俩浪费精力。 老夏深知不可冒进,感激涕零又是行礼又是道谢,一步三回头地和俄刻阿诺斯离开了森严壁垒的神王宫殿。出去以后一边抹泪,一边不露痕迹地四下打量。 宙斯的叛乱让克洛诺斯的多疑病入膏肓,犹如惊弓之鸟杯弓蛇影,即使身在他自己主导的世界中仍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整座宫殿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俄刻阿诺斯轻手轻脚地给老夏擦鼻涕,作为历史上真正的长子,却没有受到一代神王六亲不认的影响,素有长兄的气度与涵养,对弟弟妹妹颇为照应——很有点歹竹出好笋的奇迹。俄刻阿诺斯尤其怜悯弱小的伊阿珀托斯,伊阿珀托斯此前从没在兄弟姐妹们面前哭鼻子,真大哥心疼坏了,抱着弟弟好言安慰。 这才是神族第一好粑粑,老头子你学着点! 乌拉诺斯依然悄无声息,老夏顿感不妙,难道克洛诺斯那儿有什么暗器,把爷爷弹飞了? 老夏扒拉着俄刻阿诺斯的肩膀,小声说:“大哥,神王住在哪里?” 俄刻阿诺斯察觉到四下无人,摸摸老夏的脑瓜,“以后别这么叫了,克洛诺斯才是大哥。” “我只在大哥面前叫,一定不给大哥添麻烦,大哥放心。”老夏拍胸脯担保。 俄刻阿诺斯勾了下弟弟的鼻子,小声回应道,“二哥带你过去,咱们只在外面看一下,知道吗?” 老夏不住点头,适当流露即将见到父亲的欣喜。 俄刻阿诺斯又在心里叹气,好大哥实在操碎了心。他和伊阿珀托斯的日子都不好过,可他有老婆、孩子,势力不大但不至于任克洛诺斯欺凌,伊阿珀托斯势单力薄唯有神王可以依靠,克洛诺斯倘或真的掌握实权,伊阿珀托斯将来能在克洛诺斯手下讨好吗?克洛诺斯不加掩饰地唾弃肩不能挑手不能扛,伊阿珀托斯的先天不足首先就犯了克洛诺斯的忌讳。 至于他们的母亲……俄刻阿诺斯摇头,盖亚行事向来随心所欲,稍许不痛快势必要让大家一块难受,如果没有盖亚暗中相助,克洛诺斯不敢对神王出手。 原因很简单,克洛诺斯打不过神王,无非先发制人,打了神王一个措手不及。 “大哥。”老夏闷闷的嘀咕。 俄刻阿诺斯回神,“怎么了?” “克洛诺斯是不是要夺||权?” 俄刻阿诺斯诧异,随即苦笑,神王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一无所知的傻冒,伊阿珀托斯两耳不闻窗外事,不代表他真的对风云变化漠不关心。 “这事别到处说知道吗?”俄刻阿诺斯嘱咐。 “知道,那只会让父亲的处境更糟糕……”状似落寞地趴在真大哥的肩头。 俄刻阿诺斯也不再说话,在神王“休养”的山洞前站定。他把老夏放到地上,守在山洞外的提坦严厉地扫了他们一眼。俄刻阿诺斯解释了半天,才被放行。 俄刻阿诺斯这个老大当得和当年的自个儿一样憋屈,可见克洛诺斯的手段来来回回就这么一招鲜。 远离守卫后,老夏懵懵懂懂的问:“神王不住在宫殿里吗?”这洞穴真够简陋的。 “慎言。”俄刻阿诺斯叮嘱。 老夏惶恐地端正姿态,目视前方不再多言。 爷爷,快出来见神王! 木反应。 爷爷,听到请回话! 木有回话。 爷爷,你去哪儿啦! TBC ACT.56 确认克洛诺斯成为十二提坦神的老大,如愿以偿地坐上了代理神王的交椅,在走向神王的软禁之地的路上,老夏通过鄙视克洛诺斯的瞻前顾后来打发这条长长的探监之路。神王之位眼看唾手可得,老夏的这位破坏之神老爹竟然还想着顾全名声,想方设法达到所谓名正言顺的继位效果。 滑天下之大稽。 这年头尚武的提坦智商不低,稍许有点脑子的都对克洛诺斯的谋权篡位心知肚明,提坦大神们普遍奉行独善其身的宗旨,冷眼看着克洛诺斯指手画脚、步步为营。天时地利人和俱倾向于他,他还折腾什么?假设老夏是克洛诺斯,早就剥夺乌拉诺斯的神王权力,把他彻底关押起来,自个儿登基号令天下了。掩耳盗铃难道就为了自我满足? 老夏越想越唾弃,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一点小弟宙斯比克洛诺斯觉悟高。 宙斯篡位的目标相当明确——自立门户,掌权后也照着计划按部就班,推翻抹消提坦统治时期的所有前提标准,把整个提坦一族夷为平地,赶尽杀绝斩草除根毫不留情。排除万难扶持起奥林匹斯神族完全取代提坦神族,换句话说连地基都挖开重新奠基。 反观克洛诺斯,舍不得乌拉诺斯创立的神族体系,又不甘于全然继承沿用旧习,接连提拔第二代十二提坦与第一代十二提坦大神相抗衡,结果闹得不上不下、鸡犬不宁。两代提坦并立,父母子女在克洛诺斯的煽风点火下变成对立面,好好的提坦神族从内部土崩瓦解,给了后来的宙斯以可乘之机。 “想什么呢?”俄刻阿诺斯觉得老夏的深沉脸十分有趣。 “父亲会不会寂寞?”老夏忧心忡忡地问。 俄刻阿诺斯拍拍他的头,没有作声,感慨老爹没有白疼伊阿珀托斯,伊阿珀托斯比其他兄弟姐妹——包括自己在内——厚道有良心。 如果兄弟姐妹们没有默不作声,克洛诺斯如何能把他的野心彰显得如此顺利。大家仍然处于观望状态,下不定决心,因为母亲盖亚站在克洛诺斯身后,今天的局面亦赖于她推波助澜,所以十二提坦半数以上表态中立,两不相帮。 克洛诺斯对中立派的提坦大神颇为提防,以己度人认定他们别有用心,现下担心冒进反而激起中立派的逆反得不偿失,因而强迫自己按捺下来隐忍不发,等待秋后算账的最佳时机。 洞穴深处是一座东倒西歪的宫殿,几把粗糙简单的火把承担着全部照明任务,还没进入宫殿,阴冷潮湿的气息便扑面而来,空气恶臭难闻,面对如此恶劣的环境,多愁多病身的伊阿珀托斯泫然欲泣。 这就是俄刻阿诺斯一直不肯带弟弟来的原因,虽然他也是第一次踏足此地,但他有充足的心理准备,料想心胸狭窄的克洛诺斯背地里不会对神王客气。他低头看老夏频频抹泪,不忍地抱起弟弟。 “别哭,神王知道了肯定更难受,父亲最不希望看见你伤心。”俄刻阿诺斯温言安慰。 老夏哽咽点头,胡乱擦眼睛,吸吸鼻子,挺挺胸脯表示一切就绪。 乌拉诺斯被软禁在洞窟宫殿的最深处,层层叠叠的条形岩石为屏障,他们过了一道又一道关卡,终于来到神王所在的地方,前方被一道封闭的石门拦住去路。 石门整个镶嵌在怪石嶙峋的山体内,老夏拍打石门,大叫父亲,石门如铜墙铁壁纹丝不动。 老夏忍住轰掉石门的冲动,告诫自己你已经没有任性的硬件条件了,他回头求助于俄刻阿诺斯,后者看看四周,最后定睛于上方的怪石。 “我是神王乌拉诺斯之子俄刻阿诺斯,洞窟宫殿守卫是否可网开一面,让我与弟弟面见神王?” 岩石隆隆作响,摇动中扑簌簌地落下尘土,烟雾散去后岩石中露出一双金色的眼睛,应该就是俄刻阿诺斯提到的守卫。提坦统治时期,作为有别于提坦的另一种生灵,妖怪拥有独树一帜的存活于天地间的看家本领,这个时代的妖怪社会地位不低,很多妖怪自愿成为提坦的左膀右臂,比如替克洛诺斯看守一代神王的这个妖怪。 与立场千变万化的提坦相比,克洛诺斯显然对妖怪更放心。 “克洛诺斯禁止任何提坦面见乌拉诺斯。”妖怪可不像提坦那样尊称乌拉诺斯为神王,何况对方已成阶下囚。 老夏忙道,“俄刻阿诺斯是陪我一起来的,我是乌拉诺斯之子伊阿珀托斯,克洛诺斯同意我面见神王,请求你让我与父亲见上一面!你不相信可以向克洛诺斯求证!” 俄刻阿诺斯没有揭穿老夏的信口开河,把这席话视为老夏的急中生智。 岩石良久沉默。 俩提坦神屏息静气。 大约伊阿珀托斯的身子骨弱小得让妖怪都提不起防备之心,岩石守卫在石门中开了一条窄缝。俄刻阿诺斯一看缝隙的宽度就知道探监没自个儿的份,他不想破坏伊阿珀托斯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体贴的说:“机会难得,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老夏感激地点头,又对岩石守卫致以感谢,扬起兴奋又忐忑的笑脸,从缝隙中挤了进去,石门轰的一声合拢,把暗暗担忧的俄刻阿诺斯隔离在殿外。 殿内空间不小,照明有限,朦朦胧胧看不真切,老夏左右张望,没有立即走动。 “父亲!我是伊阿珀托斯!” 声音在耳边回荡,在寂静的殿中拖出颤巍巍的尾音。 老夏往殿中走去,这里的诡谲让他七上八下,不敢放松警惕。 “父亲——” “小宝贝!”随着呼唤老夏被拥进怀里。 “父亲?”老夏佯装惊喜。 蓬头垢面的一代神王撅嘴在老夏脸上狠命啾啾不停。 被亲了又亲的老夏烦不胜烦,用力推搡,“父亲,父亲,咱歇会儿行不行,伊阿珀托斯好久没见到父亲了……” 一代神王还是间歇性蛇精病,一边亲一边说:“想死粑粑了!” 这不中用外挂的即视感! “爷爷!” “叫粑粑!” 老夏果断动用神力把猝不及防的乌拉诺斯推了出去,接着双腿不支瘫坐在地,浑身没了力气。与俄刻阿诺斯父女神力碰撞过去那么长时间,他的神力居然还呈现疲软状态……老夏心中不住泪流,身子骨太拖后腿了,再这样下去保命都成问题,还能不能与老二大团圆结局?! 摔了个大跟头的乌拉诺斯一跃而起,灰头土脸地走回来,满脸无条件宠溺,“小宝贝又淘气了!” 老夏恶寒不已,“我还是下次再来吧。”说着吃力地往外又蹭又爬,还没够到门,被乌拉诺斯抱了个满怀。 “大孙子别生气,爷爷太激动了。”乌拉诺斯赔着小心。开玩笑,下次探监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老夏认真的问,“认出我是谁了?” 乌拉诺斯讪笑,“大孙子哈迪斯。” “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老夏挣开对方,把堆在脚边的乱七八糟扫开,在一张脏兮兮的塌上躺下,身上的各种疲惫不适总算不再高调抗议。 “伊阿珀托斯的身体经不起你的折腾,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老夏苦笑。 乌拉诺斯这下真内疚了,在塌边席地而坐,握着老夏的手,与老夏四目相对。 老夏决定迁就爷爷目光中的“款款深情”,“你怎么突然与本地的一代神王二合一了?” “我一直就是这么打算的,没想到成功得如此迅速,克洛诺斯希望神王不堪一击,这里的一代的确跟一块木头没什么区别,我很容易就掌控了身体。”乌拉诺斯兴高采烈,身陷囹圄也不能打击他的兴奋,隔了这么多年终于能在地上用双腿奔跑,即便只存在意识世界中,他也心满意足了。 有机会亲手教训那兔崽子,乌拉诺斯别无所求。 老夏很快把他对克洛诺斯的判断与一代神王进行交流,“也许他觉得在他主宰的世界里,除他以外的神明都不值一提,把你关在这种不牢靠的地方,还让妖怪把守,他决定与深渊彻底分道扬镳了?” 乌拉诺斯笑得幸灾乐祸,“你见到的‘大哥’并不是我们要对付的企图抹消二孙子的克洛诺斯。” “什么意思?他无法与本地克洛诺斯融合?” “没错,就是如此。” “为什么?”老夏咋舌。“这是他的意识世界,他不能和自己融合?” “克洛诺斯为了遏制住所有可能导向历史的细节,不惜花费巨大的神力改动这个世界。神明的意识世界并非主观主导,而是客观存在,以真实的历史为依据。好比克洛诺斯为了成为长子,把客观现实进行主观改造,他必定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原本就存在于意识世界里的克洛诺斯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既然克洛诺斯不愿意依照历史脉络非要逆水行舟,本地的克洛诺斯与他相融合就出现了排斥反应,所以我可怜的小儿子现在只能影响本地克洛诺斯,无法完全取代他。想必他一时半会儿没工夫推进抹消二孙子的计划,光顾着和他自己较劲了。” 老夏恍然,“你能和一代神王融合,因为你没有改变历史的意向?” “我的融合如此顺利也要感谢克洛诺斯煞费苦心的改造计划,一代神王在这里基本就是个废物,我等于不费吹灰之力接手了一个空壳子。” 克洛诺斯如果知道他的苦心孤诣白白便宜了乌拉诺斯,大概会勃然大怒,然后毁天灭地,拖大家一起下地狱。 “所以不能让他知道,你要做个孝顺的儿子。”乌拉诺斯一本正经的叮嘱。 老夏失笑。 乌拉诺斯顿时一脸陶醉,“粑粑抱抱!”又嘟起嘴巴凑了过来,被老夏一巴掌抽飞。 “波塞冬的降落地点你有眉目吗?”老夏收回手淡定的说。 乌拉诺斯眨眼回到跟前,无辜的说:“我忙着重掌身体。” 换言之,不知道。 “你有什么打算?”老夏问。“在这个破山洞里装孙子?” “大孙子啊,爷爷暂时帮不了你了。” “你真决定躲在这里不动弹了?” “什么叫躲!爷爷我有极其重大的任务要去解决!” “和克洛诺斯一决雌雄?” “暂时没这个打算,”乌拉诺斯雄赳赳气昂昂的说。“我要让盖亚改变主意,克洛诺斯那小兔崽子断不了奶,离开他娘就一事无成!” 老夏听了鼓掌,爷爷要对奶奶施展美男计了? “见盖亚之前最好收拾一下,不然就算您再貌美如花,盖亚也没法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我这叫男性魅力!” “盖亚喜欢酸黄瓜味的男性魅力?” 乌拉诺斯:“……” “那我又该做什么?”老夏苦恼。“伊阿珀托斯的体质还能加强吗?” “小宝贝的神格是灵魂。”乌拉诺斯突然道。 “……所以才这么柔弱?跟幽灵一样单薄?” 乌拉诺斯无言以对。 老夏叹气,“我还是尽量跟紧大哥,希望在你顺利拿下盖亚前,我还好端端在这个世界喘气。” “大孙子,听我一句,”乌拉诺斯语重心长。“给自己找个靠山吧。” “靠山?”老夏的眼睛危险的眯起。 乌拉诺斯迎难而上,笑得很是心虚,“我统治的黄金时代并不如表象那样风平浪静,好在伊阿珀托斯是十二提坦神之一,提坦部族内不会有人和他过不去,得罪了伊阿珀托斯相当于直接挑衅十二提坦神的威严,再加上神王不加掩饰的宠爱,族里无人敢轻举妄动。伊阿珀托斯本身很少出现在大家眼前,各种重要会议也没有他的身影,但与世无争不代表太太平平。” 乌拉诺斯拍拍老夏的手,“这时代的妖怪有不少是天地幻化而来,生来强悍且性情凶残、不可一世,明面上他们和提坦井水不犯河水,实际偶尔也会跨界来找提坦的麻烦。我担心让你为难的不是提坦,而是来自妖魔鬼怪的威胁。” 夏大王在乌拉诺斯推心置腹的谈话中寻回理智,想他哈迪斯一直是高高在上、众神争抢巴结的靠山,来到提坦统治的黄金时代,却要掉个个儿,求爷爷告奶奶的去找靠山。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哈总悲愤交加。 “您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推荐吗?”老夏没精打采的问。 “俄刻阿诺斯就不错,或者你干脆提前娶了他女儿克吕墨涅,等你成了他女婿,他怎么也要关照你了。”乌拉诺斯精神抖擞的提议。 老夏面无表情扫了他一眼。 一代神王勇敢地承认错误,“仔细想来,是个馊主意。” 老夏说:“你别不乐意,我要是真效仿历史迎娶克吕墨涅,届时毁天灭地的就是波塞冬了。” 乌拉诺斯哀嚎,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不省心! 乌拉诺斯嚎了没几下,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两眼放光的对老夏说:“要不你去勾搭你娘?据我所知,瑞亚至今没有和克洛诺斯两情相悦,你可以抢在你老子前面捷足先登!” 老夏斜眼,“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我不像你,我没有恋母情结。” 第一代神王是从盖亚的指尖诞生的,盖亚既是乌拉诺斯的妻子,也是他母亲。 “你个小兔崽子!”乌拉诺斯破口大骂。 酝酿逃跑路线多时的老夏一溜烟窜向大门,“今天就到这儿吧,我的临时靠山还在外面等着,我先去会会别的提坦,看看是否能发现波塞冬的踪迹,粑粑保重!”麻利地从心有灵犀洞开的缝隙中闪了出去。 TBC ACT.57 一、 老夏在人生地不熟的黄金时代安顿下来,一边等着爷爷乌拉诺斯哄老婆回心转意,翻身农奴把歌唱;一边以真大哥俄刻阿诺斯为中心,与别的提坦展开话题绝不深入的接触。第一代十二提坦虽然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感情上仍亲疏有别,好在俄刻阿诺斯吃得开有人缘,有他做后盾,老夏与别的兄弟姐妹的入门交谈大体推进理想。 可惜通过各种深入浅出的试探,波塞冬的去向至今没有头绪。老夏不愿放弃,他有意遍寻黄金时代的边边角角,发掘鲜为人知的隐居之地,拜访传说中制定世界最初规则的原始神祗,问题是身体条件不配合,也不能打草惊蛇,使生性多疑的克洛诺斯抓住把柄。 这个时代地广人稀,妖魔鬼怪行踪诡秘,十二提坦大神安家落户全按自己的喜好划地盘建房子,所以兄弟姐妹们的居住地挨得不近,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这类含蓄的罗曼蒂克在黄金时代属于普遍现象,并不稀奇。 伊阿珀托斯的居住地是一代神王钦定的,在一处曲径通幽的河谷内,被芳香四溢的奇花异草和争奇斗艳的小动物们包围,居住条件在十二提坦的小别墅住址排行榜上首屈一指,环境堪比五A级景区。 老夏觉得挺好,依山傍水,满目苍翠,清幽静谧。 俄刻阿诺斯却不放心弟弟单独住在危机四伏的深山老林里,没了老爹的时时照看,万一哪天被不长眼睛的妖怪叼跑了怎么办,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他的百般劝说下,老夏举起双手妥协,简单收拾家当,搬去了真大哥的地盘,成了那一大家子的邻居。 俄刻阿诺斯和他老婆忒堤斯特别能生,加起来一共六千多个娃,老夏替他们累得慌,6000张面孔光记名字都要费老鼻子的劲。这对夫妻感情融洽,待人热忱,三天两头把老夏叫去参加他们的家族聚会,乌压压一片异口同声喊叔叔,老夏每次被震撼的耳鸣眼晕。 被后世的海中女神们尊为海洋女神祖母的忒堤斯对老夏的关怀无微不至,见面嘘寒问暖、整个人散发着母性的光辉。老夏起初特别不习惯,特别想提醒她,伊阿珀托斯排行第五,是忒堤斯的哥哥,不是她儿子! 不过忒堤斯实在太贤妻良母了,饶是缺乏亲情概念的老夏都扛不住忒堤斯的“温柔一击”,老夏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厚起脸皮接受了忒堤斯的呵护,从皮囊的妹妹身上感受从未体验过的母爱,“试用”过后便理直气壮地决定将“装儿子”进行到底。 这对兄与妹的相处模式彻底定性成为母与子,真大哥俄刻阿诺斯感到好笑,却也是乐见其成,睁只眼闭只眼任其发展。 忒堤斯不是为了博得好名声对老夏虚情假意,她真的非常投入,把五哥当成儿子照顾,俄刻阿诺斯起初私下提醒她把握分寸,主要担心伊阿珀托斯反弹,也害怕老婆因感情投入太多反而伤心。伊阿珀托斯的顺水推舟让俄刻阿诺斯松了口气,忒堤斯掉过头嫌弃俄刻阿诺斯杞人忧天,伊阿珀托斯腼腆内向,谁见了都不忍心伤害他。 俄刻阿诺斯没有和老婆争辩,别的提坦不说,克洛诺斯就很乐意让伊阿珀托斯灰飞烟灭。为了不给老婆增加心理负担,俄刻阿诺斯含糊其辞地让忒堤斯多陪着伊阿珀托斯,这段时间尽量少出门,真要遛弯也局限在领地内。 忒堤斯对俄刻阿诺斯突如其来的谨小慎微大惑不解,俄刻阿诺斯讳莫如深,不肯透露分毫。 在又一轮河水大潮来临之前,俄刻阿诺斯忽然被代理神王克洛诺斯叫去参加提坦主神会议,本应一道参加的忒堤斯被俄刻阿诺斯阻止,忒堤斯一头雾水地留下,俄刻阿诺斯心事重重地离开了领地。 时刻注意局势变化的老夏对克洛诺斯的心血来潮有了各种猜想,他希望神王爷爷的美男计起了作用,盖亚打消了帮助儿子推翻老子的原定计划。经常随俄刻阿诺斯东奔西跑的克吕墨涅与老夏嘀嘀咕咕,萝莉的猜测大多异想天开,不过老夏没有不耐烦。忒堤斯见他俩如此亲密,禁不住脑洞翻飞。 就在这一家子纷纷天马行空之际,克洛诺斯的妻子将来时瑞亚找上门来,忒堤斯对瑞亚的不请自来毫无头绪,海神夫妻与瑞亚并不亲密,瑞亚开门见山要求见俄刻阿诺斯。 忒堤斯说:“俄刻阿诺斯出发去见代理神王了。” 如今提坦部落内大大小小的神明都管克洛诺斯叫代理神王,也不知道是谁先提起的,等大家反应过来整个部落都这么叫了,多数提坦对克洛诺斯的急功近利不以为然,到底没有针锋相对,不约而同默认了这种叫法。“身体不适“的神王乌拉诺斯在克洛诺斯别有用心的安排下,逐步淡出提坦的视野,仿佛已经成为历史。 知道自己来晚一步,瑞亚很是泄气,不知道郁闷什么,口气变得很不友好,莫名其妙迁怒忒堤斯,责怪俄刻阿诺斯为何提前出门。 啃着水果的老夏晃到忒堤斯身旁,反问道,“既然有求于人,你为什么不早点出门?” 眼高于顶的瑞亚对老夏嗤之以鼻,老夏心里直乐,原来他老娘年轻时这么二,跟“照人不照己”的老爹克洛诺斯天造地设天生一对。 瑞亚对老夏有情绪是有铺垫的,据说伊阿珀托斯居住的河谷原本是瑞亚一眼相中的,后来乌拉诺斯大手一挥,成了伊阿珀托斯的地盘。瑞亚抗议无效,乌拉诺斯宠儿子不讲道理。瑞亚嫉恨得牙痒痒,各种不平衡层出不穷,不过这位提坦女神惯会趋吉避凶。如今伊阿珀托斯的靠山要倒了,她没有后顾之忧就横起来了。 忒堤斯妈妈护短技能触发,态度强硬地把瑞亚“请”出海神领地,并言明她被列为不受欢迎的黑名单,完全不把瑞亚的暴跳如雷放在眼里。处理完瑞亚,忒堤斯安抚老夏,让他别介意。 老妖精脸红了,原来有人依靠的感觉是如此温暖和煦。 半轮红日在海平线上浮浮沉沉,走兽返穴飞鸟归巢,俄刻阿诺斯回到领地。 忒堤斯发现丈夫脸色不太好,忐忑的询问缘由,莫非真如大家猜测的那样,克洛诺斯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将彻底撕破脸发动武||力||政||变? 听到消息的子女们围拢上来,时局不明的压抑波及整个提坦部落,无论男女老幼都自发减少活动深居简出。 不安的情绪一触即发。 俄刻阿诺斯在子女中搜寻一圈,“伊阿珀托斯呢?” “他已经睡了。”忒堤斯说。 老夏来到黄金时代以后非常爱惜身体,把养生和找老二一块放在任务首列,雷打不动每天早睡早起。 俄刻阿诺斯点点头,看着他们如花似玉的女儿们,沉重的说:“克洛诺斯想拉拢妖怪。” “这不是秘密,”克吕墨涅脱口而出。“我们快被妖怪包围了,克洛诺斯宁可相信妖怪也不愿听取族人的意见,哪怕只是一件与打猎相关的小事。” “别多嘴!”俄刻阿诺斯严厉地责备女儿。 海神领地的安全性不容置疑,俄刻阿诺斯还是担心隔墙有耳,克洛诺斯为了得到神王的宝座已经失去了理智,盲目信任妖怪,对自己的同胞戒备防范,充满猜疑。 克吕墨涅吐吐舌头,并不惧怕俄刻阿诺斯的佯怒。 俄刻阿诺斯又道,“克洛诺斯今天对我们说,他准备和妖怪联姻。” “什么?”忒堤斯和孩子们难以置信地大叫。 “他疯了吗?”忒堤斯说“提坦和妖怪联姻?是他主动提出的,还是妖怪们开出的条件?” 哪里有神明自动放下身段与妖怪共结连理?即便有,也多为单纯的男||欢||女||爱,与男婚女嫁毫无关系,联姻代表正式嫁娶,举行仪式,昭告天下,天地为证,性质完全不同。 俄刻阿诺斯无可奈何的说:“他没有说,不过我们猜由他主动提出,妖怪们没有反对。” “妖怪们会反对才奇怪。”忒堤斯敏锐的女性第六感侦测到接下来可能更糟糕,不安的问,“克洛诺斯把你们叫去就是为了告诉你们这件事?没有别的了?” 俄刻阿诺斯看出忒堤斯眼中的惧怕,他想了想,握住妻子的手,“克洛诺斯将从提坦部落中选出一位年轻的女孩,作为联姻的首批使者,送往某个大妖怪的领地,向妖怪们展示提坦的诚意。” 忒堤斯捂住嘴,拒绝接受任何她不想听见的结论。 俄刻阿诺斯没有给她排斥的机会,直言道,“克洛诺斯对我一直很有意见,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总和我过不去,我也不记得哪里得罪他。他今天把我们叫去,无非为了摆一个姿态,实际他已经有了决定。如果你要埋怨,就埋怨我吧,别和自己过不去。” 忒堤斯放下捂住嘴巴的手,反握住丈夫的手掌,轻声问,“确定从我们的女儿中选一个?” 俄刻阿诺斯看向娇俏可人的克吕墨涅,后者霎时瞪大眼睛,周遭的兄弟姐妹们咬紧牙关,气愤填膺。 忒堤斯张了张嘴,“……是克吕墨涅?” 俄刻阿诺斯沉默不语。 忒堤斯一把抱住克吕墨涅,念念有词,“我不答应……我绝不答应……他不能擅自决定我的孩子的未来……即便是神王也不行……那个自私自利、道貌岸然的混账东西……” 克吕墨涅宽慰母亲,“妈妈别难过,我不怕……” “我说了不行!”忒堤斯失态大叫。 “什么不行?” 乌压压一大片回头看去,据说正在睡觉的老夏站在他们后方,莫名其妙地回视。 忒堤斯松开女儿,勉强笑道,“把你吵醒了是吗?我们的声音太大了,真是抱歉,”她走过去揽住老夏,把他往另一头推。“没事,你继续去睡吧。” 老夏张口想问,随即想到自个儿不争气的身子骨,默默接受了忒堤斯的糊弄,在一室沉闷的目送中,回到房间。忒堤斯为他关上房门,老夏走出几步,又轻手轻脚地回到门边,贴着房门倾听屋外的动静,试图摸索出事情的轮廓,大家的异样让他没来由的提心吊胆。 他的耳朵在门上挪来挪去,一点声响都没有,老夏不甘心的把门推开一条缝,门外已经人去屋空。 他沮丧地挠头发,无计可施之下唯有回去睡觉了。 俄刻阿诺斯与忒堤斯的卧房内,俩提坦大神各据一方,良久沉默相对。 忒堤斯率先打破沉默,“你离开领地不久,瑞亚到我们的领地,指名找你。” 俄刻阿诺斯嗤笑一声,“她没有办法了。” “怎么回事?”忒堤斯追问。 “不知道她从哪里提前听说联姻的事情,今天之前就义正言辞的表示要以身作则,自告奋勇成为首批联姻妖怪的代表。” “那就让她去啊!”忒堤斯面无表情。“瑞亚一向很有追求,何不成全她,圆了她的美梦。” “克洛诺斯没答应。”俄刻阿诺斯皱眉道,“克洛诺斯起初动摇了,后来又改口否决了瑞亚的毛遂自荐。不知是何原因……” 忒堤斯恍然,嘲笑道,“莫非她找你是想让你去劝说克洛诺斯?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天真了?”瑞亚明明知道克洛诺斯犯愁找不到俄刻阿诺斯的把柄,瑞亚根本就是把俄刻阿诺斯往火坑里推。 “你这次倒是误会她了,她是病急乱投医,什么法子都用尽了,克洛诺斯依旧没有同意,找上我也是无奈之举,试试总好过听天由命。” 忒堤斯恨恨的说:“既然有貌美位高的女性提坦自荐为联姻人选,为什么偏偏抓着我的克吕墨涅不放?克洛诺斯利用职权借机报复你,你为什么还要容忍下去?” 俄刻阿诺斯低头不语。 忒堤斯知道丈夫的性格,并不咄咄相逼,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 不知道过去多久,俄刻阿诺斯忽然道,“今天盖亚瞒着克洛诺斯进了洞窟宫殿。” 忒堤斯两眼一亮,俄刻阿诺斯却没了下文。 二、 第二天老夏起的比原来晚,夜里被吵醒后心事重重难以入睡,起床后有点精神不济。老夏对他的身体状况大彻大悟,他自觉想通了一件事,普罗米修斯其实就是根据他老子的身子骨为蓝本,创造的人类吧? 伊阿珀托斯的身体搁在人类中那是万里挑一的活蹦乱跳,不幸的是他生为提坦,提坦的神力与人类的身体无法配套,因为皮囊负载能力有限,背负提坦级别的神力太过吃力,所以他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倒也能说得过去。 这是老夏瞎琢磨出来的,他经历过轮回,又在人间历练,对人类的生活并不陌生,参照人类的生活模式改变伊阿珀托斯的生物钟轻而易举,不过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效果,坚持一段时间再作打算。 他来到一望无际的海边进行早锻炼,踩着柔软的沙子来回奔跑。他的锻炼方式曾遭到克吕墨涅等小一辈的戏谑嘲笑,觉得这位叔叔的行为十分滑稽。夏叔叔有容乃大,埋头做操,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没过多久,俩海神的孩子们吵吵闹闹来到海边,老夏已经完成了第一阶段锻炼,坐在沙滩上休息,和孩子们没说几句话,忒堤斯风风火火跑来,发动神力卷起不明所以的娃娃们。 “别多问,快跟我走!”忒堤斯不放心的嘱咐老夏。 一头雾水的老夏跟随忒堤斯的脚步离开海边,却在海边悬崖下与克洛诺斯带领的队伍不期而遇。 克洛诺斯对忒堤斯露出假惺惺的笑容,“妹妹别着急,大哥——” 克洛诺斯被人从后方推开,打断了他的假意寒暄,他横眉怒目,与妖怪代表冷冰冰的目光相触。 “废话少说。”妖怪代表言简意赅。 克洛诺斯深吸口气,“提坦的联姻代表是我妹妹忒堤斯的孩子克吕墨涅。” 把孩子们护在身后的忒堤斯大声反对:“我不答应!” 克洛诺斯顿时面目狰狞,“这是神王的旨意!” 尾随在队伍后方的老夏目瞪口呆,提坦与妖怪联姻?这操蛋主意是谁出的?!绝对不是乌拉诺斯! 远处的海面忽然掀起遮天蔽日的浪潮,一时间天昏地暗,狂风大作,滚滚轰鸣在堆积的乌云中隆隆作响。可怕的龙卷风在海中升起,贯通天地,呼啸来去,龙卷风向岸边飞快移动,带起惊涛骇浪撞击海岸,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整片陆地摇摇欲坠。 提坦众神大吃一惊,克洛诺斯举目扫了眼突如其来的密布阴云,他的脸色也阴沉了下去。 穿着打扮别具一格的妖怪代表镇定自若,模棱两可的说了句,“他说要自己挑。” 妖怪们对提坦统治权的不以为然和得寸进尺,激怒了克洛诺斯的神王自尊心。代理神王握住拳头,强迫自己戴稳面具,现在不是和妖怪秋后算账的时机。 好像要把天地一并卷走的旋风上岸后骤然风停雨歇,云雾散开,海面风平浪静,红日悬挂天际,一道人影向悬崖下逼近,倏忽来到大家面前。 在场众神与妖怪表情各异,冥王见到来者后下巴噗通砸到地上。 堤丰?! 众所周知,堤丰是风暴的本体,象征灾难,堤丰的战斗力确实很灾难,奥林匹斯神族差点被这个绝无仅有的风暴妖魔连根拔地。堤丰的父亲是深渊之神塔尔塔罗斯,母亲是大地女神盖亚,堤丰出生在三代神王初登基之时,换句话说宙斯才是堤丰的宿命之敌。 大妖怪怎么提前出生了? 老夏在心里说,爷爷,盖亚给你提前戴绿帽了。 堤丰的眼睛看上去像患了严重“白内障”,两颗白乎乎的眼球,没有瞳孔,比眼球全黑的牧神潘还要让人毛骨悚然。诡异的是无论怎么闪躲,当你面对堤丰之时,总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好像时时刻刻与他对视,不由自主的迎视他的目光。 老夏现在就有这种错觉,堤丰在注视他。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大英雄阿喀琉斯的母亲是【忒提丝】,被誉为海洋女神的祖母的是【忒堤斯】,俩神名字发音相近,不是同一个神,不过她俩的血缘关系较近,【忒提丝】的奶奶是盖亚,【忒堤斯】的母亲是盖亚。【忒提丝】的爹与【忒堤斯】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小伙伴们有木有被绕晕? 盖亚前前后后与很多早期男性大神生过娃,乌拉诺斯的绿帽颜色很深2333 希腊神话中不少神明的姓名有发音相近的情况,不仔细比对他们的神格及盛行年代,很难区分。 比如太阳神【福珀斯.阿波罗】容易与恫吓之神【福波斯】混淆。 ACT.58 一、 不速之客的到来让原本就有些失控的场面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忒堤斯对克洛诺斯的警告眼神视若无睹,更加坚定了保护孩子的决心。堤丰的乍然现身让忒堤斯的心悬到了嗓子眼,被兄弟姐妹们刻意挤在中间的克吕墨涅又是害怕又是感动,她被堤丰惊天动地的出场和那双可怕的眼睛吓得浑身僵硬,就像被毒蛇盯住的耗子,再没有迎难而上的勇气,萝莉这会儿认识到自己是多么天真。 即便克洛诺斯,对上那样一对死气沉沉的“白内障”眼球,也禁不住头皮发麻。神族从诞生之日起便向往推崇美好,提坦族内基本就没有丑八怪,俊男美女各具特色,因而就算堤丰的人形完美到人神共愤,单那对眼睛就把分数拉到了平均线以下。 不肯放弃的瑞亚见到“丈夫”人选不由打起了退堂鼓,堤丰的外形与她先前脑补的模样出入较大,盖亚把堤丰夸得空前绝后举世无双,成功激发了年少无知的瑞亚的待嫁少女心,谁承想堤丰竟是如此骇人,自认被母亲的花言巧语欺骗,瑞亚怒火中烧,羞愤不已。 其实瑞亚最初看中的是下任天后宝座,她在克洛诺斯身上花了大大力气,可谓煞费苦心。起先计划进展井井有条,她与克洛诺斯升级为正式情侣只差临门一脚,天后宝座唾手可及。不知为何克洛诺斯一夜间改变了态度,对她不冷不热,再不复当初的暧昧甜蜜。 大惑不解的瑞亚不甘于从前的努力付之东流,她想搞明白是什么让克洛诺斯翻脸不认人,可是克洛诺斯再没有给她近身的机会,仿佛视她如隐患,唯恐避之不及。颜面尽失的瑞亚向母亲盖亚哭诉,痛斥克洛诺斯的铁石心肠、薄情寡义。 然后盖亚就给她出了与妖怪联姻的主意,瑞亚最初十分排斥,盖亚分析当前局势,摆事实讲道理,听进去的瑞亚觉得克洛诺斯那边没有盼头,她又无论如何不能接受将来对成为天后的某个姐妹卑躬屈膝,不,应该这么说,除了乌拉诺斯和盖亚,瑞亚无法忍受对任何一个提坦神低下头颅称臣行礼。 摆脱提坦跳出去的唯一方法就是顺应克洛诺斯的计划,代表提坦站出去联姻。瑞亚本来以为一切都会顺利,她自降身价委曲求全,克洛诺斯总会记住她的牺牲,会对她另眼相看,谁知计划不仅没能顺利实现,甚至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去。 眼下误打误撞与大妖怪堤丰碰面,瑞亚那颗火热的“和亲”之心一下凉了半边,暗暗庆幸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过激反应。 对瑞亚的期盼心知肚明的姐妹兄弟们摇头,也有见瑞亚失魂落魄而幸灾乐祸、大呼过瘾的。 忒堤斯没工夫分析瑞亚复杂的内心世界,她全神贯注防备堤丰,生怕这大妖怪盯上自己的孩子,就算不是克吕墨涅也会是别的孩子,她决不妥协! 堤丰的深沉让克洛诺斯七上八下,犹豫良久,实在不想错过争取妖怪同盟的契机,遂咬牙放下代理神王的架子,主动与其攀谈。 “克吕墨涅?”堤丰在克洛诺斯的介绍下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躲在兄弟姐妹中的克吕墨涅不寒而栗,害怕的缩起肩膀,察觉到女儿恐惧的忒堤斯做好以命相搏的准备。 克洛诺斯使了个眼色,一个低级提坦走上前去,歉然地和忒堤斯对视,逼她交出克吕墨涅的强硬却不容忽视。 忒堤斯纹丝不动,沉默不语。 “克吕墨涅,出来!”克洛诺斯心情恶劣地下达命令。 堤丰环视一圈,似乎对忒堤斯的不配合浑不在意,径直道,“这里的提坦供我任选?” 大妖怪的目中无人让克洛诺斯一口气差点接不上来,性别为女的提坦不约而同齐步后撤,男女搭配的场面转瞬变成雄性占据主导。 克洛诺斯骑虎难下,如何答复堤丰迟迟拿不定主意。 忒堤斯见堤丰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女儿身上,庆幸地松了口气。妖怪们从来不会被动的听之任之,克洛诺斯以为妖怪不拘泥于人选,只要送去一个就能交差,妖怪们还会对他的“诚意”感激涕零。代理神王把事情把想得太过简单,大妖怪可不是好糊弄的低级提坦。 老夏觉得自己站在“待选”队伍里不合适,他就是路过打酱油的,于是悄悄尾随忒堤斯一家转移到另一边,谁知堤丰的视线好像装个雷达一样一并转移,老夏所到之处一片兵荒马乱。久而久之,大家瞧出了端倪,忒堤斯当机立断停下步伐,老夏心有灵犀继续转移,堤丰的目光不但没有停留,更加利索地忽略忒堤斯那一波,粘住老夏毫不拖泥带水。 老夏站定,大妖怪的目光也落地生根,挥之不去。 这下装聋作哑也无济于事了,老夏挺胸收腹,与大妖怪四目相对,以不变应万变。 周遭戏剧性的死寂。 忒堤斯万念俱灰,好不容易保全了女儿却把“儿子”赔进去了…… 堤丰几步来到老夏面前,俯视面不改色仰头回视他的男性提坦。堤丰第一次不但不鄙视提坦的“娇小玲珑”,反而觉得眼前这个比一般提坦更矮小的尺寸恰如其分,哪儿哪儿都称心遂意。 老夏心酸的体会着悬殊的身高差异,深渊里有一尊堤丰的等身雕像,堤丰个头逆天他是知道的,身临其境感受是另一码事,伊阿珀托斯身子骨的各项指标比老夏自己的身体差远了,堤丰走过来时就跟一座山铺天盖地倾倒而来,夏大王坚强地临危不惧。 “叫什么?”堤丰问。 “神王乌拉诺斯之子,伊阿珀托斯。” 堤丰皱眉,老夏对他的迷茫很是莫名。 堤丰挥开脑中乍起的纷乱,果断摁下选项键,“就是他了!” “不——”忒堤斯刚要投反对票,被克洛诺斯捂住嘴,代理神王干脆自己动手,拦截不和谐之音。 克吕墨涅被罪恶感席卷,挺身而出,“叔叔是男性提坦!” 堤丰冷酷地看了眼克吕墨涅,萝莉被他看得直掉眼泪。 “丑八怪。”堤丰嗤之以鼻。 克吕墨涅震惊得忘了害怕,指着堤丰叫道,“你还敢嫌弃叔叔!” “大王说的是你。”妖怪代表难得好心,脱离布景板解说老板的深刻内涵。 克吕墨涅张口结舌。 克洛诺斯看起来不是很痛快,一方面高兴于把堤丰应付过去了;另一方面对堤丰的选择结果百感交集。他不介意堤丰看中哪个提坦女神,他乐意拱手相送,可堤丰偏偏选中他的兄弟,与当初的设想大相径庭。利用女性提坦联姻虽然会招来非议,以提坦部落的长远考虑,最终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若送个男性提坦——还是自己的亲兄弟——来讨好妖怪,克洛诺斯势必要背负见利忘义的骂名。 为什么万无一失的计划脱轨了呢?自诩天纵英才的克洛诺斯急火攻心。 名为“哈迪斯”的变数在混乱的场面中也在深沉思考为何事情的发展如脱缰的野马,思考间隙被毫无顾忌的大妖怪摸了几把小脸。 老夏木然地斜眼看堤丰,堤丰当做是老夏对自己的回应,心情不错的把老夏抱起来又揉又搓,老夏的内脏差点顺着嘴巴挤飞出去。 “老婆。”堤丰的自来熟令人发指,对号入座的速度也十分麻利。 老夏揉着胸口呵呵,你儿子还老老实实在冥界给我看大门,大妖怪果然欠教训。 二、 被克洛诺斯以一个不怎么高明但又不能反抗的理由指使出去跑腿的俄刻阿诺斯,脚踩星光回到大海神领地。领地内不同寻常的气氛让他迅速提升防备等级,他的手下同样察觉到异样,不敢掉以轻心,然后,他们看见趴在两块巨石上肚皮向上的妖怪,那妖怪不仅不针锋相对,还十分客气地抬起爪子与他们挥手致意。 “回来啦~”妖怪在岩石上翻了个身,合上眼睛继续打盹,对近在咫尺的提坦毫不防范。 俄刻阿诺斯呆了一呆,伸手制止回过神准备奋起屠妖的手下。 他又看了几眼巨石上的妖怪,带走了一步三回头的下属。 “您就放任那妖怪在您的领地内来去?”低级提坦想想就如坐针毡。 “妖怪敢随意出入提坦的领地,你认为这是一件简单的入侵事件?”俄刻阿诺斯反问。 低级提坦不解其意。 另一个提坦脑子活络,由此联想到代理神王发起的与妖怪联姻的“创举”。 “克洛诺斯任妖怪出入您的领地,是打算把您推出去面对妖怪?他准备——”余下的话太过匪夷所思,这个低级提坦面露顾虑。 “你想说他准备牺牲我来试探妖怪?我也是这么想的,”俄刻阿诺斯的面容在月光下端凝冷硬,“你们可能还没听说,代理神王固执地选中了我的女儿克吕墨涅为联姻首批代表,他拒绝听取除此以外的任何建议。” 追随俄刻阿诺斯的低级提坦们同仇敌忾,“为什么是您的女儿!” “是啊,为什么是我的女儿?”俄刻阿诺斯眼神放空,喃喃道,“我也弄不明白哪里得罪了克洛诺斯,他处处与我作对,次次叫我为难,现在我的女儿还要被他送去讨好妖怪。” “欺人太甚!”低级提坦们愤慨道,“您不该坐以待毙!” 俄刻阿诺斯无言地拍拍他们的肩膀,勉强一笑,与下属告别,回到老巢。 低级提坦们对俄刻阿诺斯的忍气吞声尤为愤懑,脑子活络的那个小声劝说他们不能意气用事。 “现在不是与克洛诺斯翻脸的时机,他毕竟是代理神王,俄刻阿诺斯势单力薄,如何与克洛诺斯抗衡?别给俄刻阿诺斯拖后腿。” 低级提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沮丧的返家,那根因克洛诺斯的不择手段而如鲠在喉的尖刺在心头埋了下去。 俄刻阿诺斯飞奔回家中,见到老婆孩子们安然无恙,顿时松了口气,旋即又察觉出大家表情古怪,似在隐忍什么,看起来十分焦虑。 “你总算回来了!”忒堤斯找回主心骨,整个人松懈下来。 俄刻阿诺斯受到老婆孩子前所未有的热情欢迎,虽然高兴,忐忑也油然而生。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俄刻阿诺斯问。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忒堤斯面无表情的卖关子。 “先告诉我坏消息。” “……我还是先说好消息吧,”忒堤斯尝试翘起嘴角。“大妖怪没看中克吕墨涅,不止克吕墨涅,别的孩子都没看中。” “等等,什么叫‘没看中’?” “克洛诺斯今天把妖怪代表引入我们的领地——” 俄刻阿诺斯咒骂一声,难怪一大早把他支开。 忒堤斯等丈夫的情绪平稳后续道,“我本想将孩子们藏起来,结果和他们碰个正着,克洛诺斯向妖怪代表介绍我们的女儿,可惜没等到下文,风暴妖魔从海上过来了。” 俄刻阿诺斯有些意外,“堤丰?” “是他。” “他亲自过来了?” “亲自过来了不说,没看上我们的孩子。” 俄刻阿诺斯抹了把脸,告诉自己别急着高兴,还有坏消息。 “坏消息是什么?”俄刻阿诺斯问。 忒堤斯起身带俄刻阿诺斯向伊阿珀托斯的卧房走去,她推开房门,俄刻阿诺斯傻了眼。传说中的风暴妖魔旁若无人地抱着他弟弟躺在床榻上,伊阿珀托斯已经入眠,大妖怪不需要睡觉,与他们沉默相对,明明是一件无聊的事,堤丰看上去却格外享受、乐此不疲。 俄刻阿诺斯不由得张嘴,堤丰目露杀气,忒堤斯连忙捂住丈夫的嘴,把人拖离房间,并体贴的轻轻合上房门。 夫妻二人回到前厅。 “这就是坏消息。”忒堤斯说。 俄刻阿诺斯心潮起伏,万般纠结,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克洛诺斯如何反应?” 忒堤斯哼了一声,“迫不及待地把没用的弟弟拱手送给堤丰,轻轻松松赚回妖怪的支持,何乐而不为?” “如果他真那么不计后果就不是克洛诺斯了。”俄刻阿诺斯冷笑。“他迟迟不把‘代理神王’的‘代理’去掉,无非爱惜名声顾忌风评,眼下名不正言不顺,力排众议坐上神王宝座于名誉有损,他才费尽心机与妖怪结盟,搞出这套异想天开的迂回法子。” “你是说克洛诺斯不会答应?”忒堤斯满怀希望。 “他会答应,经过一连串挣扎后。” 忒堤斯一脸讽刺的摸摸头发。 “伊阿珀托斯不反抗吗?”俄刻阿诺斯觉得刚才目睹的温馨一刻非常不科学。 伊阿珀托斯身体羸弱不假,心理防线并不脆弱,不可能轻而易举接受风暴妖魔的亲昵,更遑论与一个妖怪结成伴侣。 忒堤斯同样一头雾水,“他起初确实严厉拒绝了堤丰,但堤丰并不把他的排斥放在眼里,后来他们因矛盾起了摩擦,直接动起手来,我想去给伊阿珀托斯撑腰,对方毕竟是第一大妖怪,可没等我出手,他们自己停手了……突兀的打起来,又莫名其妙的罢手,协议和平解决,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再然后就成了你看到的那样……” 忒堤斯越想越头疼,伊阿珀托斯不知因何改了主意,泰然自若的接受了堤丰。大妖怪今天下午不断潜入海中给伊阿珀托斯找珍珠,讨他欢心,流光溢彩的战利品堆满一整个房间。 俄刻阿诺斯挣扎良久,低声说:“也许‘嫁’给堤丰不是太糟糕,至少在接下来的混乱中,堤丰能使他远离提坦的纷争,保全他的性命。” 忒堤斯握住丈夫的手,依偎进丈夫的怀里。 伊阿珀托斯的卧房内,大妖怪的高贵冷艳荡然无存,痴汉脸对着睡梦中的夏大王小鸡啄米。 TBC ACT.59 一、 风暴妖魔在海神领地赖着不走了,按大妖怪的话说,等婚嫁仪式举行完毕,他就带老婆回自己的领地,现如今他不能就这么没名没分的离开,万一伊阿珀托斯被别的妖怪相中了那还得了。提坦族内几乎没人相信堤丰的胡言乱语,为弟弟和大妖怪的婚礼操碎了心的克洛诺斯真想撂挑子罢工,毛的婚嫁仪式,毛的广发请帖,毛的大宴天下,不是说好了把人送出去就完事了吗?到头来提坦赔了夫人又折兵,把同父同母兄弟送入虎口,还要倒贴陪嫁和婚礼! 克洛诺斯找到妖怪代表,恳请他向堤丰代为转告提坦一族的焦虑。 妖怪和神明自古理解境界迥异,克洛诺斯的惆怅烦闷在妖怪看来根本是无病呻||吟。 “大王很高兴,提坦不高兴吗?”妖怪代表凶神恶煞地瞪着克洛诺斯,对他的不识好歹大为恼火。 “我们没有不高兴——” “既然大家都很乐意,你有什么可苦恼的?大王愿意在提坦领地内举行婚礼,是对伊阿珀托斯的尊重,联姻是你提出来的,你别忘了你许下的承诺,莫非提坦只会说漂亮话?” 又一次被妖怪代表打断话语,克洛诺斯的怒气值飙升到临界点,妖怪代表的不以为然让他的火气自个儿消了下去。他告诫自己,当初打定主意争取妖怪联盟,应该想到今天的局面,不能对妖怪的人情世故抱有幻想,他不能生气,更不能着急。 克洛诺斯佯作淡定地告辞离去。 妖怪代表爬回高耸的岩石,登高望远一览无遗,围观海边放不开手脚的男女老幼,看戏似的好玩又新奇。 堤丰在海神领地内逗留没有勾起别的提坦大神嫉恨等负面情绪,也没人阴谋论的认为堤丰此举为海神夫妻妄图拉拢妖怪打大开方便之门,正相反,他们对俄刻阿诺斯与忒堤斯的“舍生忘死、两肋插刀”深表敬意。 仔细想来确实如此,堤丰相中的是伊阿珀托斯,俄刻阿诺斯出于好心收留兄弟,如果俄刻阿诺斯为了自保、避免麻烦上身,大可以将计就计、顺势而为,把伊阿珀托斯赶出海神领地。俄刻阿诺斯没有那么做,十二提坦中的绝大多数对俄刻阿诺斯竖起大拇哥,黄金时代第一好哥哥非他莫属! 俄刻阿诺斯暂时无暇理会弟弟妹妹们高||潮迭起的心理活动,海神大家庭的每一位成员都在努力适应大妖怪随行,努力让自己别整日大惊小怪尖叫不停。 堤丰冷酷无情,无法无天,难以用提坦的规则去框定他,当他尾随伊阿珀托斯时却会暂时卸下可怕的面具,让海神大家庭成员们庆幸的是,堤丰恨不能时时刻刻守着伊阿珀托斯,海神领地内的提坦们日子好过了许多,慢慢习惯了大妖怪在领地内呼啸来去。 堤丰不像传说的那样蛮不讲理,也非无法沟通话不投机,他不耐烦唠叨,不理解神族的条条框框,厌烦约束,不会装模作样,心情好时兴致勃勃,心情差时阴云密布。海神领地内的提坦们随后发现伊阿珀托斯就是堤丰的晴雨表,但凡需要与堤丰接触,只要参照伊阿珀托斯的心情指数一切迎刃而解。 老夏清晨在大妖怪的怀中醒来,出门前忒堤斯将准备好摆满食物酒水的篮子拿出,无须老夏动手,大妖怪自动接过。离开住处时老夏和海神夫妻道别,“我们走了,哥哥,嫂子。” 大妖怪堤丰有样学样,“我们走了,哥哥,嫂子。” 俄刻阿诺斯第一次听到堤丰喊他哥哥时,不小心捏碎了桌子角。 已经习以为常的海神夫妻把他俩送到门口,忒堤斯不放心地嘱咐,“别跑太远了,遇到妖怪别硬扛,跑回领地就没事了。” 如今有堤丰跟着,真遇到妖怪,逃跑的也是对方,不过这是忒堤斯的心意,老夏回头向夫妻俩招手,面无表情的堤丰也回头招手,而后相携离去。 忒堤斯妈妈感慨道,“嫁给堤丰也不错,对伊阿珀托斯体贴入微,比那些只想着拈花惹草的男性提坦强多了。” 俄刻阿诺斯咳嗽一下,“伊阿珀托斯就是男性提坦,他是我的弟弟,你的哥哥,你的感触是相看女婿。” 海滩上,堤丰专注地看着老夏瞎折腾,等老夏一头汗的坐在沙滩上,堤丰把篮子放在他身旁,二者靠坐在一起,面朝大海,用海天一线的壮丽美景下饭。 “我的领地比俄刻阿诺斯的领地大。”明明为了炫耀,大妖怪却非要装作漫不经心。 “你倒是不吃亏,连领地都有了,”老夏抱着罐子,这年头木有巧克力,夏大王只能用甜度高的水果过瘾。“我做梦都想不到你竟然成了妖怪,十二提坦找遍了没找到你,我还担心你被克洛诺斯控制住了。” 堤丰,准确说是波塞冬,环着老夏的肩膀,笑得比巧克力还甜蜜,“好歹是爷爷的提醒,我当然不敢疏忽大意,我的目标最初也是提坦,进入克洛诺斯的意识世界前一刻突发奇想,假设克洛诺斯试图控制我,他会把目标放在海王波塞冬身上,问题是黄金时代没有波塞冬,那么任何提坦神都不保险,思来想去只有妖怪跳出他的普遍撒网范围。” 老夏眼睛放光,肯定道,“你自小就聪明,克洛诺斯的把戏奈何不了你!” 波塞冬在老夏的笑容中陶醉。 “小米呢?他是不是也在?”老夏不放心的问。 波塞冬脸一沉,白乎乎的眼珠子煞气十足,老夏以为他又要病发,驾轻就熟的环住对方的脖子,面对面脸贴脸交颈相依。 波塞冬面无表情的开口,“哈迪斯大人。” 老夏连忙撑起身体,与波塞冬四目相对,波塞冬笑容温和,老夏眯起眼睛,不多时,他在波塞冬脸上捏了一把,“你就装吧,以为我看不出?” 波塞冬喜上眉梢,搂紧了老夏喃喃自语,“只有你……”把头埋进老夏的肩窝蹭了蹭,“你若是不理睬我,生命就失去意义……” “别要死要活的,好端端的我为什么不搭理你?”老夏最看不得波塞冬患得患失,文艺腔神经兮兮,“我们都好好的,”他像小时候那样揉波塞冬的头发,又揪了揪对方的耳朵,“我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小小年纪被迫自立门户,神格都没发展成毁天灭地自||杀||式||袭||击。小时候老爹多疼你,老娘虽然宝贝宙斯,对你并不是不闻不问,亏你还是一域之主,宙斯之下万神之上,海王大大,振作起来,我们还要讨伐克洛诺斯,拯救神界,匡扶正义!” 波塞冬抱着老夏噗嗤一笑。 老夏抓他的头发,强迫他面对自己,“别逃避问题,小米呢?不说清楚不和你回领地!” 波塞冬抬起头,一脸委屈,“哈迪斯大人,您不认识米诺斯了?” 老夏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捧着波塞冬的脑袋看个不停,“这是合二为一了?” 波塞冬点头,“如今波塞冬就是米诺斯,米诺斯就是波塞冬。” 老夏思考片刻,“进入克洛诺斯的意识世界之前,你舍弃了从他身上继承下来的那部分神力?所以和小米融合了?” “我保留了天贵星的全部记忆,”波塞冬啄着他的嘴唇,品尝到水果的清香。“我是波塞冬,也是你的守护者。” 冥王与海王相视一笑。 老夏忽然叹气,“出去以后还是会分开。” “我们的心意永不更改,我们都是你的海王。”波塞冬感性的回答。 “爷爷说克洛诺斯无法取代土著,暂时没工夫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做些什么。” 波塞冬从篮子里抓个果子递到老夏嘴边,“等我们的婚礼结束以后再说。” 老夏接过果子,不以为然道,“形式罢了。” 波塞冬正色道,“对我来说很重要,即便只是个形式。这个形式如果是由恨不得把我们碎尸万段的克洛诺斯发起,再不情愿也要在婚礼上向我们送上永结同心的祝福,我波塞冬将再无遗憾。” 老夏啃果子的动作一顿,以同样认真的态度说:“我会全力配合,你觉得高兴就好。” “我希望我们都高兴。” “我很高兴,”老夏扬起笑容。“无论何时何地,我们俩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波塞冬无法克制的把老夏扑倒在沙滩上,含着他的嘴唇释放绵绵情意,他们深深亲吻,呼吸急促,唇舌交缠,无法自已。许久以后,老夏的手搭着大妖怪的肩膀:“等这件事解决,我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敢去看深渊里的堤丰雕像了。” 波塞冬胳膊上的肌肉开始发硬,老夏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两下,对波塞冬情绪上的紧绷加以疏导,对他心里可能生出的想法一清二楚:“别瞎琢磨了,你杀不了堤丰,他拥有神明血统,宙斯也只是将他投入火山熔岩中,镇压在地心深处,无法伤其性命。” “答应我,你不会对堤丰有想法。”波塞冬惴惴难安。 老夏坚定的说:“我只对你有想法。” 波塞冬抱紧老夏,拥抱能够激发生命的活力。 二、 婚礼举行前夕,俄刻阿诺斯代替克洛诺斯询问他俩对于婚礼的各项细节还有什么补充,大妖怪表示全权交由伊阿珀托斯做主,伊阿珀托斯往东他绝不向西,妻管严对号入座甘之如饴。老夏说想见神王乌拉诺斯,委婉的暗示婚礼完毕后他将离开提坦部落——移居大妖怪堤丰的领地,伊阿珀托斯渴望亲自与神王辞别,祈求代理神王怜悯他的孺慕之情。 俄刻阿诺斯没有带回好消息,克洛诺斯驳回了伊阿珀托斯的请求,不同意他再去洞窟宫殿“打搅”乌拉诺斯的清静。 老夏大失所望,沮丧的回到房中,堤丰当仁不让地跟进安慰。 俄刻阿诺斯和忒堤斯决定把空间让给这对夫夫未来时,也回到房中秘密商谈近期千变万化的局势。 “克洛诺斯近几天日子不好过。”俄刻阿诺斯说这话并不是单纯的幸灾乐祸,他在陈述事实。 忒堤斯心情不错,“堤丰的存在让他感受到了压力,他提出的妖怪联姻在族中并没有获得完全认同,堤丰在提坦神族领地内的‘肆意’让持反对意见的提坦制造出更多尖锐抵触的声音。” 俄刻阿诺斯有趣的翘起嘴角,“我收获了越来越多高级提坦的同情,堤丰的可怕在提坦部落里传得沸沸扬扬,在他们心中我们正在遭受出生以来最大的磨难。” 忒堤斯尝试想象那样的场面,禁不住哈哈大笑。 如此看来俄刻阿诺斯“因祸得福”,对克洛诺斯统治的反对浪潮越激烈,他坐上神王宝座就需要花费更长的时间,夫妻俩现在还说不准十二提坦神中有多少位支持克洛诺斯上位,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并非所有提坦大神都愿意看见由克洛诺斯取代乌拉诺斯,大家皆是神王与天后的后代,换句话说谁都有问鼎之心。 “我听说科俄斯搬出了克洛诺斯的领地,不日将回到他自己的领地,可能在婚礼结束后出发。” 俄刻阿诺斯与妻子分享提坦八卦流言。 “科俄斯不是克洛诺斯的坚定支持者么,怎么突然打道回府了?”忒堤斯疑惑道。 科俄斯是一代十二提坦大神中的一位,按历史上的真实年龄排位来算,排在俄刻阿诺斯之后,是十二提坦中的老二。科俄斯睿智聪颖,富有远见,也许他看见了克洛诺斯的神王未来,一直以来甘心屈居幕后担任克洛诺斯的智囊团团长,为克洛诺斯出谋划策,费尽心血,克洛诺斯能有今天的成就,与科俄斯的付出分不开。 这对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基友分道扬镳了?这可是提坦部落内的大新闻,轰动效应与伊阿珀托斯代表提坦与大妖怪堤丰和亲持平。堤丰相亲的热潮未完全过去,科俄斯的举动立刻成为爆炸性头条,引得提坦部落内男女老幼七嘴八舌,众说纷纭。 十二提坦大神的领地大致被分为东西南北中五块区域,俄刻阿诺斯与忒堤斯的领地位于西边,悬崖屏障,临海而居。俩大神都司掌海洋,无垠的大海是他们的后花园,严格算起来,俄刻阿诺斯与忒堤斯的领地面积最大,实际的陆地使用面积却最少,一时难以说清是好是坏。 科俄斯的领地在北边,是北方提坦的领军人物,在北边拥有一呼百应的号召力。克洛诺斯还没有登上神王宝座,假设现在失去这位实力派盟友,相当于被迫放弃北方提坦的支持,对于未来争夺神王之位极其不利。 “克洛诺斯不至于吧?”忒堤斯觉得代理神王的智商应该能让科俄斯有所期待才是。 “盖亚那边有了新动向。”俄刻阿诺斯出神道。 忒堤斯莞尔,“或许盖亚突然发现下一任神王的选择余地不小,除了克洛诺斯,她还有许许多多的待选。” 婚礼当天,老夏骑在释放了原形的妖怪代表背上,堤丰随行在侧,一路怒刷存在感,带着海神夫妻特别为他组织起来的长长的送嫁队伍,浩浩荡荡的前往中央领地。婚礼仪式在代理神王的领地内进行,十二位提坦大神悉数到场,场面看起来宏大,却无人欢庆,气氛着实冷清。 除了海神夫妻对老夏和大妖怪的相处模式知之甚详,别的提坦一致认定伊阿珀托斯就是一颗将要牺牲的棋子,被狼心狗肺的代理神王拿去交换妖怪的盟约。伊阿珀托斯没了神王庇护,克洛诺斯迫不及待用他开刀,与神王统治划清界限,罔顾兄弟情义,教人齿冷心寒。 克洛诺斯虽然遭到鄙视,却丝毫不影响他在仪式上飞扬神采,比俩新人还雀跃欣喜。 “神王来参加你的婚礼了,”克洛诺斯指向半山腰,眉飞色舞的说。“这下不怪我不答应你的请求了吧?”俨然一副好兄长的架势,演技过硬。 老夏惊喜交加,“谢谢大哥,伊阿珀托斯想去和父亲道别,请大哥务必答应!” 克洛诺斯迟迟不应。 “这是伊阿珀托斯最后的请求。”老夏眼含热泪,情难自已。 克洛诺斯余额不足的同情心终于发挥了作用,心想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与这个弟弟说话了,挥挥手同意了小哭包的哀求,全当为这个弟弟尽最后一份力。 夏大王狠狠松了口气,他已经哭不出来了,最后那几声完全是干嚎,好在克洛诺斯轻视惯了伊阿珀托斯,分不出真哭与假啼。 大妖怪心疼坏了,明知道是在演戏,还是充满保护欲的搂住老夏,杀气腾腾地以眼神警告克洛诺斯,后者被瞪得胸闷气短,还要佯装有容乃大,不能流露端倪。 穿着崭新衣衫的老夏头戴缤纷花环,携手堤丰往神王所在的山腰而去。 TBC 作者有话要说: 老夏和菠菜如今待的意识世界经过了克洛诺斯的强行改造,脱离于客观历史,变成一种独立存在,拥有唯一性与不可复制性。这是克洛诺斯专门为自己打造,却白白便宜了俩儿子与老子的小世界,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他们离开以后会怎么样……至于历史与现实的参照影响……因为涉及后文,不能剧透,只能在这里点到为止了~~ 不知道小伙伴明白了木有,不明白也不打紧,与剧情理解没太大的干系~~ ACT.60 一、 老夏一看到那一夜之间建造起来的小型建筑差点丢了弱不禁风的小面具,连忙端正演员态度,以严谨而饱满的热情迎接新的挑战。克洛诺斯所的神王所在地原本是一片光秃秃的岩石,眼下岩石上坐落着特意为神王搭建的“笼子”。表面上它是代理神王担忧父亲而为父亲临时搭建的迷你行宫,实际就是防止神王逃跑的大型枷锁,由四个低级提坦把守,四周埋伏着应对突发事件的暗哨。 暗哨们不出手则已,出手定然见血,杀人如麻,令行禁止,是克洛诺斯培养的秘密武器。 克洛诺斯试图借由婚礼宣扬他宽广的胸怀,暗示兄弟姐妹事成之后他绝无赶尽杀绝的狠心,没看到神王都安然无恙地来参加兄弟的婚礼。可谁又能透过现象看穿建筑里的神王是否真的毫发无损,而非克洛诺斯蒙蔽众人的一面之词? 堤丰的步步逼近令负责看守“笼子”的四个哨兵如临大敌,若堤丰执意与他们为难,他们必将性命难保。暗哨远水救不了近火,等暗哨出面迎击,他们早就魂飞魄散呜呼哀哉了。 老夏没有强行闯阵,他在门口停下,默默看着大门,酝酿蓄势待发的情绪。没有读心术的四个哨兵感激伊阿珀托斯的冷静自持,进而对即将踏上不归路的他充满同情。这些哨兵是克洛诺斯领地内的提坦民众,自出生之日起接受克洛诺斯的领导,仰人鼻息身不由己。克洛诺斯不是一个和善大度的神明,领地内多多少少出了几个逆反,不怎么齐心。 老夏隔着房门呼唤神王,久久得不到答复,老夏面上魂不守舍伤心欲绝,心里捶胸顿足,刚在克洛诺斯那儿哭得太投入了,耗尽了所有戏感,这会儿根本找不到入戏的窍门,只能眼巴巴地盯着大门,全力以赴回忆惨痛的过去,挖掘让自己流泪的冲动。 伊阿珀托斯这个“角色”让老夏的演技经受了一浪高过一浪的考验,老夏自嘲等他们解决了克洛诺斯,他将光荣地成为超越宙斯的宇宙级影帝。 “小宝贝~~~”荡漾的声线从门内传出,老夏一个激灵。 老夏大喜过望地扑到门上,笼子的大门被克洛诺斯的神力覆盖,伊阿珀托斯的两条胳膊霎时磕碰得伤痕累累,钻心的疼痛席卷而来,冥王大大发自内心的泪如雨下。老夏在人间鱼肉乡里、作威作福的时候没受过什么皮肉之苦,回到自己的身体以后与生老病死完全隔离,来到克洛诺斯版的黄金时代反倒体会了各种身娇体软的无奈,泪腺练习得越来越发达,几乎坐实了小哭包的名声。 大妖怪脸色都变了,眼看小宇宙爆发大开杀戒了,四个看守脸色也变了——吾命休矣! 眼泪汪汪的伊阿珀托斯忙不迭扑到堤丰身上,浇熄了堤丰的勃然怒意。 波塞冬把疼得小脸发白的老夏搀扶到一旁,远离克洛诺斯的神力范围。神明的身体愈合能力强悍逆天,伊阿珀托斯虽然体质虚弱,该有的机能一个不少,就是克洛诺斯的束缚神力带着恶意,自我愈合期间老夏必定经受疼痛的折磨。 大妖怪把内牛满面的伊阿珀托斯抱在怀里,轻言细语的安抚,四个守卫见堤丰没有迁怒他人的倾向,松懈之余对他俩的相处模式大为惊奇,看样子伊阿珀托斯“嫁”过去之后日子不会太难过。提坦们都不敢保证自己谈情说爱的保质期持续到地老天荒,自然对妖怪的忠诚度不抱任何希望。 期望堤丰对伊阿珀托斯的新鲜感不会很快过去,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身陷妖怪领地的伊阿珀托斯自保都成问题。 胳膊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门内再度传来乌拉诺斯的叫唤声,“小宝贝~是你么~~再跟粑粑说说话~~粑粑想死你了~~~~” 老夏觉得老爷子病得比原来更重了,是什么促使乌拉诺斯疯癫得如此理直气壮? 笼子的大门忽然开启,四个守卫大惊失色,暗哨们克制住杀气,悄悄做好迎战准备。 大家没有想到乌拉诺斯并没有从门内出现,神王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宝贝,快进来!” 老夏犹豫片刻,牵着大妖怪的手向笼子走去,却在跨过门槛的前一刻被克洛诺斯安排的暗哨拦住去路。暗哨凶狠地阻止老夏与波塞冬靠近笼子,尝试关上笼子大门,暗哨的手还没碰到门板,却被一股巨大的神力推了出去,门内紧接着又响起另一道声音。 “伊阿珀托斯,速速进来!” 暗哨和四个守卫听到这女性专属的柔和声音立刻诚惶诚恐地跪倒在地。 老夏和波塞冬对视一眼,对女声拥有相同的判断:大地女神盖亚! 老爷子老当益壮魅力不减当年啊,这么快就拿下盖亚,重温旧梦了? 他们走进敞开的大门。 乌拉诺斯转瞬来到跟前,旁若无人地抱着老夏嘟嘴亲亲亲,危险风暴在堤丰周身堆积聚集,乌拉诺斯好像失去了基本的感应能力,对杵在跟前随时可能爆发的醋缸子视而不见,专注地抱着他的小宝贝,宛如率真顽童欢喜得合不拢嘴。 老夏惊诧地观察片刻,随即对老爷子的演技竖起大拇哥,这才是真正的宇宙级。 大妖怪忍气吞声,乌拉诺斯依旧我行我素,大妖怪终于伸手把“老婆”抢了回来,特别孩子气的故意当着乌拉诺斯的面仔细整理老夏的头发衣着,一边抚平老夏衣衫上的褶子,一边充满警惕地斜视乌拉诺斯,后者一脸委屈地瘪嘴,转头向某处跑去。 大地女神盖亚坐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父子与妖暗潮汹涌的对峙。众神之母的相貌气质难以用言语来描述,无论用怎样辞藻华丽地颂扬她的美好,皆难概括她的万分之一。神明在盖亚面前唯有臣服,盖亚的地位极其特殊,强大的神王也难以匹敌。 乌拉诺斯大哭着跑向盖亚,老夏以为盖亚会嫌弃,谁知盖亚包容地拥住乌拉诺斯,耐心听他前言不搭后语的告状,眉眼尽是温柔,嘴角弯起的弧度发自内心,眼神中透着淡淡的心疼与不舍。 乌拉诺斯靠装傻充愣赢回了老婆的爱慕与关注? 原来盖亚喜欢这种调调! 难怪盖亚相中克洛诺斯取代乌拉诺斯,又对二代天后瑞亚颇为推崇,盖亚的审美与众不同,别的提坦大神不是不够好,恰恰相反,他们太好太优秀了,与盖亚的喜好背道而驰,莫非越正常越讨不了盖亚的欢心? 老夏大彻大悟。 然后冥王大大不自觉看向波塞冬,后者一头雾水,他不知道冥王大大脑洞大开,遗憾老二生不逢时,不然以老二的间歇性蛇精病,拳打乌拉诺斯,脚踢克洛诺斯,炮灰宙斯,完全不在话下,简直就是神王的标准配置,舍他其谁。 老夏替二弟惋惜! 波塞冬不耐烦绕圈子,对乌拉诺斯的傻冒行径厌烦不已,他时刻惦记快点带老婆回去自己领地,以免夜长梦多,有不长眼睛的冒出来搅局。或许放眼整个提坦领地,只有大妖怪堤丰真心实意注重“和亲”这件事本身,而非另有目的。 “我今天就会带伊阿珀托斯离开提坦领地,他来道别。”大妖怪揽住伊阿珀托斯的肩膀,“你们也看见了,我们走了。” 盖亚的神情有些微妙,结为伴侣的两方都是她的孩子,她想要说话,被乌拉诺斯的“小宝贝”呼唤占去了出场顺序。 乌拉诺斯脱离盖亚的怀抱,向着被堤丰保护下的伊阿珀托斯冲去。 堤丰涌出尖锐的杀气,盖亚大叫着“不要伤害他”,大妖怪眼睁睁地看着老不修缠上伊阿珀托斯,动手动脚还动嘴,死活不让他离去。 堤丰恼火地瞪视盖亚,“你的丈夫让我很生气!” 盖亚大吃一惊,她和堤丰的母子情分没有与提坦一族的孩子们深厚,可堤丰对她从来客客气气、有求必应,这是堤丰第一次无所顾忌地表达他的不快,而且不快针对的是她的丈夫。 不同于盖亚、堤丰这对情感生疏的母子间的剑拔弩张,抱着老夏的乌拉诺斯抓紧时间飞快耳语,“有盖亚在克洛诺斯不敢明目张胆对我出手,我的计划已经部署,目前为止进展顺利。这儿虽然是克洛诺斯的意识世界,经过主观改动便有了区别于真实历史的奇妙之处,充满了难能可贵的机遇,我会好好利用现有资源,所以别惦记我,去了堤丰的领地后好好照顾自己。粑粑会想你的!” “父亲!”生他的爹妈都没像乌拉诺斯这样为他着想过,老夏这声呼唤出自肺腑,释放着切实的感动。 乌拉诺斯扯扯嘴角,表情一变,咬着嘴唇掉头再度冲向盖亚,盖亚被乌拉诺斯撞倒在榻上,大地女神何曾这般狼狈。盖亚有些恼火,可一对上泫然欲泣的乌拉诺斯,那一丁点怒火不翼而飞,坐起身好声好气地问乌拉诺斯哭鼻子的原因。 “小宝贝要走了……”乌拉诺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爷子一把年纪重拾“赤子之心”,老夏为他的拼搏精神默默点赞,然后在盖亚的挥手暗示下,大妖怪麻利地一把捞起“恋恋不舍”的伊阿珀托斯,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而去。 “父亲!”老夏象征性地嚎了两嗓子。 他们身后,乌拉诺斯哭声震天。 山下的中央领地内,听闻哭声的提坦大神们神情丕变,心中各自百转千回、捉摸不定,克洛诺斯暗暗握拳,愈发坚定了势在必得的决心。 二、 海神一家是真正舍不得伊阿珀托斯的提坦同胞,跟随老夏的送嫁队伍中的提坦全部出自海神领地,送嫁人选经由二神的反复推敲得以确定,这些提坦说白了就是俄刻阿诺斯与忒堤斯送给伊阿珀托斯的追随者,可怜伊阿珀托斯位列一代十二提坦之一,不仅没有自己的领地,连一个低级提坦追随者的名额都补不齐,离开神王就成了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 乌拉诺斯对他的宠爱是福也是祸,神王赐予伊阿珀托斯无可比拟的物质条件,也使伊阿珀托斯架空于其他孩子之外,成为被孤立的个体。好在历史上的俄刻阿诺斯同样给力,愿意把克吕墨涅嫁给一事无成的伊阿珀托斯。伊阿珀托斯的后代在一代十二提坦的后代中存活的时间最长,人类之父普罗米修斯后来与宙斯尽弃前嫌,在三代神王统治的青铜时代太太平平繁衍生息。 俄刻阿诺斯与忒堤斯一路相送,直至西方提坦的领地边缘,不得不停下脚步。堤丰带领的送嫁队伍离岸入海,消失在遥远的彼方。 风暴妖魔堤丰的领地位于大海之上,一片无人之地,岛屿孤悬在海中,名为暴雨。 暴雨岛终年阴雨,雷电轰鸣,雨滴冲刷的礁石奇形怪状,恐怖狰狞,大大小小的旋风包围海岛,这些旋风由海中妖怪的呼吸而成,无休无止的粉碎任何企图登岛的不速之客,提坦大神都难以靠近。 从这天起发誓效忠伊阿珀托斯的送嫁提坦们面对可怖的暴雨岛小脸儿发青,在深渊中来去自如的老夏对妖魔鬼怪、殊形怪状完全免疫,一时大意没有流露任何畏惧,搞得送嫁提坦对他频频侧目,心惊于伊阿珀托斯非同寻常的淡定。 登陆岛屿后意识到众追随者的讶然的老夏总算回过味来,此时此刻再做害怕模样为时已晚,反而显得可疑,干脆佯装一无所觉,送嫁队伍冒着倾盆大雨抵达大妖怪的巢穴。堤丰居住在岛屿东北方面海的雨崖内,风景称不上炫目,胜在层高,可随时俯瞰整座岛屿。 大妖怪突兀地刮起一阵罡风,把送嫁提坦们吹得东倒西歪,等罡风消散,伊阿珀托斯和堤丰不知去向,提坦们紧绷多时的神经终于断裂,惊恐万状地又喊又叫,简直要愁白了头发,哭瞎了眼睛。 随送嫁队伍一并回到暴雨岛的妖怪代表挠挠脸,酝酿出了些微的同情心,站出来维持秩序,告知大王和夫人的去处,让他们表大惊小怪,赶紧在暴雨岛上安顿下来,送嫁提坦们不再惶惶不安,尽管还是非常担心伊阿珀托斯的安危,但他们已身在堤丰的领地,被各种妖怪虎视眈眈,低调做神才是要紧。 至于老夏和波塞冬去了哪里…… 终于回了自己的地盘,暂时不必日夜防备名为克洛诺斯的隐患,大妖怪排除千难万险,呕心沥血另辟蹊径,好不容易等到的洞房花烛夜,如愿以偿的痴汉菠菜妖当然要关起门来,与哈总仔细钻研耐心实践。 突然被卷走的老夏站稳以后对着那张看起来很舒适的大床犯难,用眼睛丈量了一下菠菜妖的身高体宽妖力,再比照伊阿珀托斯的身形和不配套的神力,不得不为自己的小命捏把汗。 怎么感觉上去就再也下不来了? TBC ACT.61 一、 海神领地变得比以往沉寂,二神组建的是一个大家庭,人口众多,处处欢声笑语,照理说与冷清无缘,可自从二神送嫁归来以后,无忧无虑的孩子们不再欢蹦乱跳,娃儿们想念和气的伊阿珀托斯,还有“好玩”的大妖怪。 小孩还没有树立起妖怪非我族类的警惕,堤丰居住海神领地的这段时间,除了寸步不离伊阿珀托斯,对俩海神的孩子们也格外包容。这些未成年未来某一天将代表河湖溪流扩散分布于世界各地,眼下万事不愁、头脑简单的他们很快成了大妖怪的崇拜者,在堤丰的操作下被旋风卷到半空,好比后世人类社会游乐园里的过山车,忽上忽下,高高低低,惊险刺激。 未成年们很快爱上了这项游戏,本来在大人的叮嘱下对堤丰多少有些畏惧,可堤丰并未做出任何伤害他们的举动,也不像传说那样青面獠牙、丑陋不堪,放下戒心的未成年齐心协力缠了上去。 菠菜妖其实很不耐烦应付这些叽叽喳喳的跟屁虫,可老夏对河湖溪流爱护有加,菠菜妖勉为其难的答应了跟屁虫们的要求,每天总要装上一两回过山车遥控器。 如今伊阿珀托斯出嫁了,堤丰走了,过山车没着落了,正太萝莉们寂寞空虚冷,在海滩上郁郁寡欢的坐成一排,齐刷刷望眼欲穿。好像这么看下去他们的思念就能穿越大海,抵达堤丰的领地。 海神领地内的成年提坦对孩子们的排排坐想怪怪的举动感到十分好笑,同时也对伊阿珀托斯的婚后生活越发揪心,俄刻阿诺斯正是如此,这位真大哥送嫁回来以后整天忧心忡忡,一会儿担心伊阿珀托斯在妖怪领地内饱受欺凌,盘算着堤丰若厌倦了他就趁早把弟弟接回来;一会儿又犯愁弟弟若真和堤丰感情不睦,他该怎么为弟弟打抱不平讨回公道……总而言之,大哥为着一个莫须有的将来操碎了心。 “顺其自然。”忒堤斯比丈夫看得开,又道,“堤丰不是提坦,不会三心二意。” 俄刻阿诺斯关心则乱,随口道,“堤丰是盖亚之子,万一继承了盖亚的花心怎么办?” “我当初嫁给你的时候都不担心,你有什么可愁的?!”忒堤斯白了他一眼——老公最近的智商堪忧。 俄刻阿诺斯醒过神来,懊恼讪笑,对了,大家都是盖亚的孩子,他这么说无异于五十步笑百步。 “孩子们你就别管了,过段时间就好了。”忒堤斯发布权威判定。 俄刻阿诺斯摸摸鼻子,没有再发表看法,免得一个不慎又胡言乱语。 夫妻俩正说着话,在领地内巡逻的低级提坦前来汇报,说从中央领地传来消息,盖亚有请俄刻阿诺斯前去一叙。 俄刻阿诺斯的表情不再轻松惬意,忒堤斯下意识抓住丈夫的胳膊,俄刻阿诺斯对妻子笑了笑,整装肃容离开了领地。 没有克洛诺斯心怀不善的监视,也没有任何阴谋陷阱,叙话真的就是叙话,见到盖亚与乌拉诺斯的那一刻,俄刻阿诺斯悄悄放松了下来。 乌拉诺斯似乎已经不认得除盖亚以外的提坦了,对俄刻阿诺斯的问候充耳不闻,耷拉着肩膀径直消沉。伊阿珀托斯离开以后,盖亚花了很长时间让乌拉诺斯打消了随“小宝贝”一同前往堤丰领地的念头,又花了很长时间让乌拉诺斯不再哭鼻子,盖亚成为母亲以来,第一次因一个成年神明如此费劲。 盖亚不但没有不快,反而觉得与乌拉诺斯这样的相处方式不赖,从前她和乌拉诺斯没有生儿育女以外的交流,二神精神世界的碰撞为零,缺乏相濡以沫的情感基础,天与地交融仅代表繁衍,所以盖亚的任务就是不停给乌拉诺斯生孩子。盖亚虽说是万神之母,也是一位女性神明,同样渴望精神上的水||乳||交||融,渴望与丈夫心灵合一,而不仅存在于肉||体上的纠缠。 “返璞归真”的乌拉诺斯让盖亚找到了期盼已久的生活状态,丈夫时刻陪伴在她身旁,不再为了凸显神威处处与自己的孩子为难,也不再蛮横粗暴地对待盖亚,更没有对后来出生的孩子不利。 盖亚觉得她对丈夫产生了爱意,这是从前难以想象的进展,简直不可思议。盖亚因而对乌拉诺斯越加宽容,见到乌拉诺斯因伊阿珀托斯的离去闷闷不乐,赶忙把负责送嫁的俄刻阿诺斯叫来,让乌拉诺斯亲耳听听送嫁过程。 俄刻阿诺斯的描述果然让乌拉诺斯躁动的情绪趋于平和,盖亚既感到高兴,又有些泛酸,竟吃起了自己孩子的醋,醒悟之余不禁为自己的幼稚汗颜。 俄刻阿诺斯的叙述没什么波澜壮阔的铺垫,简单明了毫无故事性,偏偏对了乌拉诺斯的胃口,同样的内容翻来覆去,乌拉诺斯百听不厌。俄刻阿诺斯到底没有太多花花肠子,虽然神王的“任性”让他无比震惊,还是老老实实遵从神王的旨意讲了一次又一次,某次口干舌燥的停顿恰好与乌拉诺斯不经意的对视,猛然间福至心灵。 他硬着头皮向盖亚投去救助的眼神,极有主见的可靠二儿子难得的可怜巴巴让盖亚忍俊不禁。她阻止了乌拉诺斯的喋喋不休,解放了俄刻阿诺斯,俄刻阿诺斯匆匆逃离的身影颠覆他以往稳重内敛的形象,盖亚又捂嘴乐了一阵。 乌拉诺斯忧伤不已,不住的问,“小宝贝什么时候回来看我?” 盖亚抚摸丈夫的脸颊,温柔的说:“伊阿珀托斯将来由堤丰照应,无须再为他的安全忧虑。” 乌拉诺斯困惑地皱眉,似乎在努力消化盖亚话中的含义,盖亚没有嫌弃他的迟钝,一遍遍说给他听,直到乌拉诺斯弄明白为止。 乌拉诺斯的忧伤好似淡去了一些,盖亚喜上眉梢。 原来盖亚对他的要求如此不思进取,竭力维持单纯表面的乌拉诺斯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无法厘清头绪。乌拉诺斯鬼使神差地搂住盖亚的肩膀,在她的两侧脸颊各亲了一下,做完这一切径直傻笑,拒绝去想去解释他的心血来潮。这是乌拉诺斯第一次主动亲吻盖亚,她的丈夫彻彻底底的用下||半||身思考,只有性,没有爱,盖亚顿时喜出望外。 乌拉诺斯笑呵呵的拿起酒杯,借喝酒的动作缓解心底挥之不去的尴尬,老爷子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处理男女关系,假使他学会了宙斯百分之一的花言巧语技能,眼下就不会这么拙劣的逃避。 盖亚暗自甜蜜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迟疑地扫了眼乌拉诺斯,后者假装没注意到她的目光,专注地喝着酒水。 “神王,”盖亚挺直腰杆,小心的说:“可以把我们的孩子放出来吗?” 乌拉诺斯喝酒的动作一顿,盖亚的心几乎跳到嗓子眼,试探道,“你还记得独眼和百臂吗?” 乌拉诺斯当然记得,独眼巨人和百臂巨人是他与盖亚除提坦神族以外的巨人孩子,甫一出生便威力惊人,历史上乌拉诺斯害怕能力卓越的孩子对自己的统治构成威胁,所以严厉禁止盖亚生育他们,非常残忍地把独眼和百臂塞回到盖亚的身体中,让盖亚和孩子饱受折磨,也让他们备感耻辱。 乌拉诺斯对独眼和百臂的侮辱是促使盖亚推翻一代神王的导火索,乌拉诺斯随后一系列的不知悔改加速了盖亚改朝换代的步伐,为后来克洛诺斯的取而代之夯实了垫脚的阶梯。 乌拉诺斯的沉默让盖亚坐立不安,再一次试探,“神王?” 乌拉诺斯在心中叹气,丢开杯子,握住盖亚的手,“老婆,叫我乌拉诺斯。” 盖亚的笑容中透着几许羞涩,只听乌拉诺斯又道,“我们的孩子被关起来了吗?对不起老婆,乌拉诺斯不记得了……”言语中的懊恼十分明显。 盖亚眨眨眼,求证道,“那么你允许他们出来了?” “我原来不允许吗?”乌拉诺斯皱眉思索。“让他们出来吧,关起来太遭罪了!” 盖亚喜极而泣,激动地倒进乌拉诺斯怀里,“多谢神王。” “叫我乌拉诺斯。”神王笨拙地拭去盖亚的泪水。 二、 中央领地内乌拉诺斯和盖亚的感情在白日做梦的克洛诺斯的统治下不受干扰地升温,远离中央领地的海外某妖怪岛屿上,老夏的洞房花烛夜扎扎实实的痛并快乐着。 说实话老夏和菠菜的性||生||活一直很和谐,俩大神体质相同,神力相近,滚床单那叫酣畅淋漓舒爽无比,对彼此的契合度非常满意。可到了一代神王统治的大地上,一个变成身娇体软的伊阿珀托斯,一个成了钢筋铁骨的大妖怪堤丰,种族不同怎么滚床单?!这个洞房花烛夜注定非比寻常,心酸而艰辛。 伊阿珀托斯耐久性很成问题,开始没多久便气喘吁吁,好像随时都会厥过去。菠菜妖兴奋起来控制不住妖怪的本能,牙尖嘴利把伊阿珀托斯可怜的小身板啃得满身挂彩,床单上衣服上蹭的到处都是血,神族的愈合能力在这里得到充分证明,伊阿珀托斯身上的伤口好了坏,坏了好,鲜血流不停,好端端一个洞房花烛夜硬是搞出血染的风采,凶案现场也不过如此了。 老夏失血过多,嘴唇开始发白,实在扛不住喊了暂停。 “让我缓缓,别担心,过会儿就能好。”夏大王靠着枕头有气无力。 菠菜妖看看俩人相连的身体,忍不住挺了下腰,老夏倒吸口气,他不是受虐体质,不但没感受到任何快||感,反而浑身难受,尤其是身体里撑得慌,他让菠菜妖赶紧拔||出来,好不容易进去的菠菜妖舍不得,顿时老实了几分,收起牙齿抱着老夏亲了又亲,企图蒙混过关。 “我想到宙斯那件倒霉事了。”老夏笑了起来,声音发哑,虚得声线都不稳了。 “在我的床上你想宙斯?”菠菜妖觉得实在令人发指,眼神透出不善,箍着老夏的臂膀勒得老夏差点咽气。 “别以为你这样我就同意你继续折腾我,我说了要休息,不要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不然咱们离婚!”老夏的大发雷霆底气不足,趴在床上要死不活的特别没有威慑力。 菠菜妖信以为真,又老实了。 老夏见好就收,顺着菠菜妖的毛抚摸,“我说的是宙斯的过去,你也知道他曾经在人间四处拈花惹草,今天在这个公主的香闺,明天又成了另个王后的入幕之宾,他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通常会化身为年轻英俊的男子,巧舌如簧接触那些寂寞的女性。” “哦,我想起来了,”波塞冬圈着对方的腰肢。“你是说有次他没忍住现出原形,一不小心把对方烧死的事?” 普通人类在毫无准备的前提下很难与神明的真实模样近距离接触,宙斯体内藏着雷火霹雳,动情之下大脑的思考能力告急,肉体凡胎扛不住雷火的温度,那位不幸的公主当场毙命。原本妙不可言的幽会戛然而止,听说宙斯之后安分了一段时间。 老夏说:“我也差不多了,伊阿珀托斯连自己的神力都扛不住,你说我该怎么捱过去?”老夏说话间抓住菠菜妖伸过来的手掌,无意识地放在嘴里咬了两口,埋在体内的玩意儿突然有了变化,老夏迅速丢开菠菜妖的手,可惜亡羊补牢为时晚矣。 夏大王回头,惊愕的看着菠菜妖就因为被他咬了两下手掌便开始兽!性!大!发! “你别激动,千万别激动!”菠菜妖头上的角冒了出来,眼睛的形状也变了,老夏这才慌了神,菠菜妖一丁点挑||逗都经受不起,夏大王六神无主的说,“冷静!别瞎想!”依然阻止不了菠菜妖逐步显出原形,“波塞冬你敢!你要是用原形……本大王要跟你离婚!离婚!”色厉内荏的咆哮白费了力气。 大妖怪堤丰嗷呜扑了上去,夏大王的尖叫声响彻云际。 暴雨岛上耳聪目明的妖怪不在少数,硬是透过稀里哗啦的雨声捕捉到洞房内的“热闹”动静,脑补过头的妖怪们纷纷抹掉鼻血,竖起大拇哥,不愧是大王,夫人一定被伺候的舒服极了。 这场洞房花烛夜去掉了夏大王大半条命,清醒过来的菠菜妖顶着老夏的低气压检讨忏悔,每天都要跳几次海冷却仍骚动难抑的色心。   ☆、ACT.62   追随伊阿珀托斯的提坦们在暴雨岛上艰难地开展生活,他们试图在暴雨岛上复制提坦提倡的生活品质,可妖怪们对高质量生活的追求不以为然,不理解提坦们的坚持,认定他们是瞎折腾,没有妖怪愿意帮忙搭手,特别的冷酷无情,所以提坦们的工作进展十分缓慢。暴雨岛环境恶劣,小雨就够得上好天气的标准,倾盆大雨是常态,电闪雷鸣倒不是天天有,可一旦出现不轰上十天半个月不罢休。   提坦们抱着漂亮的花瓶犯了难,这座岛终年不见阳光,生长出来的植物耐雨强韧,外表也很不美丽。陪嫁的花瓶插不上鲜花,拿来当水罐大材小用,提坦们环视堤丰乏善可陈的巢穴,郁闷地把华美的装饰品压回箱底。   大妖怪的巢穴与提坦的追求不配套,娇生惯养的伊阿珀托斯怎么受得了暴雨岛这样的不毛之地?提坦们思来想去,在大妖怪的床上开动脑筋,把垫子堆得厚厚的,确保舒适度全岛第一,至少在睡眠上让伊阿珀托斯享受在家的感觉,真是便宜那一点不讲究的大妖怪了。   提坦们绞尽脑汁在简陋到提不起劲吐槽的巢穴内大显身手,冷冰冰的洞窟在他们的奇思妙想下总算往提坦标准靠近了些许。直到大妖怪的巢穴再也翻不出新花样,提坦们怏怏收手,挑剔地看了又看,对工作成果仍然不太满意。   布置完老板的新房,提坦们麻利地聚集到一起召开下一步工作会议。   “天气太差,到这座岛以后就没见过晴天。”提坦们最不满意的就是暴雨岛的气候。   经过原先的老板千挑万选,合法改换门庭的提坦们大伤脑筋,俄刻阿诺斯给伊阿珀托斯选的追随者不拘出生,首要就是会伺候人,换句话说他们中的大部分是海神领地内优秀的钟点工,舞刀弄枪、保家卫国在其次,俄刻阿诺斯挑人时说的很明确,务必让伊阿珀托斯在堤丰领地内拥有回家的感觉,如果办到了,对于他们来说就是胜利。   钟点工们当初对自己的前景十分看好,他们坚信自己的本领无论到哪里都能游刃有余,暴雨岛的倾缸子大雨犹如当头一棒,打击坏了钟点工们的自信心。   没办法,没有条件那就创造条件,提坦们面面相觑,继而决定先熟悉大妖怪的领地,免得人生地不熟,犯了什么禁忌。不给老板招惹麻烦是一名优秀下属必须具备的觉悟之一。   老夏对钟点工们积极向上的工作热情一无所知,菠菜妖连续跳了十天海以后,抓紧时间养精蓄锐的老夏终于找回点意气风发的豪迈之情。每天都会神秘失踪的菠菜妖转眼回到巢穴,见到精神奕奕的夏大王立马痴汉脸蹭了过去。   老夏活动完手脚,转身对上一双炯炯的招子,不动声色的说:“回来了?”   菠菜妖又忍不住动手动脚,揉乱了老夏上身没多久的新衣服,尖牙反射性龇了出来,好在近段时间勤于练习,不会再一不留神把夏大王咬成贫血。老夏任他为所欲为,直到菠菜妖得寸进尺,有把自个儿推倒的趋势,赶紧用神力把菠菜妖从眼前推开,被推出五步距离的菠菜妖瘪着嘴,一脸委屈。   老夏免疫了波塞冬本次的卖萌,整理好衣服,走到巢穴口,隔着水帘向外看。   “这两天在忙什么?”老夏问。   “给克洛诺斯制造麻烦。”波塞冬走到老夏身后,把下巴搁对方头顶上。   老夏对他无意识藐视自己身高的行为麻木到接受了,他想得开,反正不是他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可羞愤的。   “你做了什么?”夏大王兴致勃勃的追问。   “为他树立一个疑似对象,并想法让他疑神疑鬼却又琢磨不透。”   “你是说克洛诺斯已经能空出手来寻觅谁是波塞冬了?”   “盖亚目前全心全意围着乌拉诺斯,克洛诺斯或许察觉到盖亚有可能改变初衷,不再全力支持他争夺神王之位,如今他比任何时候都迫切想要消灭隐患,然后倾全族压力迫使盖亚同意他问鼎天下。”   “你的打算是模糊克洛诺斯的注意力,故意误导他一个假想敌?”   波塞冬点头,冷冷一笑,“我早就在提坦族内物色好了一个疑似波塞冬的低级提坦,还未与你联系上前,那个被控制的低级提坦与旁人无异,偶尔会做些我让他泄露出来的可疑迹象,为了让克洛诺斯通过这些蛛丝马迹怀疑上他,但又因为证据稀少不足以盖棺论定,吊着他的胃口,让他七上八下,再加上不合作的本地克洛诺斯对他的排斥……”说到这里波塞冬微一皱眉,孩子气的对老夏嘟囔,“这是我能为乌拉诺斯争取到的最大限度了,如果克洛诺斯最终政||变成功,全是老爷子自己不争气!”   波塞冬表示,到时候他就帮着冥王一块儿切片乌拉诺斯的小唧唧!   老夏莞尔,抓住菠菜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我的二弟棒棒哒!   大妖怪身上某处打了鸡血似的精神抖擞,硬邦邦地挺胸升国旗,老夏木然地抬起头,大妖怪眼中的火热一览无遗,菠菜妖的体质让老夏甘拜下风,比爆竹还易燃,神族若像菠菜妖这样八成都精||尽||人||亡了,大妖怪的身体简直就是台永动机。   “我好不容易养足精神,下床走动还不满一个白天,你要是真扛不住只能自己伺候自己。”老夏特别冷静。   菠菜妖抹了把脸,径直走出巢穴,又去跳海了,不一会儿落汤鸡似的回来。   老夏正绕着宽敞的洞穴锻炼身体,见他转瞬即回,随口道,“忘带东西了?”   菠菜妖又抹了把脸,“我冷静了。”   老夏拿过钟点工们为他准备的斗笠,兴冲冲的说:“带我去转转吧,今天雨不大。”   “下次吧,我差点忘了,老爹叫我带你去给他看看。”菠菜妖接过斗笠为老夏戴好。   堤丰的老爹……   “塔尔塔罗斯要见我?”老夏咋舌。   菠菜妖点头。   老夏纳闷,“这不是深渊之神的作风,他素来两耳不闻窗外事。”老夏小时候被妖怪追赶力竭倒在深渊入口,要不是正好赶上塔尔塔罗斯巡视领地,又恰好有那么一点促使其施以援手的好心情,对深渊内外了若指掌同时又心如铁石的深渊之神根本不会管他死活。   “可能盖亚说了什么。”波塞冬对深渊的召唤不太放在心上。“你比我了解塔尔塔罗斯,他说看看大概真的就是看看,以后好对盖亚有个交代。”   夏大王对菠菜妖的判断深以为然。   一妖一神整装待发,他们离开巢穴,走进雨中。   “黄金时代的深渊入口也在世界的最西边?”老夏头上的斗笠分开雨水,在帽檐四周滴滴答答形成一圈雨帘。“这个年代冥界刚刚有个雏形,并未与深渊分离。”冥域是在人类出现以后才逐步确定下工作范围和工作内容的,黄金时代的大地上只有提坦、巨人和妖怪。   大妖怪堤丰完全用不上雨具,雨水自动避让他的身体,将他隔离出雨幕,神清气爽的让人羡慕嫉妒恨。   “黄金时代的最西边和我们那时候也不相同,不用跑那么远,深渊就在大地的下方。”随着菠菜妖的话音落下,暴雨岛的地面阴雷滚滚,轰隆作响,整座岛摇摇欲坠。   岛上的妖怪们惊了一下很快归于平静,他们已经习惯暴雨岛时不时摇晃两下,提坦新住民们吓得魂不守舍,尖叫着从洞穴里跑出来,当他们看见堤丰抱着伊阿珀托斯跳下地上赫然出现的巨大缝隙时,几个心理素质薄弱的提坦两眼一翻噗咚倒地。   在黄金时代的深渊内落地,头顶上方的缝隙转瞬合拢,,游弋到别的地方去了。   老夏说:“我们好像吓着那几个海洋提坦了。”   “习惯就好了。”菠菜妖淡定的说。   实际上海洋提坦们的表现算可圈可点了,暴雨岛上的妖怪第一次撞见塔尔塔罗斯随心所欲的在地上开洞,吓得争先恐后跳海逃命,暴雨岛随后老长一段时间就剩下堤丰自己。   他们在空空荡荡的深渊中缓慢前行,脚下的道路好像四通八达,又没有个准确的去向,黄金时代的深渊如同一座没有出入口的迷宫,所以后来成为囚禁神族的国立监狱,寸草不生,混沌未明,简直是天赐的□□场所。深渊的地貌形状由塔尔塔罗斯规划设定,深渊之神显然不谙此道,一直到塔尔塔罗斯理直气壮当了甩手掌柜,由老夏接掌代理深渊之职,深渊的内部建设仍然处于原始阶段,连张图纸都没敲定。   或许塔尔塔罗斯在搭建模型——极乐净土——过程中耗费了太多心血,新鲜感过去以后就没了最初的干劲。神王把深渊打造成国立监狱,都没让塔尔塔罗斯动摇分毫,深渊之神在老夏心目中始终停留在“终极我行我素”这一栏上,从未被超越。   深渊之神是一个让三代神王都只能仰望的传说,所以老夏对这次的拜见破天荒感到了紧张,没有闲心东张西望,区分黄金时代的深渊与后世的不同之处。   波塞冬看出了老夏不同寻常的沉默,圈住他的肩膀,给予他勇气。   老夏对波塞冬笑了笑,道,“我们已经走了很久了,塔尔塔罗斯怎么和你说的?”   波塞冬也无奈着,脚下的路没有尽头,翻滚的熔岩河潺潺流淌,勾勒出深渊的层次,四周黑乎乎的山峦叠嶂千篇一律,分不清他们是在前行还是原地打转。   “别走了。”夏大王停下。   波塞冬从善如流,“是不是累了?”十分体贴地把老夏抱起来。   “不累。”老夏靠在菠菜妖的肩膀上,向远处张望。   黄金时代的深渊内悄无声息,在后世的深渊内纵横的妖魔鬼怪是白银时代开始被镇压在深渊的妖怪们的后裔,妖怪繁衍后代的方式多种多样,单性繁殖并不少见。后世在深渊中生活的底层妖怪多为智力未开发的小妖,是大妖怪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创造出来的虾兵蟹将,主要为了打发时间,圈定各自占据的领域。   习惯了吵吵嚷嚷的深渊,现在的深渊干净得让老夏不适应。   菠菜妖可舍不得老夏遭罪,扯开嗓门大叫深渊的名字,菠菜妖的声音在深渊中传播,扩散到各个角落,久久回荡。   【是谁在召唤塔尔塔罗斯?】空中传来低沉的疑问。   “我是堤丰,我把伊阿珀托斯带来了。”   塔尔塔罗斯之后没了声音。   波塞冬困惑,“深渊?”   老夏在波塞冬耳边小声说:“八成忘了。”   波塞冬眨眨眼,有些难以相信。   “他就这样,看上去高深莫测……也确实挺神秘,不过大多时候属于心血来潮,而且还没什么耐心,更不耐烦长记性。”老夏到底和深渊相处过,对深渊尚算有些了解,不过深渊神出鬼没难以亲近,直到宙斯成功登顶,老夏成了冥王,他还是对深渊一知半解,闹不太清。   波塞冬忍住大笑的冲动,清了清嗓子,试图提醒深渊不要装傻充愣,“我选定乌拉诺斯与盖亚之子伊阿珀托斯为伴侣,我们已经在提坦部落内举行了仪式,我把他带来给你看看,如果你改变主意不想看了,那就放我们回去!”   高耸的山石拔地而起,横在老夏与菠菜妖前进的方向上。   深渊的话语再度响起,【你们走近点。】   波塞冬抱着老夏走过去,在青苔密布的山壁前停下。   一部分山壁往外凸出,形成一张面孔,面孔上有两个孔,老夏和波塞冬透过空洞的眼窝感觉到塔尔塔罗斯的目光,这种感觉诡异而神奇。塔尔塔罗斯就是深渊本体,对于深渊中的一草一木如臂使指,深渊会随着塔尔塔罗斯的情绪转变地貌环境。   【男性提坦?】   “是的。”菠菜妖点头。   【我以为你对提坦并不感兴趣。】   “伊阿珀托斯解决了这个问题。”菠菜妖肯定的说。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一个女性提坦?】   “伊阿珀托斯解决了这个问题。”   【不准备生儿育女吗?】   “伊阿珀托斯解决了这个问题。”   【很好,我见过了,你们走吧。】   夏大王:“……”   老夏有种波塞冬和深渊是真父子的错觉,他俩沟通起来完全不存在问题!   TBC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又要请假了,需要闭关赶一赶工作,明、后两天请假,本周五再见,请见谅。   感谢A.S、西家妇女二位小伙伴的地雷,破费了=3=      ☆、ACT.63   瑞亚的出嫁计划不幸地进入搁浅状态,原因很简单,继堤丰之后的妖怪的人形化身品位奇特、另辟蹊径,与提坦的审美大相径庭。即便对方力拔山兮气盖世,瑞亚还是无法勉强自己昧着良心假意陶醉倾慕,以瑞亚现有的功底胜任不了那样的高难度演技。   她开始拒绝参与各种妖怪相亲活动,她的消极让代理神王克洛诺斯大惑不解,但并未阻止,瑞亚因而有更多时间反省前段时间的错误决定。时光女神越来越难以克制地把目光投到大妖怪堤丰身上,堤丰的英俊伟岸、强大神秘犹如一幅鲜活美好的画卷,在瑞亚的眼前大放异彩,那些让她避之不及的可怕如今全都成了拉高总分的附加值,尖锐地提醒瑞亚她的浅薄无知铸就了今日的进退维谷。   她不想亏待自己,她决定有所行动。   她放低姿态,求见盖亚。   黄金时代的瑞亚就是个目光短浅、眼高手低的拿来主义者,瑞亚理所当然地享受大地女神无条件的庇护,不顺心找盖亚准没错,一切问题在大地女神面前都是纸老虎,瑞亚这般坚信着。   她从未考虑过万一哪天盖亚不再为她出谋划策,对她不再如往昔那般宠爱,她又该何去何从。   瑞亚这次尝到了盖亚的“怠慢”,说实在的瑞亚的指责并不符合实际,现今全心全意围着乌拉诺斯转悠的盖亚不过一视同仁地对待瑞亚,盖亚的这个态度在她的其他孩子看来再正常不过,唯独享受惯了特权的瑞亚对盖亚态度的微妙转变神经质的敏感。   火冒三丈的瑞亚忘了来之前反复告诫自己需要注意的要点——伏低做小的姿态尤其关键,与盖亚没说几句话脾气见长,口气变冲,咄咄逼人,气势汹汹,盖亚默然不语,在旁边装天真的乌拉诺斯一挥手把瑞亚从盖亚面前弹开,气呼呼地瞪着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的瑞亚,神王理直气壮的护短。   反正他“忘记”瑞亚是哪根葱了,本色演出大快人心。   盖亚对乌拉诺斯的莽撞行为甜在心里,克制着未流露,可她的无动于衷已相当说明问题,瑞亚伤心欲绝,对乌拉诺斯的厌恶几乎冲破了理智的防线。瑞亚长期受到盖亚的保护,对神王乌拉诺斯的种种残暴并不像她的兄弟姐妹们那样拥有无法磨灭的切身体会,正因为盖亚对她过度保护,又经受了克洛诺斯的洗脑,她非但没有树立起尊敬父亲的意识,反而不知天高地厚地鄙薄乌拉诺斯。   乌拉诺斯对伊阿珀托斯的宠爱让瑞亚心怀不满,那时乌拉诺斯气势正盛,贪生怕死的瑞亚不敢挑战神王的威严,后来又因为别墅选址的问题被伊阿珀托斯压了一头,记仇的瑞亚早已憋了一肚子火,克洛诺斯代理神王的身份一经确定,瑞亚第一个跳起来举手欢呼。   她不计后果只图一时痛快的冲动大大愉悦了克洛诺斯,代理神王毫不吝惜地称赞瑞亚乃提坦族第一真性情,提坦们讳莫如深,是否“真性情”保留意见,就瑞亚这种“大无畏精神”,乌拉诺斯若哪天缓过神来雄起了,瑞亚真能满不在乎永保烂漫真性情?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切实宠爱了很长一段时间,母女之情怎能说变就变,盖亚将瑞亚的委屈尽收眼底,她迟疑地看乌拉诺斯,后者早已回归“天真”,自娱自乐搞起了自闭。   盖亚向瑞亚招手,瑞亚赌气别开眼,盖亚纵容地看着她,有求于人的瑞亚还是不情不愿地靠近盖亚,刚要习惯性的撒娇哭诉心事,乌拉诺斯突然凑近把她推离盖亚,然后居高临下地斜视目瞪口呆的瑞亚,实打实的挑衅。   猝不及防的瑞亚在乌拉诺斯的鄙视中再度忘记了掩饰,喷||薄而出不加掩饰的愤怒与轻蔑刺痛了目睹全程的盖亚的眼睛。盖亚不能容忍瑞亚瞧不起自己的丈夫,更不能坐视瑞亚盛气凌人地践踏乌拉诺斯的威仪。   乌拉诺斯是神王,没有她盖亚的允许,谁都不能漠视这一点!   包括野心勃勃的神王后裔!   盖亚的杀气让脑子发懵的瑞亚数九寒天掉进冰窟窿那般透心凉,她骇然回视母亲,不敢相信盖亚竟为了这么个废物大发雷霆,巨大的悲愤笼罩瑞亚,时光女神身心俱疲地捂脸哭泣。   盖亚对瑞亚的这套把戏习以为常,这娃一有不顺意就通过哭鼻子发泄,乌拉诺斯第一次见识瑞亚的哭功,惊奇地看着这个女儿嚎的抑扬顿挫,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掉,不一会儿就在地上积了一汪。瑞亚的哭声完全没有停止的倾向,乌拉诺斯暂居的洞窟宫殿被瑞亚眼泪浸泡,水深没过了脚背。   神王、天后休憩的床榻成了孤岛,洞窟里的物品飘在泪海中浮浮沉沉,放眼望去汪洋一片。   乌拉诺斯抓住盖亚的袖子,“她要哭到什么时候?”   乌拉诺斯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本来哭得有点累的瑞亚一听嗓门一拔,又一波地动山摇,整座宫殿在她的哭喊中震颤晃动,头顶的岩体裂缝密布,稀里哗啦往下落灰尘掉石子,塌方的隐患油然而生。   盖亚心里立刻有了主意,转眼对还在努力干嚎的瑞亚说:“要哭就滚出去哭,不要惊扰了神王!”   瑞亚更加委屈了,呜呜的说:“克洛诺斯可喜欢我了,才不会像你一样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盖亚大怒一跃而起,“你说什么!”泪海在大地女神的澎湃怒火中转瞬蒸发殆尽。   瑞亚后知后觉地顿悟到说错话了,凶神恶煞似的盖亚让她心惊肉跳,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面不改色的乌拉诺斯,低头认错,“我不是那个意思,母亲……还有父亲,请原谅瑞亚口不择言,我只是太伤心了……”   “这种话以后不能再说了,想都不能想,下不为例。”说到底克洛诺斯的代理神王与盖亚的默许分不开,眼下她和乌拉诺斯感情破冰并逐日回暖,原先见不得人的暗箱操纵成了盖亚竭力掩饰的污点,瑞亚的无心之言似在嘲笑盖亚的粉饰太平。   心虚的盖亚不敢看乌拉诺斯,稍稍沉淀了情绪,问道,“你到此的目的是什么?”   瑞亚也许满身缺点,识时务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她很快找到正确定位,老老实实的把近期的郁闷不平如实告知,末尾点明了她渴望再努力一试的决心毅力。   乌拉诺斯一字不差听了全篇,悄悄撇嘴,小丫头经过再三比对认识到堤丰的不凡所以后悔了,说白了就是让盖亚替她想一个力挽狂澜的办法,让她能够顺理成章顶替伊阿珀托斯嫁给堤丰。大妖怪堤丰是俩大神的孩子,表面上是不折不扣的妖怪,但体内流淌着神明的血液,本身又十分强大,是一个让人挪不开眼的矛盾综合体,神秘莫测,叫人畏惧,确实比其他妖怪更有吸引力,最重要的是堤丰符合神族的审美,沟通方面也不成问题。   神族对贞操没有太大的执着,露||水||情||缘比比皆是,男||欢||女||爱绝不掺和所谓的真心。不过神族对婚姻非常重视,瑞亚若想和堤丰来一场巫||山||云||雨,没有一个神会借题发挥斥责他们的不正常男女关系,可瑞亚若是想让堤丰踢了伊阿珀托斯,转而与她成就好事,除非瑞亚有把握堤丰会为了她与伴侣离婚,不然就是水中月镜中花,白日做梦一厢情愿。   显然,瑞亚就是咬死了不愿放弃美梦成真的机遇。   瑞亚的举棋不定是促使她现在后悔的原因之一,盖亚当初和她说的好好的,满打满算为她考虑,要不然堤丰如何轻易来到提坦领地。盖亚一腔心血织造的嫁衣最终便宜了伊阿珀托斯,瑞亚的不领情和反复无常让盖亚大失所望,后来与乌拉诺斯感情回暖让她忘记了这件事,瑞亚眼下主动提及,就跟挖了盖亚的伤口似的,大地女神恨不能来一场地震,把小黠大痴的时光女神整个埋土里。   瑞亚让盖亚胸闷,盖亚也不让瑞亚痛快,她冷漠地打发了瑞亚,时光女神难掩失落泪奔而去。   盖亚生了会儿闷气,转眼见乌拉诺斯关切的眼神,心头的沉闷消散些许,头顶上方岌岌可危的岩壁让盖亚下定决心把乌拉诺斯从简陋的洞窟宫殿内移出来,这里的条件实在委屈了乌拉诺斯,浑然不记得把乌拉诺斯幽禁在阴冷的洞窟内源于她的主意。   盖亚察觉到乌拉诺斯欲言又止,温柔地询问缘由。   乌拉诺斯情绪低落的问,“如果瑞亚抢了小宝贝的丈夫,小宝贝该怎么办?”   盖亚有些吃味,乌拉诺斯都没这么在意过自己,忍不住酸溜溜的说:“让俄刻阿诺斯把伊阿珀托斯接回来,俄刻阿诺斯和忒堤斯不是不放心你的小宝贝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吗?瑞亚代替伊阿珀托斯嫁给堤丰,还能为堤丰生儿育女,你的小宝贝回到提坦领地,与你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岂不是两全其美?”   见乌拉诺斯真的埋头考虑可行性,盖亚气得牙痒痒,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不好。”乌拉诺斯用力摇头。   盖亚没忍住,转回身好奇道,“怎么不好?”   “小宝贝喜欢堤丰,堤丰也喜欢小宝贝,瑞亚嫁给堤丰不好。”   说来说去就是怕“小宝贝”伤心!   盖亚心里不平衡,却不会失去理智不分轻重。伊阿珀托斯也是她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在原则问题上她不会因为更喜欢瑞亚而对瑞亚妥协。盖亚非常不喜欢瑞亚谈到这件事时的天经地义口吻,她对伊阿珀托斯无半点手足之情,连装模作样都不屑为之,盖亚实在失望和心寒。   难道瑞亚恨嫁到这个地步?非堤丰不可?   乌拉诺斯貌似不经意的说:“提坦就不行了?瑞亚为什么总盯着妖怪不放?”   瑞亚天灵盖上长眼睛,这毛病就是盖亚惯出来的,自食其果的盖亚闻言苦笑。   “瑞亚……对自己的要求比较高……”她含糊其辞。   “我们的孩子都很优秀。”乌拉诺斯斩钉截铁。   盖亚以为他在为孩子们打抱不平,微微一笑。   乌拉诺斯反常的沉默,同样想着心事的盖亚没有注意到丈夫的异状。   许久后,乌拉诺斯说:“瑞亚原来不是喜欢克洛诺斯吗?莫非克洛诺斯另有所爱,她才转移了目标?”   盖亚每次从乌拉诺斯嘴里听到克洛诺斯的名字不免心跳加速,这次也不例外,听到乌拉诺斯的问题不是针对克洛诺斯,盖亚绷紧的后背放松下来。出于某种逃避心理,没有深入思考乌拉诺斯的一针见血,也不曾思索此番言论背后是否别有深意。   “你想让瑞亚嫁给克洛诺斯?”盖亚问道。   “你不是看好克洛诺斯吗?”乌拉诺斯反问。   盖亚惊出一身冷汗,硬着头皮强自镇定,“为什么这么说?”   “我知道克洛诺斯的想法,我是他父亲,他有称王的渴望不奇怪。”乌拉诺斯揭开窗户纸的举动非常突兀,盖亚想过数种方法应对,唯独想不到乌拉诺斯如此漫不经心,甚至可以说温和。   “你不生气?”盖亚斟酌道。   “生气,怎么不生气,可又有什么办法。”日薄西山英雄迟暮,乌拉诺斯的落寞显而易见。   盖亚心疼地抱住垂头丧气的乌拉诺斯,动情的说:“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让你孤苦伶仃。”   乌拉诺斯心里嘲讽一笑,盖亚没有反驳他的言论,看样子她打心底里默认了克洛诺斯的继位资格。   想到波塞冬和哈迪斯,乌拉诺斯不由强打精神,和克洛诺斯争夺神王之位不是他们来此的目的,乌拉诺斯经过这些天的深思熟虑,发现原本自己考虑的计划欠妥,他想方设法阻止瑞亚嫁给本地克洛诺斯反而让事情变得更糟糕,此举歪打正着应了克洛诺斯的心意。   克洛诺斯和瑞亚应该早就郎情妾意非君不嫁非君不娶了,瑞亚为什么中途转向了妖怪,与克洛诺斯试图另辟蹊径分不开,一旦克洛诺斯和瑞亚没有像历史上那样结为夫妻,其结果等同于直接掐断了哈迪斯、波塞冬以及宙斯仨孙子的诞生机会。此举将从源头解决掉海王,也堵死了被宙斯夺位的可能,一举数得,一劳永逸,假如这个世界持续下去,克洛诺斯将彻底腾出手来筛选真正的波塞冬,届时另类的堤丰和伊阿珀托斯暴露只是早晚的问题。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乌拉诺斯很快制定出新的任务清单——必须让瑞亚依照历史走势,嫁给克洛诺斯为妻。   三日后,犹豫不决的克洛诺斯终于点了头,在母亲盖亚怒视中同意了乌拉诺斯搬离破瓦寒窑似的洞窟宫殿,住进盖亚的别墅。克洛诺斯派去“近身伺候”的提坦被盖亚不留情面地悉数赶出家门,不过她没有驱赶埋伏在四周的监视者。她不喜克洛诺斯的小心眼,但不打算和这个儿子起冲突,遂睁只眼闭只眼,默许了暗哨们不时探头探脑,传递消息。   也许乌拉诺斯的“推心置腹”触动了盖亚的内心,在大地女神的操纵下,瑞亚又像从前那样频繁出现在克洛诺斯的视线中。盖亚注意到克洛诺斯并不反感,可这不代表什么,毕竟他俩曾经两情相悦,直到某次瑞亚接受了提坦部落中某位低级提坦的求爱,克洛诺斯获悉勃然大怒,那个可怜的低级提坦差点命丧九泉,兴奋的盖亚就此放开手脚。   克洛诺斯对瑞亚有情,不知为何他拒绝承认这点,而真正让盖亚感到棘手的是瑞亚,时光女神发下誓言要让伊阿珀托斯自惭形秽,自请下堂!   她一定要嫁给堤丰!   瑞亚抱着她的执念狠钻牛角尖。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哎哟捂脸尴尬shi了(*/ω╲*),搞错小伙伴的名字了,真对不起,亲爱哒千万别介意。感谢霸王票的名单是手打,偏了就弄错了,以后还是老实点直接复制吧。   另外也要诚实交代,从“异乡”到“冥王”,一直错认为是“妇”,还自以为很顺溜,惭愧惭愧,再次致上歉意,鞠躬,请原谅。   西家小伙伴,我们的感情因此更加深厚了呢>///<   这一章木有老夏和菠菜妖,他俩申请第N次蜜月去了,乌拉诺斯和盖亚联手撑场子,小伙伴们掌声鼓励~~   我绝对不会说不是二选一,是双丁丁+倒刺,所以老夏请假未出镜这种事我就更不会到处乱说惹~~~   另外,有小伙伴询问这个坑的分数为毛不高,大概顾虑到咱的想法所以问得很客气,真实情况是不是不高,而是非常低,可能有些小伙伴不太了解JJ的作品积分怎么计算,《冥王》之所以分数低是因为开坑的3个选项我只勾了1个,细心的小伙伴大约应该注意到了,目录页右上角的两项授权是空白的,没有涂黑,对的,因为我没有把版权送给JJ,所以起始分包括以后的附加增值分都会低的可怜,与另一个只有3万字的坑做个对比很明显,全权授权的坑3万字就赶上这篇20来万的坑了,JJ的文章积分就是这样,不给版权不给分,没啥,反正也不是V文,还债更要低调=3=   ☆、ACT.64   老夏最近忙着养孩子,别误会,不是他和菠菜妖生的孩子,也不是单性繁殖。某天菠菜妖巡视领地返回暴雨岛,带回个据说沿途顺手捡的奶娃,依种族划分,奶娃是个眼睛都没睁开的小妖怪。   老夏抱着团成一团的小妖怪手足无措,“孩子的父母呢?”   “跑了吧。”菠菜妖不以为然。“就算没跑我也会让他们跑的,我的领地不欢迎陌生妖怪随意出入。”   弃婴?   冥王大大低头检视妖怪团子,头发墨黑,顺眼,加分;皮肤黑漆漆,凑合,不加分不扣分;手指尖狭长尖锐,能保护自己,加分;两条小短腿连着两只蹄子,身后拖着一条布满鳞片的尾巴,尾端生有柔软的凸起,估摸长结实了以后会变成杀伤力不小的倒刺,犀利,加分。   眼睛闭着暂且不论,大体而言是个可爱的小妖怪,见多识广的冥王早已培养出区别于神族的鉴赏力,和堤丰的蛇尾相比,天生长齐四肢的团子在老夏眼里基本无可挑剔。   小妖怪的第一印象分远高于及格线。   老夏不相信波塞冬到了黄金时代以后就觉悟出了日行一善,“你是怎么想的?觉得我无所事事,激励我自学成才,将来开办一所妖怪幼儿园?”   “塔尔塔罗斯认为我结婚就是奔着生儿育女去的,我也亲口承诺伊阿珀托斯将解决这个问题。”菠菜妖对自己的高瞻远瞩得意洋洋。   深渊的父子对话代表将来时?   老夏无言以对。   “你是不是惧怕深渊?”要不然干嘛言听计从?说不定深渊根本不放在心上。   “我,不,我们需要塔尔塔罗斯。”菠菜妖说的隐晦,但老夏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塔尔塔罗斯确实是一座宏伟稳固的靠山。   怀里的妖怪团子醒了,皱着依稀能够分辨的小眉头,在老夏怀里扭来扭去弹动四肢,对陌生环境本能地排斥和恐慌。从没养过生活不能自理的奶娃,本就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老夏在团子的挣扎中手忙脚乱。   “怎么办?”茫然的老夏满怀希冀地看着菠菜妖,不满他的置身事外。“既然你打定主意收养一个孩子,那就担负起教养的责任,捡回来不闻不问、不教不养还不如现在就丢回去!”   团子扭动得更加厉害,眼泪哗哗的流,嘴里不时发出难听的啸声,犹如魔音穿耳,苦了老夏的耳朵。   “你从哪儿捡的孩子?”老夏在噪音中大叫。   “海里。”菠菜妖也有点扛不住妖怪团子撕心裂肺的哭嚎。   “我猜也是。”也只有海里的妖怪天生嗓门高亢、分贝惊人。   菠菜妖脸色铁青地抓住团子的一只粉嫩小蹄子,团子吊在半空晃动手脚,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让人恨不得切掉双耳的嚎啕大哭戛然而止,皱着小眉头的团子睁开了眼,朦胧中团子看见了一脸惊奇围观自己的老夏,隐约听见老夏与菠菜妖的声音,团子敏锐地通过声源捕捉到菠菜妖,一并模模糊糊地记下了菠菜妖的脸,团子闭上了眼睛。   团子似乎喜欢倒挂,老夏等了等,还是从波塞冬手里接过团子抱在怀里,遵循本能抓紧时间记住了父亲母亲的面容、声线以及气味的妖怪团子,这一次并未抗拒老夏的怀抱,团子在老夏怀中幸福安稳地睡了过去。   团子眼睛的颜色与海王波塞冬相近,老夏觉得小妖怪顺眼极了。   “万一孩子的父母回头想起来找孩子怎么办?”老夏犯难。   “他们跑了就不会再回来,妖怪不养孩子,生下来就完事了,能不能长大全靠孩子自己。”菠菜妖如今对妖怪的习性了解颇多,说话腔调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性。   老夏戳戳团子黑黑的小肉脸,睡梦中的团子挥动小爪,握住捣乱的手指,放进嘴里。菠菜妖来不及阻止,老夏就嗷的用力抽回指头,不防被小妖怪的牙齿破了皮,鲜血瞬间染红了指尖。目视能力还没长全,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小乳牙就能把提坦的手指磨破,老夏哭笑不得,与众不同的孩子,注定教养方式也要另辟蹊径。   菠菜妖带个孩子回来可不是为了分散老夏的关注度,他想得很美丽,计划的很周详,不是还有提坦钟点工随时待命么,整天也没见他们干点正经事,养育孩子极大限度给予他们发挥的余地,体现价值的成败在此一举!   菠菜妖从老夏手里抢过团子,随手搁在他们的床上,然后揽住老夏的腰肢,使他的注意力只能放在自己身上。   “给孩子取个名字。”菠菜妖佯装体贴周到,稳重镇定。   “你抱回来的,你来取名。”冥王对海王的提议反应不怎么热烈。   波塞冬深沉思考,“妖怪。”   没了。   老夏啼笑皆非,“太敷衍了,一二三都比这个好。”   “那就叫一二三!”菠菜妖挺胸表示自己每时每刻服从组织的安排,绝无虚言。   老夏无奈摇头,脱离波塞冬的双手,在屋里走了几圈,拍板道,“帕拉斯!”   波塞冬一脸深沉,“略耳熟。”   “有个提坦神就叫这个名,不过这孩子不是提坦,无碍。”老夏避重就轻,他的解释不是胡编乱造,历史上帕拉斯这个名出现过好几次,提坦统治时期创||世混沌大海神蓬托斯的外孙之一就叫帕拉斯;与宙斯时代密切相关的“帕拉斯”是波塞冬和哈迪斯的侄女,宙斯原配所生的著名大神——帕拉斯.雅典娜。   波塞冬对雅典娜素来怨气颇大,认为小丫头仗着哈迪斯撑腰处处和他过不去,海王对这个整天霸占冥王的女战神从神话时代起就恨到了骨子里。虽然波塞冬毫无保留释放对于雅典娜的厌恶,除此以外的细节却根本不在意,比如他记不起雅典娜也叫帕拉斯。   冥王不想提醒他破坏他的心情,含糊其辞地糊弄了过去。   日落日升一个往返,帕拉斯团子一夜间不止睁开了眼,同时具备了下地溜达的硬件条件,自动担负起保姆工作的提坦钟点工们偶尔都追不上突然爆发的妖怪团子。帕拉斯健康茁壮,精力充沛,这是妖怪繁衍的特点,小妖怪们的出生率很低,一旦成功降生,长大成人不是问题。   帕拉斯像小动物一样没有一刻清闲,暴雨岛的恶劣天气也阻挡不了团子的脚步,整座岛上就听见团子撒欢的吵嚷,鸡飞狗跳,人仰马翻,身后追着一群叫苦不迭、东倒西歪的提坦,与风声雨声交织成暴雨岛独特的背景音。提坦大神的后代直立行走以后也不会立刻逆天的撵鸡追狗飞天遁地,钟点工们的自信心再次遭受毁灭性打击。   波塞冬把团子交给老夏感觉自己完成了任务,当上甩手掌柜,完全没有为人父的觉悟。老夏比那些对号入座奶爸奶妈的提坦们心理素质强,神族养孩子奉行散养,小妖怪的存活率高于神族,更没必要抱在怀里护在心口,养尊处优的生活反而会给帕拉斯的成长拖后腿。   提坦钟点工们还是放不开手脚,一连追丢了帕拉斯数次,不得不偃旗息鼓,因为太阳下山后帕拉斯总能掐着时间点毫发无伤的回归巢穴,面对帕拉斯精神奕奕的小黑脸,提坦钟点工们强忍心酸,反复劝解自己放下。   几个女性提坦还是跨不出那道门槛,帕拉斯摔烂了三台她们精心准备的婴儿床后,提坦钟点工终于学会以成熟的精神面貌对待帕拉斯。   说白了就是不要太把团子的安危当回事,暴雨岛方圆一大片——具体数据不明——海域都是堤丰的领地,帕拉斯要是在暴雨岛上有个三长两短,堤丰大妖怪名誉扫地还在其次,栖息在岛礁附近以及海中的妖怪们还不翻天覆地?   暴雨岛说大不大,帕拉斯跑了几圈就腻了,小妖怪趋吉避凶的本能遏制住往海里寻找广阔天地的冲动,帕拉斯放弃野外蹦跶,老老实实待在巢穴中自娱自乐。提坦钟点工们为帕拉斯准备的玩具终于派上了用场,他们第一次见团子乖乖坐在地毯上研究玩具——那些玩具还是无法避免被拆的七零八落——忍不住热泪盈眶。   太不容易了!   大概只有波塞冬和老夏觉得养个孩子还挺省事……   帕拉斯不肯洗澡,钟点工无计可施,把清洁任务交给老夏。   妖怪需要洗澡吗?   老夏拒绝深入探究这个问题,大妖怪可是每天跟他卷一个被窝——海王爱干净毋庸置疑。老夏需要洗澡,这一点同样毋庸置疑,在干净清澈的溪河水池泡澡是宙斯时代多数神明戒不掉的爱好,所以时常会发生凡人不一小心偷看到某女神不|着|寸|缕的出浴现场,随之引发出一连串或悲或喜的闹剧。   堤丰的巢穴内有一个天然池子,不必费心到野外洗战斗澡,也为暴雨岛上其他妖怪生命的可持续发展消除了隐患——菠菜妖的醋劲远近驰名。老夏并不特意照顾帕拉斯,径直起身离开卧室,在地上打滚的帕拉斯立马丢开被拗成L形的小宝剑,追着老夏跑了出去。   菠菜妖回家后撞见老夏追着浑身是水的帕拉斯满屋子乱窜,夏大王一边跑一边穷凶极恶地咆哮,“小兔崽子给我站住!老子今天非揍你一顿不可!”   帕拉斯上蹿下跳比猴子还麻利,深觉老夏比外面那些好欺负的野兽妖怪提坦们好玩,乐得龇牙咧嘴,从嗓子眼里抠出来的断断续续的笑声不怎么好听——带有攻击性的魔音不由自主开启。   怒火中烧的老夏对这点小伎俩嗤之以鼻,一个闪身出现在帕拉斯前方,帕拉斯灵活地一跃而起,硬是从老夏的爪子下滑脱,落在不远处眉飞色舞打滚扭动,湿乎乎的二头身甩出的水溅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老夏抹掉脸上的水,邪佞一笑,拔腿再接再厉。   夏大王回归冥界以后,作为冥王的那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自发点亮,平常也十分注意言行举止,不忘时刻狂霸酷帅高冷装逼,可骨子里的匪气埋藏在心底深处并未消失,长期克制着不让见光,今天可算逮着机会爆发出来,见惯了高大上冥王的波塞冬心底顿时荡漾出久违的新奇与趣味。   等到帕拉斯身上的水自然风干,老夏一屁股坐倒在地:“跑不动了……”说着爬向床铺,倒在上面呼哧呼哧喘气,“这澡你爱洗不洗,不洗就不给上床,儿童床还被你拆了,等你父亲把你丢出去吧!”说完以后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一点都没有以身作则、循循善诱的父爱自觉,围观多时的波塞冬被老夏难得的孩子气迷得神魂颠倒,没有多余的智商撸正歪楼的教育。   波塞冬现身怒刷存在感。   “回来啦!”老夏招手。   菠菜妖俯身捧住老夏的脸蛋小鸡啄米。   遭遇冷落的帕拉斯不甘寂寞的跑到床边试图引起老夏的注意,团子滑动手脚作势往床上爬,不动声色的菠菜妖弹指挥手,团子翻滚着弹出巢穴,落入雨中。帕拉斯头脑简单,还没有生气这种情绪,挣扎着坐起来,往回跑,再一次被菠菜妖弹出来,如此周而复始,无论怎么尝试都回不去,团子被打击得没精打采,垂头丧气。   团子第五次冲锋,老夏阻止了菠菜妖,顺利进到巢穴内的团子喜出望外,迈着小蹄子飞奔向老夏,老夏没有嫌弃团子一身泥水,抱住使劲往他怀里蹭的团子,拍拍对方的小屁股,起身往澡堂去。   帕拉斯这回没有挣扎——虽然对洗澡仍是抗拒,顺着老夏的手势乖乖坐进水池里。   老夏摸摸团子的头发,摸到发丝下凸起的硬包,那是还未钻开的角。   菠菜妖就势蹭进澡堂,理直气壮扒||光||衣服在老夏身旁坐下,迅速占领要冲位置。   老夏洗去团子身上的泥,松手放团子自己去玩。真正接触了洗澡这码事后团子轻易接受了这个设定,不再视洗澡如洪水猛兽,围着老夏不得其法瞎扑腾,呛了几口水,还是不亦乐乎。   菠菜妖如何闲得住,早就左右开弓在老夏身上摸来摸去。   夏大王抓住菠菜妖的两只手,小声问,“妖怪怎么区分性别?这孩子是男是女?”   初进水池的时候老夏扫了眼帕拉斯的下||身,没有发现帕小斯的踪影,他不能肯定妖怪拥有和神族一样的体征和生理结构。   “不太一样,有些妖怪成年以后才确定性别,有些不然。”菠菜妖说。“堤丰一出生就是男性。”   所以闺女的可能性也很大。   闺女和小子养成形式完全不同,小子摔摔打打有利于茁壮成长,闺女可不行,老夏一筹莫展,在白富美和女汉子间摇摆不定。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觉得团子是小子还是闺女?   感谢A.S小伙伴的地雷,感谢rosexs小伙伴的手榴弹,破费了=3=      ☆、ACT.65   一、   瑞亚气急败坏地离开克洛诺斯的宫殿,与迎面而来的俄刻阿诺斯撞个正着,不待俄刻阿诺斯说话,瑞亚两眼冒火地瞪了俄刻阿诺斯一眼,绕过他快步离去。无缘无故遭到怨恨的俄刻阿诺斯一头雾水,随后心平气和地转身,不和失去理智的瑞亚一般见识。   宫殿里的克洛诺斯也在生气,瑞亚的异想天开、屡教不改让代理神王尝到了“瑞亚外嫁”的苦果,后悔当初的推波助澜,如今瑞亚一心一意惦记堤丰,克洛诺斯心里的酸水逆流成河,偏偏还不能表露出来。   盖亚不像原来那样对他嘘寒问暖,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一下,克洛诺斯也不愿意亲自去拜见母亲,一方面代理神王的位置坐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心态已成型,拉不下脸;另一方面他非常排斥见到乌拉诺斯,杜绝与神王相见的任何可能。在没有正式登基以前,与乌拉诺斯的相见会使他生出不祥的预感,克洛诺斯对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异常警惕。   克洛诺斯觉悟到自己对瑞亚的感情难以割舍后,在原定计划上稍作修饰,把瑞亚放进了伟大的神王行动之中,他画出一个圈——尘埃落定后为瑞亚空出一席之地。可惜他的自作多情没能在瑞亚那里获得共鸣,瑞亚或许胡搅蛮缠,或许娇惯任性,但原则性问题上绝不动摇,即便克洛诺斯下令也没有商量余地。   她要的是天后的座椅,不是东躲西藏见不得人的小情儿!   这就是瑞亚怒不可遏地冲出宫殿的原因,克洛诺斯试图把瑞亚收进后宫,却拒绝给予正妻的地位,克洛诺斯齐人之福的计划彻底激怒了心高气傲的瑞亚,激烈的争吵不可避免。   克洛诺斯焦头烂额之际,俄刻阿诺斯前来拜见。   克洛诺斯花了些时间平定情绪,俄刻阿诺斯在殿外等了一会儿,在守卫的提醒下进入殿中。   “俄刻阿诺斯!”克洛诺斯从宝座上下来,笑容满面地迎了过去。   俄刻阿诺斯受宠若惊,因为吃不准对方的意图,越发谨小慎微。   “克洛诺斯。”俄刻阿诺斯巧妙避开了克洛诺斯伸出的手。   克洛诺斯不在意地一摆手,“坐。”   俩提坦大神在堆满了靠垫抱枕的地毯上坐下,俄刻阿诺斯婉拒了克洛诺斯的畅饮提议,在克洛诺斯这里他食不知味,还是别糟蹋好东西了。   克洛诺斯只当他拘谨古板,见他数次不领情也没了扮演兄友弟恭的热情,开门见山道,“我记得当初十二提坦划分领地的时候,你挑了大海。”说到这里故作深沉地停下,看着俄刻阿诺斯不语。   俄刻阿诺斯心想这不是废话么,搞不懂对方的动机,面不改色等待下文。   克洛诺斯对俄刻阿诺斯的木讷暗暗恼怒,会拍马屁的早就自觉承上启下了,每次和俄刻阿诺斯说话都会冷场,克洛诺斯无比嫌弃。他们的关系一直不和睦,与他俩的话不投机有很大的关系。   这次是克洛诺斯有求于人,代理神王只好按捺住噌噌上涌的烦闷,强笑道,“听说你和忒堤斯安顿下来以后,曾受到混沌海神的召见?”   克洛诺斯说的“混沌海神”就是一切诞生之初的最初之海——太古神蓬托斯。   俄刻阿诺斯的神经终于被提起来了,也琢磨出滋味来了。克洛诺斯为了神王之位煞费苦心,四处找靠山,到处搬救兵,吃着碗里想着锅里,是因为盖亚靠不住了,不敢在一棵树上吊着了?   克洛诺斯错把对方的沉默当成为难,佯装善解人意:“我对蓬托斯仰慕已久,可找不到拜见的契机,你和忒堤斯能为我引荐吗?事成之后必将重礼相谢,感激不尽。”   话的最后是克洛诺斯对提坦海神一家的承诺,以后世的因果来看,克洛诺斯的承诺兑现几率很低,二代神王特别喜欢空手套白狼,大言不惭、舌灿莲花是他的拿手好戏。克洛诺斯当然不会承认这点,现在是他上升的绝佳时机,他不能止步不前,白白浪费光阴。   俄刻阿诺斯没有满口答应,以他对克洛诺斯的了解,断然拒绝只会招来他猛烈的报复,因而有所保留的表示太古神深居简出,只能一试,结果不敢保证。   只要答应下来就好,克洛诺斯意气风发地起身,目的达到就忙不迭送客,连表面功夫都懒得装下去了。   好在俄刻阿诺斯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个兄弟,抓紧时间提出自己的要求,眼下克洛诺斯有求于他,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俄刻阿诺斯申请出境游,打算携家眷前往堤丰领地探亲,这个“亲”不用问自然是伊阿珀托斯。为免除后顾之忧,提前向代理神王打报告。   克洛诺斯对俄刻阿诺斯的识相还算满意,其实他一直防备俄刻阿诺斯与妖怪们接触,俄刻阿诺斯平日懂得避嫌,克洛诺斯抓不到他的小辫子,对他的印象暂且停留在“安分守己”这一栏。   克洛诺斯思来想去,为促使俄刻阿诺斯更卖力地为他达成所愿,难得大度地同意俄刻阿诺斯的探亲申请,还嘱咐他代自己向堤丰问好。全然不去关心海神一家如何前往堤丰领地,需不需要帮忙提前带个话,为他们的探亲打开方便之门——克洛诺斯选择性遗忘,好整以暇地等待俄刻阿诺斯带回他希望听见的好消息。   二、   俄刻阿诺斯回到领地,把与克洛诺斯的对话告诉了家人,海神家的孩子们高兴的手舞足蹈,又能见到过山车遥控器了!   忒堤斯的心情也倍受鼓舞,等孩子们闹哄哄的出去以后,她变了脸色。   “克洛诺斯想拜见蓬托斯?”   俄刻阿诺斯用手指轻轻叩打桌面,嘴角的弧度充满了讥诮,“他想见蓬托斯,蓬托斯就一定会见他?何况他还不是神王。”   忒堤斯想的是另一码事,“克洛诺斯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他的意中人不是瑞亚吗?”虽然是疑问句,俄刻阿诺斯却十分肯定克洛诺斯的喜好。   俄刻阿诺斯与忒堤斯冷眼看了许久,琢磨出不少恩怨情仇的八点档,克洛诺斯和瑞亚早已深陷其中,他们自己却一无所知,还兴致勃勃地畅想理想中的美好婚姻。他俩的结婚前提倒是不谋而合,能够为各自带来利益最大化的另一半,别的都是其次。   忒堤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看样子克洛诺斯不打算娶瑞亚。”   “你这么肯定?”俄刻阿诺斯不这么看。“也许他们在闹别扭,瑞亚最后不是没看上堤丰吗?”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忒堤斯忽而皱眉,“瑞亚后悔了……”   俄刻阿诺斯瞪眼。   忒堤斯又道,“我听忒亚说的。”   忒亚是十二提坦之一,老四许珀里翁的妻子,住在东方,夫妻俩是东方提坦的领军人物。忒堤斯与忒亚时常往来交换消息,分享各自领地内的趣闻,关于中央领地的八卦也多有交流。   “什么叫后悔了?”俄刻阿诺斯有一种“好讨厌的感觉”。   “瑞亚计划取代伊阿珀托斯,成为堤丰的妻子。”   俄刻阿诺斯猛然想到瑞亚从克洛诺斯宫殿里冲出来与自己相撞并对自己翻白眼的情景,顿时醍醐灌顶,火冒三丈,“她敢!她要是对伊阿珀托斯不利——”   忒堤斯毫不含糊地抢过话头,“把她丢进海里喂原始海妖!”   妻子寒光四射的眼神让俄刻阿诺斯咽了咽口水。   “她若是敢抢伊阿珀托斯的丈夫,我一定让她付出代价!”忒堤斯杀气腾腾。   俄刻阿诺斯不知是松口气,还是制止妻子不惜一切的报复,他想了想,说:“话又说回来,伊阿珀托斯不会坐以待毙,堤丰对他的感情有目共睹,轮不到我们操心。”   平静下来的忒堤斯恢复到温柔妈妈的状态,对丈夫的开解十分赞同,“这事就看堤丰了,如果堤丰不上钩,瑞亚使尽浑身解数也无能为力。”缓了缓,轻描淡写的续道,“希望堤丰不会让我们失望,不然……”拖腔格外意味深长,俄刻阿诺斯不适的动了动肩膀,没有追问“不然”的下文。   “我们即将出发去看望伊阿珀托斯,现在别多想。”俄刻阿诺斯语重心长。   忒堤斯沉默片刻,“还是应该想法把瑞亚推给克洛诺斯,迫使克洛诺斯不得不娶她为妻。”   瑞亚的目的就是找个位高权重的丈夫,代理神王克洛诺斯是提坦部落里最符合瑞亚条件的丈夫人选,可惜野心勃勃的克洛诺斯太有追求,瑞亚的各项条件落后于克洛诺斯现在的择偶标准。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俄刻阿诺斯觉得妻子的高深莫测不似故弄玄虚。   “我猜测克洛诺斯拜访蓬托斯的原因不只是结交这位太古神,他的目的是为将来的夺位做准备,巩固后盾。”   俄刻阿诺斯皱眉,“结交蓬托斯不就是为了巩固后盾吗?二者并不冲突。”   忒堤斯摇头,“不是冲突,他的目的是和蓬托斯结下坚实的联系,使太古神站在他那边,与他共进退。”   俄刻阿诺斯结合之前的对话,领悟了真谛,诧异道,“难道他想娶蓬托斯的女儿?”   “最简单有效的办法,立竿见影。”忒堤斯耸肩。   蓬托斯和盖亚生了好几个孩子,其中“女儿”这一栏有俩:海怪刻托,以及象征海洋力量的刚强女神欧律比亚。以克洛诺斯的高标准眼光,应该看不上刻托,那么只剩下欧律比亚了。   “克利俄斯正在追求欧律比亚。”俄刻阿诺斯玩味地摸了摸下巴。   克利俄斯是一代十二提坦中的老三,心仪蓬托斯之女欧律比亚是整个提坦皆知的秘密,为了追求这位铁石心肠闻名于世的女神,绞尽脑汁,费尽心机,可惜百般手段皆成效不大,欧律比亚对他的态度没有明显改善,有时甚至因为克利俄斯的不知收敛武力相向,毫不留情。如果克洛诺斯不顾兄弟情谊非要加入战局,最终谁将雀屏中选还真不好说。   俄刻阿诺斯眯眼出神,“欧律比亚很冷酷……很美……”   忒堤斯斜眼。   俄刻阿诺斯连忙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说:“照这样看来,瑞亚和欧律比亚完全没有可比性。”   “见到蓬托斯之后,我们把这件事直接说了,让蓬托斯去判断好坏,我估计太古神会选择避嫌。”忒堤斯酝酿着破坏克洛诺斯好事的坏主意。“克利俄斯追求了那么长时间也不见欧律比亚有丝毫动容,说明结果很悬,你想这个时候克洛诺斯突然出现,被缠得烦不胜烦的欧律比亚会不会对一表人才的克洛诺斯萌生出别开生面的第一印象?”   “……会吗?”俄刻阿诺斯迟钝的问。   忒堤斯喜上眉梢,给丈夫鼓励的亲吻,“好样的亲爱的,选择嫁给你的我真是太明智了!”   俄刻阿诺斯乐呵呵的接受妻子的香吻,对她的表扬依然一肚子问号。   “我们走吧!”忒堤斯跃跃欲试。   “去哪儿?”俄刻阿诺斯还是没有进入状态。   “拜见蓬托斯啊。”   “现在?”   “我们马上要去堤丰领地了,早点拜见蓬托斯早点了却一桩心事!”   “可那只是你的猜测,没有真凭实据不能作数,就这么告诉蓬托斯合适吗?”俄刻阿诺斯惊觉妻子的胆子不是一般大。   “就是因为猜测才更应该原原本本的告诉蓬托斯,包括猜测这件事本身也要说清楚,”忒堤斯心中一动,向丈夫使个眼色,“我们出发探亲前,你看准时机把克洛诺斯追求欧律比亚的消息放出去。”   居于北方的克利俄斯虽然是个二号人物,失去了科俄斯支持的克洛诺斯眼下急需克利俄斯的加盟。克利俄斯对于欧律比亚势在必得,追求过程中却频频碰壁,克洛诺斯的出现势必会激发克利俄斯的强烈反感,加速二者分崩离析。   “别瞎捣乱!”俄刻阿诺斯斥责妻子入戏太深。   “我有证据,”忒堤斯不以为然。“克洛诺斯不止一次匿名给欧律比亚赠送昂贵稀罕的礼物,可惜欧律比亚一律退回,坚决不收。我想克洛诺斯之所以另辟蹊径,也因为企图潜移默化、暗中接近的计划出师不利。”   “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俄刻阿诺斯失笑。   “福柏和刻托关系不错,福柏听刻托说的,我听福柏说的。”   福柏是十二提坦中的老十,已经与克洛诺斯分道扬镳的北方提坦的领袖科俄斯的发妻。   俄刻阿诺斯张口结舌。   忒堤斯得意洋洋:“不要小看女性提坦的社交圈!”   女神们的八卦力量不容小觑。   TBC 作者有话要说:  一代十二提坦按年龄排名:   老大:俄刻阿诺斯——配偶【忒堤斯】   老二:科俄斯——配偶【福柏】   老三:克利俄斯;   老四:许珀里翁——配偶【忒亚】   老五:伊阿珀托斯;   老六:忒亚;   老七:瑞亚;   老八:忒弥斯;   老九:摩涅莫绪涅;   老十:福柏;   十一:忒堤斯;   十二:克洛诺斯——配偶【瑞亚】   上述只列举出了一代十二提坦之间的关系,男婚女嫁多为内部消化。   帕拉斯团子的出现主要为文中的一个设定作些解释,这个解释不是很明显,也就是有疑惑的人会从里面找到答案,基本就是这么个目的,所以帕拉斯团子不是单纯的酱油设定。没有疑惑的小伙伴当一般的情节看就行了~~   rosexs亲爱哒你猜错了XD   感谢A.S小伙伴的地雷,破费了=3=   ☆、ACT.66   一、   从菠菜妖口中得知俄刻阿诺斯和忒堤斯要来暴雨岛探亲,老夏心里那股激动劲开始造反,整天在洞穴里走来走去,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不时抱着帕拉斯团子灌输大哥和大嫂如何如何好,让团子见到夫妇俩要有礼貌。已经获得菠菜妖认可,能够在近海戏水玩耍的团子安静不了一分钟,就不耐烦老夏的耳提面命,嗖的一下脱离老夏的怀抱,把老夏的咆哮丢在身后,马不停蹄奔出洞穴,欢快地冲进雨里。   即使没有代理神王假惺惺的关照,俄刻阿诺斯也有办法顺利抵达暴雨岛,渡海过程中还不会迷路,或遭遇出来觅食的妖怪,从而招至一场恶战。   跟随老夏来到暴雨岛的提坦钟点工们起初按计划把伊阿珀托斯的消息传递回海神领地,消息却一再被栖息在海岛附近的海中妖怪拦截,菠菜妖认为他们的通信缺乏保密的必要手段,容易给别有用心者浑水摸鱼,菠菜妖主动提供人手帮助钟点工与海神领地往来消息。   从堤丰领地内出去的送信小妖是等级最低的海妖,海里随处可见它们的身影,数量繁多,栖息地广布整个海域。由小海妖送信不会引起提坦部落的注意,尤其不会引来生性多疑的克洛诺斯的猜忌。   借由这条低调的快递路线,海神领地时常可以接收到与伊阿珀托斯相关的消息,好叫俄刻阿诺斯与忒堤斯放心。老夏知道以后兴致勃勃规划了一番,随即发现暴雨岛上除了水没有别的新鲜玩意儿,试图捎回去几样土特产都没有发挥空间,老夏大失所望,只能干巴巴地写信。   自打有了帕拉斯的加入,一成不变的单调生活充满了趣味,明天变成了未知数,教人期待又头疼,夏大王在信里好一通显摆,铸成了俄刻阿诺斯与忒堤斯动身来暴雨岛探亲的诱因。   夏大王仰望洞外的漫天大雨,数着日子,盼望那一天快点来临。   “大哥他们能在我们家待几天?”老夏问菠菜妖。   菠菜妖特别喜欢听他说“我们家”,荡气回肠地把手一挥:“你想让他们住几天就住几天!”   “克洛诺斯能答应?”老夏不相信克洛诺斯会乐见其成。   “他现在没工夫管兄弟家里的琐事。”   老夏嫁到暴雨岛后对提坦部落的动向没原来掌握及时了,听了菠菜妖的话,他没能迅速刷新,信息仍然停留在克洛诺斯与盖亚较劲那一头上。   菠菜妖告诉他那都是老黄历了,“克洛诺斯现在较劲的对象有三,两个主要,一个次要。”   老夏愿闻其详。   “次要的是他和科俄斯正式掰了,科俄斯和他的手下回到北方领地,据说近期没有再次拜见神王的意愿。”菠菜妖分享了妖怪信息网中的传言。   占据东西南北各地的提坦前往中央领地使用的借口一般都是“拜见神王”,实质上是拜见克洛诺斯,而非深居简出的乌拉诺斯,所以科俄斯的表态相当说明问题,不准备拜见神王就是不想见克洛诺斯。   冥王没有大惊小怪,海王初接到这个消息时的反应与冥王相差无几,经历过后世的二王心里清楚,历史上智慧提坦科俄斯在白银时代末期高举||反||旗加入了宙斯阵营,与克洛诺斯一拍两散只是早晚,唯一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克洛诺斯还没正式加冕呢!   “说说主要。”老夏催促。   “一,克洛诺斯有意与太古神联姻,看中的未来天后人选是蓬托斯的女儿石心女神欧律比亚;二,克洛诺斯的这一计划被人提前洞悉,借助悠悠众口,提坦部落眼下流言四起,性格急躁的克利俄斯或许将与克洛诺斯起冲突,结盟的事情八成会夭折。”   目瞪口呆的老夏消化着排山倒海的信息量。   “瑞亚怎么办?”老夏茫然道。   “瑞亚另有目标。”菠菜妖含含糊糊转移话题,“我和你一起迎接俄刻阿诺斯和忒堤斯。”   “瑞亚的目标是谁?”老夏毫不费力地察觉到波塞冬故意打岔的用心。   “……塔尔塔罗斯之子大妖怪堤丰。”   老夏一脸的难以置信:“瑞亚爱慕堤丰?”   “她爱慕的是堤丰代表的妖怪势力,其中包括深渊之神。”   “你以为用第三人称笼统的把自己说进去,这件事就能糊弄过去?”英明神武的冥王瞬间看穿了敌人的阴谋诡计!   菠菜妖面瘫脸,“你想让我说什么?”语气中的焦虑挥之不去,他在意极了老夏的在意,痴汉菠菜妖表示瑞亚是哪根葱他完全没有印象。   老夏哈哈大笑,在菠菜妖的紧绷小脸儿上亲了几下,以兹鼓励。   菠菜妖顺势卷着老夏滚上床,顺便封闭了洞穴以防好事被破坏,游泳回来的帕拉斯进不了家门,在门口守到太阳下山,积了满肚子委屈。家门再度开启之时,帕拉斯哭嚎着冲进卧室,如离弦的箭直逼老夏胸口,半道遭到菠菜妖拦截,以脸着陆噗咚落在老夏身边的枕头上。帕拉斯毫不气馁,抬起小黑脸吭哧吭哧麻利地爬进老夏的被窝筒,手脚并用缠着老夏寻求安慰。   老夏被折腾的还剩一口气了,提坦神族的适应力登峰造极,这段时间他的身体已经能够承受住菠菜妖的攻势而没有眼前一黑直接厥过去了。第一次的昏迷不醒吓住了菠菜妖,房||事过程中始终强迫自己留有一丝清明,没再不管不顾释放原形。   所以帕拉斯抱着光溜溜的老夏,通过鬼哭狼嚎,诉说自己进不了门的惊惧,老夏还有精力安抚团子。菠菜妖很快黑了脸,强硬地把不再掉金豆子的帕拉斯从老夏的被窝里拽出来,悬在半空的帕拉斯与菠菜妖大眼瞪小眼。   帕拉斯不知道害怕,对冷冰冰看着自己的菠菜妖眉开眼笑,手舞足蹈。   陌生的情绪在菠菜妖的内心世界翻涌肆虐,刚才还让他恼火的帕拉斯这会儿却是可爱到不行不行的,菠菜妖潜意识排斥被无法解析的感情操控,手腕一抖,帕拉斯安然无恙地落回床上,不明就里的帕拉斯爬回老夏被窝筒,磨蹭两下很快睡了过去。   帕拉斯如今鲜少睡觉了,这些天玩得太欢,需要补充体力再接再厉。   老夏摸摸团子的脑袋,也闭上了眼。   菠菜妖站在床尾,注视睡梦中的一大一小,回味着卷土重来的激动与满足。   二、   海神夫妻抵达暴雨岛这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无雨无雷,海面上也风平浪静,即使缺乏阳光照射还是没能破坏提坦钟点工们的喜悦心情。   菠菜妖没有食言,亲至海上相迎,俄刻阿诺斯与忒堤斯没想到堤丰竟然懂得寒暄客气。堤丰肯为了伊阿珀托斯对提坦表达友善,对他们的到来表示欢迎,说明他的心意没有动摇,伊阿珀托斯在他心里地位不低。   夫妻俩如释重负,停止了胡思乱想,相视而笑,对伊阿珀托斯的婚后生活有了信心。   帕拉斯被钟点工们的妙手打扮出了几分别样的气质,可惜团子自带多动症光环,不出两秒原形毕露,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小辫子变得毛毛剌剌,身上的小衣服皱皱巴巴不复光鲜,擦了香香的小黑脸上蹭了几个泥点子,特别调皮。   钟点工们快要昏过去了,急得团团转,大王已经出门迎客了,盘算着现在给帕拉斯换衣服还来得及。   老夏制止了神神叨叨的钟点工,大哥大嫂又不是外人,搞什么面子工程。他动用神力抹平了团子衣服上的皱褶,擦去脸上的泥点,拆开辫子,帕拉斯跟个小疯子一样摇头晃脑披头散发,使劲冲他傻笑。   “伊阿珀托斯呢?我的弟弟在哪里?”大老远就听见俄刻阿诺斯的呼唤,老夏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   老夏抱起团子向急速而来的一大群客人走去,“大哥!”   俄刻阿诺斯转眼来到眼前,二话不说抱起老夏亲昵地掂了掂,老夏怀里的帕拉斯率先开咯咯大笑,团子如今能够控制自己的声线,不再无差别声波攻击。   俄刻阿诺斯把老夏放下,惊奇地看着精力充沛的团子,帕拉斯显而易见的妖怪特征使得俄刻阿诺斯有了片刻的犹豫,不过他迅速放下顾虑,在帕拉斯头上摸了摸,笑容温和。   “这就是帕拉斯?”俄刻阿诺斯向团子做自我介绍,“我是伊阿珀托斯的二哥俄刻阿诺斯,是你的二伯。”   帕拉斯睁着漂亮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俄刻阿诺斯,不太理解“二伯”的含义。   “俄刻阿诺斯是我的哥哥。”帕拉斯如今的智力和体型还停留在初级阶段,老夏尽可能化繁为简,以便帕拉斯理解,实在不理解也不勉强,妖怪总有这么一个懵懂的过程,再大些就好了。   忒堤斯对团子的接受度比俄刻阿诺斯强,大约她生育了许许多多孩子,对孩子总是宽容。   她抱过帕拉斯,对陌生人的接近颇为抗拒的帕拉斯挣扎不休,又在忒堤斯的安抚下乖顺下来,老老实实趴着,从忒堤斯肩头向后看去,与东张西望的海神家族的孩子们面面相觑。   孩子中的老大克吕墨涅向团子友好地招手,团子眨巴着大眼,向着克吕墨涅招手的方向歪了歪头,克吕墨涅顿时笑逐颜开,被萌的不轻。   夫妻俩这次出门带上了所有还未成家立业的孩子——担心他们离开后克洛诺斯会对孩子不利,访问团的数量比较庞大。这是未成年们第一次出门探亲,而且还是到妖怪的领地拜访,出发后就保持着高度兴奋状态,登岛以后看乏善可陈的暴雨岛哪里都新鲜。   在菠菜妖的带领下,一行人进入堤丰的洞穴,待他们安顿下来,洞穴外一声惊天雷鸣炸在上空积压的乌云中,滂沱大雨就像冲出闸门的洪水,铺天盖地倾泻而下,岛屿附近的海面重新进入风起云涌、惊涛骇浪的常态。   雨水与怒涛是暴雨岛的保护色,海神家族的到来临时断了电源,现在插头又接回去了。   忒堤斯默默打量洞穴内外,谈不上多豪华,以舒适为主,对钟点工们的工作态度还算满意,和俄刻阿诺斯交换个眼色,夫妻俩越发心定了。   等在一旁伺候外加阅兵的提坦钟点工们高度警惕,曾经的老板的挑剔眼神让他们胆战心惊。   忒堤斯放下帕拉斯,早已不耐烦的团子一溜烟跑了出去冲进雨里,忒堤斯追了几步,被老夏拦住。   “没事,让帕拉斯去吧,让这孩子老老实实待着就是受罪,饿了累了自己会回来。”   忒堤斯点点头。   专门为帕拉斯团子梳妆打扮的女性提坦木着脸,团子让她们操碎了心。   “这一路还顺利吗?”老夏觉得自己再不说点什么,与面瘫菠菜妖相对无语的俄刻阿诺斯大概要撑不住了。   “顺利。”俄刻阿诺斯忙不迭接腔,艾玛,大妖怪让他好有压力。   与妖怪面对面冷场,即使想缓和气氛都找不到切入点。   “这次来了多住几天吧,不过暴雨岛上没什么娱乐可言。”老夏恳切地请求大哥大嫂暂居此地。   夫妻俩对视一眼,忒堤斯开玩笑的说:“事实上我们就是这么打算的,希望不要嫌弃我们,把我们扫地出门。”   联想到菠菜妖先前透露的巨大信息量,老夏试探道,“提坦族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海神夫妻俩明显是借机会出来躲清闲,生怕殃及池鱼。   “是发生了一些事。”忒堤斯的眼神意味深长。   俄刻阿诺斯默契地接上,“克洛诺斯和克利俄斯打了一架,后者被打成了重伤,盖亚出面调停,克洛诺斯的代理神王之位被剥夺,提坦事务暂时由东西南北四方提坦领袖共同商议解决。”   老夏飞快看了眼波澜不惊的菠菜妖,脸上流露出切实的震惊。   “好好的为什么打架?”难道是争风吃醋?   老夏不知道克洛诺斯准备暗中进行的计划被数个不想他坐享其成的提坦暗中搞破坏,这些破坏者的目的不谋而合,因此大家没有相互妨碍,而是相互配合,通力合作迅速完成了这一项拖后腿壮举。   “克利俄斯知道克洛诺斯想要追求蓬托斯之女欧律比亚,怒气冲冲地前往中央领地质问克洛诺斯,克洛诺斯口才了得,不费吹灰之力解除了危机,可是第二天被克利俄斯撞破了他与瑞亚的好事,然后他们就打起来了。”忒堤斯简单扼要的说了经过,老夏听得出她省略了很多细节,估计有些难以启齿。   俄刻阿诺斯和忒堤斯不希望脱离了浑水的伊阿珀托斯再被卷进去,也不希望那些事情脏了他的耳朵,对他的保护等级并未因他出嫁有所改变。   “克洛诺斯不是要追求欧律比亚吗?为什么又和瑞亚……约会被撞破?”老夏咋舌,真是跌宕起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就是克利俄斯生气的原因,他以为克洛诺斯打着齐人之福的算盘,认为自己被他的花言巧语欺骗了,所以大发雷霆,可惜对时局变化不够清醒,在中央领地挑衅克洛诺斯,有勇无谋、意气用事,被打成重伤是克洛诺斯手下留情了。”俄刻阿诺斯中肯的评价,不偏袒任何一方。   他与克洛诺斯或克利俄斯都没什么交情,真算起来,在克洛诺斯兴风作浪之前,他与克利俄斯的关系更平淡。   被当众捉奸,克洛诺斯赢娶白富美、出任CEO、登顶人生赢家的计划还抖得起来吗?   欧律比亚肯定不屑捡瑞亚的二手货,共侍一夫更是天方夜谭。   老夏又情不自禁看向菠菜妖,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欣慰——知道克洛诺斯过得不好,他们就放心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很快又要换地图了,这个副本由数个地图组成,除了用来打/围观BOSS,还为了给夏大王和菠菜王体验生活2333   西家小伙伴你这样太让我难为情了,归比妇好听有内涵,真的,请看我真诚的双眼=3=   感谢A.S、西家归女小伙伴的地雷,破费了=3=   ☆、ACT.67   帕拉斯会叫爸爸了,可把老夏激动坏了,菠菜妖憋着气听老夏小题大做眉飞色舞,阴阳怪气地嘀咕团子发出的是音“papa”,不代表团子懂读音背后的含义。夏大王鄙视菠菜妖小肚鸡肠,帕拉斯对着老夏“papa”叫唤,没有享受到相同待遇的菠菜妖羡慕嫉妒恨了。   会吃飞醋说明海王接纳了帕拉斯,渴望与帕拉斯维系亲情纽带,老夏对波塞冬的对号入座默默加油鼓劲。   俄刻阿诺斯与忒堤斯对奇特的一家三口的互动模式好笑又欣慰,连孩子都给伊阿珀托斯安排好了,堤丰果然对弟弟死心塌地。当他们听说堤丰还带伊阿珀托斯去见了深渊之神,俄刻阿诺斯与忒堤斯的夫妻夜谈时拍了胸脯,从此以后把堤丰视作亲兄弟。   海神家的未成年在暴雨岛上撒野淘气,皮的昏天黑地。他们一开始对岛上出没的各种妖怪有点怵,在帕拉斯的带领下胆子练肥了,底气也壮了,能够在眼大如斗、牙尖如峰的妖怪面前脸不红气不喘、自如来去了。   无论未成年们如何疯狂,体力上还是无法与飞天遁地、行动如风的帕拉斯相提并论,当他们听说团子还处于婴幼儿阶段,学会两脚直立行走没多久,又亲眼见到老夏因为帕拉斯的呼唤喜不自胜,未成年们最后一点不服气也被憋了回去。   没错,他们是提坦,没必要和妖怪一较高低,种族不同怎么攀比?未成年们挠着石壁酸溜溜的自我安慰。   克吕墨涅对帕拉斯感兴趣极了,整天跟在团子身后跑来跑去,久而久之忒堤斯看出了名堂,把女儿叫到跟前,语重心长的问:“你是不是觉得帕拉斯很可爱?”   “是啊,母亲不觉得吗?”克吕墨涅对忒堤斯的用意纳闷极了,为了这个开展教育工作是不是大惊小怪了?   俄刻阿诺斯与老夏陪听,后者有些尴尬,家庭内部的事他应该避嫌吧?俄刻阿诺斯与忒堤显然不那么认为,毫无芥蒂的让他加入海神家庭会议。   “帕拉斯确实很可爱,不过这和我今天想说的没关系,我想问你是什么打算?”忒堤斯了解女儿,克吕墨涅向来有主意。   “我看上帕拉斯了,”克吕墨涅转向老夏。“叔叔,等帕拉斯长大了,我和他结婚,你看行吗?”   老夏一口气好不容易顺下去,他在克吕墨涅满怀希冀的注视中苦笑,“帕拉斯是女孩。”   克吕墨涅张口结舌,“女孩?!”   老夏点头,他也是才确定没多久,还是养育经验丰富的忒堤斯最先看出端倪。   忒堤斯表示自己是个大度的母亲,绝对不搞性别歧视,继续心平气和的问,“你还想结婚吗?”   克吕墨涅纠结了。   老夏迅速看了眼俄刻阿诺斯,置身事外的大哥接到弟弟的眼色,清了清嗓子,“克吕墨涅,你放心,我和你母亲对你的选择不会产生任何异议。”言外之意你想嫁女妖怪也不是问题,前提是帕拉斯愿意娶,他们大洋神一家杜绝强买强卖,你情我愿是基础。   老夏叹气,他不是这个意思,大哥太捣乱了!   克吕墨涅还在纠结,萝莉吃不准自己是同是异,还是双……   帕拉斯才那么点大就被惦记上了,萝莉的口味略重。   老夏也纠结,没品尝几天做父母的手忙脚乱感,昨晚还给孩子洗澡,陪着在水里扑腾,他女儿生活还不能自理……转眼就要考虑谈婚论嫁了?   “还是等帕拉斯长大了再说,”老夏认为婚姻大事不能操之过急,急了也没用。“如果帕拉斯将来与克吕墨涅产生了感情,我保证不棒打鸳鸯。”   忒堤斯也是这个意思,今天把女儿叫来主要是看出克吕墨涅误会了帕拉斯的性别,为避免女儿一错再错,等答案揭晓的时候无法接受,忒堤斯可不想克吕墨涅因错付感情而伤心。   克吕墨涅茫然被动地回了自己的洞穴,独自一人坐在安静的房中,望着窗外的大雨出神。   太阳下山前堤丰回到暴雨岛上的巢穴,带来提坦部落的新动向。   大妖怪抱起老夏毫不避讳地亲热,然后说:“蓬托斯拒绝了克洛诺斯求娶欧律比亚的请求,克利俄斯得知后拖着伤病未愈的身体也去求见了蓬托斯,请求蓬托斯把女儿嫁给他。”   俄刻阿诺斯说:“我猜蓬托斯没有答应。”   菠菜妖点头,“你猜得没错。”   俄刻阿诺斯难掩得意,“如果我是蓬托斯我肯定不会答应克利俄斯。”   真不知道克利俄斯是真傻还是被克洛诺斯揍傻了,什么时候不选,非选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去求亲,结果必定会给蓬托斯留下“为争一口气”等负面印象,妥妥的自黑差评。从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来看,克洛诺斯和克利俄斯都不是良配,只要蓬托斯对女儿有一丁点情分在里头,不会草率决定欧律比亚的终身大事,这同时关系到太古神的尊严与脸面。   蓬托斯是一代神王皇天之神乌拉诺斯的亲兄弟,与女山神乌瑞亚并列三位三神代表世界最初的原始状态——天、海、山,就克洛诺斯那不加掩饰的勃勃野心,对一代神王的种种不敬与迫害,蓬托斯会对他另眼相看才怪。   “瑞亚那边有什么动静?”忒堤斯问。   事已至此,瑞亚冷了对堤丰的念想和追求,忒堤斯觉得她会把全部精力放在克洛诺斯身上,瑞亚从来都是不选对的只选贵的,既然目标重新回归到克洛诺斯,下任天后势在必得。克洛诺斯向蓬托斯求娶的举动势必会激怒瑞亚,让瑞亚认清不利现实的同时,为了保证自己的权益而有所行动。   “没有动静。”大妖怪遗憾地说。   这么沉得住气?忒堤斯琢磨,会不会是克洛诺斯求娶失败,让瑞亚看透了蓬托斯的拒绝不是欲擒故纵,瑞亚打算从长计议?   实在想不通,忒堤斯暂时搁置了问题,反正他们如今远离中央领地,火势无论如何烧不到自己身上。   包括老夏、波塞冬在内的暴雨岛上的提坦与妖怪们都是这么认为的,没过多久,他们尝到了过分自信的苦果。   海王和冥王在这个世界待久了懈怠了,淡化了部分警惕,忘了这个世界是从克洛诺斯的意识中发展起来,能够撼动世界本源的唯有克洛诺斯本人。   地动山摇突如其来,有别于太古神发怒,是一种教人窒息的灭顶之灾,暴雨岛上的妖怪们纷纷沉入海底妄图逃之夭夭。俄刻阿诺斯与忒堤斯抱住害怕得挤作一团瑟瑟发抖的孩子们,脸色煞白地举目看向倾压下来的浓黑乌云,乌云形成一张可怖又熟悉的脸,在暴雨岛上空怒吼。   天好像要倾塌下来一样,俄刻阿诺斯与忒堤斯对这可怕的侵略束手无策,他们尝试了能够尝试任何办法,逃不出乌云的掌控,眼睁睁地看着周遭世界分崩离析,碎成无数片在黑色的虚空中化为乌有,仅剩下孤零零的暴雨岛面对乌云脸喷射出的炽热火焰。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转眼间整个世界都不见了踪影?   俄刻阿诺斯与忒堤斯呆若木鸡。   乌云脸在整座岛屿上搜寻,最终锁定怀抱帕拉斯的老夏,识破了他的伪装,伊阿珀托斯的皮囊被尽数揭去,显露出冥王的身躯。   从天而降的哈迪斯让海神一家惊诧到屏息静气,伊阿珀托斯不是伊阿珀托斯,那么伊阿珀托斯上哪儿去了?海神一家的记忆因主观意识主宰的骚动出现了混乱,被动接受乱七八糟的意识流入他们的脑海,让他们头疼欲裂,胆战心惊。   【哈迪斯!】乌云脸向地上的冥王释放恶意。   海神一家依稀辨认出狰狞的轮廓——那是克洛诺斯?!   “大哥大嫂,欺骗了你们是我不对,我不是伊阿珀托斯,”克洛诺斯宁可破坏整个世界也要找出他,再装下去已经没有必要了,明知道这个世界并非真实,老夏还是忍不住向大哥大嫂低头道歉,试图表明自己的心意。“我是克洛诺斯之子哈迪斯,我和克洛诺斯有仇,不共戴天之仇,并非有意欺骗你们,希望你们能够谅解。”   海神一家已经丧失语言功能了,搞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完全陷入了混乱。   【哈迪斯,你已自身难保,少说废话,受死吧!】乌云脸克洛诺斯对老夏施以神罚,让他消失在自己的意识世界中,破坏他的神魂,达到彻底的消灭,让冥王成为历史,让讨厌的杂|种灰飞烟灭。   帕拉斯挣脱老夏的怀抱,老夏反手去抓,帕拉斯灵敏地闪避。   【不自量力!】乌云脸冷笑。   青紫色的火球从天而降,团子故意迎上去,很快全身着火烧了起来,老夏急忙扑上去救孩子,三叉戟形状的海浪拔地而起瞬间扑灭了团子身上的火焰,团子在老夏怀中奄奄一息。   同样被撤除了伪装的海王在几近覆灭的环境中艰难地回到岌岌可危的暴雨岛,现身迎击,身处克洛诺斯的意识世界,外来的力量难以真正伤到其根本,波塞冬陷入苦战,暴雨岛在克洛诺斯的大笑声中摇摇欲坠,火光四溅,轰然碎裂。   冥王左手托着孩子,在帕拉斯被烧得皮开肉绽的黑红小脸蛋上落下一吻,冥王的神力抚平了创伤,缓解了孩子的疼痛,尽管这可能是假的,浪费神力多此一举,老夏还是义无反顾付出了感情。   他右手扶住海王的后背,稳住他的踉跄步伐,二神相互扶持,大难临头不离不弃。   “波塞冬,助我一臂之力!”冥王话音落下,碎成数段的地面浮现出黑色的雾团,迷雾眨眼幻化成无数双手,包裹住整座岛屿,雾中的手忽明忽灭,与岛屿一并糅合到一起,形成鲜明的轮廓,放眼望去密密麻麻,仿佛地狱深处爬上来的冤灵。   冥王的衣袍在无风而动的黑雾中猎猎作响,肆意翻飞,波塞冬深吸口气,金色的三叉戟被巨大的神力贯通植入地底,雾手蓦然膨胀扩张,化出尖锐利爪,带着骇人的气势,势如破竹,直上云霄。   过气神王被深渊之力包裹吞噬,克洛诺斯痛恨深渊是因为惧怕,神王是宇宙的主宰,深渊无法主宰宇宙,却能把神王拉下神坛。   天道循环,往复不息。   可怕的乌云在克洛诺斯刺耳的尖叫声中溃散四溅,整个世界倏然一片漆黑。   老夏措手不及陷入混沌,无能为力地瞪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回过神来后只觉得双手莫名的空虚,他立刻在黑暗中摸索,一无所获。   海王没了,孩子也没了。   他被一股力量弹开,向后倒去。   他睁开眼,突兀地回归了现实。   冥王茫然地躺着,直至觉察到紧挨在身边的躯体——天贵星米诺斯!   他一骨碌爬起来,等了又等,米诺斯迟迟不睁开眼睛。   老夏开始感到害怕。   就在他六神无主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响起:【该死的小杂种,老子才克服心理障碍准备和盖亚大战三百回合,让那娘们重温老子的不世雄风……】   “爷爷!”老夏惊喜交加。   乌拉诺斯的虚影在床边显现,“大孙子你没事吧?”   克洛诺斯的意识终于掌控了遭受连番打击一蹶不振的本土克洛诺斯,很快通过一连串不寻常排查出端倪。他下了狠心,为了消除入侵者,一不做二不休销毁了整个意识世界,杀敌一千自损五百,其后果不言而喻,后遗症十分销魂,必定让他难忘。乌拉诺斯衷心希望克洛诺斯气到吐血,直接一命呜呼,那真是天下太平了!   “波塞冬没有醒来!”老夏打断了乌拉诺斯的天马行空。   “真的?”乌拉诺斯霎时感觉棘手。   老夏把意识世界结束前发生的情况描述了一遍,乌拉诺斯沉吟片刻,宽慰道,“二孙子应该没事,他回不来不是因为被吞噬,或许是不想打草惊蛇,说不定临时起意另有计划……你不是一直强调二孙子很聪明吗?”   明知他在安慰自己,老夏还是强迫自己相信他的说法,失魂落魄的点头。   帕拉斯刚学会叫爸,还有对他关爱备至的大哥大嫂……   入戏太深欲罢不能。   乌拉诺斯想了想,说:“为今之计只有再进一次,我们的目的是把克洛诺斯赶走,挽救二孙子的身躯,基本任务没达成。”又自告奋勇道,“我先进去探路,也许能打探出二孙子的消息,你暂且等等,待到合适的入梦时机出现,牧神潘会知道怎么做。”说着也不管老夏的回应,虚影淡化,不见了踪影。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欲知后事详情,请听下章分解。   我是亲妈,真哒~   有小伙伴猜新地图是“原始海神”地图,到底是不是捏~~~   感谢A.S小伙伴的地雷,破费了=3=      ☆、ACT.68   一、   冥王两眼无神呆坐片刻,强打精神走出寝宫,闻讯赶来的死神达拿都斯守候在殿外,等待召唤。   “哈迪斯大人。”达拿都斯弯腰行礼,久等不到冥王的回应。   他疑惑地抬起头。   老夏面上闪过恍惚,用力抹了把脸,告诫自己不要混淆现实与幻境。   冥王让达拿都斯起身,“我这一觉睡了多久?”   死神看了下手腕上的时髦电子表,“人类时间139个小时。”   不满一个星期却恍如隔世。   老夏快步走向牧神、睡神等大神所在的宫殿,半道又改了主意,离开了极乐净土。   被熟悉亲切的景物环绕,看着一张张年轻蓬勃的面孔,老夏心头的压抑释放出少许,“人间情况如何?宙斯回圣山了?”   “神王已在圣山升座,暂居冥界的神明们大多返回了地面。”   “大多?”   “有些神……似乎还不打算回去。”达拿都斯无奈道。   老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团子的温度,他挥开扰人的思绪,抬眼道:“告诉那些不肯走的神,他们若想继续住下去,他们的信徒必须定期到冥王神庙内朝拜献祭,拿不出供奉的就立刻给我滚蛋!”   达拿都斯面不改色地接下任务,老板心情不好,是不是在“真实幻境”内不太顺利?   死神后知后觉的想到没看见海王,飞快瞄了眼老夏,见其眉眼笼罩阴霾,一点都不朝气,心领神会之余行动说话越发小心谨慎,生怕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   心不在焉的走到叹息宫前厅,老夏忽然想到被他遗忘在脑后的那几个提坦,“随克洛诺斯一块来的提坦叛逆代表眼下被安排到了何处?”   “还没到。”达拿都斯说。   冥王停步,目光不经意扫了出去,驻守在前厅的冥斗士稀里哗啦跪了一地。   达拿都斯连忙陪着小心:“当初计划好了让他们从苦痛之河分支进入冥界,那条水路不太好走,您是知道的。”   苦痛之河的分支苦泉河是一条奇妙别致的水道,它连接阴阳,贯通东西,它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要是冥王不希望立刻看到他们,他们很有可能穷尽一生无法登岸,老死在摆渡人的船上,变成灵魂淌过忘川,以亡灵的身份加入到冥界大家庭。   “偏门招数在提坦身上不会永远起作用,终有一日他们会破除迷障,看穿把戏,”老夏当机立断。“通知摆渡人尽早靠岸。”   “您准备怎么做?”达拿都斯问。   “放他们进冥界,看看冥界是否还有提坦叛逆的钉子,如果有正好借此一网打尽。”   死神领命。   老夏又道,“我想他们的目的应该是深渊监狱。”   劫狱?   达拿都斯已经学会不大惊小怪了,“他们有那个胆子?”   “原来可能没有,克洛诺斯把他们的胆子吹大了。”这位过气神王耍嘴皮子的功力首屈一指。   死神愁眉苦脸。   “怎么可能会让他们轻易得手。”老夏提醒死神别杞人忧天。   达拿都斯讪讪点头。   “我把巧克力放哪儿了?” 还有香烟和白酒!老夏想死他的零嘴了,算算将近一个星期没过瘾了。   冥王也不等死神说话,把各种烦恼暂丢一旁,拔腿向零嘴收藏室冲去。   二、   断成两截的黄金权杖当啷一声落地,雅典娜脑袋一歪猛然间睁开眼,一时搞不清楚东西南北,茫然地用手背擦了擦有点湿意的嘴角,发现自己抱着一个枕头,倒在厚实的地毯上。她丢开糖果枕坐直,定睛看了又看,回想到她在极乐净土内的深渊宫殿,为牧神和睡神制造幻境提供帮助。   “睡得好吗?”   雅典娜循声看去,眼前出现战神的大脸,雅典娜条件反射抽出一巴掌,战神险险避开。   “我好心好意问你,你还打我!”阿瑞斯一脸委屈地控诉。   “我睡着了?”雅典娜径直喃喃自语。   “而且睡得很死,怎么叫都不醒,只好把你放这儿了。”阿瑞斯一脸嫌弃。   想不到雅典娜也有掉链子的时候,明明是她自己要求前来助阵的,临了忙没帮上不说,尽给睡神和牧神拖后腿了。他俩在制造幻境的过程中承受到了比预期更大的压力与神力匮乏的多重考验,关键时刻雅典娜噗咚倒地不起,幻境差点四分五裂,最后是阿瑞斯顶替了人事不省的雅典娜,贡献了自己的神力,稳住牧神和潘神的幻境,才没有被克洛诺斯的意识击溃。   雅典娜摸摸额头,脑袋隐隐作痛,她不记得睡着以后发生了什么。   这个觉睡得不□□稳,醒来以后头晕眼胀,脸色也非常难看。   战神研究了一会儿雅典娜的没精打采,奇怪道,“你这样子就像打架打输了,被强大的神力击中……你真的睡着了?”   “我也不知道……”雅典娜揉着太阳穴,“大伯那边怎么样了?”   “醒过,不过情况不太好,海王没醒,所以又进去了。”战神拍拍屁股站起来。“牧神和睡神为了维持幻境,这段时间加班加点轮流值班,如果你没事了,快去支援一下。老爹都无偿捐献了一次神王之力。”   大伯没事就好……海王怎么回事?雅典娜破天荒惦记上了波塞冬的安危。   阿瑞斯的话让雅典娜有点糊涂,“宙斯还没走?”   “早就走了,都在圣山上召开过一次非主神会议了,听说冥王醒了特意从圣山上赶来,结果还是错过了。”   “赫拉呢?”   “随宙斯走了。”   雅典娜改捏鼻梁,哼笑一声,“她妥协了?”   “那是他们之间的事,与我无关。”战神在某些事上相当冷血也相当清醒。   雅典娜没再说什么,刚一起身,脑袋胀痛得更加厉害,她摇摇晃晃倒了回去。   “不行不行,我还要歇会儿,你替我再顶一阵,感觉好些了立刻把你换下来,麻烦你了阿瑞斯,战神就是这么靠得住,多谢!”最后附上热情的么么哒。   战神没好气地嘟囔,“什么时候这么脆弱娇气了?”到底没有拒绝,见雅典娜病歪歪地抱起枕头躺了回去,他轻手轻脚离开了偏殿。   三、   再次入梦前,牧神潘叮嘱老夏不要急于求成,上次入梦之所以顺利是因为突然袭击,这次克洛诺斯有了防备,也许会不怎么顺利。牧神反复提醒老夏稍安勿躁,不会让他等太久,乌拉诺斯已经铺好了路,就差一个切入的契机。   有了上次的经验,再加上牧神的耳提面命,不敢掉以轻心的老夏在黑暗中等了又等,等来等去还是黑漆抹乌,不着急是不可能的,老夏七想八想努力转移注意力,希望真的入梦时别被小黑屋关成蛇精病。   当他以为要等到天荒地老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紧接着又黑了下去。   老夏泪流满面,终于连上服务器了!   他放心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他听到乌拉诺斯的声音,不由得喜上眉梢,好事一桩接着一桩,成功入驻后爷爷也归位了。   老夏心想这是非常好的兆头,顿时对“二进宫”充满了信心。   他舒舒服服躺着,享受难得的轻松惬意。   【大孙子你醒啦!】   不知道为毛乌拉诺斯的声音多了几许罕见的谄媚,是他多心了?   老夏不动声色:“现在是什么情况?”   【咱们现在所处的时间段不是你离开的那个时候,所以你千万要冷静。】   “我很冷静,除非你有坏消息。”   老夏认定的坏消息毫无疑问就是与海王相关。   【遗憾的告诉你,暂时没有发现二孙子的踪迹,也许他藏得太隐秘。】   老夏大失所望,随即安慰自己,“没有消息也是一种好消息。”   【大孙子你要冷静。】   “我说了我很冷静。现在是什么时期……莫非已经是白银时代了?”   【猜对了,现在是黄金时代末梢刚翻过去,白银时代初初建立的提坦时代,二代神王破坏之神克洛诺斯统治时期。】   “克洛诺斯终于不自作聪明了,他上次把时段定在白银时期就没那么多事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二代神王企图逆天改命纵横黄金时代,终究连做梦都没能如愿以偿,一想到这里,冥王和一代神王就不约而同神清气爽,精神奕奕。   “我们现在位于东西南北哪一片区域?”   【远离提坦统治中心区域的海的尽头,太古神族领地——日落宫殿。】   ……听上去很高大上。   【大孙子你要冷静。】   “你为什么反反复复说这句话?我说了我很冷静!”   【大孙子你往下看。】   老夏不明就里的低头。   【你看到了什么?】   老夏从嗓子眼里憋出声音,“那是什么?”   【那你都不知道?!乳||房啊!】   “为什么这么大?”   【大孙子你好讨厌,你这么嫌弃让女神们情何以堪!】   “女神?”   【大孙子你要冷静!】   总算明白周而复始这句话的真谛了!   “你把我变成娘们了!”老夏一跃而起。   【不是变成娘们,是为你找到了最合适的切入点,这具身躯非常完美,无痛无病、健康有活力。我告诉你,不要小看女神,做一个让男性神明前赴后继的女神,随之而来的好处数之不尽——】   “少扯那些没用的,为什么是女神!”   乌拉诺斯的嘤嘤嘤特别有戏剧性,【克洛诺斯在白银时代无须变更设定,所以和本地二代神王融合得十分顺利。他提高警惕,眼线密布,在他眼皮底下捣乱太不容易了。我可是费尽心机,好不容易为你铺垫了这么一个身份,大孙子你还这么凶,爷爷我伤心坏了,太不孝顺了……】   他说什么了?他什么都没说啊,只是口快质问了一下为毛是女神……但凡一个雄性好端端突然变成雌性,反应不激烈那就是特殊爱好!可他没有任何别出心裁的特殊爱好!而且他已经很稳重,很淡定,很宽容了。   老夏失意体前屈。   事已至此,不能换货,也不能全额退款,只好硬着头皮接受这别致的设定了。   “爷爷,辛苦你了,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没有怪你,就是不太适应。”一低头又看到那对呼之欲出的波涛。   老夏:“……”   乌拉诺斯转眼精神抖擞,兴高采烈的说:【大孙子我告诉你,为了替你拿下不辱没我乌拉诺斯孙子身份的女神躯体,我可是遍寻世间神族之花,愁白了头发,跑断了腿,才敲定下这具零瑕疵的身躯!】   “……您辛苦了。”   得到肯定的乌拉诺斯跟打了鸡血一样,【确实很辛苦,不过见到你睁开眼的那一刻,我圆满了!】   老夏在宽敞明亮、收拾的干净利落的女神香闺中搜寻一圈,确定了镜子的方位,他起身走了过去。听乌拉诺斯话里的意思,莫非这位女神不是提坦部落的一份子?不然为什么居住地远离提坦统治的主区域?   他在镶嵌着海蓝宝石的镜面前站定,镜中光彩夺目的陌生女神与他四目相对。   镜中美人儿愁眉苦脸也难减半点风华,老夏略略蛋疼,严谨点说现在他已经没蛋了……   【大孙子,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她是阿芙洛狄特出生前公认的神族第一美女,后来被阿芙洛狄特盖过风头名声不显,主要原因在于她深居简出,不爱抛头露面,这不代表她的风采不敌阿芙洛狄特轻浮的艳丽。是不是很美?】那骄傲到不可一世的口吻,好像这位乌发女神是他的亲闺女一样。   老夏把疑惑问了出来,“是你女儿?”   【我可生不出这样的美妞。】乌拉诺斯难得谦虚。【这是我侄女!】   “侄女?”   【蓬托斯之女欧律比亚,可不就是我侄女,我是蓬托斯的亲大哥。】   老夏张口结舌。   欧律比亚?!   据说有一颗石头做的心……   老夏下意识摸向胸口,摸到一手怒刷存在感的绵软丰盈。   夏大王:“……”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被高能雷到2333   如果没有,我会再接再厉哒~   感谢A.S小伙伴的地雷×2,破费了=3=   另:明天有事无法更新,小伙伴们周五晚上不见不散=3=   ☆、ACT.69   一、   白银时代是克洛诺斯的时代,压在头上的一代神王被砍了小唧唧含恨归天,不是说他死了,皇天之神是不会死的,是被钉在天上下不来,与盖亚代表的大地被迫分离。总而言之,这一时期对老夏这个外来“病毒”极其不利,所幸克洛诺斯在上个意识世界不计后果自爆,提前结束了表演,同时神力损伤严重,一时半会自顾不暇。   乌拉诺斯建议老夏充分利用难得的机缘,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这是老天赐予你的好运!】   老天?   说来说去不就在显摆他自己么!   夏大王鄙视地哼哼两下。   乌拉诺斯顿时捂脸羞涩,【声音真好听……】   老夏又蛋疼了。   “我有个女儿。”老夏着重提了小妖怪帕拉斯,他是否还有机会与帕拉斯重逢。   【大孙子你要知道,除了我、波塞冬以及克洛诺斯,你遇见的其他神明都是昙花一现的沿途风景,你可以对他们付出感情,可他们的真实只留存在已经消失的世界里。】乌拉诺斯的言外之意十分明确:假的,别自作多情!   “我不在意她不记得我,我可以重新收养她。”老夏期望找到不挑战意识世界规则的解决方法。   【收养以后呢?你想过这个世界结束之后的事情吗?你们终究还是会分开,这个世界由真实世界映射而来,可并非百分之百真正存在。】乌拉诺斯语重心长。【大孙子,你要分清现实与幻境,不然你会迷失在痛苦中,成为幻境的奴隶。我想克洛诺斯会安安稳稳地坐在神王的宝座上,高高兴兴地看着你自寻死路。】   老夏沉默不语。   乌拉诺斯点到为止,还是需要他自己想通。   老夏离开女神的香闺,踏出他在白银时代的第一步。   蓬托斯的日落宫殿恍如梦寐中的海市蜃楼,时而缥缈,时而凝实,走出宫殿的那一刻,落日余晖在海上挥洒成一道金色华盖,斑斓炫目,气象万千,与暮色交相辉映,老夏徜徉在温暖的光芒中,他的影子倒映在微澜的海面上,天大地大形单影只,无尽落日让他生出难言的萧索怅然。   乌拉诺斯亦被此情此景感染,祖孙二神久久不语。   “你的弟弟比你有品位。”老夏的调侃打散了乌拉诺斯复杂的伤怀。   乌拉诺斯笑了笑,【蓬托斯比我懂得享受,他不需要防备儿子的暗算,子女不是太多,而且都不是争强好胜的性子。他的身份注定他不需要卑躬屈膝,生活当然滋润。】   这应该算是另一种默认了。   【大孙子,你准备去哪儿?】   “暴雨岛。”   乌拉诺斯张了张嘴,最终选择了沉默。   老夏凭借记忆在海上摸索,许久后脚踩浪花停了下来,思索着该往哪里去。乌拉诺斯默不作声,也不知道是掉线了,还是去上厕所了。他知道乌拉诺斯想让他尽早清醒,所以他更要亲自去看一眼,给自己一个刻骨铭心的放下理由。   老夏对自己的方向感较有信心,乌拉诺斯不鸣则已,一冒头就不是好消息。   【方向错了。】   老夏猛地停住,他已经知道错了,前方的海面上忽现憧憧身影。   靠近后发现是大洋神俄刻阿诺斯的孩子们,老夏对他们印象太深了。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乍然遇见,一时间惊喜交加五味杂陈,竟有些不知所措,还有那么一点拔腿就跑的冲动。   【大孙子你要冷静!】   对,冷静……不冷静也不行,人家根本不认识他!   俄刻阿诺斯的孩子们在近海进行“每日一玩”的必修课,嬉戏打闹,活泼顽皮,海水在周身毫无频率地翻滚,随他们的情绪忽高忽低。   “近乡情怯”在老夏心中激荡,小河小溪们一如既往无忧无虑。   海滩上的欢笑声戛然而止,就像被摁下了暂停键,小不点们不约而同瞪着从海中徐徐走来的迷人倩影。蔚蓝的海水如一支温柔的画笔,倩影脱离一望无垠的背景走上岸来的过程似展开一幅画卷,由朦胧暧昧变得立体鲜明,教人心驰神往的昳丽没了海浪若隐若现的遮掩,毫无保留地展现,围观者们猝不及防,心跳如雷。   岸上的孩子顿时摆脱木偶状态,大惊失色捂眼,要瞎掉了!!!   “美、美女……”其中一个牙没长齐的娃哆嗦着嘴唇痴迷地念叨,随后脸色一变,扯高嗓门撕心裂肺的大叫,“妖怪变成大美女来吃小孩啦——快逃啊————”   极富感染力的尖叫响彻耳际,孩子们一哄而散,被踩踏得起起伏伏的浪花不住拍打海岸线。   这一边努力做出和蔼表情的老夏默默放下手臂。   乌拉诺斯笑得满地打滚,上气不接下气。   老夏现在相信欧律比亚是真的深居简出,不是为了哗众取宠故弄玄虚。   正纠结着是不是就此离开,忒堤斯的到来让他立刻决定延迟撤退时间。   【不要多此一举!】乌拉诺斯叮嘱他千万稳住,免得吓到自个儿闺女。   老夏没说话,在心里哼了一声宣泄他的不屑之情。   【你个小兔崽子……】好讨厌,欧律比亚哼哼真好听,太作弊了!   老夏充耳不闻,忙着端高冷女神范儿,堆高冷范儿对冥王来说比抽烟还简单,女神款的高冷和男神的应该差不了太多……他回想记忆中的高冷女神们,觉得大姐赫斯提亚很有借鉴性,高冷分真假,欧律比亚是真高冷,自然要找个技术过硬的参照对象来模拟,免得画虎不成反类犬,他可不想提前暴露。   忒堤斯显然认识欧律比亚,严酷的神情转瞬平和下来,带着些惊讶的脸上立刻扯出笑容,“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随便走走,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老夏木着脸,差点没克制住对大嫂笑脸相迎,好在欧律比亚不近人情的名声在外,表情不自然只会被看做是寻常。   忒堤斯想到先前孩子们一惊一乍的冒失举动,尴尬地抿了抿嘴角,“家里的孩子野惯了,他们无意冒犯,还请原谅。”   “我没有生气,你们的孩子很可爱。”说着微微一笑。   宛如陡然释放的盛景,忒堤斯怔了一怔,心中感慨,难怪欧律比亚总爱板着脸,没有表情才能让她免除麻烦。   忒堤斯邀请老夏进入大洋神领地做客,老夏委婉的谢绝。   “你知道暴雨岛吗?”老夏问。   【大孙子你总是那么直接?】乌拉诺斯见缝插针。   忒堤斯皱眉。   老夏继续镇定,“我打算去暴雨岛,迷路了。”   忒堤斯恍然大悟,掩饰住嘴角涌起的笑意,“暴雨岛靠近北方提坦领地,具体位置我说不清楚,你可以先到北方提坦部落询问。福柏将热枕欢迎你的到访。”   “谢谢。”老夏告辞。   他在海中走出一段距离,借着一浪更比一浪高的潮头停步回望,忒堤斯的身影依稀停留在长长的海岸线上。   老夏看了几眼,转身离去。   二、   老夏没去北方提坦的领地,不是不领忒堤斯的好意,往北去的途中重新找回了方向感,暴雨岛地图在脑中自动开启。   暴雨岛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岛屿四周礁石林立,狰狞的轮廓向不速之客们喷涂恶意,浓黑的乌云团聚在岛屿上方,电闪雷鸣,大雨如注,老夏在外围看了一会儿,调整好心态,靠了过去。   【真要上岛?它已经不是堤丰的领地了,这年头没有堤丰!我不看好你以此作为熟悉白银时代的切入点,咱们换一个怎么样?】乌拉诺斯生怕他感情用事,浪费了克洛诺斯自爆留给他们的先机。   老夏骤然止步,乌拉诺斯以为他的劝说起作用了,正要表扬几句,前方海中掀起诡异的汹涌澎湃,一只双头海蛇从海底升起,巨大的身躯仿佛一座小型岛屿,拦住了老夏的去路。   老夏没有大惊小怪,暴雨岛附近栖息着成千上万的妖怪,如果她能一路风平浪静地登陆岛屿才是神奇。   双头蛇出场时的张牙舞爪没有保持住一分钟,欧律比亚的目光古井无波,双头蛇一顿,转眼化成人形。老夏没有被双头蛇的原身吓住,反而被他的人形杀马特风格震惊了。青铜时代之前的妖怪流行奇幻重金属风,黄金时代妖怪们的打扮就够触目惊心的,眼前这位收费站工作人员更是另类中的翘楚,重金属中的战斗机。   “欧律比亚。”双头蛇眼中没有痴迷,只有恭敬。   老夏顿时对妖怪们独树一帜的审美赞赏有加,恨不得夸一句再接再厉,默默点了32个赞后,老夏说:“我想登陆暴雨岛,方便吗?”   栖息在海中的妖怪无一例外对混沌之海太古神蓬托斯弯下小蛮腰,蓬托斯就是海洋本体,租客想在海里住的舒坦住的顺心,怎么能不讨好房东?即便这些妖怪没有明确表示效忠蓬托斯,他们对蓬托斯的子女以礼相待已经是一种态度。   “刻托今日还未出门。”双头蛇引着欧律比亚登上岛屿。   明知道不会有堤丰,老夏还是没忍住在心里叹气。   【现在暴雨岛是你姐妹刻托的领地。】   刻托与欧律比亚同父同母,是众神时代驰名世界的海中妖怪,她是海洋危险的化身,与代表海洋力量的欧律比亚一样为大海属性的太古神后裔,也是众多海妖的祖宗。   暴雨岛上的一景一物与上个时代并无二致,老夏走到刻托居住的山洞前终于挥开了物是人非的郁闷。让老夏感到稍许庆幸的是刻托选择的居住地与菠菜妖的洞穴不在一处。   刻托是暴雨岛的持有者,对海岛附近的动向了若指掌,她早就感受到欧律比亚的到来,真看到这位姐妹时她的惊讶显而易见。   “没什么,只是随便来看看,”老夏当机立断。“我在岛上转转就走。”   刻托一头蛇发窸窸窣窣响个不停,不去看同时拥有蛇类与鱼类特征的下半身,上半身绝对是个肤色别具一格的美女。刻托的眼睛长得特别漂亮,雾蒙凄迷,带着蛊惑人心的光晕,她的出生象征大海的危险,释放诱||惑让人忘记海的诡谲多变也是危险的一种。   与这位海妖老祖对视,纯洁又无辜的眼神可以使意志不坚定的人瞬间肝脑涂地,老夏庆幸自己此刻是欧律比亚,不是抵抗力薄弱的阿猫阿狗。   刻托一头雾水地目送老夏离去,她不像后世喜欢脑补的神,搞不懂就不想,所以也没时刻惦记。   老夏在雨中缓步前行,漫无目的瞎走一圈,烂熟于心的景物没有让他从黄金时代的泥沼中解放出来,反而越发落寞寡欢,郁结于心。这不是他追求的状态,他像抛弃什么一样迅速离开暴雨岛,没有再回头看上一眼。   乌拉诺斯建议他到北方提坦的领地拜访,结交一些提坦朋友,为以后的纷争打下基础,白银时代与黄金时代的重点相差无几,仍然是提坦纵横天下,自然要从一代神王的后代中寻找突破的关键。   “我不想去北边。”老夏说。   【为什么?】乌拉诺斯第一次见他别扭闹情绪。【克洛诺斯习惯待在中央领地,他与北方领地的领袖科俄斯面和心不合,不正是挑拨离间,加深他俩矛盾的好时机吗?】   “克利俄斯也住在北方领地,他是北边的二把手,我这是送上门去给他制造机会?”老夏可不准备在意识世界的白银时代里遵从历史,以欧律比亚的身份嫁给克利俄斯。   没错,历史上克利俄斯心诚所致金石为开,拿下了欧律比亚这朵石雕高岭之花,可惜克利俄斯站错队押错注,白银时代后期认死了克洛诺斯不动摇,与宙斯所代表的新兴神族势不两立,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重要的是深渊监狱没有收监过克利俄斯,换句话说陨落的可能性极大。青铜时代直至后来都没有关于欧律比亚的任何消息,这位女神若不想被宙斯寻晦气,除了神隐别无他法。   乌拉诺斯沉默良久,忽然道,【克利俄斯和欧律比亚有个孩子名字叫帕拉斯。】   老夏如遭雷劈,“你的意思是让帕拉斯回来的途径就是我自己把她生下来?”   【有这个可能,目前只是猜测。】乌拉诺斯不敢打包票。   老夏望天,喃喃道,“波塞冬知不知道这件事?你说克利俄斯会不会就是波塞冬?”   【……如果二孙子能够预知白银时代的欧律比亚是你,他会想办法一试。】   老夏呵呵,爷爷这刀子捅得他酸爽极了。   夏大王,不,夏女神不打算坐以待毙,与其瞎猜浪费时间,不如付诸行动。   “我们去北方领地!”老夏奋起。   北方提坦有一个非常大的靠山,乌拉诺斯与蓬托斯的亲妹子——山峦女神乌瑞亚,太古神乌瑞亚的别墅就位于大陆北方的要冲地段。克洛诺斯的神王之位还没坐稳,得罪不起与乌拉诺斯同级别的太古神姑妈。饶是他晚上做梦都想把科俄斯一锅端了,目前也只能干瞪着眼酝酿坏主意。   接近北方领地的途中老夏又被拦住了去路,这回不是妖怪,而是一队浩浩荡荡前往北方领地的提坦。这支队伍的统领听到侍从汇报后,立刻下令全队原地待命。   老夏:卧槽!   乌拉诺斯:【卧槽!】   被一群大摇大摆狐假虎威的随从簇拥着走来的正是老夏现在极不想见到的二代神王克洛诺斯。   容光焕发的白银时代统治者彬彬有礼地致上问候,老夏被他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得后背的毛全炸飞了。克洛诺斯对他都是恨不得挫骨扬灰,现在是恨不得扒光他衣服!   爷爷,他不是和瑞亚组建家庭了吗?这么柔情似水又火热奔放的看着我合适吗?!   乌拉诺斯丢出个时髦的总结,【……他想‘潜.规.则’你。】   老夏冷笑。   夏女神演绎的高贵冷艳空前绝后,一举一动诠释不容置疑的拒人千里,她漫不经心的收回目光:“你好。”语毕火速绕开克洛诺斯,反手掀起一道浪花,转眼不见了踪影,像急于摆脱穷凶极恶的妖怪追撵。   二代神王的俊脸笼罩着阴云,眼神可怕到令人不寒而栗。   准备为老板合唱小情歌的狐假虎威们气都不敢喘了,纷纷低下头去。   神王的自尊心快碎成渣渣了,小宇宙爆发掉头冲了出去,狐假虎威们被激起的怒涛淋成落汤鸡,傻逼样面面相觑。   老夏对克洛诺斯脆弱的玻璃心毫不知情,没有改变线路,依计划前往北方领地。   矮油?   乌拉诺斯率先察觉身后的异样,镜头一转,咋呼得老夏耳朵嗡嗡作响。   【擦!小兔崽子追上来啦啦啦!!!】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夏女神:作者你过来,忍你很久了,我们聊聊人生!   泡桐妈:发布夏大(女)王(神)美照九宫格 @克洛诺斯 @乌拉诺斯 @克利俄斯 @俄刻阿诺斯 @忒堤斯 @……   克洛诺斯:点赞   乌拉诺斯:点赞   克利俄斯:点赞   俄刻阿诺斯:点赞   忒堤斯:点赞   ……   蓬托斯:作者我什么时候出场?   泡桐妈挺胸:快了~   塔尔塔罗斯:这地图我有戏份吗?墙裂要求加戏!   泡桐妈擦汗:暂时无可奉告~   波塞冬:亲你把我忘了是吧?发照片都不艾特我!   泡桐妈瀑布汗:乖儿子稍安勿躁么么哒~   波塞冬:呵呵   泡桐妈:TAT   @ @ @   感谢A.S、西家归女二位小伙伴的地雷,破费了=3=   ☆、ACT.70   一、   乌拉诺斯比执掌黄金时代那会儿性子要沉稳许多,孤苦伶仃挂天上那么多年,被迫改了急躁的脾气,可作为宇宙第一代统治者,不能对挑衅视而不见,对方又是让他咬牙切齿的克洛诺斯,虽然克洛诺斯的发狠对象针对的是老夏,早已把老夏视作自己人的乌拉诺斯怎么都忍不下这口气。   【掉头和他对峙,老子倒要看看小兔崽子当上了神王,胆子是不是真练大了!】   飞鱼形状的浪头在老夏的指挥下停止前推,他站在活灵活现的飞鱼浪花中,不动声色地等着克洛诺斯如一头愤怒的公鹿,气势汹汹地闯到面前。老夏脚边的飞鱼浪花噼里啪啦的阻隔在企图靠近的克洛诺斯之前,刚因老夏的“配合”缓和了脸色的克洛诺斯顿时露出一副要大开杀戒的凶戾模样,飞鱼浪头卷起骚动,四溅的水花把意气风发的神王浇了个透心凉。   克洛诺斯抹掉脸上的水,冷笑不已。   飞鱼浪头惊悚的向后退了又退,比真飞鱼还活灵活现。   老夏伸手探进浪花中,飞鱼浪花好像得到了抚慰,卖力地包裹住老夏的手掌,在他周身形成一道水幕屏障。   克洛诺斯后悔不迭,凭借一时冲动追了上来,忘了大海是蓬托斯的地盘,即便用武力迫使欧律比亚就范也讨不到便宜。他迅速沉淀心情思考接下来的对策,给自己找个告辞的台阶,又舍不得与欧律比亚千里一线牵的缘分。   这位超级不爱凑热闹的女神有多难追求,挖空心思连一个回眸都难以企及的克利俄斯,用他的血泪史向整个提坦神族证明了这一点。神王的尊严让克洛诺斯顾虑颇多,再加上他是个有家室的男神,起跑线比光棍克利俄斯差了不止一截,名正言顺追求欧律比亚难如登天。   但他不准备放弃,神王的宝座就是一种保证,保证欧律比亚将来的生活前呼后拥、风光无限,他渴望享受齐人之福,瑞亚是他的心头好他承认这一点。神族第一美女是克洛诺斯求而不得的执念,海之力量欧律比亚将为他生下茁壮健康的孩子。   克洛诺斯的目的就在这里,他想让欧律比亚为他生育后代,而不是瑞亚。   只要欧律比亚愿意和他好,蓬托斯那里就不是问题。   克洛诺斯大白天做着美梦,老夏见他迟迟没有动静,琢磨趁机溜走的可能性有多大。   你儿子当上神王以后,目中无人的本领越发精湛了,老夏在心里调侃。   乌拉诺斯轻蔑地别开眼。   老夏掉头,克洛诺斯回过味来,闪身堵在前方,笑得那叫一个似水柔情。   “欧律比亚是去北方提坦的领地吗?既然遇上了,不如结伴同行?”刚才那个穷追不舍的跟踪狂被他抛在脑后,假装失忆了。   “是有这个打算,我自己走。”   前半句让克洛诺斯眉开眼笑,听到后半句他的笑容就多了几分狼狈。   克洛诺斯这段时间被中央领地的虾兵蟹将们追捧得自信心极度膨胀,欧律比亚的不识抬举一再挑战他的容忍底线,原本还耐着性子陪她玩玩,眼下地位不同脾气见长,顿时火冒三丈,失态地忘了风度。他狠狠瞪着欧律比亚,两只眼睛释放出的尖刻光芒就跟捕猎中的肉食性猛兽一样冰冷凶残。   欧律比亚是个倒霉催的女神,克洛诺斯这架势对她根本谷欠大于爱,惦记她的背景出身胜于她这个个体。老夏在心里摇头,吃着碗里想着锅里,老爹在男女关系上果然上梁不正,宙斯那小子青出于蓝,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亲弟弟更加纵容的冥王大大坚定地认为宙斯比克洛诺斯可爱,至少宙斯爱慕女||色的动机相对单纯,不掺杂乱七八糟的目的。   克洛诺斯刁钻的目光滑过老夏的脸,在他的唇上定了一定,眼中流露出的神色就像一只用力扇动翅膀的渴水雄鸡,他危险的一字一顿,“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夏无动于衷。   克洛诺斯恼羞成怒,小宇宙暴涨,神力蠢蠢欲动。   “谁胆敢在蓬托斯的领地内放肆!”沉甸甸的质问洪亮悠远,带着鲜明的警告意味,随着话音的落下,海面下出现一大片阴影,阴影在二神脚下游走,倏然浮出海面。   巨塔般高耸庞大的身躯自海中升起,身影只露出上半截身体就迫使老夏和克洛诺斯抬头仰望,海水稀里哗啦流淌,形成水帘,飞溅的水花停止后,巨塔转动绿莹莹的眼珠,目光从克洛诺斯身上扫过,又在欧律比亚身上停留片刻。   克洛诺斯一见到来者就知道今天没戏了,蓬托斯这一家对他从来缺乏尊崇神王的觉悟,克洛诺斯的自尊心连番受到打击,本想一鼓作气攻破欧律比亚心理防线的计划再次搁浅。   老夏还在猜测巨塔的身份,乌拉诺斯告诉他,【这是蓬托斯的三儿子福耳库斯。】   海妖老祖刻托的老公!   福耳库斯代表的属性是海之愤怒,所以很不好惹。   “克洛诺斯,是你。”福耳库斯像是才注意到被警告的是新任神王,可惜表情不够真挚,演技呆板僵硬。   “程咬金”的明知故问让克洛诺斯心气越发不顺,又不想在这个时机与太古神族势力起冲突,于是摆出一副纡尊降贵的嘴脸,“福耳库斯好久不见。”   “你到此有何贵干?”福耳库斯没打算对他三跪九叩,假装看不见对方的惺惺作态。   克洛诺斯咬咬牙,“……正要前往北方提坦领地。”   “那就不打扰您办正事。”福耳库斯小山一样的身躯迅捷的挪开,作势为神王让道。   克洛诺斯绷着一张脸,看看装聋作哑的老夏,后者在他的目光扫荡下气定神闲的数着脚下的浪花一朵朵,对他的炽热眼神好似浑然不觉。克洛诺斯无法,因福耳库斯的严密监视,甩袖愤然离去。   海面上一时间风平浪静。   福耳库斯看着自家花容月貌的妹子,可怕的非主流五官挤出几许温和,“提坦族短时间内不太平,克洛诺斯一时半会儿没法找蓬托斯的麻烦,暂时不要离开蓬托斯的宫殿,太古神可以保护你。”   大概也只有太古神在神王跟前倚老卖老可以□□作用,登顶神王宝座代表统御宇宙,凡是活着的生物都要臣服,福耳库斯今日敢和克洛诺斯硬碰硬就因为对方还没坐稳王位,等克洛诺斯摆平海内真正坐拥天下,福耳库斯这点装腔作势无异于蚍蜉撼树。   “我知道了。”老夏对福耳库斯的善意表示感谢。   福耳库斯山一般的身躯轻巧地转动,碧绿的眼珠盯着老夏看个不停,“被克洛诺斯吓傻了?居然会对我道谢?”满脸夸张的不可思议。   老夏无语了,欧律比亚这妞从前得多冷酷多无情多无理取闹啊!   有福耳库斯保驾护航,老夏很快被安全送回落日宫殿。   福耳库斯有自己的小别墅,早就离开老爹独立生活了,把妹子送到目的地后,大约发现妹子比从前好说话好接近,难得停下来多说几句,“是刻托让我来看看的。”   老夏一愣,而后笑道,“替我谢谢刻托,之前去了趟暴雨岛,也没和她打个招呼说去就去说走就走,希望她不要放在心上。”   刻托当然不会放在心上,这妞心大着呢!   福耳库斯满心满眼都是刻托,欧律比亚那让男神神魂颠倒的笑容没有动摇到福耳库斯半分。   “我会替你转达,暴雨岛随时欢迎你到访。”福耳库斯心满意足地游走,潜入海时喷出一道水花,在空中划出一架彩虹。   老夏望着水雾中的彩虹心情一片清朗,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宫殿内的女妖第一时间留意到她的动静,神出鬼没冒出来,把心不在焉的老夏吓了一跳。   蓬托斯宫殿里的女妖与后世的美人鱼十分相似,不过战斗力比较突出,而且脸上也裹着鳞片,如果不是五官深邃突出,美感上将大打折扣。   女妖带来大地主蓬托斯的传唤,太古神大大想见女儿了。   老夏镇定地点头。   女妖退了出去。   老夏走到镜子前,打量镜子里的美妞,询问道,“蓬托斯没有什么禁忌吧?”   【你现在是他闺女,就算有禁忌也没禁忌了。】乌拉诺斯胸有成竹。   “听起来像是一个爱护子女的好父亲。”   乌拉诺斯犹豫片刻,觉得不该让大孙子天真下去,【你觉得我爱护子女吗?】   “爱。”老夏肯定,随之补充道,“你的爱属于单一输出,你的众多子女中至少伊阿珀托斯是幸福的。”   乌拉诺斯没了打击老夏的找乐子心情,心里还有点小感动,为了不泄露端倪免得被取笑,干脆闭口不言装深沉。   “也许我不该对太古神抱太大希望。”老夏对着镜子照半天却无处下手,男神怎么收拾他知道,女神怎么来他就一筹莫展了,他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乌拉诺斯因为被大孙子不假思索的肺腑之言震撼得略动容,安抚道,【欧律比亚应该是蓬托斯比较喜欢的女儿,我印象中是这样。】   “你和蓬托斯交情很好?”   【自从当上神王以后就没说过话!】   “……”老夏一言不发走出了房间,努力不去在意告急的安全感。   二、   蓬托斯与同时期的大多太古神一样,是个小情儿遍天下,不,遍海域的风流种马。虽然他在征战女性的战场上随心所欲且无往不利,却不像后世的宙斯那样子女就跟地里的土豆似的,一拔带出一串。宙斯是古往今来的神明里后代数量最多的大神,没有之一。   照这么看来,蓬托斯确实比乌拉诺斯会享受,乌拉诺斯只有盖亚一个,老夏对爷爷莫名有些同情。   【老子是天,谁配得上老子?】说乌拉诺斯胖他立刻就喘上了。   经过一道道繁复的回廊,一座座华丽的房屋,一片片缤纷的珊瑚花园,混沌海神蓬托斯的住处终于近在眼前。   派头不小,夏大王点评。一路行来见识到不少争奇斗艳的景致,大开了眼界。   带路的女妖在正殿前的台阶前停步,老夏拾级而上,半透明晶面的阶梯坚硬冰凉,光可鉴人。   【你为什么穿长裙,太保守太老土太不解风情了!】乌拉诺斯捶胸顿足,内裤照不见,白花花的大腿也木有,差评!   你这么无聊蓬托斯知道吗?   【那肯定是不知道的!】   老夏甘拜下风。   蓬托斯坐在一把舒适的椅子上,满头银发披散在身后,左手手肘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掌与右手交错虚握,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走进正殿,在距离他约有六、七步远的地方谨慎的停下,略显拘谨地向他行礼,低眉顺目口称父亲。   他的身后是宽广高耸的日落殿堂,海潮的浮影与黄昏的余晖交叠荡漾,在正殿上方编织成瑰丽的氤氲。   正殿里只有蓬托斯。   按乌拉诺斯的话说,他弟弟蓬托斯是众太古神里最会装逼的一个。   老夏心里打鼓,太古神反应冷淡,不像是喜欢欧律比亚的态度,看样子以后要夹着尾巴缩小存在感才行。   “去了哪里?”   老夏回过神来,赶忙把行程做了简单介绍,对蓬托斯询问的动机感到莫名其妙。   这位太古神不喜欢子女乱跑?因为现在是改|朝|换|代的初期,不想自找麻烦?   夏大王默默反省,一醒来就跑出去乱转确实莽撞大意了。   “见到克洛诺斯了?”蓬托斯的声音并未因老夏的伏低做小而柔和几分。   “见到了,福耳库斯帮我解决了麻烦。”老夏感谢福耳库斯的仗义,帮三哥刷老爹的好感度。   “为什么前往北方提坦的领地?”   这都要管?   老夏心平气和,“给自己找个丈夫。”   蓬托斯的表情有了那么点变化,假使不仔细盯着看绝对捕捉不及。   这下乌拉诺斯也察觉出不对劲了,弟弟你肿么啦,弟弟你还好吧?   “不需要!”蓬托斯强硬道。   “我总是要出嫁的……”天晓得夏大王说这样的话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蓬托斯冷眼直视他,老夏不甘示弱地回视。   片刻后,蓬托斯的神情柔和下来,伸出手,“过来。”   对方的变脸让老夏猝不及防,而后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握住蓬托斯的手。   冰冷刺骨,就跟深海的海水一样。   蓬托斯忽然站起来,老夏连忙后退,被对方勾住腰往前一带,一男一女不可避免地面对面眼对眼,距离近得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蓬托斯俯身亲吻他的嘴唇,低喃的声音仿佛渗透着教人迷惘的魔咒,“你有我就够了。”   夏大王当机了。   围观的乌拉诺斯死寂死寂的。   等夏大王浑浑噩噩的重启完毕,发现自个儿站在一处珊瑚造景的花园里。   身上的衣服还很完整,他松了口气。   不对!   他抱住头,心中嗷嗷咆哮:爷爷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他们是这种关系!   【我不造啊!!!】乌拉诺斯委屈坏了。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隐藏极深的羡慕嫉妒恨!   【羡慕怎么了,我确实很羡慕,如果我也有个欧律比亚这样的闺女,怎么也不能便宜外人!】竟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贵圈真乱!   乌拉诺斯嗤之以鼻:【别说的你和波塞冬好像是相亲认识的一样!】   夏大王:“……”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夏大王:作者我今天一定要和你聊人生!   感谢A.S小伙伴的地雷,破费了=3=   另外问个有点傻逼的问题,留言的小伙伴们,你们希望我回复留言吗?本坑留言很少,回复起来不需要花太多时间,你们怎么看?不用回的话,我会在作者有话说里解释上一章留言中的问题——与本坑相关的问题,如果有提问的话。   ☆、ACT.71   欧律比亚上辈子一定罪孽深重,家里蹲着一个守株待兔的老爹,外面有个等着收她做小妾的小堂哥,另外还有一个时常被她发好人卡的三堂哥孜孜不倦越挫越勇。老夏背着手在小花园里转了128圈,右手不自觉做出夹烟的动作,脱离六神无主的状态前差点把手指啃成骨头。   然后他跑到落日宫殿外的海上看夕阳西下,这儿的夕阳下个没完没了,起初挺新鲜,乏味也来得很快。老夏沉得住气,不过再没了无边落木萧萧下的怅然,满脑子都是”老二在哪里”、“贞操何处去”等催人泪下的深刻问题。   这年头没有钟表,时间计算和后世不同,老夏不知道在海上枯坐了多久,对周遭环境十分敏感的乌拉诺斯带来好消息。   【蓬托斯离开宫殿了。】   想来也是,装逼也需要观众捧场,独自坐着摆造型多寂寞,太古神肯定去找小情儿们充盈闲暇时间了。   老夏清楚装傻充愣不是长久之计,如果蓬托斯真下定决心潜规则他,欧律比亚连说声“我们不约”的机会都没有。   “爷爷,拒绝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老夏虚心求教。   【那要看蓬托斯多稀罕你了。】   老夏束手无策。   实际上快刀斩乱麻的方法不是没有,主动和蓬托斯坦白一切,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他不能那么做,因为那会破坏幻境形成的规则,相当于向意识世界的铸造者克洛诺斯举起双手高唱征服,供他一劳永逸。   “他小情儿那么多,不差欧律比亚一个吧?”   【以你弟弟宙斯为参照,假如你试图那么说服自己,我没有异议。】   神明的占有欲无与伦比,越强大占有欲就越变态。宙斯小情儿数不胜数,但他拒绝感情变淡以后被戴绿帽,换句话说他可以不再光顾某位女士的香闺,与此同时该女士香闺也不能对其他男性开放。赫拉曾经在空窗期为排解寂寞养过美少年,主要用来调剂心情,没有肢体接触——也有可能没来得及,宙斯知道以后暴跳如雷,美少年的下场不提也罢。   老夏对那件事印象深刻,地上持续了整整一个月的雷电天气,人间信徒深恐世界末日来临,一个个惶惶不可终日地向自己供奉的神明五体投地祷告,大大激化并提高了各路神明庙宇香火的蒸蒸日上,那一时期无论何级别的神都精神抖擞、走路生风、光彩照人。   如果不是怕宙斯心理变态殃及池鱼,他们完全愿意帮赫拉牵线搭桥,让天后养足一个军的小情儿,与神王针锋相对炫耀魅力。   一时间拿不出好主意,躲一天是一天得过且过,老夏如此安慰自己,在海上欣赏落日的时间无限延长,好像不回宫殿就能让蓬托斯忘了他的存在。   乌拉诺斯暗地里耻笑他掩耳盗铃,不过总算没有明晃晃的嘲笑他自欺欺人。太古神蓬托斯是海洋本体,只要在大海的范围内,老夏的言行举止都逃不过蓬托斯的眼睛,缩小存在感完全是徒劳,他早已被攥在手心里了。   在海上看日落并不是太无聊,路过的妖怪可供老夏解闷,其间也认识了不少妖怪,并与传说中和欧律比亚关系不错的几个妖怪混了个脸熟,算是有些收获。   三哥福耳库斯说的没错,克洛诺斯的神王威风还没抖起来,不敢擅闯蓬托斯的领地,至少在被神王潜规则这个层面上蓬托斯给予他安全感,免除了他的麻烦,看不到克洛诺斯的脸蛋让老夏进入白银时代以后就不曾开怀的情绪舒缓了不少,有时候兴致一起,随海中的小妖入海一同玩耍,误打误撞在妖怪的朋友圈内打响了平易近人的好名声,欧律比亚狗眼看人低的谣言在妖怪圈内不攻自破。   后来甚至有妖怪长途跋涉不远万里赶来,仅仅为看一眼朋友圈里盛传的对妖怪和蔼可亲的神族第一美女,逼格比较低的小妖则是组团围观。这心态就像大家都看了相同的电视剧,就自个儿没看,和大家没了共同语言容易被边缘化,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看上一看,即使不感兴趣也要装作兴致勃勃!   福耳库斯就是被妖怪们神经兮兮的奔走相告引起好奇心,脑补到之前欧律比亚的不同寻常,又一次被刻托拒之门外后,福耳库斯带着一颗布满裂痕的伤心少男心,回了老家落日宫殿,在殿外的大海上与老夏相遇,彼时夏大王正和一条五彩斑斓的巨型比目鱼结伴悠游。   福耳库斯擦擦比铜铃还大的绿眼睛,那个笑声动听,活泼调皮的女神是他冷冰冰、硬邦邦的妹子欧律比亚?福耳库斯又擦了擦眼睛,合上脱节的下巴,游了过去。   巨型比目鱼上的两条触角小心翼翼的碰触欧律比亚,见女神没有拒绝,胆子更大了,正要鼓起勇气摸女神的小手儿,顶着一张堪比阎罗王大黑脸的福耳库斯毫无预兆的出现,心怀鬼胎的巨型比目鱼瞬间收缩触角,一溜烟钻进深海,跑了。   老夏莫名其妙地看着小伙伴逃离的方向,急着上厕所?   看出些端倪的乌拉诺斯偷笑,没有出声提醒。   夏大王对扮演女神显然经验不足,妹子的外表汉子的心,根本没有避嫌的概念,若是欧律比亚本尊,怎么可能让妖怪近身,即便是不堪一击的小妖怪也不能随随便便与她亲近。   福耳库斯的出现恰好阻止了妹子被吃豆腐,要是好人卡之王克利俄斯看到这一幕,可能就郁结到就地卧倒一命呜呼了。   三哥向比目鱼离去的方向投去阴沉的一眼,别以为他没看出那小妖的别有用心,竟想对他冰清玉洁的妹子不轨,手起刀落死拉死拉滴。福耳库斯记住了对方的模样,比目鱼兄接下来的日子凄凄惨惨戚戚,被情路不顺的福耳库斯翻来覆去做出气筒,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时常挨揍,不知不觉等级飞升,脱胎换骨成了鱼肉一方、小弟一群的大妖怪,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三哥!”老夏笑吟吟迎上去。   看着夕阳下俏皮可人的妹子,福耳库斯在三哥的呼唤声中陶醉了。   老夏一直记着这位非主流长相的哥哥对他的照顾,乐意与他亲近,轻盈地跃上对方的肩膀,摸摸对方硕大的脑袋。   我的妹妹怎么会这么可爱!!!   福耳库斯傻笑。   “你来看我吗?”老夏不介意自作多情。   福耳库斯点头,随即少男心事涌起,想到冷若冰霜的刻托,顿时黯然神伤,狂霸酷帅的气质如雨打风吹去。   “怎么了三哥?遇见麻烦事了?不会是克洛诺斯……”   福耳库斯打断了老夏的追问,“与克洛诺斯无关,是我个人的问题。”随后把追求刻托的不顺意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一通,好在夏大王对语言组织颇有心得,经过重新编排,弄懂了福耳库斯垂头丧气的原因。   老夏没想到三哥是来找他开解心事的,这份从天而降的革命情谊一定要抓牢,夏大王努力为三哥出谋划策,充当起了爱情顾问。帮哥哥出主意追求姐姐,肥水不流外人田,吉祥如意的一家!   低调多时的乌拉诺斯跳出来出馊主意,【你要是有这觉悟,蓬托斯早就被你拿下了!】   好像拿下他弟弟是一件很光荣的事。   “比起叔叔伯伯老爹跨辈分重口味,如果非要跳坑,我宁可在堂兄弟之间挑选。”老夏对乌拉诺斯的怂恿敬谢不敏。   乌拉诺斯霎时明白了什么,咋舌道,【难不成你还对克利俄斯抱有幻想?】   老夏沉默不语。   默认了?乌拉诺斯没了主意,埋头装起深沉。   “我觉得刻托喜欢我,莫非是我的幻觉?”福耳库斯还在捧着玻璃心哭诉他的苦逼□□。   老夏百般劝说无用,只能听他絮絮叨叨,基本上不需说话,偶尔蹦一两个词供他承上启下即可。也许福耳库斯就是想找个倒垃圾的对象,虽然他是妖怪,可他是太古神后代,与通常意义上的妖怪有着本质区别,他没有可促膝长谈、诉说心事的基友,欧律比亚的转变恰好弥补了求之不得的空缺。   乌拉诺斯闲不住多久,又出来刷存在感,【这叫闺蜜!】   老夏翻了个白眼,目光一转看到一大群海鸟向这边高调扑腾,与不时跃出水面的飞鱼组成欢快热闹的画面。这些海鸟没有对飞跃出海面的鱼群痛下杀手,专注飞行。   福耳库斯也发现了,停止了诉苦,迅速换上一副高不可攀的业务表情。   海鸟来自提坦北方领地,它们带来了北方提坦领袖科俄斯之妻福柏的邀请,福柏前不久确认怀孕,这是科俄斯的第一个孩子,科俄斯与福柏成婚多年迟迟没有消息,这下得偿宿愿,欣喜若狂的夫妻俩决定宴请各路神明庆祝一番。   老夏心想福柏怀的孩子八成就是阿波罗和阿尔特弥斯的娘,宙斯的老相好暗夜女神勒托,不过这会儿宙斯还没影。乌拉诺斯分析克洛诺斯很可能不希望瑞亚生儿育女,所以千方百计逮着欧律比亚不放,用意昭然若揭——   生孩子,没欧律比亚怎么行!   海鸟达成任务大部队掉头飞走,它们的送信任务不止一家,接下来还有漫长的飞行旅程。   福耳库斯完全不在意自个儿没有收到邀请,提坦神族鲜少邀请妖怪到领地内做客,他看了眼若有所思的老夏,“你准备去吗?”   “不知道。”老夏耸肩。   “克洛诺斯十之八、九会去,克利俄斯届时肯定到场。”   “所以我才拿不定主意。”   福耳库斯建议:“你可以问问父亲。”   老夏竭力维持平和的表情,佯装好奇,“这与父亲有什么关系?父亲也会收到邀请?”   “科俄斯相当聪明,不会那么痴心妄想,除非以克洛诺斯的名义发出邀请,否则没有理由惊动太古神族,即使邀请了也不会得到任何回应,徒惹难堪而已。克洛诺斯结婚那次父亲都没去。”   克洛诺斯是登基之后才迎娶瑞亚的,神王的面子蓬托斯说不给就不给,果然是装逼之王,没有之一。   我喜欢!   “谢谢三哥,如果需要,我会和父亲商量。”老夏笑眯眯的说。   福耳库斯也回以笑脸,蒲扇般的大掌摸了摸老夏的脸蛋,看惯了以后老夏觉得他的非主流五官说不出的顺眼个性。   文艺青年福耳库斯忽然四十五度角忧郁望天,“刻托什么时候才会对我绽开笑颜?”   好吧,又开始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夏大王:呵呵   波塞冬:呵呵   泡桐妈:=..=   ☆、ACT.72   一、   蓬托斯一直没有打道回府,老夏理直气壮的选择自己做主,决定只身前往北方提坦领地参加庆祝会。福耳库斯得知以后很不放心,老夏光荣地成为福耳库斯的情伤垃圾桶后,兄妹俩的革命情谊突飞猛进,福耳库斯为小妹的贞操日夜忧心。   要不是他爱慕刻托绝无二心,福耳库斯都想自告奋勇娶了小妹,免得被那些个伺机而动的外貌协会意淫。   福耳库斯有意做小妹的护花使者亲自接送,潜伏在暴雨岛附近的小弟传回消息,庆祝会那天刻托将和一个来自南边的妖怪约会,福耳库斯心急如焚,毫不犹豫地选了跟踪刻托,把小妹的革命情谊交给了与他称兄道弟的另一个大妖怪。   老夏知道后斜眼,福耳库斯被他看得冷汗淋淋,陪笑道,“我那兄弟本领了得,说不定还能混进庆祝会,他陪着比我管用。”   老夏故意嫌弃地挥手,“去去去,我懂,如果我和刻托同时掉进水里,你肯定先救刻托。”   福耳库斯正色道,“你们掉进水里怎么了?还需要我来多此一举?”   作为蓬托斯的子女,无论什么水都淹不着他们。   老夏拍拍三哥的大脑袋,“你这么耿直没情调,难怪刻托看不上你。”   福耳库斯惦记刻托的新男朋友,惴惴不安地游来游去,老夏看不过去,让他别婆婆妈妈,担心就付诸行动,尾随跟踪还需要掐点应卯?别开玩笑了!被老夏一脚蹬走。   离开前福耳库斯对着老夏耳提面命,外面的男神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   唠叨了好一阵,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出发前,老夏回了趟卧室,把柜子里的衣裙翻了翻,找出一套湖蓝色的裙子,准备把身上的白色衣裳换下来。他发现黄金时代到白银时代的提坦们酷爱一身孝,无论男神女神都白晃晃白花花,有过多年人类经验的夏大王觉得庆祝会还是应该穿得大方些。   正要脱衣服,他动作一顿,乌拉诺斯急得不行,脱口而出,【愣着干嘛,快脱啊!!!】   擦!   “爷爷,如果我猜得没错,你的视觉能力是通过我的眼睛扩散出去吧?”   乌拉诺斯倏然警惕起来,闷声不吭,假装不存在。   老夏闭上眼睛,在乌拉诺斯懊恼的大叫声中手忙脚乱地换了衣服,然后通过镜子打理完毕,并在乌拉诺斯不情不愿的帮助下选出一条古朴的彩石项链挂在脖子上,绣在裙摆上的精致海草栩栩如生,动起来摇曳生姿,显出几分婉约之美。欧律比亚是个冷美人,这一打扮柔化了气质中的棱角,让她脱离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状态,增加了亲和力。   老夏对着镜子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冷静到不能直视,完全就是以第三者的上帝视角评价自己。   他走出卧室,蓬托斯还是没有回来,他神清气爽地离开宫殿,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胖乎乎的脸蛋,腼腆的神情,以及伪装在眼底挥之不去的蠢蠢欲动。   “女神,你生过孩子吗?”   “……”   老夏怎么都想不到会在此时此地与比蒙巨兽贝希摩斯相遇,贝希摩斯认识冥王,但不是现在,现在贝希摩斯与欧律比亚第一次相遇,至于冥王……能不能顺利出生都是问题。   贝希摩斯的眼睛扫荡着美女的曼妙身姿,激动的说:“女神你看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老夏冷酷无情的转移话题,“福耳库斯让你来的?你就是他说的好兄弟?”   “我来寻找爱情。”贝希摩斯一脸梦幻。   “那就走吧。”老夏可不管他找什么,免费私家车兼保镖不能浪费。   贝希摩斯虽然从出生之日起就开始恨嫁——一直光棍到现代社会,其个人能力与手段不容置疑,兄弟的嘱托他不会忘记,他立刻释放原形,让老夏坐在他背上,驮着老夏向北方提坦领地游去。   贝希摩斯一边游一边不忘和老夏套近乎拉关系,“女神,可以……”   “不可以!”   “……给我生个孩子吗?”   老夏的断然拒绝无法撼动贝希摩斯的一厢情愿,这个大妖怪的心理素质百里挑一。   “你是妖怪?”老夏问。   “是。”   “妖怪不约。”   “怎么能歧视妖怪,妖怪怎么了,妖怪也有生儿育女的权利!”贝希摩斯嘤嘤嘤。   老夏望天唏嘘,不是叹贝希摩斯,而是叹他自己,生孩子这种高档洋气上档次的命题他竟然说的毫无芥蒂,难道他又不能自控入戏太深了?   【大孙子,想想你的妖怪闺女,真的不和贝希摩斯来一发?】乌拉诺斯唯恐天下不乱。   “我宁可和蓬托斯生!”老夏抓狂,难道欧律比亚长着一张人尽可夫的脸?   爷爷请自重!   老夏第111次拒绝了贝希摩斯的求婚后,他们抵达了北方提坦领地外围。   这一路无风无浪,无惊无险,老夏由衷希望接下来的行程也能这么太太平平。   二、   俄刻阿诺斯和忒堤斯抵达北方提坦领地时,庆祝会的主人之一福柏亲自把夫妻俩迎进搭建在海边的露台上,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男男女女的神明。夫妻俩看到被溜须拍马的骑墙派团团围住的新神王克洛诺斯,后者享受着众星拱月般的追捧瞩目,倨傲的嘴脸透露出势在必得的信心。   异样的情绪在忒堤斯眼底稍纵即逝,她拉住福柏,“你还请了欧律比亚?”   “请了。”福柏不解忒堤斯提问的用意。   “你不该请她。”忒堤斯话中指向性明确,天下谁不知道提坦神王对欧律比亚多番纠缠并未死心。   福柏纳闷忒堤斯和欧律比亚什么时候有了交情,竟然为她打抱不平。   “不是我想请,北方提坦和混沌之海的势力没什么交集,”福柏压低声音在忒堤斯耳边说,“克洛诺斯动用权力‘借’我的海鸟信使发出邀请,并未经过我的手。”   福柏的丈夫科俄斯本领虽大,但局限于北方这一片,神王坐拥天下统治寰宇,科俄斯是臣属,不能抗命不从。   俄刻阿诺斯见忒堤斯还想说什么,知道老婆又钻牛角尖了,连忙插科打诨,打消了福柏的狐疑,和气地目送福柏离去。他把妻子带离热火朝天的马屁群体,走到靠近海洋的那一边,在打磨平滑的礁石上坐下。   俄刻阿诺斯搞不懂是什么让老婆变得心事重重,前段时间还很正常,某天突然换了画风,关注起了从前不在意的神和妖。俄刻阿诺斯禁不住脑洞大开,难道忒堤斯移情别恋、另寻新欢了?经过悄悄观察可又没出现令他担心的那种迹象。   “你很不对劲。”俄刻阿诺斯直言。   忒堤斯轻描淡写的拍拍丈夫的手,似乎不准备开诚布公。   俄刻阿诺斯问道,“你是不是不看好伊阿珀托斯?不希望克吕墨涅嫁给他?”   十二提坦大神中的老五伊阿珀托斯前不久和他们的女儿克吕墨涅公布恋情,夫妻俩原本兴致勃勃的商量婚期,谁知一个小潮汐过去后,对女儿的婚礼事必躬亲的忒堤斯突然不再热心,还总是有意无意盯着伊阿珀托斯,眼神说不出的幽深复杂,搞得谨小慎微的五弟不敢上门,生怕惹了未来丈母娘不高兴。对于未来丈母娘不高兴的原因,伊阿珀托斯一头雾水,他们来参加庆祝会前俄刻阿诺斯才接下了五弟发出的求救信号,俄刻阿诺斯决定利用这个机会与忒堤斯打开话题。   “伊阿珀托斯很好,他和克吕墨涅确信两情相悦,这个前提足矣。”忒堤斯说。   “可你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克吕墨涅担心你不同意。”俄刻阿诺斯抚摸妻子的鬓角。“说真的亲爱的,你在担心什么?这些天你总是闷闷不乐、心不在焉,为什么不对我说说,我是你的丈夫。”   忒堤斯挣扎了一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俄刻阿诺斯扬起嘴角,“我有足够的耐心和生命。”   忒堤斯与他对视片刻,笑道,“你的耐心我领教过,至今记忆犹新。”   老大俄刻阿诺斯当年为了叼住这个排行十一的小妹,呕心沥血挖空心思,长兄的脸皮自尊悉数丢到脑后,他的追求过程就是一则漫长的疲劳轰炸广告,忒堤斯无论到哪里就滚动播放到哪里,把忒堤斯炸得头晕眼花,眼里再看不见别的雄性。   俄刻阿诺斯看穿了她转移话题的小把戏,坚定地向她眨眼,暗示她别白费心机。   忒堤斯投降道,“回去再说,这里不是交谈的好地方。”   俄刻阿诺斯接受了,搂着妻子亲了一口,正要借助壮丽的海景说些夫妻间的甜言蜜语,露台那方传来一阵骚动,坐在海边礁石上的夫妻俩很快注意到发生在遥远海面上的异状。   宾客们并未小题大做,骚动很快平息下来,神王在此镇场,不会有不合作的妖怪或神明想不开,跑这儿来刷存在感。   福柏的海鸟先一步传回讯息,得知来者是何身份的福柏顾不上趾高气扬的克洛诺斯,转头与丈夫分享了欧律比亚到来的消息。   科俄斯十分果断,“你亲自出海迎接,我来拖住克洛诺斯。”   福柏没有犹豫,飞掠到海上,转眼剩下一抹虚影。   科俄斯在宾客们的交头接耳声中走向克洛诺斯,给福柏提供缓冲时间,作为北方提坦的领袖,科俄斯对克洛诺斯的节外生枝相当不看好,把厌烦埋藏在心底。科俄斯与北方领地的二把手克利俄斯之间的交情差强人意,真要做出选择,他希望克利俄斯的情路更顺畅些,克洛诺斯还是回家守着瑞亚过日子才是正经。   宾客中闪出一道身影拦住了科俄斯的去路,拦路者面色苍白,周身被失意笼罩,黏黏腻腻的目光看人时像在打什么坏主意,总而言之阴霾不讨喜。   这就是一代十二提坦中的老三克利俄斯,恐怕他最为大家熟知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金刚石般执着的情圣之心。   平心而论,要他是欧律比亚,也不会看上现在的克利俄斯。自从克利俄斯一时脑热与刚坐上神王之位的克洛诺斯发生口角,矛盾紧接着升级到神力火拼,在那场争风吃醋的战斗中落败的克利俄斯就成了今天的鬼样子。   克洛诺斯的神性是破坏,被打成重伤的克利俄斯还是在盖亚的救治下才脱离了生命危险,可这家伙没有吃一堑长一智,还是不分场合挑衅克洛诺斯。   科俄斯不想和他打交道,可偏偏兄弟姐妹中他们住得最近。   “你来了。”科俄斯点点头。   克利俄斯不满意对方的敷衍,阴沉的说:“是不是欧律比亚来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福柏亲自去接?”   “接个朋友还需要向你打报告?”擦肩而过时被克利俄斯强行拖住胳膊。   “别糊弄我!”克利俄斯咬牙。   科俄斯用力挣开,似笑非笑:“闭上你的嘴,别给我惹麻烦,”靠近一步,在克利俄斯耳边飞快道,“你知道我的手段,我不介意让你亲身体会,我们的新神王可不会向你提供帮助,他巴不得我们反目成仇。好自为之,三弟。”   克利俄斯目光狰狞,带着噬人的狠劲,科俄斯视若无睹,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科俄斯来到克洛诺斯身旁,新任神王皮笑肉不笑地说:“别自作主张科俄斯,我会非常失望的。”   科俄斯鬓角生汗,“神王这是哪里话。”努力打着哈哈。   克洛诺斯侧漏完毕,目的达到,转头应付又一波歌功颂德。   故意拖延时间被发现了,科俄斯无奈之下只能取消计划,福柏带着姗姗来迟的欧律比亚抵达露台,那个瞬间天地间的所有声音戏剧性的戛然而止,宾客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在福柏的带领下翩然而至的蓝衣女神。   隐藏在众神之中的克利俄斯痴迷的眼神多了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森。   欧律比亚昂首挺胸走向庆祝会的举办者科俄斯,经过克洛诺斯时没有故意视而不见,向神王恭敬地致上问候,可不等神采飞扬的神王说话并强势与她亲近,欧律比亚灵活滑开,径直走到科俄斯面前。   “恭喜你们。”向科俄斯与福柏道喜,送出镶嵌白色贝壳与鳞片的精美礼盒。   “给我们的?谢谢!”福柏欢欢喜喜的接过,科俄斯说着客套话。   夫妻俩收下了美貌的来客释放出的善意。   老夏分析俩大神不似作假的面部表情,在心里问:这年头不提倡送礼?为什么他俩一副惊奇的表情?   【我的孩子都很单纯。】乌拉诺斯挺胸。   老夏:“……”槽多无口也是糟心。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A.S小伙伴的地雷,破费了=3=   ☆、ACT.73   一、   老夏不露声色地转头,与沉浸在负面情绪中的克利俄斯认了个脸熟。   【老三怎么成这样了!】不敢相信那阴沉得好像能挤出水来的男性提坦就是他的三儿子。   老夏心说:上个意识世界伊阿珀托斯都能嫁给青铜时代出生的大妖怪堤丰,白银时代克利俄斯改变画风不值得小题大做。   乌拉诺斯默然,很快又强调,【大孙子你看清楚,克利俄斯这副鬼样子与你的男神相差甚远,别脑子一热把自己送上门去当试金石。】   老夏也不想承认阴沉男会是自己的波塞冬,但世事无绝对,宁可错杀一百。   甩个嘴巴子就知道了,夏大王冷冷一笑,霸气侧漏。   【当真?!】然后在乌拉诺斯的叽里呱啦的大叫中,他若无其事地向海走去,沿途“凑巧”路过克利俄斯所在方位,顿时给予后者极大的刺激。   克利俄斯克制着不去纠缠欧律比亚,顾虑到克洛诺斯的虎视眈眈,再加上科俄斯不留情面的警告,思来想去就委屈自己湮没在七嘴八舌的宾客中,可当欧律比亚一步步向他靠来,迷人的光景霎时吞没他的理智,他无论如何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留住了对方的身影。   四周又安静了一瞬,今天的来宾令人发指的心有灵犀。   宾客们大多抱以同情的眼神,克利俄斯多想不开才在克洛诺斯的神王气场笼罩下对女神展开接触性攻势?他忘了他才重新直立行走没多久?那么长时间的生活不能自理就因为美色被抛到了脑后。   克利俄斯真的爱欧律比亚吗?   老夏不确定。   求而不得是激发雄性进攻本能的组成因素之一。   老夏在克利俄斯的目光中看见了迷恋,可没有找到丝毫包容诚意,他爱的是欧律比亚的脸和曼妙的身体。比克洛诺斯的追求原因相对单纯,引起他兴趣的至少是欧律比亚本人,克洛诺斯爱慕的是欧律比亚的出身。欧律比亚姣好的外形是催化克洛诺斯行胜于言的附加因素,比起追求一名背景白富美外在土肥圆的女神,外在和里子都白富美的欧律比亚显然让新神王更加跃跃欲试。   众目睽睽之下,老夏稍用神力挥开了克利俄斯,微薄的神力直击克利俄斯胸口。   受到攻击的克利俄斯目瞪口呆,欧律比亚虽然没给过他好脸色,可从未有过如此过激的反抗,被那么多神明围观到出丑的精彩一刻,克利俄斯本就苍白的脸蛋又红又青,周身的怨气都快实体化成黑洞了。   老夏毫不留恋快步退离。   乌拉诺斯叹气,【不是吗?】   老夏并不沮丧气馁,反过来安慰他:至少死心了,免得老惦记,侥幸心理容易误事。   欧律比亚不假思索的抗拒让濒临爆发边缘的克洛诺斯把怒气摁了回去,脸上重新挂上了装逼的笑容,从另一方面挽救了科俄斯与福柏期待已久的庆祝会。这对夫妻也真够倒霉的,夹在争风吃醋的兄弟之间,无法把他们拒之门外,还不能明目张胆的得罪。   福柏后悔死了当初的不经大脑思考,早知如此完全不必不兴师动众搞什么庆祝会了,就在北方领地内部庆贺一下也不会有今天的装孙子赔小心。   化解掉一场潜在神王之怒,科俄斯抹抹两鬓的汗水,对欧律比亚不分场合的高冷第一次生出跪舔点赞高呼再接再厉的冲动。他决定欧律比亚结婚那天,一定双手送上丰厚的礼金……虽然这姑娘能不能嫁出去至今仍是个谜,原因无他,克洛诺斯在位期间,谁敢别苗头?像克利俄斯那样不知轻重的珍稀动物,整个神族找不出第二个。   礁石上围观的大洋神夫妻从布景板中脱离出来,忒堤斯突然跃回露台。这对夫妻向来懂得明哲保身,轻易不干涉其他神明的事务,忒堤斯明晃晃的把自己置于漩涡之中,吃了一惊的俄刻阿诺斯赶紧跟了上去。   老夏除了琢磨脱身之法,还特别想对那个用目光剥自己衣服的克洛诺斯放几个大招,她端着生人勿近的架子,在踊跃自我介绍的来宾中艰难前行。   忒堤斯的出现犹如漆黑之夜中大放光芒的灯塔,老夏三步并作两步握住对方的手,那眼神、那表情、那动作,谄媚中透着惊喜,冷艳中带着亲昵。   随之而来的俄刻阿诺斯被欧律比亚的态度震惊了。   忒堤斯的笑容发自内心,她回握住欧律比亚的手,把女神带到之前就座的礁石。众神对欣赏不到美色表示扼腕,伸长脖子,张大眼睛,嫉恨地看着被女神坐在身||下的礁石,恨不能立刻化为舔摸女神小脚的海水。   俄刻阿诺斯继被欧律比亚惊到后,紧接着被老婆的回应吓到了,她们什么时候成闺蜜了?面对同他一样大惑不解的众多询问眼神,大洋神的一脸茫然本色极了。   原来她们真的关系不错,福柏想通了庆祝会之前忒堤斯的抱怨,为什么突然关系变好的疑问还是悬而不明。   “是不是很无聊?”忒堤斯温和的问。   “半数以上都不怎么认识。”老夏直言。   忒堤斯笑了笑,“我敢说到场的宾客都认识你。”   “是认识我这张脸吧。”老夏自嘲。   忒堤斯拍拍他的手。   老夏对她自然而然的亲昵有些高兴,又有点不解,忒堤斯和欧律比亚是朋友?回想到初来白银时代的那次碰面,二者相处时的生疏显而易见。   忒堤斯说:“我女儿克吕墨涅要结婚了。”   老夏顿了顿,“恭喜,这是好事。”   忒堤斯看着他不语。   老夏莫名,“我会准备礼物,抱歉婚礼我就不参加了。”   忒堤斯噗嗤一笑,“我可不敢请你,我不想体会福柏今天的心情。”   老夏原本可以不来,但他怀着目的,所以来了,被忒堤斯这么一说,讪讪不知如何回应。   忒堤斯看出老夏的尴尬,转了话题,“我女儿将嫁给伊阿珀托斯。”   历史就是如此,老夏点点头,心里感慨没有妖怪团子“从中作梗”,克吕墨涅果然还是正常性向,随后哂然一笑。   忒堤斯因为这个若有似无的笑容微微发怔。   老夏自恋地想,我的魅力这么大?同性都扛不住?羞射……   自发充当布景板的乌拉诺斯忍不住呵呵。   老夏见忒堤斯还是一副傻了吧唧的模样,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忒堤斯恢复正常,歉然一笑,老夏没有在意,女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   忒堤斯假装不经意回头扫了眼目光灼灼的克洛诺斯,“想不想离开?”   “想。”他觉得留到最后,科俄斯和福柏的小心脏就要裂开了。   “我给你打掩护,你走吧。”忒堤斯说。   “现在?”   “还想留?”   老夏握了握忒堤斯的手,“不会给你惹麻烦吗?”   “你想走我还必须拦住你?没这个道理,不过我拦不住克洛诺斯多久。”   “如果我留到最后克洛诺斯依然不会放过我,还不如出其不意。”   忒堤斯赞许点头,“是这个意思。”   “大海是我的□□,我不会有事。”老夏说。   忒堤斯低头不知想什么,很快抬眼问,“我可以去找你吗?如果你有空……”   “当然,我很闲的,忙碌针对特定对象,”老夏又道,“若想和我通信,可以让海中妖怪代为传递,它们不敢阳奉阴违。”黄金时代和白银时代都有靠得住的哥哥大约是夏大王乏善可陈的外挂之一。   “去吧,小心。”忒堤斯抚摸老夏的脸颊,与当初抚摸伊阿珀托斯的动作如出一辙。   老夏乖巧的点头,“我走了,嫂子。”   忒堤斯眼底顿时闪过雀跃的神秘光芒。   在来宾们的惊呼声中,礁石上的欧律比亚犹如一支离弦的箭,带着劈开海水摧枯拉朽的力量刺入远方,在海上留下一道残影。   克洛诺斯动了,他如何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忒堤斯做好直面克洛诺斯的准备,她不会硬碰硬,拖延一会儿不成问题,正当她要全力以赴的迎接神王的怒火时,丈夫俄刻阿诺斯挡住了她,紧接着克利俄斯排开众神站到克洛诺斯的前方,双方面对面互不相让,新仇旧恨一触即发。   在外围等候的贝希摩斯捕捉到骚动,经过地头蛇的说明,立刻追在欧律比亚身后钻进海里。   二、   乌拉诺斯和夏大王低估了克洛诺斯的决心毅力,远远离开北方提坦的势力范围,依旧摆脱不了二代神王的穷追不舍。克洛诺斯势不可挡,转瞬拉近了与老夏的距离。本想停下的老夏警醒到身后的追击来势汹汹,又在乌拉诺斯的催促下继续赶路。   乌拉诺斯突然忧心忡忡,【希望庆祝会那边没出什么事。】   乌拉诺斯对克洛诺斯的忍耐力深有体会,二代神王就是凭借卧薪尝胆的逆天意志挑翻了一代,而非武力碾压。   “您就别在这生死关头剜我的良心了。”老夏也担心。   【克罗诺斯想干你不是杀你,死不了。】   神王的磅礴力量倾压而至,吞噬着身后的空气,老夏迅速收心。   “女神你快走,我来保护你!”贝希摩斯浮出水面英雄救美。   自扫门前雪是妖怪的座右铭,老夏对他的见义勇为惊诧不已。   “我的要求不高,将来给我生个孩子,我就勉为其难算作报答了。”说完也不等老夏的答复,看准了克洛诺斯冲来的方向释放原形凶猛地扑了上去。   乌拉诺斯见老夏没有动作,忙道,【史前巨兽岂能让克洛诺斯随意击破,这些大妖怪精明得很,别的暂且不提,逃命的本事登峰造极。】   老夏握紧双拳,掉过头继续跑路,却是再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乌拉诺斯受他的情绪感染,安静下来。   跑了没多久,某个庞然大物猛地钻出水面从老夏头顶飞掠而过,落入前方的海水中。   那是贝希摩斯!   “他太厉害了,我打不过,对不起女神,我先走一步!”很快消失在深海无踪无影。   与此同时,神王的气息比之前追的跟紧了。   夏大王非但没有因为贝希摩斯的临阵脱逃生气,反而扎扎实实的松了口气。   不用生孩子还人情真是太好了!!!   【……】能不能有点出息!!!   落日宫殿近在咫尺,夏大王却不跑了,停下来转身面对所向披靡的神王。   乌拉诺斯急得跳脚,【你想干什么!】   “跑跑跑,麻痹的跑,老子早就跑烦了,今天不把他砸个头破血流,老子跟他没完!!!”夏大王恶向胆边生,人间历练时培养出流氓戾气隐约爆发。   完美女神的气质荡然无存,乌拉诺斯哭昏在厕所里。   【你不能和他硬碰硬,他会立刻识破你的伪装,到时候怎么收场?说好的相伴一生,说好的海枯石烂,说好的不离不弃呢!别忘了你的二弟还杳无音信!】   “……欧律比亚就这么不堪一击?她不是海洋力量女神吗?”老夏不确定的问。   【你是打算用欧律比亚的力量与克洛诺斯对抗?】   “现成的为什么不用?”老夏接触的那些个女神都是上得厅堂、下得战场、挥得动刀、举得起枪的女子标兵,智慧女神、女灶神、复仇女神……就是天后赫拉武力值也不容小觑,因而夏大王从不小看女神的战斗力。   【那就更没戏唱了,克洛诺斯是神王,登高一呼四方朝拜,单一个身份就克得你死死的,就算欧律比亚力量鼎天也没辙,这是神族的规则,谁是神王谁就握有神罚的权柄。】   颜值爆表的女神张口吐了个“草!”   乌拉诺斯泪流满面,女神你别这样,太破灭了……   即使继续跑路也来不及了,克洛诺斯追到跟前了。神王气势很盛,眼神透出不容置疑的王八之气,“欧律比亚,跟我回去吧,你跑不掉了。”换言之别垂死挣扎了,乖乖当我的三吧。   “就你?呵呵~”夏大王开启终极嘲讽技能。   被糊了一脸的克洛诺斯脸黑的跟海里的乌贼喷出的墨汁一样,澎湃的神王之力向老夏包抄上去。   同一时间乌拉诺斯的呼喊在耳边炸响,【大孙子,向右,往那深沟里跳!】   老夏其实没看见什么深沟,大海上哪来的深沟,不过他还是照着乌拉诺斯指引的方向出其不意蹿了过去。   克洛诺斯捞了个空。   茫茫大海,无穷无尽。   欧律比亚凭空消失了。   克洛诺斯惊诧之余不肯放弃,可无论怎么寻找,上天入海还是没有欧律比亚的踪影,他把搜索范围加大,还是一无所获。欧律比亚不是伪装成什么躲藏起来,她是真的不见了。   克洛诺斯怒不可遏,眼看煮熟的鸭子飞了,他如何能够甘心,在海中大发雷霆、兴风作浪宣泄怒气,海中生物奔走相告,哭天喊地。直至蓬托斯陡然扼住克洛诺斯的咽喉,迫使他从海中脱离,才停止了这场无妄之灾的蔓延。   克洛诺斯心有余悸地悬浮在半空,蓬托斯从海中升起,海水组成的虚影在霞光中晶莹剔透,在克洛诺斯的眼中却毫无丝毫美感,那是一只张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吞噬他的妖魔——潜伏着的狰狞。   “我的欧律比亚呢?”蓬托斯发问。   克洛诺斯眼角抽了抽,“不见了。”   此时此刻混乱的北方领地,福柏送走最后一批心有余悸的宾客,然后看着满地狼藉的露台头疼地苦笑。她的丈夫科俄斯正带着二度重伤的克利俄斯紧急赶往盖亚的隐居之地,试图挽救三弟的生命,路途中奄奄一息的克利俄斯忽然睁开了眼睛。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夏大王:我掉哪儿去了?又穿越了?不行,加工资!!!   克洛诺斯:应该给我加工资,这几章没干别的,尽跟个傻逼一样跑跑跑,还总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不是神王么,倒是给我啃上一口呢……加班费,必须的!   波塞冬:啃上一口?呵呵~~   感谢A.S、曼珠沙华二位小伙伴的地雷,破费了=3=   明天请假,后天正常更新,抱歉。   ☆、ACT.74   夏大王跳楼,不是,夏大王跳下传说中的“深沟”后就镇定下来了,一方面与冥王大大强大的心理素质分不开,另一方面沟底的风景他很熟悉——深渊。   在空寂无声的世界中,他抬头向上看去,穷凶极恶的克洛诺斯以及惊涛骇浪全被隔绝在外,他暂时安全了。   老夏有了四处打量的兴致,要是欧律比亚本尊乍然掉进这里,恐怕会六神无主、又惊又惧。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夏大王忧患意识终于在脑中点亮,怎么出去?现在的他是一个普通神明,缺乏对深渊之神动之以情的亲密度,也没有破开深渊钻出去的实力。   经过了黄金时代到白银时代,老夏不断充实着对塔尔塔罗斯的新认识新发现,深渊之神的挖坑能力首屈一指,蓬托斯的领地都逃不过深渊大神的挖掘机。塔尔塔罗斯的挖坑精神贯彻大地,辐射海域。要不是苍穹操作难度太大,他绝对会把挖掘机开到天上去!   不过老夏此刻由衷感谢塔尔塔罗斯没事开挖的业余兴趣,保全了他的贞操。就算顶着欧律比亚的身体,老夏也没有自动送上门的牺牲精神,一想到和克洛诺斯一块过日子他就心梗,虚与委蛇也掩饰不住想要呕吐的恶心感,何况欧律比亚原来也不喜欢克洛诺斯,幸好这位女神对克洛诺斯没兴趣,给了老夏抵死不从的踏实台阶。   又过了一会儿,老夏醒悟到他为什么觉得不对劲了。   爷爷安静的不正常,照以往早就咋呼开了。   老爷子怎么了?   爷爷!他在心里呼唤乌拉诺斯。   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老夏准备喊第二次,遮蔽了前路的黑雾倏然散开,黑发黑袍的男神从摇晃的细长影子凝实凸显,转眼来到老夏面前。深渊之神的脸非常白,白得模糊了五官,与其对视只会被他两只幽深的眼眸吸引,同时胆寒于他眼底浸透的莫测无常,还有无情。   老夏感叹自己的“好运”,黄金时代堤丰带着伴侣上门拜见,塔尔塔罗斯只是象征性的出现了一下,眼下慌不择路逃进深渊,却轻而易举与深渊之神不期而遇。   老夏低头行礼表示尊敬,“深渊。”   “女的?”   老夏不解地抬起眼,塔尔塔罗斯依旧波澜不惊,熟悉他的老夏看出了他的疑惑。   他在疑惑什么?   “你是谁?”深渊的声音仿佛来自地底深处,浑厚而悠长。   “我乃蓬托斯之女欧律比亚,”老夏再次低头。“我在逃命的途中误入深渊,如果不慎惊扰到您,请原谅我的冒失。您的庇护让我暂时摆脱了追击,请接收欧律比亚的感激。”   “有妖怪要杀你?”   “不,是神王……”老夏做出难以启齿的样子。   塔尔塔罗斯大概是真的无聊,饶有兴致地追问,“乌拉诺斯要杀你?”   老夏小心提醒,“……如今的提坦神王是克洛诺斯,乌拉诺斯之子。”   塔尔塔罗斯的表情一片空白,老半天冒出一句,“哦,已经改朝换代了……”   老夏诧异极了,急忙低头掩饰情绪,白银时代的塔尔塔罗斯过的这么浑浑噩噩?连神王换了都不知道?照理来说不太可能出现信息滞后,神王登基后会昭告天下颁布新法令,接受各地神明的朝拜,地球之外的寰宇太古神们都会在第一时间收到新神王的短信,没道理独独漏了身在此山中的深渊。   不过话又说回来,神族的群发功能好像不是百发百中,历史上总会出现一、两个没有收到通知的边缘人士,从而引发一、两场公关危机,以塔尔塔罗斯的出镜率,的确远离统治中心。   “克洛诺斯为什么要杀你?”深渊之神可没忘了这个八卦话题。   老夏叹气,塔尔塔罗斯果然闲的蛋疼。   “大概想追求我。”   塔尔塔罗斯恍然,“他对你的尸体感兴趣?”   老夏张张嘴,可一看到深渊一副“我早已看穿一切”的真相帝神情就闭上了嘴,任破廉耻的误会继续下去。深渊的理解逻辑从来叫老夏仰望,是那般的星辰大海遥不可及。   恋尸癖神马的……   他十分乐意给克洛诺斯抹黑。   “深渊,可否放我离去?”老夏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提了个小要求。   深渊断然拒绝。   老夏又变得小心翼翼,“我总是要出去的。”   “不是现在。”深渊的回答不容置疑:我的地盘我做主!   夏大王内心的小人在狂霸酷帅拽的塔尔塔罗斯面前失意体前屈——心好累。   深渊大大不按牌理出牌的酸爽很久没直面体会过了,冥王大大想到年少无知的曾经,禁不住潸然泪下。有了真五好粑粑的俄刻阿诺斯珠玉在前,夏大王忧郁的觉悟到小时候的他到底多天真多烂漫才觉得塔尔塔罗斯是神族第一好粑粑,并时时刻刻向往欢喜。   往事不堪回首,回首必见伤痛。   然后,他被塔尔塔罗斯抱起来了,没看错,也不是幻觉,是抱起来了!   深渊抱他的姿势与小时候一模一样,让他坐在弯曲的胳膊上,为了保持身体平衡,他不得不抱住对方的脖子,姿势说不出的亲密。夏大王措手不及被这个久违的姿势攻破心防,又被深渊强大的气息神力笼罩,心头的动容让他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警惕感也随之松懈,忍不住低喃了一声“爸爸”。   在老夏看不见的角度,塔尔塔罗斯黑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双眼闪过一道光,表情也变得有那么一点微妙。   这样的异状很快消失。   深渊举起左手,往沉浸在过去的老夏的下巴上弹了一下。   老夏吃痛回神。   塔尔塔罗斯嗤笑,“瞎叫什么。”   老夏撇撇嘴。   “他来了。”塔尔塔罗斯话音未落,混沌海神蓬托斯从黑色的背景中挣脱出来,轰隆一声,塔尔塔罗斯身处的区域被海水淹没,四周转眼成了汪洋,冰凉的海水冲刷着深渊的脚背,拍岸声此起彼伏真实清晰。   塔尔塔罗斯和老夏还维持着抱抱的姿势,没有第三者提醒他们这动作太不知检点,俩大神又不拘泥于此,此举却大大刺激了找上门来的蓬托斯,混沌海神很不开心。   “蓬托斯,你连门都不会敲吗?”塔尔塔罗斯径直大咧咧地抱着老夏,毫无放下人家闺女避嫌的自觉。   蓬托斯不发一言,冰冷的目光扫向对方,最后定格在老夏身上,老夏立刻洞悉便宜老爹不美丽的心情,想着以后还要在他手底下讨生活,知情识趣地挣扎,塔尔塔罗斯没有阻止,老夏顺利落地。   “你什么话都没有就放水把我家淹了,还自说自话不请自来,打算就这么走了?”塔尔塔罗斯表示自己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窝囊废。   俩大神平素没什么交集,唯一的共同语言大概是都和盖亚生过孩子。他们对提坦神族统治下的世界的阴晴圆缺你争我夺都不太热衷,也不关心提坦内部的腥风血雨神王更迭。一代神王乌拉诺斯的失败让蓬托斯对二代神王有那么点排斥,仅此而已;而塔尔塔罗斯对乌拉诺斯落在深渊内的器官的保存方式研究兴趣更大……二神如此面对面的接触尚属首次,如果没有隔着一个欧律比亚,神交已久的他们大约会开展友好的历史性会谈。   欧律比亚真是个误事的小妖精……   蓬托斯的眼神越发不善,老夏缩着脖子往他那儿走,蓬托斯见女儿如此乖觉,眼中的冰寒融化了几分,直到塔尔塔罗斯摁住老夏的肩膀阻止他离去,蓬托斯弥漫着寒气的怒火升腾而起。   塔尔塔罗斯我行我素,毫不畏惧,蓬托斯慑于身处深渊之中,没有头脑一热发动攻击,他尖锐的目光戳刺着老夏。塔尔塔罗斯这厮明知道老夏快被蓬托斯的寒气冻得两腿发软下跪磕头了,却一丁点怜香惜玉的表态都没有,自顾自摸着欧律比亚的香肩,光明正大吃女神豆腐。   老流氓一个!   “我原本想你无缘无故掉进深渊,说明我们俩有缘分,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让你给我生个孩子。”塔尔塔罗斯的神逻辑再度扬帆起航。“现在不得不暂停这个念头了……”言辞间不无遗憾。   老夏心想你就别逗我了,我的后脑勺快被便宜老爹冻成冰壳子了。   一天之内连着被妖又被神要求生孩子,老夏的感触说不出的酷炫,这就是吃遍天下的魅力,他冥王哈迪斯果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哈哈哈哈哈哈……用力抹把脸,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变成蛇精病了,也好,至少和波塞冬更有共同语言,双蛇合璧,天下无敌!   “会有机会的……”夏大王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塔尔塔罗斯忽然在他耳边小声道,“可惜我儿堤丰还未出生,只有委屈你给我生一个。”   老夏卡壳,“……什么堤丰?”   塔尔塔罗斯一脸“你别逗了”的表情,老夏呆若木鸡,那不该是他接下来的演出画面吗?   这年头没有堤丰!没有!堤丰的正确出生年月在青铜时代初期,他是从盖亚肚子里蹦出来的,和欧律比亚一点关系都没有!即便意淫都很难凑一块去!   黄金时代堤丰和伊阿珀托斯成一对了,没有什么不可以……老夏脑中特别扯后腿的闪过这句话,但不是来自乌拉诺斯……对了,乌拉诺斯跑哪儿去了?神隐太久不是他的风格。   “欧律比亚!”蓬托斯终于开了尊口,大约实在看不惯闺女和深渊当着他的面卿卿我我,刺激大发了。   老夏一个激灵,顾不上和塔尔塔罗斯掰扯询问对方为何这么穿越。   塔尔塔罗斯在他肚子上摸了一把,老夏汗毛倒立。   “你有孩子了,你不知道吧?”塔尔塔罗斯又在他耳边投下一枚炸弹,老夏被炸得七荤八素,半晌缓不过劲。   刚被确诊怀孕的夏大王都不知道是怎么从深渊出来的,眨眼间与蓬托斯回到落日宫殿。   “塔尔塔罗斯对你说了什么?”蓬托斯见他心不在焉,握住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让我给他生孩子。”老夏没有说谎。   蓬托斯面无表情地直视他的双眼,“还有呢?”   “目前只说到生孩子。”   蓬托斯的手指在老夏的脸蛋上揉了揉,缓了语气,“你只需给我生孩子,亲爱的。”   老夏被他的另类表白弄得哭笑不得,下一秒茅塞顿开如梦初醒,格老子的,肚子里的娃是你的种?!你就是那不负责任的奸||夫?蓬托斯很明显没有和欧律比亚结婚的意思,至少老夏与他见面以来没察觉到对方表现出丝毫矢志不渝、双宿□□的心意,这位太古神去深渊接女儿之前刚在小情儿那里身心舒爽的办完事,也就是说回家途中顺路赶走了克洛诺斯,再顺便高举父慈女孝的旗帜。   以欧律比亚与克洛诺斯或克利俄斯的相处模式来分析,孩子的爹肯定不是他俩。   老夏有点明白欧律比亚为何成天端着高冷的架子,还被传说有一颗石头做的心,内忧外患,前有狼后有虎,这姑娘太不容易了。   蓬托斯发现他又走神了,不悦地加重了手中力量,老夏被捏得疼痛,沉浸在自我思绪中的冥王无法容忍来自外部的侵略,想的太入神,一时忘了身份处境以及面对的是何方神圣。他的神力弹开蓬托斯的手,迫使对方远离自己,蓬托斯猝不及防被推出几步,阴冷的气息顿时铺天盖地。   老夏哆嗦着回望对方的眼睛,忽视了对方的恼羞成怒,因为他在与太古神的神力碰撞中挖掘到了熟悉的力量源泉。   波塞冬?   老夏怔怔。   蓬托斯被老夏眼中一闪而逝的茫然脆弱浇熄了心头怒火。   他走上前去把他拥进怀里,“你到底怎么了?”   蓬托斯不知道欧律比亚怀孕了,老夏这下可以肯定。   他抬眼与蓬托斯对视,没有找到丝毫让自己心跳加速的情愫与痴迷,现在的蓬托斯只是蓬托斯,他的波塞冬还未觉醒,上个意识世界的自爆或许损伤了来不及脱离的波塞冬的神魂,如此想来,混沌海神确实是非常理想的休憩之地。   “老二?”老夏小声试探。   蓬托斯勃然不悦,“乱叫什么!”   天海山三位太古神中,蓬托斯排在第二,他不仅误解了老夏的意图,还给老夏脸色看,老夏感到无比虐心。   他的二弟不可能那么不可爱!   爷爷,你在哪里,白银时代太讨厌了,快带他回黄金时代!!!   遥远的提坦统治疆域内的盖亚隐居之地,被大地女神再次成功挽救了性命的克利俄斯一改往日的阴霾颓废,变得神气活现、精神奕奕。   他走出巍峨的宫门,在耀眼温暖的阳光下舒展双臂,接着打了个一个响亮的喷嚏。   克利俄斯,准确说是成功附身的乌拉诺斯,揉了揉鼻子,美滋滋的嘀咕:“哪个美女在惦记我……”完全没想到只是离开了几小时,他的苦逼大孙子CPU升级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夏大王:作者你出来,有本事让我生孩子,你有本事出来!别躲着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偷窥!   波塞冬:老婆消消气……本王的正式出镜终于排上日程,谁有我苦逼ˊ_>ˋ?   克洛诺斯:生一个也是生,生两个也是生,我有耐心,说好了我排第二,谁都别和我抢!不然弄死你们!   克利俄斯:我就这么被炮灰了_(xз」∠)_   塔尔塔罗斯:作者人呢?墙裂要求再给我加戏!   感谢A.S小伙伴的地雷,破费了=3=   预祝大家五一愉快~~   ☆、ACT.74   夏大王跳楼,不是,夏大王跳下传说中的“深沟”后就镇定下来了,一方面与冥王大大强大的心理素质分不开,另一方面沟底的风景他很熟悉——深渊。   在空寂无声的世界中,他抬头向上看去,穷凶极恶的克洛诺斯以及惊涛骇浪全被隔绝在外,他暂时安全了。   老夏有了四处打量的兴致,要是欧律比亚本尊乍然掉进这里,恐怕会六神无主、又惊又惧。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夏大王忧患意识终于在脑中点亮,怎么出去?现在的他是一个普通神明,缺乏对深渊之神动之以情的亲密度,也没有破开深渊钻出去的实力。   经过了黄金时代到白银时代,老夏不断充实着对塔尔塔罗斯的新认识新发现,深渊之神的挖坑能力首屈一指,蓬托斯的领地都逃不过深渊大神的挖掘机。塔尔塔罗斯的挖坑精神贯彻大地,辐射海域。要不是苍穹操作难度太大,他绝对会把挖掘机开到天上去!   不过老夏此刻由衷感谢塔尔塔罗斯没事开挖的业余兴趣,保全了他的贞操。就算顶着欧律比亚的身体,老夏也没有自动送上门的牺牲精神,一想到和克洛诺斯一块过日子他就心梗,虚与委蛇也掩饰不住想要呕吐的恶心感,何况欧律比亚原来也不喜欢克洛诺斯,幸好这位女神对克洛诺斯没兴趣,给了老夏抵死不从的踏实台阶。   又过了一会儿,老夏醒悟到他为什么觉得不对劲了。   爷爷安静的不正常,照以往早就咋呼开了。   老爷子怎么了?   爷爷!他在心里呼唤乌拉诺斯。   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老夏准备喊第二次,遮蔽了前路的黑雾倏然散开,黑发黑袍的男神从摇晃的细长影子凝实凸显,转眼来到老夏面前。深渊之神的脸非常白,白得模糊了五官,与其对视只会被他两只幽深的眼眸吸引,同时胆寒于他眼底浸透的莫测无常,还有无情。   老夏感叹自己的“好运”,黄金时代堤丰带着伴侣上门拜见,塔尔塔罗斯只是象征性的出现了一下,眼下慌不择路逃进深渊,却轻而易举与深渊之神不期而遇。   老夏低头行礼表示尊敬,“深渊。”   “女的?”   老夏不解地抬起眼,塔尔塔罗斯依旧波澜不惊,熟悉他的老夏看出了他的疑惑。   他在疑惑什么?   “你是谁?”深渊的声音仿佛来自地底深处,浑厚而悠长。   “我乃蓬托斯之女欧律比亚,”老夏再次低头。“我在逃命的途中误入深渊,如果不慎惊扰到您,请原谅我的冒失。您的庇护让我暂时摆脱了追击,请接收欧律比亚的感激。”   “有妖怪要杀你?”   “不,是神王……”老夏做出难以启齿的样子。   塔尔塔罗斯大概是真的无聊,饶有兴致地追问,“乌拉诺斯要杀你?”   老夏小心提醒,“……如今的提坦神王是克洛诺斯,乌拉诺斯之子。”   塔尔塔罗斯的表情一片空白,老半天冒出一句,“哦,已经改朝换代了……”   老夏诧异极了,急忙低头掩饰情绪,白银时代的塔尔塔罗斯过的这么浑浑噩噩?连神王换了都不知道?照理来说不太可能出现信息滞后,神王登基后会昭告天下颁布新法令,接受各地神明的朝拜,地球之外的寰宇太古神们都会在第一时间收到新神王的短信,没道理独独漏了身在此山中的深渊。   不过话又说回来,神族的群发功能好像不是百发百中,历史上总会出现一、两个没有收到通知的边缘人士,从而引发一、两场公关危机,以塔尔塔罗斯的出镜率,的确远离统治中心。   “克洛诺斯为什么要杀你?”深渊之神可没忘了这个八卦话题。   老夏叹气,塔尔塔罗斯果然闲的蛋疼。   “大概想追求我。”   塔尔塔罗斯恍然,“他对你的尸体感兴趣?”   老夏张张嘴,可一看到深渊一副“我早已看穿一切”的真相帝神情就闭上了嘴,任破廉耻的误会继续下去。深渊的理解逻辑从来叫老夏仰望,是那般的星辰大海遥不可及。   恋尸癖神马的……   他十分乐意给克洛诺斯抹黑。   “深渊,可否放我离去?”老夏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提了个小要求。   深渊断然拒绝。   老夏又变得小心翼翼,“我总是要出去的。”   “不是现在。”深渊的回答不容置疑:我的地盘我做主!   夏大王内心的小人在狂霸酷帅拽的塔尔塔罗斯面前失意体前屈——心好累。   深渊大大不按牌理出牌的酸爽很久没直面体会过了,冥王大大想到年少无知的曾经,禁不住潸然泪下。有了真五好粑粑的俄刻阿诺斯珠玉在前,夏大王忧郁的觉悟到小时候的他到底多天真多烂漫才觉得塔尔塔罗斯是神族第一好粑粑,并时时刻刻向往欢喜。   往事不堪回首,回首必见伤痛。   然后,他被塔尔塔罗斯抱起来了,没看错,也不是幻觉,是抱起来了!   深渊抱他的姿势与小时候一模一样,让他坐在弯曲的胳膊上,为了保持身体平衡,他不得不抱住对方的脖子,姿势说不出的亲密。夏大王措手不及被这个久违的姿势攻破心防,又被深渊强大的气息神力笼罩,心头的动容让他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警惕感也随之松懈,忍不住低喃了一声“爸爸”。   在老夏看不见的角度,塔尔塔罗斯黑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双眼闪过一道光,表情也变得有那么一点微妙。   这样的异状很快消失。   深渊举起左手,往沉浸在过去的老夏的下巴上弹了一下。   老夏吃痛回神。   塔尔塔罗斯嗤笑,“瞎叫什么。”   老夏撇撇嘴。   “他来了。”塔尔塔罗斯话音未落,混沌海神蓬托斯从黑色的背景中挣脱出来,轰隆一声,塔尔塔罗斯身处的区域被海水淹没,四周转眼成了汪洋,冰凉的海水冲刷着深渊的脚背,拍岸声此起彼伏真实清晰。   塔尔塔罗斯和老夏还维持着抱抱的姿势,没有第三者提醒他们这动作太不知检点,俩大神又不拘泥于此,此举却大大刺激了找上门来的蓬托斯,混沌海神很不开心。   “蓬托斯,你连门都不会敲吗?”塔尔塔罗斯径直大咧咧地抱着老夏,毫无放下人家闺女避嫌的自觉。   蓬托斯不发一言,冰冷的目光扫向对方,最后定格在老夏身上,老夏立刻洞悉便宜老爹不美丽的心情,想着以后还要在他手底下讨生活,知情识趣地挣扎,塔尔塔罗斯没有阻止,老夏顺利落地。   “你什么话都没有就放水把我家淹了,还自说自话不请自来,打算就这么走了?”塔尔塔罗斯表示自己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窝囊废。   俩大神平素没什么交集,唯一的共同语言大概是都和盖亚生过孩子。他们对提坦神族统治下的世界的阴晴圆缺你争我夺都不太热衷,也不关心提坦内部的腥风血雨神王更迭。一代神王乌拉诺斯的失败让蓬托斯对二代神王有那么点排斥,仅此而已;而塔尔塔罗斯对乌拉诺斯落在深渊内的器官的保存方式研究兴趣更大……二神如此面对面的接触尚属首次,如果没有隔着一个欧律比亚,神交已久的他们大约会开展友好的历史性会谈。   欧律比亚真是个误事的小妖精……   蓬托斯的眼神越发不善,老夏缩着脖子往他那儿走,蓬托斯见女儿如此乖觉,眼中的冰寒融化了几分,直到塔尔塔罗斯摁住老夏的肩膀阻止他离去,蓬托斯弥漫着寒气的怒火升腾而起。   塔尔塔罗斯我行我素,毫不畏惧,蓬托斯慑于身处深渊之中,没有头脑一热发动攻击,他尖锐的目光戳刺着老夏。塔尔塔罗斯这厮明知道老夏快被蓬托斯的寒气冻得两腿发软下跪磕头了,却一丁点怜香惜玉的表态都没有,自顾自摸着欧律比亚的香肩,光明正大吃女神豆腐。   老流氓一个!   “我原本想你无缘无故掉进深渊,说明我们俩有缘分,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让你给我生个孩子。”塔尔塔罗斯的神逻辑再度扬帆起航。“现在不得不暂停这个念头了……”言辞间不无遗憾。   老夏心想你就别逗我了,我的后脑勺快被便宜老爹冻成冰壳子了。   一天之内连着被妖又被神要求生孩子,老夏的感触说不出的酷炫,这就是吃遍天下的魅力,他冥王哈迪斯果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哈哈哈哈哈哈……用力抹把脸,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变成蛇精病了,也好,至少和波塞冬更有共同语言,双蛇合璧,天下无敌!   “会有机会的……”夏大王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塔尔塔罗斯忽然在他耳边小声道,“可惜我儿堤丰还未出生,只有委屈你给我生一个。”   老夏卡壳,“……什么堤丰?”   塔尔塔罗斯一脸“你别逗了”的表情,老夏呆若木鸡,那不该是他接下来的演出画面吗?   这年头没有堤丰!没有!堤丰的正确出生年月在青铜时代初期,他是从盖亚肚子里蹦出来的,和欧律比亚一点关系都没有!即便意淫都很难凑一块去!   黄金时代堤丰和伊阿珀托斯成一对了,没有什么不可以……老夏脑中特别扯后腿的闪过这句话,但不是来自乌拉诺斯……对了,乌拉诺斯跑哪儿去了?神隐太久不是他的风格。   “欧律比亚!”蓬托斯终于开了尊口,大约实在看不惯闺女和深渊当着他的面卿卿我我,刺激大发了。   老夏一个激灵,顾不上和塔尔塔罗斯掰扯询问对方为何这么穿越。   塔尔塔罗斯在他肚子上摸了一把,老夏汗毛倒立。   “你有孩子了,你不知道吧?”塔尔塔罗斯又在他耳边投下一枚炸弹,老夏被炸得七荤八素,半晌缓不过劲。   刚被确诊怀孕的夏大王都不知道是怎么从深渊出来的,眨眼间与蓬托斯回到落日宫殿。   “塔尔塔罗斯对你说了什么?”蓬托斯见他心不在焉,握住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让我给他生孩子。”老夏没有说谎。   蓬托斯面无表情地直视他的双眼,“还有呢?”   “目前只说到生孩子。”   蓬托斯的手指在老夏的脸蛋上揉了揉,缓了语气,“你只需给我生孩子,亲爱的。”   老夏被他的另类表白弄得哭笑不得,下一秒茅塞顿开如梦初醒,格老子的,肚子里的娃是你的种?!你就是那不负责任的奸||夫?蓬托斯很明显没有和欧律比亚结婚的意思,至少老夏与他见面以来没察觉到对方表现出丝毫矢志不渝、双宿□□的心意,这位太古神去深渊接女儿之前刚在小情儿那里身心舒爽的办完事,也就是说回家途中顺路赶走了克洛诺斯,再顺便高举父慈女孝的旗帜。   以欧律比亚与克洛诺斯或克利俄斯的相处模式来分析,孩子的爹肯定不是他俩。   老夏有点明白欧律比亚为何成天端着高冷的架子,还被传说有一颗石头做的心,内忧外患,前有狼后有虎,这姑娘太不容易了。   蓬托斯发现他又走神了,不悦地加重了手中力量,老夏被捏得疼痛,沉浸在自我思绪中的冥王无法容忍来自外部的侵略,想的太入神,一时忘了身份处境以及面对的是何方神圣。他的神力弹开蓬托斯的手,迫使对方远离自己,蓬托斯猝不及防被推出几步,阴冷的气息顿时铺天盖地。   老夏哆嗦着回望对方的眼睛,忽视了对方的恼羞成怒,因为他在与太古神的神力碰撞中挖掘到了熟悉的力量源泉。   波塞冬?   老夏怔怔。   蓬托斯被老夏眼中一闪而逝的茫然脆弱浇熄了心头怒火。   他走上前去把他拥进怀里,“你到底怎么了?”   蓬托斯不知道欧律比亚怀孕了,老夏这下可以肯定。   他抬眼与蓬托斯对视,没有找到丝毫让自己心跳加速的情愫与痴迷,现在的蓬托斯只是蓬托斯,他的波塞冬还未觉醒,上个意识世界的自爆或许损伤了来不及脱离的波塞冬的神魂,如此想来,混沌海神确实是非常理想的休憩之地。   “老二?”老夏小声试探。   蓬托斯勃然不悦,“乱叫什么!”   天海山三位太古神中,蓬托斯排在第二,他不仅误解了老夏的意图,还给老夏脸色看,老夏感到无比虐心。   他的二弟不可能那么不可爱!   爷爷,你在哪里,白银时代太讨厌了,快带他回黄金时代!!!   遥远的提坦统治疆域内的盖亚隐居之地,被大地女神再次成功挽救了性命的克利俄斯一改往日的阴霾颓废,变得神气活现、精神奕奕。   他走出巍峨的宫门,在耀眼温暖的阳光下舒展双臂,接着打了个一个响亮的喷嚏。   克利俄斯,准确说是成功附身的乌拉诺斯,揉了揉鼻子,美滋滋的嘀咕:“哪个美女在惦记我……”完全没想到只是离开了几小时,他的苦逼大孙子CPU升级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夏大王:作者你出来,有本事让我生孩子,你有本事出来!别躲着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偷窥!   波塞冬:老婆消消气……本王的正式出镜终于排上日程,谁有我苦逼ˊ_>ˋ?   克洛诺斯:生一个也是生,生两个也是生,我有耐心,说好了我排第二,谁都别和我抢!不然弄死你们!   克利俄斯:我就这么被炮灰了_(xз」∠)_   塔尔塔罗斯:作者人呢?墙裂要求再给我加戏!   感谢A.S小伙伴的地雷,破费了=3=   预祝大家五一愉快~~   ☆、ACT.75   一、   对于升任孕妇的老夏来说,给他会心一击的是乌拉诺斯的不告而别,他像个蛇精病一样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空气叫爷爷,得到的是白银时代空气的嗤之以鼻。没有了乌拉诺斯的出谋划策,肚子里又揣个包子,老夏前所未有的压力山大。相比较而言,黄金时代的自己太特么幸福了,早早与披着堤丰皮囊的波塞冬相认,和和美美欢欢喜喜的养团子,没有女跑男追,没有刀光剑影,没有糟心的霸道总裁言情剧,小日子不要太惬意。   如今披着蓬托斯皮囊的波塞冬让老夏无处下手,不知道如何通过外力唤醒海王,只能眼睁睁看着渣男蓬托斯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还不忘忙里偷闲对欧律比亚灌输雄性占有欲——警告她不能三心二意,他自己无意为欧律比亚放弃大片森林,欧律比亚与那些小情儿有何区别……蓬托斯不强迫与欧律比亚欢||好,大概是他所剩无几的优点和良心。   老夏与赫拉当年的心情产生了共鸣,内心不时揭竿而起的怨愤可能是欧律比亚本尊残留在躯体中的执念,它们不时冒出头来骚扰老夏的正常思维,搅和他的心如止水再迅速隐去,老夏不胜其扰,不过也因为有了这些情绪的铺垫,面对蓬托斯时才顺理成章流露出的抑郁憋闷,使蓬托斯对老夏的身份暂时没有产生怀疑。   每次在蓬托斯跟前超常发挥并功成身退后,都会进一步触发老夏对欧律比亚妹子过去生活的解读,这姑娘嫁给克利俄斯可能出于无奈,为了反抗蓬托斯对她的控制,倒是这个世界的克利俄斯脑残病入膏肓,难以依靠。   根据乌拉诺斯的描述,历史上欧律比亚嫁给克利俄斯时还是个黄花闺女,而意识世界里的欧律比亚已经让蓬托斯得手了。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老夏看着微凸的小腹犯愁,这么下去就掩饰不住了,女神的妊娠期没有十月之久,早晚会被蓬托斯发现。老夏对于蓬托斯的排斥并非无迹可寻,无懈可击的演技终究只是演技,不是发自肺腑出于真心,蓬托斯稍加留意便觉出端倪,看老夏的目光让老夏越来越胆战心惊。   他要离开落日宫殿,离开蓬托斯的领地,转移到混沌海神的触角无法企及之地。   他想到了忒堤斯。   他在三哥福耳库斯的帮助下联系上忒堤斯,忒堤斯对她贸然的拜访请求不假思索表示了欢迎,老夏没有在信里透露拜访的原因,他觉得通信过程的保密度不足以让他依赖。   他的主旨不是防备提坦,而是警惕对他越来越紧迫盯梢的蓬托斯,这位大神对欧律比亚的执着让他头皮发麻。波塞冬对老夏的痴汉早已上升为伴侣间的情趣,不但不会给老夏带来困扰,反而让他虚荣心膨胀,恨不得日日被尾随,夜夜被拉灯,偶尔壁咚两下调剂心情。可一旦换成蓬托斯,老夏的感触就跟正常人被变态盯上没什么两样了,恐惧,惊悚,反抗,想方设法远远避开眼不见为净。   说到底他不是正牌欧律比亚,也许妹子会对蓬托斯的病态执着感到高兴,却超出了夏大王的表演极限。   所以他必须转移,刻不容缓,迫在眉睫。   在确定了忒堤斯的回应后,老夏把怀孕的事告诉了福耳库斯,恳求他代为保守秘密,毕竟生完孩子以后可能还需要福耳库斯协助后续事宜。老夏倒是没想过不要这个孩子,神明是没有“打胎”这个概念的,神明不是人类,男|欢|女|爱实属寻常,未婚先孕也无需少见多怪,既不会受到社会舆论的压力,也不会给今后的生活造成不便。   总而言之,不慎中奖了那就生下来,没啥可纠结。   福耳库斯震惊得下巴掉进了海里,冰清玉洁的妹子怎么就有了?   “是谁?!”三哥迅速做好胖揍孩子爹的准备。   影帝夏尺度精妙的低下头,恰如其分地营造出哀莫大于心死的凄凉迷茫。   糙汉子福耳库斯没来由心里一酸,越发坚定了把那不得好死的狗东西劈成两半的决心。   “三哥给你出气,是不是克洛诺斯?”   老夏摇头,“不是他。”   “别糊弄我!”   “事已至此,我何必欺骗三哥?”   福耳库斯相信了,转而一想,火冒三丈,“难道是克利俄斯?他不是信誓旦旦要娶你为妻吗?扬言要用纯洁的情感打动你,这就是他所谓的赤诚之心?老子这就把他抓来给你一个交代!”   “不是他哥哥,”老夏发现演技太好也是烦恼,赶紧制止了发飙的福耳库斯。“真的不是他!”   福耳库斯停住暴怒的动作,一头雾水的转身,“那会是谁?”   整天大放厥词的就是他俩,莫非还有不为人知的第三者浑水摸鱼坐收渔翁之利?   福耳库斯一不小心蒙了个差不离。   “是蓬托斯的孩子。”老夏神情淡漠。   福耳库斯四肢僵硬。   兄妹俩面面相觑。   福耳库斯击打海面,海水被他拍得稀里哗啦,片刻后他懊恼羞愧的承认,“……这我就没办法了。”   福耳库斯还真没想过与蓬托斯为敌,原因在于他是蓬托斯之子,混沌海神拥有克制他的绝对武力,福耳库斯在蓬托斯跟前只有挨打的份,无招架之力,即便鼓起勇气上门讨说法也难有底气。   “今天请三哥来,除了不打算隐瞒三哥,还想请三哥把我送去大洋神领地。”老夏心平气和,完全没了最初的伤怀。   福耳库斯诧异道,“为什么要去俄刻阿诺斯的领地?你的孩子……”   “孩子确实是蓬托斯的,不过我不准备告诉蓬托斯,之所以前往大洋神领地,是想在大洋神的庇护下安稳生产,我和忒堤斯之间的交情你也知道了,忒堤斯会照顾我,瓜熟蒂落前的这段时间我需要真心待我的朋友陪伴左右。”   福耳库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基本同意了老夏的安排,同时对欧律比亚的遭遇越发怜悯。他们的爹蓬托斯在男女关系上的处理方式,作为亲生儿子他是看在眼里的,欧律比亚孩子都有了,蓬托斯却无收敛的迹象,说明他只注重性||爱本身,无意娶欧律比亚为妻。   福耳库斯叹气,好嘛,防来防去,最后被自家的顶梁柱叼了去,三哥憋了一肚子火忿忿不平,却又拿蓬托斯没办法,情绪低落到谷底。   福耳库斯有些理解欧律比亚宁可独自生下孩子,也不愿让蓬托斯知道的想法了,告诉蓬托斯毫无意义,反而会败坏欧律比亚寻找第二春的前景。好三哥把妹子的将来时都脑补好了,坚信凭他妹子的外形条件,第二春手到擒来只是时间问题。   福耳库斯当即答应了护送老夏前往大洋神领地的任务,拍胸脯保证一路顺顺利利。   “还有件事麻烦三哥,”老夏笑容腼腆,“能不能请三哥代我向蓬托斯提出离开落日宫殿的请求?大洋神夫妻的女儿即将举行婚礼,他们商量好了届时会公开邀请你去大洋神领地做客,到时我就有与你结伴同行的充分理由。”   福耳库斯爽快答应了。   在蓬托斯的强大气场下,福耳库斯差点没吓尿,实际上他一直有点惧怕蓬托斯,所以成年以后迫不及待搬离了落日宫殿。平时没有蓬托斯的召唤,绝不主动上门拜见。   蓬托斯的孩子们与他不亲近,与盖亚就更无话可说了。   兄妹俩在混沌海神的碾压式神力的包围中得到首肯后灰溜溜的退下,蓬托斯回到领地以后,平时不见踪影的小情儿们争先恐后的冒出头来,他们一路欣赏到不少花枝招展环肥燕瘦的美女,美女们把冷冷清清的宫殿装点得五彩斑斓、热热闹闹。   福耳库斯将心比心,如果刻托带着那么多男朋友在他跟前晃,他早就失去理智了,却见老夏面色如常,无波无澜,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宽慰,貌似妹子比他还想得开。经过一番拉锯,觉得还是不主动触碰她的伤心事为好。与老夏约定了出发时间,埋头离开了争奇斗艳的落日宫殿。   老夏目送三哥离去,揉了揉又有点造反的胸口,在心里劝慰本尊的残念:生气伤心有什么用,哪个女神没碰过几个渣男?倒霉遇上了尽量往前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离了蓬托斯难道还过不下去了?!   骚动激烈翻滚,猝然而至的疼痛让老夏倒吸口气,然后痛感消失,像来时一样突兀。   老夏感觉什么东西从体内剥离。   那像是……   欧律比亚的爱情。   二、   福耳库斯很有时间观念,一个日升月落之后,提前抵达了落日宫殿。老夏觉得孕妇就该好好保重身体,在房间内休息到约定时间,在福耳库斯神经质的严防死守护送中离开了落日宫殿。   宫殿内,蓬托斯挥退奴仆与各路浓妆艳抹的小妖精,闭上眼睛暗搓搓窥视旅途中的欧律比亚。   欧律比亚近期的安分守己反让蓬托斯心神不宁,大约是那双不再闪现痴迷的目光诱发了蓬托斯内心深处的危机感,曾几何时蓬托斯凭借那份坚贞的爱慕将欧律比亚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对欧律比亚的情感极其自信的蓬托斯从没想过某一天她会收回情感。   现在他逐渐品尝到了那种感觉,让蓬托斯惶恐到刻骨铭心的不适。   终有一天,欧律比亚将离他而去。   蓬托斯在偌大的宫殿内默然伫立,可怕的设想吞没了他,令他窒息。   福耳库斯对忒堤斯印象不深,应该说他对提坦神族都不怎么熟悉,如果不是为欧律比亚接通与闺蜜的聊天频道,福耳库斯不会踏足大洋神领地,更没有机会亲眼看见小妹的闺蜜对小妹是多么的上心。   他们刚离开蓬托斯的领域,就遇见了特意赶来迎接的忒堤斯。   忒堤斯见到欧律比亚的高兴劲不加掩饰,让担心了一晚的福耳库斯放下心中的大石,有忒堤斯陪伴小妹接下来的日子想必不会太难捱,福耳库斯对忒堤斯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抵达大洋神领地后,欧律比亚被忒堤斯拉走,说闺蜜间的悄悄话。福耳库斯收起妖怪的原形,变成一位颇具魅力的高大男子,由俄刻阿诺斯招待。福耳库斯等再也看不见欧律比亚,才收回目光,恰好与俄刻阿诺斯的眼神撞个正着。福耳库斯如此婆婆妈妈颠覆了提坦对他一贯的严酷评价和印象,偏偏人家海之愤怒理直气壮,俄刻阿诺斯摸摸鼻子,把调侃之语咽了下去。   福耳库斯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大洋神,不过他不会全盘托出,那应该由欧律比亚自己决定。   “欧律比亚在大洋神领地做客期间,还请沧海女神费心照料,我不怎么会说狗屁奉承话,以后凡是用得着我的地方,福耳库斯义不容辞!”   俄刻阿诺斯懂了,妹控不解释。   另一边老夏厚着脸皮把准备待在大洋神领地内养胎的想法告诉了忒堤斯,见多识广的沧海女神呆了一呆。   她看了看老夏的肚子,后者拉过她的手置于被宽松衣裙遮盖的腹上,让忒堤斯第一时间验证了怀孕的真相。   忒堤斯张了张嘴,“谁的?”   “蓬托斯。”   忒堤斯眨眨眼,似在犹豫。   老夏笑了笑,“我对蓬托斯没有期待,你不用担心,不过他还不知道,也不想让他知道。”   忒堤斯反应很快,“早晚会知道的,首先你的肚子瞒不住,孩子生下以后如何能一直瞒下去?不让孩子出现在大家面前?你的一言一行备受关注。还是打算找个犄角旮旯隐居?像盖亚一样?”   乌拉诺斯失败以后,盖亚过上了深居简出的生活,轻易不出面。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现在只想把孩子顺顺当当生下来。”老夏指了指肚子。   他之所以对这个孩子如此看重,不排斥他的私心和期待,历史上欧律比亚生养的第一胎就是帕拉斯,虽然孩子的父亲没对上,不过不妨碍老夏乐观脑补。他已经决定好了,如果是个女娃就叫帕拉斯,如果是个男娃……生下来再说。   夏大王重女轻男,就是这么任性。   还有一个难题让老夏耿耿于怀,爷爷又去哪儿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泡桐妈:老二,老二在吗,准备一下,下章出镜~   波塞冬:QAQ终于熬到出头之日了!   感谢A.S小伙伴的地雷,破费了=3=   小伙伴们节日好~~   ☆、ACT.76   一、   在大洋神领地内住下,老夏找回久违的生活规律,趁肚子还没鼓得太明显,他每天清晨都会穿着宽松的衣裙到海边溜达。看着大海遥想黄金时代的比翼□□,借以望梅止渴,抒发对波塞冬的思念。大洋神领地所属的海域独立于蓬托斯的大海本体之外,蓬托斯无法通过此地的海水掌控刷新欧律比亚的信息,所以老夏在大洋神领地内无须战战兢兢。   大洋神夫妻的江河湖溪们知道了他的身份,对从前的大呼小叫特别难为情。尤其是叫的最响的那个缺门牙的河神,再见时用力捂住脸,死活不松手,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   老夏还见到了克吕墨涅,小姑娘不再是当初的萝莉,风华正茂青春朝气,爽利的性子相处起来叫人豁然开朗,缠绵病榻的伊阿珀托斯会被她吸引并非心血来潮。   也许忒堤斯有所顾虑,她始终没有为老夏引荐伊阿珀托斯,考虑到自己的身体,老夏对忒堤斯的谨慎非常配合。   这位准女婿属性御宅,加上身体不好,鲜少到处串门,与克吕墨涅订婚以后三天两头上门拜见准岳父岳母,据河流吐槽准女婿见了克吕墨涅就非常话痨,手忙脚乱一点都不稳重,老夏却觉得真正的伊阿珀托斯挺可爱,克吕墨涅会幸福的。   关于欧律比亚突然到访的原因,忒堤斯隐瞒了领地内的所有提坦,包括她的孩子,起初也包括她的丈夫。后经老夏的同意,她才把欧律比亚实际是来避难养胎的真相向丈夫和盘托出。   俄刻阿诺斯的反应和福耳库斯差不多,啪咔一声下巴落地。   “我不会告诉你孩子的父亲是谁,”忒堤斯平静的说。“为了尊重欧律比亚的决定。”   见妻子一副不能商量的架势,俄刻阿诺斯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丈夫的苦逼神情引得忒堤斯发笑,推了推沉默不语的俄刻阿诺斯,“不会因为这点事和我闹别扭吧?你的心眼可越来越小了。”   俄刻阿诺斯叹气,“我担心的是克洛诺斯的反应。”   忒堤斯嫌弃地挥挥手,“与他无关,有什么好担心的?”   俄刻阿诺斯听懂了暗示,与神王无关就好……不,等等,与神王无关不见得好,克洛诺斯若是知道欧律比亚有了孩子,还不大开杀戒,冲冠一怒屠杀所有雄性?克洛诺斯由始至终对欧律比亚表现得势在必得,欧律比亚怀孕就代表了有雄性无视神王的警告,公然挑衅神王目下无尘的自尊心。   俄刻阿诺斯对妻子苦笑,“你让我感到为难了,亲爱的。”   忒堤斯回以苦笑,“你以为我能留他多久?我想为难还不一定有机会,他生下孩子以后不会待太久,你无须杞人忧天。”   他?   俄刻阿诺斯没有多想,视为妻子的口误。   “我很抱歉,”俄刻阿诺斯因为忒堤斯的话心生内疚。“我要为整个领地内的提坦族人着想。”   为了一个欧律比亚——如果不是忒堤斯的坚持仅是个外族神——与克洛诺斯正面为敌十分不智,作为西方提坦的领袖,俄刻阿诺斯的顾虑无可厚非。   “我没有抱怨你的意思,事实上欧律比亚已经开始寻找生产的地点。”忒堤斯拍拍丈夫的手,无奈的说。   俄刻阿诺斯不解,“她不打算在大洋神领地内安顿下来待产吗?”   “不,他只会待到婚礼结束,然后转移到秘密地点养胎。”   “然后呢?”俄刻阿诺斯不相信没有后文。   “到时我会陪着他,直到生产完毕。”   俄刻阿诺斯不再多言。   夫妻俩沟通完毕,正要分开各自忙活,日子眼看就要到了,还有很多婚礼细节需要处理。   俄刻阿诺斯离去前忍不住提醒,“是她。”   忒堤斯听懂了没头没脑的纠正,不在乎的耸肩,“明白说的是谁就行了,何必在意那些。”   俄刻阿诺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走了。   忒堤斯低头抚摸手中美丽的花布,目光沉静。   二、   蓬托斯最近过得不太美丽,不美丽的一部分原因和欧律比亚的远行有关,可他天性风流,对欧律比亚的喜爱是真,不允许别的男性神明染指欧律比亚的占有欲也是真,可惜他的“真”不足以让他挖心掏肺披肝沥胆,专守着欧律比亚一心一意。   说到底他和欧律比亚之间没有承诺。   欧律比亚进入大洋神领地后,探知超出了神力照拂极限,对方的信息被中断。蓬托斯的唏嘘不舍敌不过远距离考验,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完全是痴人说梦,他很快被各有千秋的娇媚小情儿们伺候得忘乎所以回归本色,各式各样的真爱可供他打发时间,互诉有保质期的衷肠。   不过他没有撤销对欧律比亚动向的监视,欧律比亚在他心中有些不一般,目前也仅是那丁点不一般罢了。   混沌海神丰富多彩的生活还在继续,没了一个欧律比亚,还有千千万万欧律比亚等着他垂青,何况欧律比亚只是暂时离去。   直到某天,他在空荡荡的珊瑚花园中醒来,四周是层层叠叠的珊瑚,吐泡泡的彩鱼在他的脚边漫游嬉戏,似乎把他当成了巨型珊瑚礁,试探做窝的可行性。蓬托斯在石凳上翻身坐起,小鱼们一哄而散。   绵绵密密的痛感漫上来,他痛苦的抱住头,坐在石凳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自己所处位置,环视一圈禁不住茫然惊异,他记得昨晚在某个小情儿那里休息,怎么醒来却在花园里?   诸如此类的情况接二连三,他失去记忆的时间越来越长,某次竟然来到混沌海神领地的外围,还差一点就越境而出了,蓬托斯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苦思冥想,无奈找不到丝毫切入点,失忆来的突然,他毫无防备也无从防备。   莫非是潜在的敌人对他使用了某种罕见的手段,通过控制他实行不可告人的阴谋诡计?他花了大力气彻查下属,顺便彻查了小情儿们,还把曾经与他有过争执龃龉的神明妖怪调查了一遍,所有手段用尽得也没得到任何有用信息,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东西让他的头更晕了。其间他的失忆症依然定期发作,毫无自愈的迹象,冥冥之中受到控制让心高气傲的蓬托斯大为光火,也生出了几许忧虑抑郁。   人类对未知充满畏惧,创造了人类的神明也不能免俗。   因为找不到失忆的原因,蓬托斯逐渐疏远了哭得委委屈屈的小情儿们,他把自己关在宫殿深处,沉淀情绪,捋清思绪,试图集中精神与未知的力量抗衡,混沌海神岂是轻易屈服的无能之辈!蓬托斯一门心思与失忆症对抗,发誓要让那躲藏在暗处装神弄鬼的敌人付出惨痛的代价,绝不姑息。   他闭上眼睛。   宫殿内落针可闻,若隐若现的海潮声被清得一干二净,物换星移,寒暑易节,仿佛过了漫长的时间,又好像眨眼即逝。   蓬托斯睁开眼,眸中光华乍变,全身气息也随之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尘埃落定之后,永恒凝固的完美容颜浮现出淡淡的疲倦。   波塞冬吐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额侧,每次与本尊争夺躯体都会浪费掉他很多神力,不过这样的代价让他甘之如饴,只有尽早掌控住身体他才能无后顾之忧出发寻找冥王老妖精。   波塞冬因为一部分神魂被克洛诺斯抽取,所以在克洛诺斯筑起的世界中的出发点比老夏高,他可以通过神魂感应得知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而老夏进入克洛诺斯的意识世界是真正的从零开始一无所有,好在有乌拉诺斯这个外挂帮助老夏在意识世界内站稳脚跟,这也是波塞冬当初同意老夏冒险的原因。   乌拉诺斯的最大金手指就是可以给老夏选出一具切入该世界的躯体,换句话说乌拉诺斯为老夏准备的躯体是一种私人定制,等到老夏进入准备好的躯体,属于该角色的演出才正式拉开序幕,在那之前躯体在世界中留下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先一步被埋下的印象,类似技术人员提前写好的程序。   波塞冬身怀在克洛诺斯的意识世界里先发制人的作弊道具,好比黄金时代的堤丰,那就是波塞冬为自己度身打造的皮囊,总体来说效果相当不错;白银时代的蓬托斯是狡兔三窟的海王的私人定制之一。   波塞冬进入蓬托斯的躯体后直接进入冬眠状态,照理说蓬托斯的皮囊也会随之陷入深眠,可这位太古神皮囊偏偏自己启动了,还特别破廉耻的与乌拉诺斯为老夏千挑万选的欧律比亚有了非正当关系。在蓬托斯体内休整完毕后,波塞冬苏醒过来,随即发现这具躯体的现状与当初的设定偏离了轨迹。   海王大大这会儿还不知道蓬托斯这么重口无节操,也不知道他的老妖精已身怀六甲,更加糟糕的是因为陷入与蓬托斯抢夺身体控制权的战斗,耽误了太多时间,他还没有空出手来查询冥王成为了白银时代的哪一个神明。   一切的一切犹如脱缰的野马,海王布置的预设程序被名为“蓬托斯”的外来病毒紊乱了既定发展路线。   好在还不晚,来了几次简单试用,主要是不想打草惊蛇,免得不请自来的真混沌海神狗急跳墙,试用结束后海王出其不意地掌握了夺取身体控制权的窍门——这活计他不是第一次干,眼下急需解决的问题是如何把自己的控制时间延长,以及怎么把这位一不留神混进来的真混沌海神请出去。   请神容易送神难,恐怕真正的蓬托斯还没有发现他所处的不是真实世界。   也或许他察觉到了,他以为这是他做的一场梦,行事不再因循守旧,任何事都要图一个痛快,惹得乌拉诺斯都觉得这弟弟是不是也不幸感染上了家族“遗传病”……从他无所顾忌对欧律比亚出手隐约能瞧出点头绪,现实世界的蓬托斯可没这么有恃无恐,肆意妄为。   波塞冬稍坐了坐,起身在宫殿里转了转,他现在不急着探索外面的世界,上次在蓬托斯领地的边界处意外被蓬托斯重新拿回控制权,让波塞冬生出了警惕,同时抓到了一些模模糊糊的规则——离开蓬托斯的领地身体的控制权似乎会被削弱,给了蓬托斯可趁之机,所以他决定暂时在宫殿转转。   把轮番到跟前刷存在感的小妖精们远远打发了,不知不觉来到了充满女性化气息的一座宫殿外,波塞冬第一次了解落日宫殿群地形时就打探清楚了,这里是蓬托斯之女欧律比亚的宫殿。据说那妞前些天去了大洋神领地,参加伊阿珀托斯和克吕墨涅的婚礼。   想到伊阿珀托斯,波塞冬禁不住恍惚了一下,他安抚自己那绝对不是的哈迪斯,他的老妖精不会同意与他以外的神明或妖怪共结连理。   带着挥之不去的七上八下,心不在焉的波塞冬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进宫殿里的,等他回神时已经站在欧律比亚的卧室门口。他摸摸鼻子,心想千万不能让老夏知道他曾误闯某女神的香闺,万一误会了可怎么得了。   其实波塞冬大大巴不得夏大王为自个儿争风吃醋,可惜现实比较残忍,鲜少让海王大大得偿所愿,唯有欲罢不能的脑补意淫。   波塞冬对天发誓他对欧律比亚的香闺毫无兴趣,他真的打算掉头走开,但没走。   他透过朦胧的纱帘,一眼瞧见了摆放在梳妆台上轮廓模糊的珠串和贝壳链子。他忘情地走了进去,掀开纱帘后发现卧室内随处可见珠串与贝壳的装饰细节。他拿起一根还未编完的贝壳链,抚摸打磨得不够平滑但色泽绚丽的贝壳,目光温柔地滑过丑陋得独具一格的绳结,想到黄金时代伊阿珀托斯把堤丰从海底摸上来的珠子笨手笨脚地串在绳子上的情景……   这是一个强烈的信号。   波塞冬心口激荡难平,原来心上人近在眼前,他却毫不知情。   他迫不及待冲出宫殿,在踏出宫门的那一刻兀然止步,晦暗不甘地注视海面上的波光粼粼。   蓬托斯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他不能冒险。   这一时刻,波塞冬前所未有的痛恨贸然进来搅和的蓬托斯,他的私心使他迷失在这个世界,成为随波逐流的棋子,稍有不慎将来还可能被克洛诺斯利用。海王大大对蓬托斯的遭遇原本就没什么同情——虽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执着的是什么,这下更是恨不能诅咒对方度日如年,永生永世难偿所愿,比现实还要苦逼!   波塞冬无比惆怅,眼下他还不能动作太大以免打草惊蛇,只有等欧律比亚参加完婚礼回到落日宫殿,到那时再从长计议。   海王想得太入神,不远处的海面奇异的闪烁不停,波塞冬察觉后定睛看了过去,原来是深渊之神塔尔塔罗斯,塔尔塔罗斯下半截隐没在一团漆黑中,上半截浮在海面上向他招手。   海王眼皮跳了跳,照他的本意应该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掉头回去想法子让蓬托斯尽快离开真实幻境,可他的双脚就像有了自主意识一样鬼使神差地移动过去,随塔尔塔罗斯跳进了黑洞洞的深沟里。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夏大王:深渊又乱挖坑了。   波塞冬:嘤嘤嘤我终于……   夏大王:亲爱哒快到碗里来(づ ̄ 3 ̄)づ   某些神情况和蓬托斯差不多,蓬托斯没有经历过黄金时代——前情提要,只当是一场梦。   感谢A.S、淋淋二位小伙伴的地雷,感谢rosexs小伙伴的火箭炮~破费了=3=      ☆、ACT.77   一、   乌拉诺斯进入大洋神领地的时机把握得十分巧妙,他混在北方提坦的祝贺队伍里,乔装成一名低级提坦,含胸低头唯唯诺诺地护送一批礼品,成功混进西方提坦领袖的居住地。提坦们都以为克利俄斯还在盖亚的宫殿里无病呻||吟,这是老三的老把戏,上次就这样,透支了盖亚对他的疼惜爱护之情,也没能说服盖亚到蓬托斯那里为他求娶欧律比亚。   这一次重伤被送到大地女神的隐居之地后,兄弟姐妹们听到他又捡回一条命,放下心来一哄而散,半数以上的提坦打赌他会再次利用这千载难逢的“弥留”契机向盖亚耍赖,根据上次撒泼打滚的期限,这会儿没准还赖在盖亚的宫殿里要死要活。   所以科俄斯没想到乌拉诺斯早就离开了盖亚的宫殿,混进了恭贺队伍里;俄刻阿诺斯压根就不准备请克利俄斯出席女儿的婚礼,再加上这位二逼大神自命不凡,绝不会自贬身价冒充低级提坦,克利俄斯这个名字近些天都没进过俄刻阿诺斯的脑子。   种种前提为铺垫,使得乌拉诺斯隐匿起来伺机而动的计划执行起来相当顺利。   清晨时分,他出现在海边,此时的海滩空无一人,远处高低错落的礁石上站着一位光彩照人的女神。   他勾起嘴角,悄悄藏起气息,靠了过去。   他很快来到礁石旁,准备一鼓作气跳出去吓对方一跳。   他这么做了。   吓到了对方,也吓到了自己。   “你你你……孩子哪儿来的?”乌拉诺斯大叫。   老夏镇定下来,护住显怀的肚子,脸色十分难看,“与你无关!”说完作势离去。   乌拉诺斯一闪身,伸手拦住了老夏。   “让开!”老夏的目光渗着冰寒。   “大孙子你也太不孝了,”乌拉诺斯在夏大王的惊愕瞪视下恶劣又嘚瑟的哈哈大笑。“怎么样,是不是吓一跳?我乌拉诺斯又回来了!”   老夏激动坏了,不过他不乐意乌拉诺斯洋洋得意,故意轻描淡写的说:“再嚷嚷得大点声,把整个领地的提坦都惊动了,让东西南北中的宾客们听听克利俄斯的胡言乱语。你是嫌克洛诺斯对你太忽略,没被他打够?”   乌拉诺斯的笑声戛然而止,大孙子总爱给他泼冷水,糟心永动机,太不孝了!   眼睛扫到对方的肚子,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兴致勃勃地打量了几眼,摸摸下巴,“你可真够行的,才多久没见,孩子都给你折腾出来了……谁的?总不会是我的吧?”   “您还有那功能吗?”夏大王斜眼。   乌拉诺斯遭到会心一击,他深吸口气,阴森森地龇牙一笑,“要不要试试?”   “用克利俄斯的身体?心理素质挺厚实嘛。”夏大王回他一个龇牙笑。   乌拉诺斯嘤嘤嘤。   “你是怎么进到领地里来的?”老夏在忒堤斯那里见过宾客名单,没有克利俄斯的名字。   “混在北方提坦的队伍里进来的,没有被发现。”乌拉诺斯这会儿不装哭,格外意气风发,芯子换了一个,此时此刻的克利俄斯显露出的精气神会让他的老相识们大吃一惊。   “会不会太冒失?万一又碰上克洛诺斯呢?”老夏问。   “经历过黄金时代的幻境,现在已经基本克制住越见不着越想揍死他的冲动了。”乌拉诺斯风骚地抹了抹头发,转眼道,“快告诉我,孩子的爹是哪个?不会是克洛诺斯吧?你能……”眼神中的猥琐立刻让他的高贵气质大打折扣,有种被打回原形的的幻灭感。   “不能!”用脚趾都能想到他矫情的欲言又止是什么内容。   “那是谁?”乌拉诺斯想了一圈,毫无头绪。   “你弟弟。”   乌拉诺斯一时无语。   “很惊讶?”   乌拉诺斯点头。   “在我进入这个世界之前就有了。”老夏解释,生怕对方脑补太深,以为自己辜负了老二。   乌拉诺斯忽然情绪一敛,显得十分端肃,“你打算怎么办?”   老夏被他感染,不禁挺直腰杆,同样正色起来,“生下来。”   乌拉诺斯点点头,又道,“蓬托斯知道吗?”   “我猜还不知道,对了爷爷还有件事,波塞冬找到了。”老夏卖起了关子。   “哦?”乌拉诺斯眼睛一亮。“这是个好消息,二孙子现在何处?姓甚名谁哪里人士?”   “你弟弟。”   “……”一代神王望天做思考状,半分钟后,他说:“他怎么舍得放你来大洋神领地?”   “他还未苏醒,对外界现状一无所知。”   乌拉诺斯点点头:“大孙子我们结婚吧。”   老夏眉头一扬,“您停药多久了?”   二、   被塔尔塔罗斯轻易忽悠进深渊的波塞冬醒过味来以后生出“好讨厌的感觉”,醋劲极大的海王早就看深渊之神不顺眼了,同时又感激深渊无偿拯救了冥王童年免入妖怪之口,所以心情特别复杂,既顾忌着冥王对深渊的孺慕之情,也忌惮着这份亲昵。   虽然冥王与他吐槽过深渊救他一命不是日行一善,那天正好赶巧碰上塔尔塔罗斯心情好,可每当他说起深渊之神时的依赖眼神骗不了海王,海王心酸地只当没看出来,违心地附和,非常不真诚。   上一个黄金时代意识世界中,化身为堤丰是波塞冬的失策,他急于给自己安排妥善的备选,忘了堤丰是塔尔塔罗斯的儿子,被迫叫塔尔塔罗斯爸爸的心情一言难尽。   事后冷静下来想想塔尔塔罗斯神出鬼没,不用整天对着他叫爸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波塞冬没往下钻牛角尖,默认了老爸的存在,往后见到他尚能心平气和,可这不代表到了白银时代他和塔尔塔罗斯能够继续和平共处。   莫名其妙的进入深渊非常不明智,他在浪费来之不易的掌控时间,蓬托斯随时可能挣脱束缚刷新页面。   “我不想说第二遍,让我出去,想逼我动用武力?”波塞冬对蓬托斯的身份适应良好,装起逼来一边霸气侧漏一边维持着玉树临风的气质,两不耽误的精分状态也只有海王能轻松驾驭。   塔尔塔罗斯依旧兴致勃勃,波塞冬的狂言并未对他构成威胁,反让他的情绪越发亢奋。   波塞冬纳闷这家伙是不是打了鸡血,他都把话说成那样了,涵养再好的神都要变脸,深渊为什么两眼放光?   海王破天荒用看蛇精病的眼神打量深渊,在此之前都是别的神明这么看他。   哈迪斯曾经在这么莫名其妙的太古神手下讨生活……海王心疼坏了。   “放你出去可以,”深渊终于结束了扫描,眸光别有深意,“哪个你?”   波塞冬闻言不由得警惕起来。   深渊好整以暇,红色的岩浆在身后汩汩流淌,不时沸腾跃起忽高忽低,犹如塔尔塔罗斯此刻的心情——好久都没碰上这么有趣的事了,错过岂不可惜?   “你想做什么?”波塞冬眯了下眼睛,被深渊把持了主动,海王大大老不开心的。   “我不想做什么,也无意干涉你们……是你们,我说的没错吧?”深渊明知故问。   “既然如此,放我出去,我不能浪费时间。”波塞冬的脾气上升至爆发的临界点,如果不是顾虑到对方的身份,早就不管不顾的火拼了。   深渊似乎对他的烦躁缘由了若指掌,“蓬托斯一时三刻出不来。”   波塞冬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   塔尔塔罗斯不以为忤,“我有个好东西,”他举起握成拳的右手,“这东西可助你压制蓬托斯。”   波塞冬不和他废话,“你似乎知道不少事,我也不问你为什么会知道,你只管开出条件,我无意陪你耗时,我与你不同,我有任务必须完成,不然将迎来灭顶之灾。”   塔尔塔罗斯爽快地提要求,“叫我一声爸爸,东西随你拿去。”   波塞冬这下确定这厮是同道中人——蛇精病不解释,不过海王没有两眼泪汪汪的激动,蛇精病和蛇精病之间素来无共同语言,只会各执己见又因无法说服对方而大打出手,最后落得个两败俱伤、丢人现眼。波塞冬原来对塔尔塔罗斯嫉妒而排斥,现在是真想把对方吊起来抽一顿,与此同时也体会到了从前对自己谈之色变的神族同胞们不美丽的心情。   尽管塔尔塔罗斯不正常的表达方式与波塞冬截然不同,殊途同归嘛。   “我父亲不是你!”波塞冬阴着脸,这就想占他便宜?他都多少年没叫过克洛诺斯爸爸了,塔尔塔罗斯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黄金时代还带着意中人到深渊来见爸爸,白银时代就翻脸不认人了,宝宝你好狠的心!”塔尔塔罗斯一本正经地说着肉麻话,像是在开玩笑,波塞冬一点都笑不出来。   “你一开始就知道了?”波塞冬不淡定了。   “前不久才知道。”深渊并未装傻充愣,他挥挥右手,“真的不考虑一下?你不想找他了?有了这东西你会觉得省事许多。”   波塞冬思来想去,嘴角一抽,“……爸爸。”   深渊笑得东倒西歪。   波塞冬发飙,瞬间开闸泄洪,深渊内发大水了。   深渊赶紧把手里的东西丢出去,波塞冬伸手一抓,摊开手掌发现是一块石头——深渊内随处可见的黑色石块。   深渊里的洪水抬高至小腿,暴雨从天而降,转眼淋湿了塔尔塔罗斯,雨水混合着洪水漫进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沟壑,缓慢移动的岩浆接二连三发出嗤嗤的烧灼声,似在呻||吟。   塔尔塔罗斯醒悟到玩大发了,清了清嗓子说:“不是糊弄你,那块石头可以抑制蓬托斯,他上次闯进深渊,带进了本体海水,深渊内浸透他本体海水的石头在我的神力引导下拥有了抑制他神力的功能。你应该明白深渊对于神明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囚禁克制。   见波塞冬长久低头不语,塔尔塔罗斯有点着急,生怕对方有个三长两短,迪迪还不来和他拼命?   塔尔塔罗斯粑粑禁不住惆怅心酸,迪迪那小崽子是个见异思迁的负心汉,说好最爱粑粑的!   波塞冬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这块破石头的功效,塔尔塔罗斯故意磨磨蹭蹭把对方送出了深渊,转身见到浪打浪的洪水,眉梢动了动,转念一想,干脆利用这些水疏通河道,把深渊内部好好收拾一下,极乐净土是时候打地基了……   三、   直至飞出蓬托斯的领地身体都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波塞冬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他摸出从欧律比亚房间顺手牵羊的贝壳链子,把石头凿个窟窿穿进链子,挂在脖子上慎重地塞进衣服里。   做完这一切继续向着大洋神领地急速进发,在日落前夕赶到了邻海而设沙滩洁白的西方提坦领地,果断收敛神力悄悄登岸。   彼时顶着克利俄斯外皮的乌拉诺斯在俄刻阿诺斯和忒堤斯跟前卖力地诠释着所谓的“我本将心向明月”,一代神王的行动力教人刮目相看,才和当事人提议归在一个户口本,掉头就找到大洋神夫妻俩卖萌打滚一雪前耻了,克利俄斯从前的印象分有多糟糕,现在试图扭转乾坤的难度就有多大。   总而言之,大洋神夫妻俩把他当不怀好意的贼防范——不请自来混进领地不是贼还能是什么,别说对于老夏的内在本质胸有丘壑的忒堤斯了,俄刻阿诺斯都对克利俄斯非常不看好,况且欧律比亚还怀着身孕呢……   “我不介意!我愿意把孩子视若亲子,绝非谎言,请二位明鉴。”乌拉诺斯把一个痴心汉演绎得无怨无悔感天动地。   大洋神夫妻俩有点意外。   “你已经知道了?”俄刻阿诺斯连忙问。   “来找你们之前见过欧律比亚了。”乌拉诺斯模棱两可的说。   俄刻阿诺斯与忒堤斯对视一眼,前者投以询问的目光,后者不发一言。   俄刻阿诺斯无奈道,“我们不是欧律比亚的父母,你对我们讲没用,我们做不了主,这件事首先你要得到欧律比亚的同意。”   “我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了。”乌拉诺斯沉重的点头。   俄刻阿诺斯迟疑地看着做出幡然悔悟状的弟弟,克利俄斯什么德性提坦们有目共睹,说他一夜之间痛改前非俄刻阿诺斯无论如何不相信,虽然现在看似虔诚忏悔,谁晓得背过身去又是个什么模样。   “神王那儿你打算怎么办?再和他硬碰硬?”忒堤斯忽然出声。   克利俄斯刚从盖亚手下第二次捡回一条命,和克洛诺斯正面对抗无异于自寻死路,可惜克利俄斯一直不识时务胸无大局。   宰了!   乌拉诺斯心里呵呵,面上却是另一番光景,“我想带着欧律比亚找一处隐居之地暂居,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作打算。”虽然此举不能解决问题,懂得避其锋芒曲线救国已经让俄刻阿诺斯与忒堤斯对他另眼相看。   俄刻阿诺斯心里琢磨老娘给他吃了什么,让他的智商这么快就有了质的飞跃?   忒堤斯若有所思,被她盯着不放的乌拉诺斯对她坦然一笑,眉目疏朗,面容英俊,全然没了当初的避世绝俗、愤懑不平。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A.S的地雷,破费了=3=   ☆、ACT.78   一、   最先发现不速之客的是缺门牙的正太河神,河神大张着嘴仰视气势磅礴、不怒而威的银发美男,半晌说不出话来。   “……大叔你找谁?”他迈着小胖腿追在马不停蹄的波塞冬身后大呼小叫,毫无危机意识。   江河湖溪们拥有辨识危险的敏锐本能,波塞冬不是来搞侵略战争的,身上没有杀气,河神自然不怕他,对这个从天而降的雄性神明仅仅是非常好奇。   河神从小就傻不愣登,之所以没被拐跑是因为他投了个好胎,黄金到白银时代期间神族没有出现过拐带孩子的先例。   海王大大倒是不介意当一回开路先锋,这缺门牙的小胖墩的嗓门让海王大大升起了沉重的危机感。他一把捂住河神的嘴巴,松开手后河神捧着脸颊发现自己不能说话了,可怜巴巴地看海王,海王自从独立生活以后同情心就一直处在欠费状态。他把小胖子往地上一丢,径直走开。   小胖子张着嘴无声哭号,见对方越走越远,一个猛虎下山扑上去,跟个深海鱼雷似的咚的一下死死抱住波塞冬的小腿。   波塞冬拔腿,竟然拔不动,他弯腰把小胖墩提起来,对方稚嫩的外形让他依稀想起后世的某位神,对方的身份让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河神?”波塞冬问。   小胖墩傻乎乎地张着嘴,白银时代的河神还不是河神,河神的封号是克洛诺斯封赏天下以后才确立的岗位职称,他现在就是河流本体,普通的提坦。   波塞冬放下他,消除了对他声音的封禁。   海王之所以对他网开一面,以一个广为人知的小故事为铺垫,后世河神最喜欢的女儿宁芙仙女达芙妮中了小爱神的铁头箭,心狠地宁愿变成月桂树也要拒绝阿波罗的求爱,河神事后跑到海王宫殿嚎啕大哭——找最高级部门告状。   波塞冬对这件事记得很清楚,后来他因不胜其扰替河神小小报复了阿波罗,太阳神的黄金马车巡天前擦过海面直上云霄的起飞过程中,被一股滔天大浪浇了个透心凉,顺带把马车四个轮子的金色火焰浇熄了一个小时。阿波罗自诩怜香惜玉,秉持着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信念,没有为难制造海浪的人鱼,最后不了了之。阿波罗那天因固定巡视晚了整整一小时,被别有用心者捅到宙斯那里,宙斯把太阳神狠狠骂了一顿。   因为这点革命友情为积淀,海王大大决定有容乃大,不和他计较。   河神好了伤疤忘了疼,转眼又缠了上去,“大叔你找谁?”   “我找欧律比亚,你知道吗?”海王努力和颜悦色。   “你也要和女神结婚?”小胖墩神来一笔。   “有男性神明向他求婚了?”海王的眼神立刻释放出强烈的危险信号。   “是她。”小胖墩一脸嫌弃,都这么老了还男女不分。   以波塞冬的脾气和一个抓不住重点的小屁孩兜圈子实在难为他了,为了老妖精唯有将忍功进行到底,他深吸口气。   “我知道了,是她,有神明向她求婚?”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波塞冬迅速抽身离去,免得控制不好把意识世界里的河神弄没了。   “如果你想向女神求婚我不告诉你她在哪里,如果你不是来求婚的,我就告诉你!”小胖墩一副“不要以为我好欺负”的傲慢表情。   波塞冬停步,有点纠结,他当然想结婚有名分,不过当务之急是把人找到了。   他转身居高临下看着神气活现的河神,“我是欧律比亚之父蓬托斯,告诉我,我的女儿在哪里?”   小胖墩傻眼了,女神的粑粑?   海王大大一步一步走到小胖墩身前,垂眼一字一顿,“在哪儿?”   河神一个哆嗦醒过味来,伸手指了方向,“她在上面的白崖小屋里。”说着一把抓住急于离去的波塞冬,“你没有骗我对吗?你是女神的粑粑?”   波塞冬对小胖墩温柔一笑,拍拍他的小脑袋,一闪身不见了。   河神为难地咬着胖胖的小手指,他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粑粑麻麻呢?他有种预感,坦白了他的屁股会遭殃,不说他的屁股……好像还是会遭殃……   白崖小屋隐没于层层峭壁之后,忒堤斯在领地内选了很久才敲定下来,此地的安全系数很高,不光忒堤斯这么认为,住了几天的夏大王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蓬托斯如入无人之境,小屋的门板完全成了摆设,老夏吐槽自己太傻太天真。   最糟心的是他的肚子就算是宽松的裙子也遮不住了。   波塞冬没有注意到老夏脖子以下的位置,进门以后一心一意注视对方的脸,贪婪地通过美好的五官透过现状看本质。   事已至此,老夏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心里正乱的他没有发觉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熟悉。   “父亲。”老夏行礼。   波塞冬噗嗤一笑。   老夏诧异抬眼,终于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梦寐以求的温柔。   “老二?”他不确定的问。   波塞冬大步上前把他搂在怀里,呢喃着,“想死我了。”   夏大王笑逐颜开,用力回抱住对方,“你终于睡醒了?”   波塞冬察觉到隔在他与老夏之间的障碍,拉开老夏低头一瞧,眼神脸色都变了。   “正要告诉你,我有了。”老妖精轻描淡写的口吻就像在说今晚吃了什么。   波塞冬的眸光充满了阴狠,浑身的戾气不受控制升腾而起,白崖小屋在海王的爆发中摇摇欲坠。   老夏驾轻就熟地捧主波塞冬的脸,强迫他看自己的眼睛,镇定的说:“我来了以后就有了,我没有对不起你,所以别瞎想,听到我的话了吗?”   波塞冬的负面情绪风平浪静,小屋的晃动也停止了。   波塞冬吐了口气,疲惫地埋进老夏的肩窝蹭来蹭去。   “孩子是你的。”老夏抚摸波塞冬的脸颊。   “不是我的!”波塞冬抗议。   老夏点头,“对,不是你的,是蓬托斯的。”   波塞冬一噎。   “你没听错,”夏大王微笑。“你要当爸爸了,蓬托斯大人。”   波塞冬再次低头打量那鼓起的弧度,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克利俄斯让我嫁给他,他说不介意孩子是蓬托斯的。”老夏继续投放炸弹。   漫天杀气重振旗鼓。   “克利俄斯是乌拉诺斯,这次他又给自己弄了个暂居地。”老夏说出真相。   波塞冬心力交瘁地瞅着老夏,低头堵住对方的嘴,彻底杜绝让他七上八下的大喘气。   二、   次日清晨,准备前往伊阿珀托斯的小别墅查验新房布置的忒堤斯,离开房间后差点被蹲在地上画圈圈的河神绊了个五体投地。   本来有些生气的忒堤斯见小胖墩闷闷不乐,纳闷地抚摸小胖墩的肉脸,慈和的问,“怎么了宝贝?”   “我好想做错事了。”小胖墩一晚上都没休息踏实,天亮以后也没了与兄弟姐妹玩耍的心情。   “你做了什么?”   “昨天领地里来了个陌生的大叔。”   忒堤斯抚摸的动作一顿,面不改色的说:“是什么样的大叔?”   “白头发,凶巴巴的,个子很高,骨瘦如柴。”小胖墩从来以自己为评判标准,并坚信比他苗条的都是营养不良。   忒堤斯心中有了几种猜测,她想到白崖小屋内的欧律比亚,顿时坐立不安,可又不想让孩子察觉到这种情绪,力持镇定的问,“后来呢?”   “后来……”小胖墩不好意思的抓抓脸。“我、我就告诉他女神在哪里了……妈妈,我是不是做错了?”   俄刻阿诺斯一晚上没发觉领地内出现异样,说明对方不是心怀不轨,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忒堤斯却不敢去想,那就是来者的神力强于俄刻阿诺斯,经过刻意收敛后俄刻阿诺斯也无法察觉。   “你是说那个大叔来找欧律比亚?”   小胖墩点头,“我问大叔找谁,大叔说找欧律比亚,我对他说如果是来求婚的我就不告诉他,他说他是女神的粑粑,我就告诉他了。”   忒堤斯绷紧的后背一松,转眼又紧张地跳了起来,蓬托斯还不知道女儿有了身孕,这下不就暴露了吗?她丢下小胖墩,以最快的速度奔向白崖小屋,小胖墩在她身后一脸迷茫,他到底做错了没有?还是没有答案。   与此同时小胖墩紧绷的菊花一松,他的屁屁保住了!   忒堤斯匆匆赶到时发现自己不是第一个,昨晚向他们夫妻真诚宣誓不在意喜当爹的克利俄斯这会儿就在白崖小屋外深情款款装情圣,小屋的门显然没有向他敞开,忒堤斯不由得松了口气,她发现她还是不看好克利俄斯,不管对方是否真的洗心革面。   克利俄斯发现她的到来,正准备上前搭话,小屋的门开了,忒堤斯与克利俄斯同时看去,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蓬托斯大大咧咧地走出来,毫不客气地对他俩拧眉头,“欧律比亚需要休息。”逐客令相当明确。   克利俄斯张口结舌地瞪着仿佛凭空变出来的蓬托斯。   已经做好充分心理准备的忒堤斯明白现在不是据理力争的时机,她强势地扯着克利俄斯,嘴里说着“我们中午再来”把克利俄斯一并带离,克利俄斯如何甘心,但在蓬托斯的压迫注视中尾随忒堤斯拖拖拉拉的离开了那里。   以上是忒堤斯角度的看图解说,事实上克利俄斯与蓬托斯在那千分之一秒的时目光交错中,完成了对方身份的信息更新。   波塞冬回到屋中,老夏扶着肚子在屋里转圈,这孩子的生长周期超出预期,一天一个样。   “看来她迫不及待想要出来了。”老夏笨拙地摸了摸肚皮,对于孕妇的身份仍然有些不在状态。   波塞冬看着鼓鼓的肚子,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黄金时代阴差阳错成为妖怪团子的父亲,问题是波塞冬一直认为那段非同一般的体验仅对应那段非常时期,团子是经过他的手走进他与哈迪斯的家,成为家中的一份子,欧律比亚肚子里的娃完全是另一码事——相当于一个完全陌生的个体,海王对待即将出生的新生儿的态度理性到有些冷血。   “乌拉诺斯为什么执着于和欧律比亚结婚?”波塞冬明白乌拉诺斯一大早跑来装痴情的原因。   “他说为了顺应历史,也为了不让克洛诺斯起疑,欧律比亚未婚先孕与历史出入较大,在克洛诺斯没有干涉的前提下出现,势必会引起他的注意,所以爷爷干脆顺水推舟提出与欧律比亚成亲,这样就有借口认下这个孩子。”老夏沉吟道。“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眼瞅着海王又要变脸,赶忙补充,“当然前提是你得到你的同意。”   波塞冬狰狞一笑,“无论我还是蓬托斯都不会答应。”   “我不关心蓬托斯怎么想,我只在乎你的想法,你实在克服不了这个障碍,咱们就另想法子。”夏大王伸了个懒腰。   波塞冬的情绪趋于平缓,“……事实上蓬托斯还未离去,我现在只是克制他,不让他出来搅局。”   老夏叹气,“这家伙倒是执着,欧律比亚比他善解人意。”那妞儿八成对蓬托斯死心了,梦醒了自然就离开了。   “你是如何克制蓬托斯的?”老夏好奇道。   听波塞冬之前的介绍,蓬托斯恃才傲物、目下无尘,在他看来波塞冬的行为必定极其恶劣,等同于公然挑衅蓬托斯的威严,简直不知死活,轻易不会善罢甘休,太古神的力量亦不容小觑。   波塞冬从衣服里掏出贝壳链子,展示从塔尔塔罗斯那里获得的黑石。   贝壳链子和黑石老夏都认识,当即咋舌,“白银时代的塔尔塔罗斯让我看不懂……”   波塞冬把链子搁回去,握着老夏的手说:“这个塔尔塔罗斯不是意识世界中的住民,他是真实存在的,与你我相同。他的情况应该与蓬托斯类似,蓬托斯是误闯进来的,他是怎么来的……”   老夏反握住波塞冬的手掌,眼睛因某种猜想而闪闪发光,“极乐净土的位置相当于深渊的心脏,塔尔塔罗斯误打误撞进入克洛诺斯的意识世界并非无稽之谈,他一直处在沉睡状态,克洛诺斯意识世界的形成可以说被深渊笼罩,你的身躯就在极乐净土里,所以是存在操作性的。”   波塞冬不开心的斜眼,醋缸子又翻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A.S小伙伴的地雷,破费了=3=   ☆、ACT.79   一、   伊阿珀托斯与克吕墨涅的婚礼前夕,东南北中四地出席结婚典礼的提坦陆续抵达,成批的礼品堆放在西方提坦的领地内,等婚礼结束以后,将会被打包送到伊阿珀托斯的别墅内。   大洋神夫妻俩原本不打算大操大办,计划宴请熟悉的亲友,在自己人的圈子里热闹一下,既高兴又舒坦,免得虚与委蛇找罪受。中央领地传来神王克洛诺斯将出席当天的结婚典礼,夫妻俩牙疼着放弃原计划,以当初的设想接待神王级别显然不够,俩大神一合计干脆广发请帖,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不分地区不分亲密度,全请来一了百了,想必某些苦无机会的提坦很乐意与神王亲近。   大洋神夫妻俩打着神王亲临的旗号,轻轻松松邀请到不少身份尊贵、特别爱摆谱的神明,不过他们对现状亦保持清醒,没有脑子发热去邀请太古神。蓬托斯大驾光临是意外,何况这位大神是冲着某女神来的,既不是为了庆贺婚礼的主角,也不是顾忌神王的颜面。   那天俄刻阿诺斯从妻子口中得知蓬托斯驾临,那震惊的表情让忒堤斯事后想起来都能乐得前仰后合。忒堤斯来不及劝阻,俄刻阿诺斯就风风火火前往白崖小屋拜见神出鬼没的混沌海神,结果吃了个闭门羹。俄刻阿诺斯对蓬托斯的做派见怪不怪,摸摸头返家,在忒堤斯的戏谑注视中讪讪坐回原位。   俄刻阿诺斯一脸风轻云淡,摸摸妻子的小手,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咱们的宝贝女儿转眼就要结婚了。”   “你转移话题的方式不怎么高明。”忒堤斯取笑道。   俄刻阿诺斯清了清嗓子,佯装没听见,续道,“伊阿珀托斯的情况你也知道,希望你不会埋怨我只顾忌兄弟情谊,不顾女儿的幸福。”   伊阿珀托斯与克吕墨涅的婚事由俄刻阿诺斯一手促成并竭力维护,真可以算是半个红娘。   “事到如今再说这个有用吗?莫非是伊阿珀托斯强迫了克吕墨涅?”   “他敢!”   忒堤斯拍拍丈夫的手,“都说了你转移话题的方式不高明。”   俄刻阿诺斯恼羞成怒,故意恶声恶气,“我是丈夫,是你的天,我说什么你听什么,啰嗦什么!太不贤惠了!”   忒堤斯头一回见丈夫这样,新奇极了,害怕完全是浮云,她想了想,说:“我的天是乌拉诺斯,这一点不曾改变,以后也不会改变。”   话题延伸到一代神王,俩大神不约而同沉默一瞬。   除了曾经遭到乌拉诺斯羞辱的盖亚,以及被乌拉诺斯强行塞回盖亚腹中的巨人,另外还有篡||权||夺||位的克洛诺斯,其他提坦对于皇天之神战战兢兢有之,却是生不出除此以外的厌憎鄙夷等情绪,因为他们没有亲身经历过乌拉诺斯的暴行,无条件尊崇至高之天是提坦神族与生俱来的本能。   提坦的心也是肉长的,拥有七情六欲,懂得计较偏心,在克洛诺斯不光彩的上位和他并不令兄弟姐妹们发自内心臣服激赏的自高自大等多重原因的摩擦,提坦们禁不住怀念回归上天的一代神王。   因而忒堤斯才心无芥蒂的那么说,那是心里话,尽管这话是对现任神王的不敬。   俄刻阿诺斯没有反驳,他的看法不言而喻。   尴尬的气氛来得快去得快。   “克利俄斯呢?我还以为他会蹲在欧律比亚的小屋前继续扮演绝对痴情。”俄刻阿诺斯调侃。   “科俄斯前不久明确表态不再欢迎克利俄斯进入他的领地,再加上神王将亲临西方领地,为避免婚礼前几方碰面闹出是非,破坏我们女儿的良辰吉日,我提议让他去伊阿珀托斯那儿帮忙,他同意了。”忒堤斯说。   俄刻阿诺斯有点忧心,“他不是一向看不惯伊阿珀托斯吗?”可千万别把五弟气出个好歹。   忒堤斯气定神闲的说:“我看他挺乐意的,应该不会那么不知分寸。”   俄刻阿诺斯倒是想通了什么,“你说的没错,既然他想讨好欧律比亚,就不会还像从前颠三倒四、不分轻重。”   忒堤斯笑而不语。   结婚典礼进入最后倒计时。   忙着对刻托献殷勤的福耳库斯终于拨冗想到了在大洋神领地内大腹便便的小妹,眼见在他的努力下对他不再视而不见的刻托,福耳库斯一时间左右为难,爱情和亲情置于天平两头摇摆不定,实在不想放弃眼下的大好局势,这关乎他未来的幸福。   他想到了大哥涅柔斯,大哥那么和善,替他去探望一下小妹应该不会拒绝吧?   涅柔斯的确好说话,同意了福耳库斯代为探望的请求,问题是他不仅见到了小妹,还见到了小妹圆滚滚的肚子,以及让他由惊到骇哑口无言的父亲蓬托斯,深觉自己被福耳库斯摆了一道的涅柔斯端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心里迅速规划好回去以后吊打福耳库斯的准备。   这不是老夏第一次见到涅柔斯,波塞冬不在位,冥王找海域代管时第一个考虑的就是以“正义、善良、公平”著称的长者涅柔斯,可这位大神安于长年隐居的现状,断然拒绝出山的请求,老夏无法只好把目光转向了另一位早期大神海洋老人普罗透斯。   普罗透斯比涅柔斯圆滑,在老夏许下诸多好处,说了百般好话之后,欣然同意代管海域的邀请,分别与冥域、海域结下了善缘,况且后来宙斯安然无恙回归圣山,有了神王的庇护,代管海域就更是驾轻就熟,你好,我好,大家好,普罗透斯的决定非常明智,以后连宙斯都会记得他雪中送炭。   与非常不给面子的涅柔斯在白银时代相见,夏大王没什么心理负担,更不会借题发挥。涅柔斯后世此举无可厚非,人家隐居了这么多年,喜欢清静,不爱搅进恩怨,只想独善其身,让他出门兼职就一定要感恩戴德答应下来?不给面子错了吗?以神族的价值观来说一点错都没有,真要较真,反倒是冥王不知好歹打扰了大神休憩。   “大哥。”老夏对他笑了笑。   涅柔斯与当初的福耳库斯一样,被小妹的笑脸吓到了,虽然欧律比亚的笑容足以让全天下的雄性心旌摇曳、难以自持,但这样的魅力在兄弟姐妹中完全施展不开。   波塞冬见涅柔斯来了以后时间都花在发傻上,于是不耐烦的问,“你来干什么?”   涅柔斯的智商比一根筋的福耳库斯高那么一点,察觉出了不对劲,一时半会儿又说不清不对劲的地方,唯有伏低做小的回话。   “我来探望小妹。”   “对了,我来得太急,忘了置办礼品,”波塞冬理直气壮指使便宜长子。“你回去以后替我准备一些贺礼,落日宫殿里的宝物随你拿取,置办好了以后送来大洋神领地。”说罢果断下逐客令。   第一次被老子指派了任务的涅柔斯离开大洋神领地后,还有点晕晕叨叨回不过味来,他凝神思索,然后气势汹汹地往暴雨岛进发,决定先找福耳库斯算账。   二、   婚礼前一天夜里,在蓬托斯和忒堤斯的看护下,欧律比亚伴着月色搬家了。   新家远离西方提坦领地的中心地带,位于西方与北方领地的交汇处,处于两方大神默认的中立地带,这片区域后来被北方提坦二把手克利俄斯相中,成为克利俄斯的领地。领地内山势险峻、河道密布,苍翠欲滴,山岚氤氲,是一处理想的藏身之所。   老夏急着搬家是为了躲开纠缠不休的克洛诺斯,据闻克洛诺斯此次“放下身段”亲临西方领地参加边缘人士五弟伊阿珀托斯的婚礼,就是为了捕捉欧律比亚的动向,克洛诺斯时常在托斯领地外围转圈,可惜没有一次如愿以偿。   神王大大滴恼火。   他如何不明白欧律比亚在躲他,他并不气馁,自命不凡地认定这是欧律比亚欲迎还拒、惺惺作态,神王之位给予他盲目的自信。凭借欧律比亚与忒堤斯的交情,他有理由相信欧律比亚必定在婚礼当天出现。   可是伊阿珀托斯与克吕墨涅在众神的祝福中双手交握,完成简单又意义深远的“天地为媒”仪式后,依旧不见欧律比亚的倩影,克洛诺斯坐不住了。   陪同丈夫前来观看仪式的天后瑞亚早已洞悉克洛诺斯那见不得人的心思,丈夫愿望的一再落空让她格外解气,与此同时对欧律比亚的恶感越发澎湃,欧律比亚的风华令她望尘莫及,使她嫉恨,使她难以容忍,恨不能置之死地而后快,可惜始终找不到机会。   瑞亚自诩美貌过人,成为天后以来裙下之臣有增无减,自从克洛诺斯对欧律比亚产生兴趣,瑞亚的危机意识节节攀升,但凡见识过欧律比亚的女神连意淫自己风华绝代的勇气都会丧失,瑞亚的自信在神族第一美女面前不堪一击。   之所以长久以来按兵不动,是因为她以为克洛诺斯仅仅垂涎欧律比亚的容貌,事实给她狠狠一巴掌,克洛诺斯竟然无意让明媒正娶的妻子为他繁衍后代,神王心仪的孩子的妈竟然是空有一张脸蛋的欧律比亚?!   真相一旦涉及到后代,相信没有一个女性还能够心平气和地与见异思迁的丈夫周旋下去,瑞亚的愤怒可想而知。   欧律比亚对于神王的抗拒也是瑞亚迟迟不出手的原因,对方是混沌海神蓬托斯之女,不是寻常的低级提坦,没看到神王克洛诺斯也只是步步紧逼,不敢明目张胆使用更加强硬的手段,若一不小心冒犯到蓬托斯,激怒了太古神,许许多多的麻烦将接踵而至。   太古神集团代表着整个宇宙的本体,二代神王也得避其锋芒,也只有同为太古神的一代神王乌拉诺斯能够硬着腰杆,对太古神们发号施令。   可以说瑞亚痛并快乐着,在欧律比亚这件事上夫妻俩破天荒成为一体——都处于被动状态,一时三刻别无他法。   瑞亚思来想去,脑中灵光一闪,把目光投向与克洛诺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克利俄斯,那个废物脾气急躁,做事不考虑后果,行事冲动,非常容易掌控,正是瑞亚遍寻不着的突破口,踏破铁鞋无觅处。瑞亚酝酿一肚子坏水,不疾不徐走向克利俄斯,举手投足仪态万千。   后者此时正在对准备出发回自己别墅的伊阿珀托斯耳提面命,乌拉诺斯这辈子的遗憾之一就是没亲眼看着爱子结婚,这下终于得偿所愿,心里的石头落地后不由自主唠叨不停。伊阿珀托斯诧异这个一向看自己不顺眼的三哥突然对自己流露善意,同时又能感觉到对方的滔滔不绝发自真心,也就耐心听着,不时点头,气氛倒也和谐。   瑞亚的出现打破了来之不易的安宁,瑞亚像打发低等提坦那样随意挥退婚礼的两位主角,伊阿珀托斯并不气恼,如释重负地带着妻子克吕墨涅匆匆离去。   乌拉诺斯眼巴巴看着小宝贝越走越远,别提多窝火了,阴沉着脸转身面对故作清高的瑞亚,差点被对方面上的□□吓尿。   虽然是一母同胞,克利俄斯的五官和克洛诺斯差别挺大,瑞亚眼睛要歪成什么样才会大白天认错丈夫?   乌拉诺斯让开一步,与突然贴上来的瑞亚保持距离。   同一时间的西北领地交汇处,老夏抱着圆滚滚的肚子在山间的平坦道路上来回走动,他根本歇不下来,只要他停下来,肚子里娃就开始做伸展运动,特别闹腾,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生产做准备。   波塞冬的目光一刻不离,老夏的表情稍有变化他就一惊一乍,活动频率与未出生的娃基本保持一致。   乌拉诺斯与蓬托斯的妹妹山峦女神乌瑞亚在他们踏进这片原始山区就察觉到了,那时没太在意,唯独对蓬托斯不合常理的乍然现身有些奇怪,于是就在伊阿珀托斯与克吕墨涅结婚当天,太古神乌瑞亚克制不住好奇,敲开了新邻居的大门。   波塞冬与老夏没有隐瞒她,坦然告知腹中孩子的身份。   乌瑞亚对新神王心仪欧律比亚的传言略有耳闻,于是在波塞冬的威逼利诱之下,莫名其妙成了知情不报的同党。   “你有结婚的打算?”波塞冬问。   乌瑞亚的手指在浓密的棕色卷发上绕了绕,趾高气扬的说:“那些提坦软|蛋如何能与我相提并论?”不屑一顾的眼神似在指责蓬托斯问了个低智商问题。   然后她又莫名其妙成了孩子的干妈,义不容辞担保下欧律比亚怀孕直至生产完毕期间的人身安全。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出差,请假一次,后天见。   下章生孩子2333   ☆、ACT.80   乌瑞亚的主要活动范围在北方,北方提坦领袖科俄斯奉这位姑姑为座上宾,对她的一言一行均表现得十分重视,比对他老子乌拉诺斯还要恭敬几分,让山峦之神感受到了赶超神王级别的尊崇拥戴。科俄斯的知情识趣是乌瑞亚愿意长期留在北方安家落户的重要原因。   乌瑞亚身边簇拥着不少从科俄斯手下分出的低级提坦,专职伺候她衣食住行,享受惯了地主阶级的高端生活,乌瑞亚逐渐对时常在身边出入的低级提坦放松了警惕,不时放下架子与他们说笑,这天她就因为当上了干妈太兴奋说漏了嘴。   低级提坦的茫然眼神使她蓦然惊醒,她轻描淡写的挥挥手,身边的低级提坦们迅速轻手轻脚退了出去。乌瑞亚在空荡荡的宫殿内静坐片刻,而后神不知鬼不觉离开宫殿,守候在外的低级提坦一无所觉。   乌瑞亚之后的一段时间内都会隐没在空气中,悄悄观察低级提坦们的言行,如让她发现问题她绝不留情。这些低级提坦依旧一成不变过着循规蹈矩的生活,把侍奉乌瑞亚看做唯一的使命。低级提坦的队伍里没有出现另类,确定这点后乌瑞亚撤销了监视,全神贯注守着欧律比亚,等待新生儿的降临。   与欧律比亚朝夕相处,乌瑞亚已被隆起的大肚子收服,眼中只有娃儿。   时间又滑过去几个日升月落,侍奉山峦之神的低级提坦队伍中的某一个女性提坦在完成了一天的任务后,利用回北方提坦领地见家人的契机顺顺利利离开了山峦女神的宫殿,她的目的却是相反的方向,她去见了天后瑞亚。   瑞亚在见到她之前,差不多快忘了北方提坦中还有这么个暗哨。不过她的到来还是引起了瑞亚的重视,克洛诺斯未登基为王前,瑞亚对这些明争暗斗无心理会,只顾着端她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架子,成为天后她就不得不操心,克洛诺斯的神王之位代表的是效忠神王这一群体的荣辱,盘根错节,一损俱损,瑞亚在这点上还是比较清醒的。   安插在北方提坦领地内的暗哨带来的消息令瑞亚大吃一惊,她一跃而起,追问道,“欧律比亚在北方提坦领地内?”   暗哨低眉顺目的禀告:“她得到了乌瑞亚的庇护。”   欧律比亚怎么和乌瑞亚搭上线的?瑞亚大惑不解。   “属下还探到另一个消息。”暗哨飞快抬头,让瑞亚看清她眼中别有深意的光芒。   瑞亚被她的暗示刺激得七上八下,迭声催促。   暗哨一字一顿说得很慢,“欧律比亚怀有身孕,属下猜测她寻求乌瑞亚的庇护是为了安然生下孩子。”   瑞亚的耳朵被这个消息炸得脑子里乱哄哄的,她缓了好半天,“你说……欧律比亚怀孕了?”   “属下亲眼所见。”   跟踪乌瑞亚不是个轻松的任务,感谢乌瑞亚对所处环境的麻痹,对自己掌控力的绝对自信,暗哨非常敬业,为确认这一点差点赔上小命,从结果来看一切都是值得的,天后显然被震惊了。   “孩子的父亲是谁?”瑞亚死死瞪着对方。   “属下无能,未能确认,不过从混沌海神经常出没乌瑞亚领地来分析,孩子父亲的身份想必不低……”暗哨原本想说尊贵,出口前改了主意,那样说暗示性太强了,这不过是她个人的猜想,不能作数。   可惜瑞亚一丁点都没感受到暗哨的苦心孤诣,天后由此展开的联想那就天马行空了,心中因猜测阵阵发寒。瑞亚最无法忍受的是克洛诺斯企图找别的女神繁育后代,一不留心踩到半边真相的瑞亚被她自己的脑补坑了一把。   她觉得她真相了!   孩子是克洛诺斯的!   这个结论在脑海中逐渐放大,很快挣破了理智冷静,所有的猜疑仿佛都指向了该结论,成了该结论强有力的作证——克洛诺斯背叛了她!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瑞亚认为她洞悉了克洛诺斯的把戏,克洛诺斯诸般求而不得全是为了给欧律比亚肚子里的孩子打掩护做伪装,都是假的,他在演戏,他欺骗了自己!   天后从华美的宝座上气势汹汹的飞掠而下,暗哨心惊肉跳地跪倒在地。   “弄死她!”瑞亚姣美的面容扭曲狰狞。   暗哨缩着脖子不发一言。   瑞亚的双眸泛出狠戾的血光,“一个都别想活!”   暗哨懊恼地领悟到自己选错告密对象了,她应该第一时间汇报神王。瑞亚的命令让她十分为难,暗哨最倒霉的就是被上头推出去当出头鸟,这与自寻死路有什么分别?既然选择告密,说明她的身份瞒不住了,不敢想象如果她若无其事的回去,等待她的会是什么结局。   当瑞亚从各式各样的追杀脑补中拔出来,暗哨不知什么时候遁了,顿时怒火中烧,不过她现在没时间和暗哨较真,且等她处理完迫在眉睫的棘手问题再说!天后在宫殿里转了几圈,苦思冥想之后拿定主意,匆匆赶去了某大神的居住地。   混沌海神蓬托斯有一个不太敬业的追求者塔拉萨,这姑娘是个特别敢说话的,曾在公开场合不止一次高调宣布自己爱慕蓬托斯,每次都会吸引大批神明驻足,可惜就是等不来下文,追求之说未始即终。众神对她的大放厥词逐渐没了兴趣,长生不老的神明崇尚恣意痛快,因而特别鄙视她的瞻前顾后,纸上谈兵。   蓬托斯应该也听说过,从混沌海神的无动于衷来看,那姑娘完全是一头热,久而久之这个过期话题被搁置一边长蘑菇去了。   瑞亚找上塔拉萨不是为了通过她从蓬托斯那里找切入点,这么个搞法实在作死,瑞亚气晕了头也不会挖这个坑跳。塔拉萨除了喜欢用豪放的爱慕言论吸引众神眼球怒刷存在感以外,她还有个独特的兴趣爱好,喜欢给神批命。   与她光说不练的爱情宣言不同,塔拉萨的神棍生涯高||潮迭起、异彩纷呈,经她的嘴巴说出的预言灵验度十之八、九。实际上预言这项技能属于神力使用的一种,大多神明对预言这码事并不执着,因为自个儿勤加练习也能当神棍,所以塔拉萨的预言虽准,找上门批命的神屈指可数。塔拉萨也只是偶尔过过瘾,人类诞生以后,预言这门学问才迎来百花齐放的春天。   在这黄金时代刚过去,白银时代初来临的众神领地上,预言就是一个不太时髦的小技能,并没有获得广泛重视。   塔拉萨对蓬托斯的爱慕并非子虚乌有,她是真的喜欢混沌海神。塔拉萨是太空神与白昼之神的女儿,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身条丰满,面庞靓丽,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小清新的别样气质,在众神中也算是独树一帜了,单就身份而言与蓬托斯门当户对,可惜蓬托斯大大就是看不上她,与她只会耍嘴皮子却不付诸行动当然也有一定的关系。   瑞亚见到她以后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甩出好处,言明只要她愿意配合,给蓬托斯灌迷药甚至让神王直接赐婚都不是问题。   塔拉萨这姑娘被心上人漠视得太狠了,确实想打开局面——让蓬托斯注意到天生丽质难弃的她,就算表现得再无怨无悔,独角戏唱久了也会寂寞。于是次日太阳升起,与瑞亚击掌,这就是同意了。   然后,因为找不到欧律比亚而焦头烂额的克洛诺斯,某天忽然听见这么一条流言:海洋尽头,落日之巅,海之力量的孩子将顶天立地,天崩地裂,海水倒灌,神王折腰下拜……   如果一定要在神族找一个厌烦预言的神明,非在职神王莫属。   历史上一代神王因为莫须有的预言把自己的神王之位作没了,二代神王又因为莫须有的预言把自己的神王之位作没了,三代神王……宙斯运气比较好,接二连三把预言中可能萌生的祸害扑杀在了摇篮中,姑且没有这方面的后顾之忧。   克洛诺斯对预言可谓又爱又恨,如果没有预言,乌拉诺斯就不会被推翻;如果没有预言,克洛诺斯自己也不会一步错步步错,最终提前断送了自己的神王生涯。所以克洛诺斯一直防范着,不让瑞亚生下孩子就是措施之一,他设想得很美好,让欧律比亚生下他的孩子,预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万万没想到他这会儿别说后代了,连欧律比亚的小手都没摸到,预言那不要脸的赖皮货提前出场了,而且与当初让他吃尽苦头的那一则截然不同。   克洛诺斯十分暴躁,在确认瑞亚没有怀孕之后,他更暴躁了。   神王之位来之不易,他坐得并不安心,防备瑞亚生孩子就是不想让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可预言却大咧咧另辟蹊径了!   宁可信其有!   克洛诺斯开始追查预言的源头,很快查到了塔拉萨,对于这姑娘的兴趣爱好克洛诺斯略有耳闻,塔拉萨预言的准确度也略知一二。克洛诺斯心急火燎地冲上门去,把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姑娘吓坏了,她以为这事儿只要躲在幕后动动嘴巴就行,瑞亚当初可没和她说会被神王堵大门。   塔拉萨给怒火冲天的神王跪下了。   克洛诺斯对嚎啕大哭的塔拉萨特别嫌弃,他还没说话呢自己就哭成傻逼了,这姑娘平时挺清纯水亮,眼下涕泪四流毫无美感。克洛诺斯原本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君子,硬是从对方结结巴巴的话语中挖拼凑出了“真相”。   “您……您可以去北方寻找……”胆战心惊的塔拉萨磕磕绊绊地说着瑞亚提前给她预备好的台词。   “北方?”克洛诺斯的疑神疑鬼在脑中360度哔哔哔转不停。   “海之力量在北方……”   克洛诺斯一时没把海之力量与朝思暮想的欧律比亚联系起来,略思索片刻,依旧一无所获,气恼地撇下塔拉萨转道去了北方提坦领地。   莫非与科俄斯有关?路途中克洛诺斯脑洞大开,科俄斯当年可是毅然站在了宙斯那方与他作对,不管是否与科俄斯有关,克洛诺斯打算将计就计,利用这件事把科俄斯拉下水,想置身事外坐收渔翁之利?想得美!   就这么冲进北方领地必定引起科俄斯的怀疑,克洛诺斯在北方领地外围谨慎停下,召唤了各地的暗哨,向他们打探东西南北四地的动向。暗哨们来无影去无踪,不多时便在神王身边虔诚地跪了一地,待暗哨们回报的内容让克洛诺斯放下心来,北方领地的暗哨姗姗来迟。   不等克洛诺斯质问,她就噗咚下跪,闭着眼睛把她的发现告诉了神王,希望神王看在她劳苦功高的份上饶她一命。   克洛诺斯基本没给她思考时间,神力爆发反手把她抽了出去,别的暗哨屏息静气地看着那暗哨浑身着火惨叫着腾空而起,然后悄无声息落地,暗哨们不敢去查探她是否还喘气,一个个手脚冰凉,含胸低头把存在降至最低。   欧律比亚的“背叛”和预言的内容不谋而合,克洛诺斯怒焰滔天失去了理智。   跪在地上等待厄运降临的暗哨们久久没等到悲剧发生,便大起胆子悄悄抬眼,却发现神王不知去向,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慌忙收敛气息作鸟兽散。至于那不幸的暗哨,这时候哪里有做好人好事的觉悟,各自逃命去了。   云淡风轻的天空忽然间狂风大作,转眼大雨倾盆,恶劣天气来得太过突然,北方领地内的提坦们茫然地看着天空,搞不懂老天为什么变脸,莫非乌拉诺斯大大又闹脾气了?   悄悄摸进北方领地探望大孙子和二孙子的乌拉诺斯脸色突变,好端端为什么天生异象?   同一时间的西方领地,碧蓝如洗的宁静海面就像被煮开了一样猛然间沸腾喧嚣,汹涌的浪头逐层推进,澎湃的潮头撞击海岸线,洪峰肆虐着西方领地的边缘,俄刻阿诺斯对大海突如其来的怒号一头雾水,却也无力安抚,只能提醒领地内的提坦搬到高处去,免得被倒灌的海水吞没。   不止北方与西方,其他领地内同样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诡异现象。   克洛诺斯在大雨中站定,他抹去雨水,阴狠地看着那座以天然为屏障的小宫殿,一路行来的所见所闻再加上波澜壮阔的脑补,已经使他对那则预言的真实性深信不疑。   杀了他,或者她!   克洛诺斯对自己说。   寝室内的老夏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屋外的电闪雷鸣,更不知道唯恐避之不及的克洛诺斯正杀气腾腾的赶来行凶,目的一尸两命。他的肚子疼得厉害,忒堤斯拉着他的手给他鼓劲,屋外波塞冬与乌瑞亚双双六神无主地上蹿下跳,在房间里坐立不安地来来回回。   “外面是什么动静?”乌瑞亚忽然挺直腰杆。   波塞冬哪里还有工夫注意她说了什么,专心致志瞪着产房,地面快被踩出坑了。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乌瑞亚感觉不妙,皱着眉头离开了房间。   天上劈下一道惊雷,好像要把天炸开一样惊心动魄,雷声的余音还未褪去,积压在天上的乌云蓦然散开,一弯瑰丽的彩虹挂在天边,五色华光从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入这座西北交接之处的简陋宫殿。   与此同时,产房内响起婴儿的哭号,哭声有力。   升级当了妈的老妖精大汗淋漓地喘了几口气,伸手抱过孩子,忒堤斯告诉他是一个女娃。   夏大王看着怀里已经安静下来的小娃娃,感到不可思议。   海王大大急不可待地冲进产房,扑到老夏床边。   冥王大大迷茫的说:“我真的生了个孩子?”   海王大大愣愣看着那孩子,真正见到带给他的冲击力同样不小,一时半刻也拐不过弯来。   俩大神随之面面相觑。   TBC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双休日要加班,没有时间更新,下次更新在周一,不好意思。   ☆、ACT.81   急冲冲闯入的乌拉诺斯打破了俩大神诡异的静默,闯入者无暇顾忌室内的气氛,大声道,“克洛诺斯杀过来了!别打情骂俏了,快带着孩子逃命吧!”   俩大神一惊,波塞冬连忙护着老夏站起来。   老夏小心抱着孩子,脸色发白,不知是因为生孩子还是因为克洛诺斯的穷追不舍,“克洛诺斯已经知道了?”   “不慎走漏了消息。”乌拉诺斯飞快扫了眼襁褓中的娃娃,脸色也不怎么美丽:“乌瑞亚身边有克洛诺斯的钉子,伪装成北方提坦浑水摸鱼,消息就是被这钉子透露出去的,科俄斯也被蒙在鼓里。”   乌拉诺斯赶来的路上恰好撞上一个慌不择路的暗哨,见对方鬼鬼祟祟慌慌张张,就出其不意攻其无备。那暗哨撞在一代神王手上,虽然皮囊是克利俄斯,可一代神王的手段岂是这些低级提坦想象得出的,三下五除二就逼对方吐露了实情,搞明白来龙去脉。   忒堤斯也慌了手脚,乌拉诺斯对她说:“快回大洋神领地,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外面正乱着,只要机灵点逃回去应该不是问题!还傻站着干什么?留下来等死吗?”说到最后情绪有些控制不住。   忒堤斯来不及静下心来思索乌拉诺斯那急怒口吻缘何如此熟悉,她用力握了握夏大王的手,咬牙冲了出去。   仨大神外加一个女娃向另一个方跑去,他们的目的地是混沌海神的领地。   “乌瑞亚可以挡住克洛诺斯,但没法从根本上弹压他。”关于这点乌拉诺斯的感触可谓五味杂陈,他曾经是神王职称的受益者,居高临下不可一世,如今却和一个普通提坦神一样必须屈服于“神王至上”的游戏规则,听到克洛诺斯过来只能毫无形象的抱头鼠窜。   为今之计只有大显神通逃命去了。   身后的地动山摇被越抛越远,乌瑞亚好歹是乌拉诺斯的亲妹妹,太古神之一,战斗力不可小视。克洛诺斯虽然拥有“神罚”的技能,不代表无差别释放,乌瑞亚既没有犯|上|作|乱,也没有乱杀无辜,更没有和神王抢小情儿争风吃醋,克洛诺斯若想对付乌瑞亚,不付出点代价是拿不下这位姑妈的。   克洛诺斯无心恋战,惦记着欧律比亚的“背叛”,眼睛因愤怒变得血红,红黑色的火焰融合的火蛇漫山遍野呼啸肆虐,林中鸟兽奔走逃窜,尖叫嘶嚎不绝于耳,前一刻还水雾弥漫的山峦转眼陷入一片火海,哀鸿遍野,生灵涂炭。   乌瑞亚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的阻拦是建立在牺牲山林的基础之上的,克洛诺斯显然不打算手下留情,再这么下去栖息在山峦中的生灵将无一生还。   “克洛诺斯你是要与太古神为敌吗?”乌瑞亚大喝一声,脚下的地面开始晃动,植物的根茎从土中自行拔出,在乌瑞亚神力的指挥下向无火的地方转移。山峦发出隆隆的悲鸣,无数飞鸟在山峦上方盘旋不去,以撕心裂肺的尖锐鸣叫相呼应。   此举惊动了整个北方提坦领地,北方提坦们六神无主,领袖科俄斯眉头紧锁,决定与妻子一道前往一探究竟,不只是科俄斯与福柏,一代十二提坦不约而同前往事发源头。忒堤斯在逃往领地的路上与丈夫相遇,劫后余生大起大落令她失态地抱住丈夫,见到妻子安然无恙,俄刻阿诺斯松了口气。   遥远的大地女神隐居地,盖亚走出宫殿,站在高高的山岭上,注视那一片鸡飞狗跳漫天火光。   “我劝你别白费力气!”克洛诺斯对乌瑞亚色厉内荏的恐吓不放在心上,投去轻蔑的一眼,似在嘲笑对方的不自量力。他的神力在山峦屏障上洞开一个大窟窿,钻过窟窿时他毫不留情地对乌瑞亚释放杀机,乌瑞亚猝不及防,被破坏之神的全力一击打中右肩,她的整个肩膀立刻燃起熊熊火焰,并随着骇人的爆裂之声炸得血肉横飞。   克洛诺斯下了狠手,同时也知道这一招只会让乌瑞亚受重伤,无法伤其根本。乌瑞亚是太古神,二代神王的惩罚最多加深对方的痛苦,夺其性命难如登天。不过单单这一招足够克洛诺斯摆脱乌瑞亚的纠缠,山峦女神痛苦倒地的同时,克洛诺斯神行远去。   十二提坦赶到的时候目睹到的第一现场画面就是大动干戈留下的满目苍夷,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山峦女神,飞溅的血污触目惊心。科俄斯与福柏肝胆俱裂,急忙扑上去抢救,别的提坦手足们越发七上八下了,这年头还有谁敢如此无法无天?大家一时间都不敢想象。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来了!”到底身处北方提坦,顶着克利俄斯皮囊的乌拉诺斯很快感应到克洛诺斯的疯狂逼近。   乌拉诺斯突然转身,“我留下挡住他。”   “爷爷你别开玩笑了!”老夏反手抓他的胳膊,“就你这破烂身子骨,还想和克洛诺斯硬碰硬?扮演克利俄斯太入戏了?”   被曾经入戏真破烂身子骨的老夏如此吐槽,乌拉诺斯老心塞的。   “大孙子别那么刻薄,我心意已决,你们快走,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为你那小娃娃想想吧?”   这话倒是说到老夏心坎里了,他是不怕和克洛诺斯正面对决的,神罚的具体操作流程他心里有数,那玩意儿规避起来不是完全不可能,就像乌拉诺斯说的,他最放不下的除了老二,就是怀里的新生儿了。   “我说老二……”老夏刚开口就被波塞冬的阴霾戾气小眼神震住不敢多言了。   波塞冬随即深情款款温柔一笑,“嗯,我听着呢,你想说什么?”   老夏咽了咽嗓子,迅速打消了让老二抱着孩子继续跑路,自己留下来帮爷爷对峙克洛诺斯的念头。老夏心里纳闷,莫非还在被欧律比亚的心态影响,为毛一对上蓬托斯那双雪亮的眼睛就头皮和舌头一块发麻呢?夏大王坚决不承认他感染上了严重妻管严。   “少啰嗦快走吧,婆婆妈妈像话吗?顶着一副女神身体真当自己是娘们了?!二孙子拿出你一家之主的气魄来!”乌拉诺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地照着老夏的屁股就是一脚。   波塞冬不废话,抱起被踹得屁股麻了半边的老夏掉头就跑。   “你个为老不尊的给我等着……”远处隐约飘来挫败的叫骂。   一代神王特别装逼的负手而立,不管怎么样,乌拉诺斯绝不向克洛诺斯低头。当年乌拉诺斯被赶下神坛,还经受了失去生|殖|器的痛苦,他都没有向克洛诺斯告饶哪怕一声,眼下更是不会像个缩头乌龟那样俯首称臣。   说到底克洛诺斯当初夺|位成功靠的是“天地分离”,二代神王肚子里有多少干货乌拉诺斯心知肚明,不过话又说回来,克利俄斯这副身子骨的的确确扛不住克洛诺斯的全力一击,俩兄弟的水平天生不在一条起跑线上,还是应该想办法保全自己。乌拉诺斯不怕是一码事,保住性命来日方长才是关键。   正胡思乱想着,二代神王势如破竹杀到眼前,一见到拦路者是克利俄斯这个疑似“奸夫”,顿时恶向胆边生,眼睛都快冒出实体化火苗了,腾腾热气中渗透着酸涩销|魂的醋味,香飘万里,心里不住念叨: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二话不说就开始喷火屠戮以绝后患,不顾及半点兄弟之情。   烧!烧!烧!   乌拉诺斯吃力抵挡,克利俄斯的壳子让他颇为吃亏,眼下的克洛诺斯神力全开,精神高度兴奋,碾压式开路,根本停不下来。   看到情敌被自己打压得毫无还手之力,面容逐渐显出痛苦之色,克洛诺斯痛快极了,死吧死吧死吧死吧……克洛诺斯疯狂施压,克利俄斯不灰飞烟灭不罢休,只有让对方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他才能稍许释怀。   当克洛诺斯看准时机准备给克利俄斯最后一击,为这实力悬殊的争夺画下浓墨重彩的最后一笔之时,克利俄斯脚下的泥土稀里哗啦腾空而起,转瞬形成一层屏障,包裹在克利俄斯周围,挡下了克洛诺斯的全力一击。   泥土打着旋团聚成人形,最终化作了大地女神盖亚。   克洛诺斯低低咒骂一声,为克利俄斯三番四次在盖亚的帮助下捡回一条命而恼火,碍于盖亚在其心中挥之不去的震慑威力不敢发作,况且还有欧律比亚那个朝三暮四的贱|货要去收拾,连一句话都没有愤然甩袖而去。   盖亚没想到克洛诺斯这么不给面子,目光阴沉地瞪着他离去的方向。   机灵装柔弱的乌拉诺斯暗暗给克洛诺斯的作死点赞,其实历史上神族两次改|朝|换|代都与大地女神有着各种直接与间接的关联,说大地女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为过,盖亚的特殊地位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给予在任神王背后插刀,要想在神王的宝座上万寿无疆,与大地女神打好关系十分重要。   可惜自以为有了神王之位便高枕无忧的克洛诺斯并未觉悟到这点,他是被盖亚推上神王宝座的,如果惹了盖亚不痛快,盖亚自然有能力再换一个神王。   盖亚扫了眼看上去唯唯诺诺的克利俄斯,心中涌起几乎掩饰不住的厌烦,教训起来的口吻免不了就带出一些情绪,“长点脑子蠢东西!”   克利俄斯只是低头默不作声。   盖亚被消耗掉所剩无几的耐心,正要离去,克利俄斯叫住她,可怜巴巴地乞求大地女神务必救欧律比亚一命。   不知盖亚是被克利俄斯“一如既往的痴心”所感动,还是出离愤怒反而淡定了。   盖亚镇定的回答,“蓬托斯不是吃素的。”   乌拉诺斯恍悟她这是不想蹚浑水,同样都是盖亚生的,盖亚就心急火燎赶来救克利俄斯,却对欧律比亚不闻不问,想到这里一代神王莫名有些小激动。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工作多起来了,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更新时间可能不定,这个不定不是说不更,而是也许早也许很晚,字数也许多也许少,基本就是这么个情况。过了这周大概就好了,不好意思。   感谢A.S小伙伴的地雷×2,破费了=3=      ☆、ACT.82   与北方领地的劫后余生不同,蓬托斯领地内波涛汹涌暗云密布,所幸大海烧不起来,蓬托斯天生具备抵抗克洛诺斯一部分神力的免疫力。   波塞冬宽慰老夏,“别担心乌拉诺斯,他虽然是下台神王,好歹头顶苍穹,死不了!”   “嗯,”老夏点头后又道,“其实我们自己才更要操心,提前和他撕破脸?”低头看了眼怀里乖巧得不可思议的帕拉斯,漂亮的蓝眼睛与蓬托斯的不尽相同,隐约继承了几分海王波塞冬的神韵。   尽管他不是真女神,但这孩子在他肚子里待了那么些天,又是从他肚子里蹦出来的,早已维系上了难以割舍的纽带,老夏无论如何舍不得就这么中断放弃,与才出生的小团子分道扬镳。   “这么喜欢她?”海王大大出息到这个时候还不忘吃婴儿的飞醋。   “我觉得帕拉斯长得有些像你!”老夏动情地在小不点脸上亲了一口。   波塞冬大大滴心塞,觉得老妖精特别不可理喻,“我就在你边上你不亲我亲她?!还说因为她像我?!”   夏大王在海王嘴角落下一吻。   勉强接受了老妖精的道歉,波塞冬斜眼睨了下眨巴眼睛的帕拉斯,傲娇地别开头,高调宣扬与她势不两立。   帕拉斯轻轻哈了一声,似懵懂无知又似别有深意,波塞冬敏锐察觉到类似反讽的微妙气场,转回头瞪小女娃,试图看出端倪,猜测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老夏一无所觉,把包裹婴儿的毯子紧了紧,天地之色倏然纷乱开裂,忽明忽暗糅杂流转,金色余晖转瞬铺天盖地,巍峨的落日宫殿近在眼前。他们来不及松口气,克洛诺斯的气息陡然逼近,俩大神一顿,警惕地对视一眼。   “看来他是不准备善罢甘休了。”老夏下意识抱紧孩子。   “我去会会他.”波塞冬冷笑,”我就不相信他敢在蓬托斯的领地内为所欲为!”假使克洛诺斯惹恼太古神集团落得个众叛亲离,提坦神族中一定不乏等着看好戏的。   “别冲动。”老夏不让他单独行动,左手伸向他的领口。   波塞冬一愣,略显羞射,“现在不是好时候……”   老夏掏领口的手一抖,差点把他的衣服撕破了,白了他一眼,拽出了吊着黑色石块的贝壳链子,紧接着用力一捏……   “你找我?”深渊之神塔尔塔罗斯站在几步远的海面上,特别天真无邪地看着他们。   老夏相信这家伙一直尾随他们,他还没怎么发动神力——通过与深渊相连的石块实施召唤,他就迫不及待跑出来了。   “请您暂时照顾这孩子,我们有点麻烦。”老夏不由分说把帕拉斯送了过去。   团子一离开母亲的怀抱就哇哇大哭,到了塔尔塔罗斯怀里后竟然用力挣扎起来。   “这孩子好像不是很乐意。”尽管如此,塔尔塔罗斯没有气恼没有刁难,也没有理会小女娃的不安分,反而饶有兴致地观察小娃娃吃力地手脚并用,无视那高亢得有些刺耳的啼哭声。   “麻烦您了,等我们——”   老夏话没说完就被塔尔塔罗斯打断了,“你现在可是腹背受敌。”   什么意思?   难道塔尔塔罗斯想要趁火打劫?   塔尔塔罗斯好心地续道,“你的手。”   老夏低头一瞧,黑石头在掌心中碎成了渣渣,质量也太差了,顿时傻了眼,内心拔凉拔凉地回头转向波塞冬,准确点说是蓬托斯。   真混沌海神目光沉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老夏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这个麻与波塞冬带给他的截然不同,他不怕蓬托斯,他害怕蓬托斯的神魂对波塞冬不利。   难怪塔尔塔罗斯说他腹背受敌,老夏一时间进退两难。   “你不是欧律比亚。”仔细听会发现蓬托斯的声音与波塞冬扮演时略有区别,旁人也许难以区分,老夏却是分得一清二楚,因而更加警惕。   “我不是。”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遮掩了。   “胆敢占用我太古神蓬托斯躯体的宵小是何身份?”   老夏直接屏蔽了自己不想听的内容,“那是我弟弟波塞冬。”   “波塞冬?”误闯幻境的蓬托斯被这个世界同化,模糊了后世的记忆。   “克洛诺斯的二儿子。”这话是塔尔塔罗斯说的。   蓬托斯直直盯着老夏,塔尔塔罗斯的话并未让他动摇。   “克洛诺斯有孩子了?”   “以后会有的。”依然是塔尔塔罗斯。   “他是如何占用我的身体的?是何居心?”   “从这个世界诞生的最初动机与目的来分析,其实是你占用了人家为自己设置好的道具,你才是那个不速之客。”塔尔塔罗斯特别的真相,也特别冷酷无情。   蓬托斯终于大发慈悲地赏了塔尔塔罗斯一眼,见到他怀里的孩子,不由眯了下眼。   塔尔塔罗斯好像看出了对方迟疑的内在本质,美滋滋地举高孩子,显摆道,“我女儿。”   呸,不要脸!   老夏怒视强盗。   塔尔塔罗斯无动于衷,把帕拉斯的小脸蛋贴着自己的脸颊,“像不像?大家都说简直一模一样!”   帕拉斯扭动着小脸蛋,像是在逃避塔尔塔罗斯的亲近。   处于被动的老夏在心里阴阳怪气地呵呵。   “是不是,孩子的妈?”塔尔塔罗斯向老夏眨眨眼。   蓬托斯的低气压毫不犹豫触底,注视老夏的眼神非常不善,大约恨透了他“糟蹋”欧律比亚的身体。蓬托斯正要动手,塔尔塔罗斯陡然近到身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你应该回去了蓬托斯,这里不是你逗留的地方。”   蓬托斯怒不可遏,同时又因为塔尔塔罗斯的话心生困惑。   “欧律比亚不在这里,你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塔尔塔罗斯慢吞吞的说。“她已经离开了,对你不抱希望,她选择了放弃,你自由了。”   蓬托斯大为触动,眼神中的凌厉不复存在,甚至是有些失魂落魄。   塔尔塔罗斯漫不经心地插|上最后一刀,“全是你咎由自取。”   蓬托斯的嘴唇微微蠕动,心潮起伏,难以平息,欧律比亚的一颦一笑在眼前飞速滑过,快得让他难以捕捉,最终他黯然地闭上眼睛,发出意味不明的叹息。   再睁眼,老夏找回了熟悉的海王,俩大神欣喜相拥。   “谢谢,深渊。”老夏真诚道谢。   “把这孩子送给我当报酬?”塔尔塔罗斯又利用一脸的天真无邪坑蒙拐骗。   波塞冬的目光霎时冷硬如刀。   塔尔塔罗斯从善如流改变想法,“迪迪给我生个孩子,我就不要这小女娃了。”   波塞冬大怒,就知道这家伙一直觊觎哈迪斯,自己果然高瞻远瞩,自己的防备果然不是草木皆兵。   老夏听他唤自己“迪迪”就啼笑皆非,既然对方卸下伪装,他也就不装模作样了,“爸爸您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原来遗憾你不是女神,要不然还有盖亚什么事。”塔尔塔罗斯理直气壮。   对于深渊来说,哈迪斯没当成童养媳简直不能更糟糕,而且说的盖亚好像捡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一样,对大地女神那不以为然的口吻颠覆了老夏的三观。冥王大大一直以为深渊与盖亚有过一段郎情妾意的美好时光,没想到那不过是他自己的脑补,真实原因是出于需要,无关爱情?   “哈迪斯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海王大大拒绝被边缘化,跳出来宣布主权。   塔尔塔罗斯面无表情地瞅他一眼,慢条斯理的说:“如果我真的动真格,还轮得到你站在这里向我大呼小叫?”   老夏一把抱住即将发疯的波塞冬,克洛诺斯的问题还没解决,怎么一个两个都挑这种时候激化内部矛盾?!冥王大大无比心累。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克洛诺斯还是跨过了对太古神抵触的坎儿,杀到他们面前,然后被抱孩子的塔尔塔罗斯吓尿了。   塔尔塔罗斯玩味地回视二代神王,真的是很久不见了,在这奇特的小世界里不期而遇,他很期待克洛诺斯的反应,还顺便设想了下对方可能会释放出的狠话,结果让塔尔塔罗斯大失所望,克洛诺斯脸色发白地看着他怀里的孩子,又飞快瞟了眼被蓬托斯拥在怀里的欧律比亚,居然连一个响屁都不敢放,低声问了句,“这是您的孩子?”   失去了兴致的深渊敷衍地说:“神王有什么意见?”   克洛诺斯讪讪一笑,掉头跑了。   没错,是跑了。   经历了一路天摇地动、喊杀喊打、围追堵截的波塞冬和老夏望着克洛诺斯狼狈离去的背影,半晌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克洛诺斯畏惧深渊如洪水猛兽,在自己创造的小世界里都不能摆脱阴影。   深渊对老夏回以一笑,“迪迪,回来和爸爸一起生活吧,只有爸爸能护你周全。”   当着人家心上人的面明目张胆的挑衅,海王大大杀气暴涨,滔天巨浪掀起,深渊没了踪影,孩子被浪花托举在海面上。老夏急忙接过孩子,襁褓中的小女娃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不受影响地呼呼大睡,老夏放下心来。   终于完全掌控了蓬托斯躯体的海王带着老妖精与小团子,光荣地回归落日宫殿。   “塔尔塔罗斯救了我们。”老夏发现波塞冬一脸抑郁,又道,“我与他生活了那么多年都没有看透他分毫,他说话从来假假真真教人摸不着头脑,所以别太放在心上,说不准他自己都不记得他说过的话,这一点黄金时代的你有所体会了。”   “我不是气这个,”波塞冬叹气,“说实话对上他我没有丝毫胜算,他的有恃无恐是建立在绝对自信之上,他也的确有这个能力。”   海王大大平生第一次直面了生不逢时、略逊一筹的心酸,他的各项基数稍稍逊于深渊——这点他无可否认,就连年龄也比深渊小得多,所以深渊成了冥王的救命恩人,成了哈迪斯默默记在心头的养父,是老妖精难以割舍的羁绊。   “但是我的心头好是你,难道这还不够?”夏大王拍拍波塞冬的小脸儿,眼神无比尖刻。   海王大大立马怂了,转念一想可不是么,老妖精要是对深渊有意思,早就水到渠成了,波塞冬释怀地抱紧夏大王。   一个日升月落之后,夏大王腰酸腿疼地从床上爬起来,虽然孩子都生了再因为顶着女性身体床上运动各种不适未免有点矫情,但夏大王还是想念自己的完美男神躯干,总感觉不是自己的身体,滚个床单都没法尽兴。   他伸了伸懒腰,什么东西啪叽一下抱住自己的小腿,他低下头,与一个白嫩嫩的团子四目相对,蓝眼睛的小团子咧嘴,嘴角淌下了口水。   “麻麻——”小团子口齿不清的喊道,小肉脸在老夏的腿上蹭。   “哎哟这是谁呀,”老夏把一夜之间能下地跑的帕拉斯抱起来,故意皱眉道,“让我想想……”然后在小团子期待的目光中摇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这是谁来着?”   帕拉斯小嘴一瘪,大眼睛瞬间蓄出一双水泡。   老夏先是不厚道地大笑三声,然后赶在帕拉斯嚎第二声前,在对方的脸蛋上用力亲了几口,“记得记得,怎么不记得,我们的小帕拉斯。”   帕拉斯委屈地抽泣。   夏大王这个无良老妈也不再哄哄,抱着孩子离开了卧室。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宙斯:女儿,智慧女神这么弱智真的好吗?   雅典娜:本女神没有童年,这下补齐存档了。   宙斯:从你大伯肚子里出来的感觉如何?   雅典娜:比从您脑子里出来的感觉好,至少是自然分娩。   宙斯:嘤嘤嘤   感谢A.S小伙伴的地雷,破费了=3=   ☆、ACT.83   一、   克洛诺斯灰头土脸地跑回中央领地,全心全意讴歌奉承他的提坦们来不及五体投地高呼万岁,神王一阵风似的刮进富丽堂皇的宫殿,把自己关在宫殿深处,拒绝回忆乍然面对深渊不战而降的点点滴滴,更拒绝别的提坦帮助他回忆。   高调赶来嘘寒问暖、佯装贤惠的天后瑞亚同样被拒之门外,成竹在胸的天后众目睽睽之下丢尽了脸面。克洛诺斯的咆哮夹带着被伤及自尊的羞愤,渗透着对塔尔塔罗斯的恶毒咒骂,犹如一只困兽,通过编织报仇雪恨的美梦逃避不堪。   瑞亚在咆哮中变了脸色,强作淡定转身走开。   被众多沉默的低级提坦簇拥着的瑞亚在离开宫殿的前一刻停步,平静地回头望去,瑰丽的轮廓、华美的装饰在昏暗中若隐若现,模糊的边角构成一只贪得无厌的凶兽,在阴影中张牙舞爪、风声鹤唳。   瑞亚握紧拳头,在心里说:咱们走着瞧!   这个时候的二代神王在空阔寂寥的宫殿内孤魂野鬼般挣扎漫游,他的步履遍及每一个角落,嘀嘀咕咕,念念有词,他的脸上满是汗水,眼神炽热令人胆寒。他的目光望进黑暗中,忽而惊恐大叫,忽而放声大笑,犹如地狱深处的恶鬼,肆无忌惮释放着丑恶,他不怕寂寞,寂寞是他的奴仆。   他的叫和笑在殿内回荡,久久不散。   四面墙壁冰冷回视,没有提坦,没有回应,他只需要他自己。   隐居之地内的盖亚收起镜子,以为已经冷却的心再次活络了起来,二代神王的所作所为让盖亚联想到刚愎自负、妄自尊大的乌拉诺斯,这个发现让她非常不快。天地分离以后,盖亚刻意不去回想与乌拉诺斯相关的一切,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她想强行封闭那段记忆,最终她没有那么做……说不清为什么。   良久的沉默后她把“镜头”转向北方提坦领地,经过两地热火朝天的配合修缮,北方与西方接壤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焦痕遍野的森林焕然一新,栖息在此地的动物们忙进忙出,精神面貌蓬勃旺盛,百废待兴生生不息。   在许许多多的子孙中,盖亚一眼看见了与以往全然不同的克利俄斯,盖亚不由自主地关注这个从前很少对其投注目光,始终遭到忽视的三儿子,看着他精神奕奕地穿梭在提坦之中,一举一动磊落坦荡,很难与之前阴沉敏感的老三视作同一人,盖亚在他身上隐约看见了当年意气风发的乌拉诺斯……   盖亚出神片刻,随即失笑摇头,克利俄斯的不争气有目共睹,她与乌拉诺斯的十二个孩子里,几个女儿都比老三具备一代神王的风采。   镜子里的克利俄斯与北方提坦领袖科俄斯交谈完毕,从科俄斯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对老三的幡然醒悟十分欣慰,对克利俄斯的要求自然而然比别的提坦更宽容,也更和善。   盖亚不假思索放弃了检阅科俄斯之后工作的初衷,鬼使神差地跟随着克利俄斯,看着他跋涉一段山路,来到山峦女神乌瑞亚的宫殿前。克利俄斯拜访乌瑞亚的过程顺利得让人咋舌,近日北方领地的提坦们都知道,克利俄斯已经不是第一次出入山峦太古神的宫殿。   镜头到这里戛然而止,不是盖亚尊重乌瑞亚的隐私,而是被屏蔽了。大地女神无法近距离监视太古神,就像她同样也看不见落日宫殿以及一代神王在位时期的神王宫殿内的景象。   盖亚在恢复了原始作用的镜子前静坐了一会儿,努力不去在意克利俄斯拜访乌瑞亚的动机,却事与愿违。   乌瑞亚一直以来对男|欢|女|爱不感兴趣,凭她的容貌地位,当然不至于乏人问津,偏偏就是对各种追求无动于衷,似乎也没有成婚的打算。没有打算不代表以后永永远远的杜绝打算,也许乌瑞亚的红鸾星骚|动的比较晚,也许她看不上同等地位的太古神,嫌他们老态龙钟缺乏活力,也许她喜欢朝气蓬勃的年轻提坦,比如克利俄斯……   脑补停不下来的大地女神不淡定了。   二、   边缘化女神塔拉萨猝不及防被瑞亚这么一刺激,紧接着又被克洛诺斯那么一恐吓,突然之间醍醐灌顶大彻大悟,不再安静的倾慕、悄悄的暗恋,决定发愤图强,向蓬托斯发动猛烈的追求攻势。于是乎,落日宫殿接到一波又一波密集书信,信件来自某域外海岛,信件内容千篇一律:混沌海神么么哒,塔拉萨要成为你的妻!   怀抱帕拉斯的老夏看着堆放在殿中央,呈小山形状的信件,没有出现一惊一乍或者火冒三丈的激烈反应,故意把信堆放在显著位置的海王没有得到期望的反弹,接下来的说话做事都有些没精打采。   老夏觉得这种事什么可大惊小怪,问题是塔拉萨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这些信件竟然无法直接摧毁,再这样大容量的塞下去,落日宫殿就成邮筒了,成何体统!   坐在老夏腿上的帕拉斯欢快地啃咬撕扯着牢固的信纸,糊了口水的信纸在小团子的摧残下不堪折磨,轻而易举地撕成一条条纸片,转眼撒了一地。完成目标的帕拉斯尤不满足,挥动着小肉手向着信纸堆呼呼哈哈的嗷嗷嚎叫,信纸稀里哗啦的往帕拉斯飞去。帕拉斯随手捏住一张,继续又撕又咬,忙得不亦乐乎。   俩大神目瞪口呆。   夏大王尝试向一封信释放神力,待信件整个浸湿后随手一握,信纸倏然碾磨成粉,随风而逝。   火烧不管用的秘诀就在这里?   解决一桩心事的夏大王喜上眉梢。   本来还想亲自前往某海岛向塔拉萨炫耀正宫地位、走走狗血套路的老夏顿时轻松了许多,“帕拉斯真是我的小福星!”冲着撕扯的手舞足蹈的帕拉斯亲了又亲,然后非常善解人意的对波塞冬说:“让她继续寄吧,她也不容易。”   波塞冬幽怨地横了眼小团子,碍事的小不点。   帕拉斯团子回以天真的一瞥,海王对天发誓从她眼中看见了轻蔑。   塔拉萨历史上还真是蓬托斯的妻子,只不过那样的历史注定不会在克洛诺斯的小世界里重演,也注定了塔拉萨得不到回应的失恋将来时。   波塞冬在老夏身边坐下,此时帕拉斯停止了撕扯运动,拱着小屁股往老夏怀里钻,想要麻麻抱抱。   老夏点点帕拉斯的小鼻子,“让你爸爸抱抱你好不好?”   波塞冬和帕拉斯不约而同皱鼻子睨视对方,嫌弃的表情如出一辙。   老夏被他们的小动作逗乐,出其不意地把团子放进拒绝与团子培养感情的波塞冬怀中,一大一小顿时近距离对视,同时浑身僵硬,瞪大了眼睛。   老夏顺了顺帕拉斯银亮蓬乱的小短毛,帕拉斯回神后委屈地看着麻麻,控诉的小眼神让人心碎,眼泡又开始注水了。   冥王大大那是出了名的铁石心肠,对小可怜的生动演绎无动于衷。   波塞冬倒是大方地安稳下来,托住帕拉斯的小屁股,试图让孩子趴得舒坦些。   帕拉斯察觉到波塞冬的诚意,虽然心有不甘,到底没再反抗对方的好意,顺从地趴在了一点都不柔软的海王怀抱中,耷拉着眼皮打起了瞌睡。   波塞冬看着小团子,有些出神,忽然道,“如果可以,我不想让塔拉萨为难,也不希望与她起冲突。”   波塞冬是被蓬托斯与塔拉萨的后代忒尔喀涅斯半人海獭养育大的,塔拉萨可以算作海王的外婆。   “我出生没多久瑞亚又有了孩子,她对宙斯的重视程度胜过一切,心无旁骛,大约我在瑞亚心里还有那么点地位,她没有直接放弃我,把我带到克里特岛,交给了忒尔喀涅斯们抚养。”波塞冬神情祥和,似陷入了美好的回忆。“忒尔喀涅斯对我很好,把我视作亲兄弟,教会我如何在海中生存,带我认识了海中许许多多生灵。”   也许就是那段往事奠定了波塞冬后来的海洋霸主地位,等波塞冬有了实权却来不及报答他的忒尔喀涅斯兄弟姐妹。忒尔喀涅斯在历史长河中选择了与波塞冬背道而驰的另一个行进方向——堕落成邪恶的巫师,站在克洛诺斯身后,与宙斯为敌。宙斯成功夺取神王之位后把他们打进了大海深处,令他们永生永世囚禁海底。   心心念念想要为忒尔喀涅斯做些什么的波塞冬,最后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戴上海域统治者的冠冕,成为了镇压海域内一切反|动因素的海王,其中包括他想要报答的忒尔喀涅斯。   波塞冬儿时的经历老夏并不陌生,亲耳听他说出来是第一次。   “所以我有一阵看宙斯十分不顺眼,”夏大王直言不讳。“瑞亚对他爱若珍宝……如果不是因为与克洛诺斯为伍与我的一贯坚持相违背,对我的耐心也是一项难以攻克的挑战,我想我会毫不犹豫站到宙斯的对立面。”   波塞冬笑了笑,对老夏的坦诚毫不意外。   他的表情变得温情脉脉,腾出一只手勾住老夏的脖子,落在老夏嘴唇上的亲吻缠绵也激烈,忘我的亲吻持续了很长时间,长到帕拉斯团子半梦半醒间抓住波塞冬的手指用力啊呜……   海王的指头差点被咬掉。   TBC   ☆、ACT.84   一、   一代十二提坦的老三又开始朝九晚五往混沌海神领地见缝插针了。   克利俄斯被蓬托斯赶出领地的消息一经传出,各地提坦纷纷松了口气,克利俄斯还是那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痴心汉,老三这段时间的与众不同让兄弟姐妹欣慰之余免不了提心吊胆——反常容易引起不安。   就知道这家伙憋不了太久,看看,原形毕露了吧?   科俄斯在与俄刻阿诺斯的例行联络会议上说起这事,言辞间多了轻松,少了鄙夷不耐,俄刻阿诺斯与忒堤斯很快想明白来龙去脉,克利俄斯和科俄斯尽弃前嫌了?   “欧律比亚的孩子是克利俄斯的?”科俄斯的妻子福柏的关注目标在后代上。   忒堤斯含含糊糊的表示不是很清楚。   福柏没有追问,她与欧律比亚的生产日期正好前后脚,以二代神王发飙为界限,帕拉斯生在发飙前,福柏的大女儿勒托生在发飙后。   大家对那日狂风暴雨过后的斑斓彩练当空舞记忆犹新,勒托的出生被北方提坦众神奉为兴盛的吉兆,是皇天之神乌拉诺斯赐下的恩宠与祝福。经过北方提坦似模似样的口口相传,各地神明对此深信不疑,科俄斯与福柏越发重视这个女儿,恨不得含在口中。   别的领地内的提坦虽然没有亲眼见证那日神奇的天降神谕,却不妨碍他们成为追捧祥瑞的实际参与者,科俄斯这些天收到的恭贺把耳朵快听出老茧了。北方提坦的领袖因热烈的追捧禁不住洋洋得意。   夫妻俩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勒托,生怕女儿离开眼前就会生出事端,今天的例行碰头会也不例外,连这么一小会儿都舍不得分开。   忒堤斯是那日所谓天降祥瑞的亲身经历者,既然混沌海神与欧律比亚选择沉默——默认了科俄斯与福柏的高调对号入座,她也就佯装不知随波逐流。见到被福柏抱在手中的勒托送上礼貌性的问候祝福,并未表现出太大的兴趣。   忒堤斯的矜持冷静反倒使福柏对她极为欣赏,福柏是一个清醒的女神,这些天好听的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往跟前送,欣然收下是一码事,往不往心里去是另一码,听风就是雨不是月辉女神的风格。   福柏提议:“不管那孩子是不是克利俄斯的,克利俄斯又不介意欧律比亚有孩子,不改痴心,我们可以在蓬托斯面前替克利俄斯美言几句。”   对欧律比亚孩子的父亲姓甚名谁知之甚详的大洋神夫妻齐齐默然了一瞬,他们的奇怪反应让科俄斯与福柏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们夫妻不便参与。”俄刻阿诺斯婉言拒绝了福柏的建议。   忒堤斯露出为难的神情:“我们与混沌海神有交情,平常仰赖他过日子,实在不想搅合他的家务事,免得引起蓬托斯厌烦。”   此番解释勉强说动了科俄斯与福柏,关于克利俄斯的话题就此结束。   福柏对忒堤斯与欧律比亚之间的友谊一直感到好奇,“欧律比亚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忒堤斯回答。   “叫什么名字?”   “帕拉斯。”   第一次听见欧律比亚闺女名字的俄刻阿诺斯恍惚了一下,待这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消失,他默默思考片刻,还是一无所获。   福柏客气道,“一定是个可爱的姑娘。”   忒堤斯想到一头小短毛的帕拉斯团子,忍不住露出笑容,“非常可爱,与她的父母很像。”   福柏迅速捕捉到忒堤斯话语中不慎泄露的天机,忒堤斯果然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忒堤斯却因为自己的不当心暗自懊恼,面上不动声色,继续与福柏谈天说地。   福柏怀中的勒托轻轻扭动身体,福柏立刻轻拍小女娃的后背,勒托闭上眼休憩。勒托是个乖巧的小淑女,很少在大人跟前刷存在感,喜欢安静地思考人生。忒堤斯又想到了与勒托呈另一个极端的活蹦乱跳的帕拉斯,小不点时时刻刻精力充沛,下地没有几天就在落日宫殿内上蹿下跳,冷清华丽的宫舍每天鸡飞狗跳。   二、   乌拉诺斯从乌瑞亚宫殿内出来后,第三次与天后瑞亚“巧遇”,一代神王终于决定正视这个问题。   瑞亚显得格外友好,或许脑子不太发达的提坦会认为天后平易近人,对这个女儿有些了解的乌拉诺斯保留态度,瑞亚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现实主义者,他不相信瑞亚不惜放下身段,频频出现在克利俄斯面前,仅仅为了表达一下对老三的关心。   乌拉诺斯让自己的恭敬中多了点诚惶诚恐,无形中拉大了与瑞亚之间的距离,发现克利俄斯态度变化的瑞亚强忍着甩袖而去的冲动,维持表面的和谐,与克利俄斯虚与委蛇。   乌拉诺斯想知道瑞亚接近克利俄斯的目的,因而稍许收敛了冷漠,适时表达了愿为天后肝脑涂地的效忠意愿。   重新找回自信的瑞亚趾高气扬地与克利俄斯拉家常,句句不离他频繁出没乌瑞亚宫殿,企图试探出克利俄斯为何能够得到乌瑞亚的欣赏,放任他出入领地与宫殿,就连北方领地的领袖科俄斯与他的妻子福柏都没有这个特权。莫非真像某些提坦猜测的那样,克利俄斯是乌瑞亚的入幕之宾?   “克利俄斯,你若坚持娶欧律比亚为妻,我可以帮助你,”瑞亚靠近克利俄斯,在他耳边喃喃低语,她目光幽深,心底翻滚着恶意。“你只需要把她的孩子带出来交给我,我保证欧律比亚的将来由你掌控。”   乌拉诺斯低着头,不想让对方看见眼中的怜悯,克洛诺斯与瑞亚毫无疑问已经感情破裂,不幸沦为怨偶,他们各自为政,且都是为了自己。瑞亚之所以对克洛诺斯百般容忍是想保全地位,而非挽救感情。   瑞亚以为他长久的沉默源自被说中了心事,却又顾虑重重而摇摆不定。   “没有了那个孩子,于你无关紧要,何况和欧律比亚成婚以后,你们还会有别的孩子,欧律比亚的伤心只是暂时,时间会抚平伤痛,痛苦终究会被遗忘。”瑞亚为克利俄斯画了一个看起来很美味的大饼。   痛苦真的会被忘记吗?乌拉诺斯不那么认为。   “我的爱情路就不劳您操心了,”乌拉诺斯用克利俄斯的口吻回击瑞亚自以为是的从容不迫,“您与其利用我找欧律比亚的麻烦,不如管管自己,欧律比亚孩子的好坏与您毫不相干,她至今安分守己从未与您作对,贵为天后的您何必与一个普通的提坦女神过不去?”   乌拉诺斯在瑞亚愤怒的瞪视中恶劣一笑,克利俄斯的阴鸷被刻画得入木三分,“您还是先考虑一下自己的肚子吧?您就不担心您一直生不出孩子,神王却对此毫无芥蒂,长此以往真的不会对您的地位有所影响?”   说完以后阴沉着脸快步离去,留下出师不利,反被糊了一脸的瑞亚气得浑身发抖。   乌拉诺斯谨慎地保持着克利俄斯的阴霾作风,他能够感应到大地女神正窥视着这一切,这样的偷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乌拉诺斯起初以为盖亚发现了什么,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谨小慎微,生怕出了岔子给大孙子和二孙子添乱,结果证明是他多虑了。   盖亚似乎没有发现他的秘密,乌拉诺斯琢磨了很久,也没猜透盖亚此举的用意,既然她只是偷窥而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乌拉诺斯便干脆放下心结,大大方方让她看个够,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于是乎,乌拉诺斯在盖亚的尾随偷窥中我行我素,又一次往落日宫殿进发,每天不去调|戏一下大孙子、二孙子还有曾孙女,生活没滋没味的。   盖亚的窥视在落日宫殿外被迫中断。   隐居之地内的大地女神赌气扣掉镜子,窝了一肚子无名火无处宣泄。   三、   “瑞亚试图挑拨北方领地与落日宫殿的关系,表面上是挑起我和蓬托斯的矛盾,实际剑指两地分歧,”乌拉诺斯摇头晃脑。“她可能很不想为克洛诺斯着想,但又割舍不下高高在上的天后宝座,不时跳出来在兄弟姐妹之间煽风点火,让大家无暇联手与神王针锋相对,间接巩固了克洛诺斯的统治。”   “我这个女儿确实有点小聪明。”一代神王客观点评。   瑞亚与盖亚是两个风格截然不同的天后,盖亚位高权重,着眼大局,不拘小节,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基本不考虑暗箭伤人,大地女神一出手就是风起云涌神王更替;瑞亚的阴谋诡计全部为自身利益服务,不大的心胸限制了眼界,也限制了思考深度,言行举止难免小家子气,后来一门心思为宙斯打算、对别的孩子视而不见,可看出她没有长远意识,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她想借您的手除去帕拉斯?”老夏对瑞亚的手段并不陌生,赫拉当年就喜欢耍这一手,离不开老娘的言传身教。“她认定帕拉斯是克洛诺斯的孩子?”   “就算不确定也无碍,反正是个女儿。”乌拉诺斯耸耸肩。   “女儿都不放过?而且还在不确定的前提之下?”夏大王摇头,瑞亚的辣手与克洛诺斯不相上下,他俩果然般配。   乌拉诺斯一脸神秘的说:“你知道刺激了克洛诺斯发疯的那则预言是谁的主意?”   老夏明白了什么,“听您的口气,不完全是塔拉萨的手笔?”   其实老夏对于塔拉萨的预言有些怀疑,但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他把预言的来源归于塔拉萨的心绪不宁,那位女神总不时利用预言在提坦神族中怒刷存在感,他以为这次也是如此。   “莫非是瑞亚推动?”   乌拉诺斯点头,“她以为欧律比亚的孩子是克洛诺斯的,她不能容忍有女神赶在她之前生下神王的后代,欧律比亚的美貌与克洛诺斯不计后果的热烈追求让她怀恨在心,再加上一个孩子,她没有直接发飙而是克制冲动选择暗箱操作,可见其心理素质的坚||挺……比克洛诺斯强。”   老夏见乌拉诺斯胸有成竹,好奇的问,“您的应对方法是什么?”   “让瑞亚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肚皮上,让她得偿所愿,怀上克洛诺斯的孩子。”乌拉诺斯没有卖关子。   这接地气的方法似曾相识……   乌拉诺斯转移话题,特别八卦的问,“科俄斯与福柏的女儿勒托的出生传言听说了没有?”   “听说了,皇天之神降下神谕,他们的女儿将有大造化。”老夏扬起嘴角,“皇天之神有何感想?”   皇天之神忍俊不禁,不过生个孩子罢了,跟他有毛关系?   话说回来,那天的异象确实让乌拉诺斯心存疑虑,直至今日都不能释怀,难道暗夜女神勒托真的身怀左右未来的神秘天赋?   “勒托出生与众不同我小时也有所耳闻,要不然宙斯为什么像闻着花香的蜜蜂似的,使劲围着勒托转圈?勒托先赫拉怀孕,宙斯宁可得罪赫拉,不顾夫妻情分,也要让勒托安安稳稳的生下孩子,”老夏恍悟道,“阿波罗出生那日极其不凡……原来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果真如此?   乌拉诺斯还是觉得不对劲,不过听了老夏自以为无懈可击的解释后,便暂时放下了。   这个时候,波塞冬带着帕拉斯回到殿内。   小团子一见到乌拉诺斯便热情地迈动小短腿,口中喊着“曾爷爷”扑向乌拉诺斯。   乌拉诺斯欢喜地抱住帕拉斯,祖孙俩十分亲昵。   帕拉斯如今具备了辨别是非的能力,不再懵懵懂懂,波塞冬和老夏私下对好台词,准备向帕拉斯解释为什么克利俄斯会是“曾爷爷”,不放过细微末节的帕拉斯唯独对这一点选择性失忆,似乎轻易消化了克利俄斯是曾爷爷的诡异设定。   波塞冬和老夏对此大惑不解,但也没太纠结,孩子自己“想通”皆大欢喜。   祖孙俩亲热了一会后,乌拉诺斯又开始例行和波塞冬过不去,“二孙子,我和大孙子的婚礼什么时候举行?我随时做好了喜当爹的准备。”   这一天,克利俄斯再度沿着高高的抛物线飞出混沌海神领地,化作天边的流星。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A.S的地雷,破费了=3=   ☆、ACT.85   海王想和冥王确定牢不可破的婚姻关系,他不在乎冥王什么模样,什么身份,与现在的自己是什么关系,只要芯子是哈迪斯就满足条件了。   说白了波塞冬想结婚,想领证,想把他俩的名字写进一个户口本。   老夏对老二的追求了若指掌,对他无论身处何地都要跟自己凑成一对的毅力与决心大加赞赏。   “重写户口本?无须多此一举,蓬托斯与欧律比亚本来就在一个户口本上。”夏大王调侃道。   父女和夫妻是一回事吗?   自己的崇高理想不被理解,波塞冬揉着胸口愁眉苦脸。   帕拉斯蹲在地上,小脸微仰,两只小手托腮,近距离欣赏粑粑生动的苦逼。   老夏见状问,“结婚重要,还是防备克洛诺斯顺藤摸瓜重要?”   波塞冬不假思索,“两个都很重要。”   老夏笑而不语,答案很明显。   波塞冬哪里肯善罢甘休,跳起来拍板道,“只有让哈迪斯叫我老公不可放弃!”   老夏失笑。   帕拉斯团子瞧着意气风发、两眼放光的粑粑,眼神说不出的嫌弃。   “那就结吧。”夏大王还是心软点了头。   波塞冬喜上眉梢。   听了二人计划的乌拉诺斯头疼不已,“你们不怕——”   “不怕!”波塞冬异常强硬,攥着老夏的手,生怕他被乌拉诺斯影响改变主意。   乌拉诺斯怀抱帕拉斯,对俩孙子的一意孤行毫无办法。   “我觉得您多虑了,”老夏见不得波塞冬委屈,说出自己的看法,“欧律比亚生孩子本身就是一件区别于历史的意外,克洛诺斯好像除了打翻醋瓶子并无别的异常。”   “那是因为深渊,但凡涉及到塔尔塔罗斯,克洛诺斯的思维能力就会退化成零。”乌拉诺斯毫不留情地吐槽,接着眨眨眼睛,“你在暗示我你其实更愿意和深渊结婚?这倒是个另辟蹊径的绝妙主意,我举双手赞同!”   波塞冬松开老夏的手,老夏急忙抱住他,“别冲动。”   乌拉诺斯二话不说把帕拉斯举到面前,挡住波塞冬的杀人目光。   “曾爷爷,坏!”帕拉斯挥动手脚,打抱不平。   乌拉诺斯心碎了,把帕拉斯反过来面对自己,“小丫头瞎说什么!”   “坏!”帕拉斯坚持维护正义。   乌拉诺斯嘤嘤嘤。   “我们只是把想法告诉你,你同意与否与我们没有关系。”波塞冬目光冰寒。   “二孙子你好讨厌,过河拆桥,负心薄幸!”乌拉诺斯泪眼婆娑,委屈地蹭团子的脸蛋,团子被他蹭得不舒服,一巴掌拍过去,乌拉诺斯头一歪。   乌拉诺斯一跃而起,惊诧的喃喃,“……小丫头手劲真不小。”他绝不透露他半边脸颊隐隐作痛的真相。   乌拉诺斯这具身体虽然不怎么出息,好歹是一代十二提坦之一,皇天之神与大地女神之子,而眼前这个却是刚学会走路的小不点。   发现乌拉诺斯的注意力有点歪楼,老夏试图唤回他的关注。   乌拉诺斯挥挥手,心不在焉的嘀咕,“你们看着办吧,我都一脚踩进棺材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步伐了。”   海王和冥王俩“年轻人”无言以对,前一秒还据理力争,下一秒就灰心丧气了,爷爷又有新节奏了?年轻人完全跟不上啊!   乌拉诺斯不是说反话,他转移焦点了,眼下他更注重观察帕拉斯,一代神王敏锐地发觉小团子很有故事,值得他挖掘,他有种预感,帕拉斯身后将出现意想不到的答案。   谁知道帕拉斯根本不给他发挥空间,大约是被抱得不耐烦,想下地走动了,猛然间手脚并用大力挣扎。乌拉诺斯措手不及,还真给帕拉斯挣脱了,落到了地上。帕拉斯一个屁股蹲噗咚着地,在场的仨大神吓了一跳。   帕拉斯不痛不痒一骨碌爬起来,躲开乌拉诺斯想把她重新抱起来的手,侧身投去一个淡定的眼神,扭动小身子小屁股一撅,向着老夏飞扑过去,一边扑一边用力揉眼睛。   “帕拉斯,疼!”小团子抓着老夏的手掌撒娇,眼泪在大大的眼睛里转啊转。   老夏心疼坏了,赶紧抱起她,揉揉她的小屁股。   帕拉斯心满意足地趴在夏大王怀中,然后向海王无齿一笑。   得意中带着点讨好的小模样大大触动了波塞冬的心防,海王又忍不住想揉胸口了,勉为其难的想,看在她费尽心机的份上,暂且让她抱一会儿,下不为例。   被看穿把戏迅速遭到冷落的一代神王默默收回手,咬着手绢幽怨地看着团子。   那天乌拉诺斯离开混沌海神领地的方式非常平庸,既不是飞出去的,也不是游出去的,一家三口把他送到宫殿门口。   乌拉诺斯回身摸了摸帕拉斯怎么都梳不服帖的银发,与她默然对视片刻,紧接着没头没脑突兀一笑,帕拉斯眼中立刻升起警惕,乌拉诺斯见之笑得更欢了。   “小丫头……”乌拉诺斯玩味地翘着嘴角,在一头雾水的一家三口的目送中潇洒离去。   海王和冥王从来没奢望跟上乌拉诺斯的节奏,既然搞不懂那就不懂呗,俩大神决定遵照计划,请亲近的亲友来聚一聚,算是结婚仪式上的见证,反正皇天之神都说随他们去了,不就代表得到老天肯定了吗?   俩大神默契地表示就那么愉快的决定了!   他们当然不打算邀请克洛诺斯,以蓬托斯的地位没必要看二代神王的脸色过活,俩大神把克洛诺斯的邀请函一并默契地遗忘了。   波塞冬一脸深沉地掰手指,算来算去写了俩名字:山峦女神乌瑞亚和顶着克利俄斯皮囊的乌拉诺斯,其余神明不太熟,海王大大表示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老夏啼笑皆非,从恨不得一个人都不请、从婚礼直接过渡到洞房花烛的波塞冬手中接过邀请函书写任务。   喜欢到处乱跑的帕拉斯团子特别贴心的递请帖,小团子手脚麻利,头脑灵活,这几天又长了不少个头,不再是手软脚软的小包子,隐隐有了小小萝莉女神的凛然风范,愣是把甩手掌柜波塞冬比成个一事无成的废物点心。   写完请帖,把派发任务交给波塞冬后,老夏喜滋滋的牵着帕拉斯的小手,小棉袄太贴心了!   第一波收到请帖的是蓬托斯与盖亚的子女们,除了大儿子涅柔斯与三儿子福耳库斯,剩下的俩子女顿时炸了锅。成年以后便各据一方的兄弟姐妹因为这封请帖提前聚到一处,碰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相互求证请帖上姓名的真实性,不是出于幻觉。   待到确认答案千真万确,不是自己眼花,而蓬托斯对这件事的态度是一贯的、坚持的、非儿戏,也不欢迎任何与他的意愿相违背的异议后,陶玛斯和刻托惊悚了。   比故作高深莫测的涅柔斯知道更多细节的福耳库斯内心世界是复杂的,他高兴于小妹千辛万苦之后修得正果,苦恼的是以后见到小妹就不能像以前那么随便了。亲妹子嫁给老爹的设定,即便是神明或妖怪也承受不来,口味略重了些。   “你们别胡思乱想了,”被刻托和陶玛斯吵得头大的涅柔斯拿出了长兄的魄力,强硬的为吵闹画上句号。“蓬托斯的婚姻状况与我们有关系吗?你们俩吵来吵去,纵使吵出结果,对这场婚礼又能起到什么作用?还是说你们反对欧律比亚嫁给蓬托斯?”   陶玛斯与刻托哑口无言。   涅柔斯又道,“若是反对,直接向蓬托斯提意见,别冲我叫唤。”   刻托不吱声了,她不是反对,老实说也反对不起来,蓬托斯素来冷硬,对待子女们也不见丝毫和风细雨。   陶玛斯嘟囔道,“我可不承认欧律比亚是咱们的后妈,也别指望我叫她一声妈……”   他的三个兄弟姐妹面不改色,齐齐在心中翻白眼。   乌瑞亚是第二波收到请帖的神明,收到请帖的当时,北方领地的提坦领袖科俄斯与妻子福柏正在她的宫殿内做客。他们每次前来都带着孩子,夫妻俩的目的通俗易懂,如果勒托能够赢得太古神乌瑞亚的另眼相看,女儿的将来必定更上一层楼。   乌瑞亚对请帖的重视让夫妻俩非常好奇,乌瑞亚察觉到他们的目光,慢条斯理的说:“蓬托斯要结婚了。”   夫妻俩面面相觑。   “你们想去吗?带你们一块去不是问题。”乌瑞亚喜欢直来直往。   夫妻俩和乌瑞亚不是第一天相处了,自然明白山峦女神的秉性,大大方方的表达了愿同往增长见识的意向。   乌瑞亚点头,“贺礼就麻烦你们准备了,蓬托斯对身外之物不怎么在意,你们随意。”   夫妻俩闻言苦笑,乌瑞亚连偷懒都这么光明正大。   与此同时,大洋神领地也接到了蓬托斯的“海浪快递”,忒堤斯拿着请帖,为夏大王感到高兴。   被蒙在鼓里的中央领地内,阴阳怪气的神王让伺候他的低级提坦们日日夜夜战战兢兢,害怕惹恼了克洛诺斯,下一秒被打入地狱,整个领地内剑拔弩张、寝食俱废。瑞亚站在神王宫殿前方,紧张地看着不知已来往了多少遍的宫殿大门,不住低声念念有词,为自己打气。   三日前,瑞亚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放下天后架子,敲响了大地女神隐居宫殿的大门,这是白银时代开始以后,瑞亚第一次登门拜访。她一直渴望摆脱盖亚对提坦的掌控,她想取代大地女神对神族的影响,她做梦都想超越盖亚,接受万神敬仰,成为当之无愧的天后。   达成这些奢望谈何容易,她与克洛诺斯的关系每况愈下,她曾试图挽救,以失败告终……她与丈夫同床异梦,不,现在连床都不是一张了,瑞亚惧怕被克洛诺斯舍弃,她如今已经不再天真的想要取代盖亚,她现在特别害怕被别的什么女神取而代之。   深知克洛诺斯冷酷的瑞亚对这样的结论坐立难安、胆战心惊。   所以她找回了久违的臣服,谦卑地拜访盖亚,就像在黄金时代,但凡遇到挫折就找盖亚,因为盖亚总有办法摆平事端,解决掉后顾之忧,瑞亚不得不承认盖亚拥有让她无条件信赖的底气。   大地女神没有对她置之不理,也没有让她吃闭门羹,这让瑞亚看到了希望,毕竟自从成为天后以来,瑞亚对盖亚的态度发生了质的转变,瑞亚做了最坏的打算,盖亚的心胸让她无地自容。   瑞亚在大地女神宫殿内见到了克利俄斯,二代天后着实大吃一惊,她小心评估盖亚对克利俄斯的态度。盖亚的平易近人颠覆了瑞亚以往的判断,克利俄斯在盖亚面前的从容也让瑞亚不敢再对克利俄斯轻举妄动。   盖亚之所以让她看见这一幕是对她的警告——警告她不许对克利俄斯动歪脑筋,想通这一点的瑞亚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克利俄斯那个废物是怎么做到的?盖亚对他的重视超越了所有子女,而且这种重视与当初对待克洛诺斯的感觉完全不同……瑞亚一时间又说不出区别在哪里,于是更加惶惶不安。   盖亚见她傻乎乎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还妨碍了克利俄斯与自己说话,不快地催促道,“天后来此拜见我是为了什么?”   瑞亚一步登天以后就没经历过如此怠慢,此时此刻的她浑然不觉委屈,反而因为盖亚的主动垂问而受宠若惊。   “我渴望为神王生下一男半女,神王却不那么想,我已走投无路,瑞亚恳请大地女神相助!”瑞亚屈膝跪在地上,把盖亚当成救命稻草紧握不放。   盖亚的注意力一直在克利俄斯身上,瑞亚的五体投地没有赢来盖亚的怜悯,大地女神对她早已冷了心。盖亚又情不自禁看克利俄斯,后者察觉到她的目光,对她莞尔一笑。   大地女神顿时喜不自胜,对瑞亚的冷淡也有了回温的趋势,也越发迫不及待想打发了瑞亚,与克利俄斯……与克利俄斯什么呢?因为对老三难以启齿的不正当奢念生出一些慌乱,她急忙转开眼,大发慈悲地看向下方老老实实匍匐在地的瑞亚。   “我知道了,我会帮助你。”盖亚许下承诺。“你是神王的妻子,应当为神王生儿育女,开枝散叶。”   瑞亚大喜过望,碍于盖亚的冷眼注视,只好按捺住留下套近乎的迫切,哭哭啼啼的告辞。   狼狈离去的瑞亚让盖亚有些出神。   “那么我也告辞了。”乌拉诺斯起身。   “瑞亚就让你那么舍不得,放不下?”盖亚因骤起的失落而口无遮拦。   乌拉诺斯好脾气的说:“与瑞亚无关,我该走了。”   盖亚的抑郁稍稍缓和。   “我可以把您莫名其妙的不快当做吃醋吗?如果真是如此,是我的荣幸。”乌拉诺斯坏笑。   盖亚僵着脸一言不发。   乌拉诺斯无声一笑,洋洋得意的离去。   盖亚恼火地瞪着他的后背,心想走了也好,眼不见心不烦,可真的看不见对方了,又特别想把他叫回来——怎么就真的走了呢?   如此反复无常。   大地女神懊恼叹气,她没救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双休日还是要加班搏命,如果顺利通过下周就能松快些了,所以不好意思,需要请假,下次更新周一。小伙伴们祝我好运吧,我很需要~~   另,又快要换副本了。   感谢A.S的地雷,破费了=3=      ☆、ACT.86+87   一、   帕拉斯是个有主见的团子,对粑粑麻麻的婚礼非常重视,友情助阵的忒堤斯时常到落日宫殿商量婚礼事宜,帕拉斯抓住机会向忒堤斯表达想要做一条漂漂酿酿的新裙子的愿望。忒堤斯看着个头刚超过自己的膝盖的团子,那张不容轻忽的严肃小脸令她忍俊不禁。   夏大王对团子的神来一笔有些惊讶,团子从来不对他有过这方面的要求,老夏一直把她当成普通的神族儿童,虽然偶尔觉得团子过分灵活了些,也过分懂事了些……   忒堤斯看了眼老夏,后者并没有任何异样,便明白这是默认帕拉斯自作主张了,于是把给团子做新裙子写进了行程表中,此举换来帕拉斯人小鬼大的满意笑容,忒堤斯又想笑了。   老夏带着帕拉斯把忒堤斯送至宫殿入口,落日时分的海潮声缠|绵且富有节奏,一起一落带着令人心旷神怡的韵律,带领整个浮躁的世界走向内敛与静谧。   忒堤斯在余晖中回过头来,不为人知的神秘浮出水面,在眼中一闪而逝——犹如一种信号,只有身在迷局中的伙伴能够洞悉。   帕拉斯蓦然睁大眼,某个令她豁然开朗的答案在脑中快逾闪电的划过,又迅捷机警的掩饰下去,不留下丝毫痕迹。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老夏也注意到了忒堤斯刻意释放出的信号,不由得大吃一惊。   “您……”夏大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忒堤斯反倒若无其事地说:“克吕墨涅怀孕了,接下来的几天我可能不像这几天跑落日宫殿这么勤快。”   “当然,这是应当的,”老夏很快找回冷静,配合忒堤斯淡化掉那一瞬的冲动,回归到角色扮演中来。他扬起嘴角,送上发自内心的祝福,“该商量的都定的差不多了,你也别往这边来了,剩下的事我和蓬托斯看着办吧,克吕墨涅那儿才是紧要。”   “这么快就过河拆桥了?我可不答应!”话虽然不中听,语气和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   老夏无可奈何的一笑,“请原谅,那都是废话,还请忘记。”   忒堤斯点头,这还差不多。   帕拉斯团子不放心的嘱咐,“裙子!”   忒堤斯再三保证决不食言,笑容满面的告辞。   目送忒堤斯离去,夏大王牵着女儿的手往回走,问道,“你想要裙子怎么不对我说?”   “您不懂。”帕拉斯斩钉截铁。   老夏本来想驳斥些什么,可一对上团子那双淡定的大眼睛,不得不承认发现他的确不懂,冲到嘴边的话被噎了回去,他做了个波塞冬近来时常有的动作——揉胸口。   按海王的意思婚礼举行越快越好,恨不得当天就新人进洞房一劳永逸,可真的坐下来规划却惊恐的察觉他的自以为是多么傻白甜。当然,假使他不介意用一场简陋的仪式定下朝思暮想的海誓山盟,用不着兴师动众邀请亲朋好友到场见证,反正孩子都有了,有没有婚礼不那么重要了。   波塞冬不干,确定名分的手续怎么能如此草率,黄金时代那会儿他连神都不是,还在公开场合下得到了神王的祝福,没道理推进到白银时代,还是个有头有脸的太古神,反而不如黄金时代的大妖怪。海王卯足了劲要在结婚这个环节上争一口气,实际上如果条件允许,他更渴望在现实世界中与哈迪斯在众神的祝福声中比翼□□喜结丝萝,而不是在意识世界里通过别的神明的身份来过瘾。   如此一来,由于波塞冬对婚礼过程的重视提升,婚前准备时间被拖长,长到克吕墨涅有了娃,福柏怀上了二胎。   北方提坦领袖夫妻又有了孩子的消息很快传播到东西南中各提坦领地,波塞冬和老夏为避免消息闭塞落后沦为被动挨打,时刻关注提坦内部的各种动向,福柏再度有孕的消息同一时间传到落日宫殿。   帕拉斯这天正在试她的第三条新裙子,三头身萝莉对着镜子似模似样的照来照去,忒堤斯与老夏已经从第一次兴致勃勃的围观打趣,到眼下的不去大惊小怪。   “科俄斯一定高兴坏了。”老夏与忒堤斯聊天。   众所周知,这对夫妻在后代问题上一直不太如意,他们成婚较早,却迟迟与孩子无缘。掰指头算算勒托出生才多久,二孩接踵而至,夫妻俩的喜悦可想而知。这年头的提坦神与后世的人类一样,讲究多子多孙延绵不息。   忒堤斯点头,“北方提坦对勒托越发追捧了。”   勒托被北方提坦视作天之赐福,福柏的再度有孕被理所当然看成是勒托带来的好运,勒托的名望因此被炒上了全新的高度,简直是万众瞩目。听说好些位求子不得的女神开始打起了勒托的主意,纷纷委婉地向福柏表达了想把勒托接回家去照顾一阵的渴望。   “福柏没有答应。”忒堤斯说。   老夏不意外,“勒托如今是所有神明眼中名副其实的送子金童,科俄斯与福柏不仅不会让女儿离开自己的视线,反而会加强对于勒托的保护力度。”   忒堤斯同意他的说法。   俩大神说话期间,对着镜子的帕拉斯臭美过程中分神心想,福柏肚子里的二孩应该是星夜女神阿斯忒瑞亚了,和她姐姐勒托一样,都被宙斯疯狂的追求过,勒托没扛住从了宙斯,阿斯忒瑞亚“逃过一劫”。勒托生阿波罗那会儿因为赫拉的打击报复疲于奔命,日子过得很艰辛,最后能够顺利生下阿波罗,阿斯忒瑞亚的无私帮助起了关键性作用,就宙斯那种马后炮的行动力,指望他不如指望自己的身体素质。   想到宙斯“年少无知”的曾经,帕拉斯低头撇嘴,镜中映出一条模糊的弧度。   “丫头,怎么样,喜欢吗?”   老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帕拉斯迅速转身笑逐颜开,“帕拉斯喜欢!”全然没了刚才一刹那冒头的与年龄相去甚远的成熟老练。   她对如今的生活满意极了,阴差阳错成了大伯的孩子,弥补了童年的缺失,她再无遗憾。   转头看见信步向她们走来的蓬托斯,处处与自己争宠的天敌二伯是自己的粑粑……算了,大伯已经是极大的惊喜了,做神要求不能太高,帕拉斯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二、   婚礼当天,波塞冬因为兴奋得坐不住,一早守在将要举行仪式的大殿内,帕拉斯团子借机在心里纷纷鄙夷了一下对方的各种不稳重,转头兴高采烈的跑向粑粑麻麻的房间,谁知一进门就吓得魂飞魄散,还没梳妆打扮的新娘子软趴趴的倒在地上,就像一个死人。   帕拉斯僵在原地,手脚冰冷。   下一刻她连滚带爬的跑向老夏,“妈妈……你不要吓我……”地上的身影与记忆中的画面重合,帕拉斯有点喘不过气,她试图推醒失去知觉的老夏,“妈妈你怎么了……”   在宫殿内巡逻的人鱼听到帕拉斯的呼喊,迅速聚拢过来,还在期待梦想成真的波塞冬闻讯赶来,趴在地上脸色煞白的帕拉斯见到他,就像攀住一块救命浮木,六神无主的说:“妈妈怎么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海王有那么一瞬想要不顾一切毁天灭地,他的眼底激荡着疯狂,没了哈迪斯,他还活着做什么?与克洛诺斯同归于尽的念头在脑中轰然爆开,炸得理智四分五裂,海王的神力迅速飙升,几近暴走。   “大伯……”帕拉斯的哭嚎跃入耳中。   千钧一发之际,突如其来的哭泣使他平静下来,这里不是真实世界,被附身的角色失去控制,可能是神魂突然被抽离所致,安抚自己冥王并无大碍的波塞冬在一遍又一遍的自我安慰中,在信念险些垮塌前找到了支撑点。   他挥退慌张的挤成一团的人鱼,把倒地不起的女神抱起来丢在床上,粗鲁的动作收放自如,确定了老夏不再是欧律比亚,海王自然没了维持怜香惜玉风度的耐心。   帕拉斯对波塞冬的粗手粗脚提出抗议,随着情绪的平缓,思维功能重启,想通了海王此举的意义,也就视为了理所当然。可怜的神族第一美女就这么被无视了个干净。   此时房间内除了他们仨,再无其他正常喘气的,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   “大伯去了哪里?你怎么都不着急?”帕拉斯恼火的质问。   闻言面无表情的波塞冬给了她一个正面俯视,与那双犀利的眼眸对视片刻,继而古怪一笑,“雅典娜?”   “我是帕拉斯。”团子纠正。   波塞冬掀了掀嘴角,态度十分敷衍。   帕拉斯不在意,若在意他的言行早在青铜时代就被气死了。   海王没有等来克洛诺斯的狂风暴雨,换句话说克洛诺斯对此并不知情,冥王神魂的异常并不是二代神王先发制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波塞冬大步流星离开了房间。   “你去哪儿?”帕拉斯在他身后追问。   她以为我行我素的波塞冬不会搭理她,她的提问会像以往那样石沉大海,出乎意料的是海王大发慈悲地转身,丢下一个冷酷的眼神,“去找克利俄斯。”   帕拉斯飞快小声道,“乌拉诺斯吗?”   波塞冬不意外她会知道,他们平时谈话并不避讳她,早知道……算了,波塞冬挥开这些,快步离去。   帕拉斯在原地默然站立,而后回到房中,一刻不离守在床边。   TBC   ACT.87   乍然回到进入意识世界前的待机状态,夏大王花了好些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冷静也无济于事,待机状态下他什么都做不了。   脑内空空的出神了一会儿,四周的漆黑一成不变,毫无走向明朗化的迹象,不由得老夏不多想了。   万一无法摆脱这片奇诡的空间,是不是代表他将被永远禁锢在这里,成为另一种意义上的“死亡”?   众所周知,神很难死透,混到冥王这一级别,真正的死亡几乎不可能实现。   只有消灭。   身处混沌空间内的老夏琢磨自己是不是被偷袭了,前一刻还顶着女神的皮囊准备试衣裙,下一刻就两眼一抹黑。他的思考模式与海王第一时间的推理相一致,首先猜测头号敌人克洛诺斯发现了端倪,先下手为强,强行剥离了冥王的神魂,把他放逐出了意识世界。   根据自身经历与人物性格相结合分析,老夏又推翻了这个看上去特别有理有据的猜测,原因很简单,克洛诺斯不具备拥有先见之明的腹黑画风,即使暗箭伤人、背后插刀,这家伙也要在达成目的以后跳出来洋洋得意大放厥词,彰显神王权倾天下的雄厚实力,以图使对方一蹶不振,打落尘埃之中,永无翻身之日。   老夏都被剥出欧律比亚的身体了,若真是克洛诺斯所为,这会儿就应该站在自己面前,大声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既然不是克洛诺斯,那又是何人所为?   被动等待的感觉相当糟糕,好在并非第一次经历,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   他在等。   等乌拉诺斯察觉。   乌拉诺斯确实察觉了。   冥王从二代神王的意识世界里骤然消失,对乌拉诺斯的影响十分巨大,实际上仨大神在意识世界中的存在形式犹如组成了一个三角形,相互制衡,相互作用,缺一不可,稳固的形态撑起了仨神在意识世界中的各种活动,同时不被世界的主导克洛诺斯发现。   如今三角形少了一个支撑点,冥王能够顺利进入该世界源于乌拉诺斯的庇护,乌拉诺斯如何察觉不到?   一代神王愕然地发现他找不到冥王被剥离出去的原因。   显然并非克洛诺斯所为。   乌拉诺斯心不在焉的起身,一下子忘了身处何地,正在与他说话的大地女神见状急切地拉住他,暴露了白银时代开启以后便罕见的失态。   “发生了什么?告诉我,我要知道!”盖亚当机立断,决不能容忍自己被敷衍。   乌拉诺斯回头道,“我应该去参加婚礼。”   “婚礼?”盖亚并未收到请帖。   波塞冬认为即使蓬托斯本尊结婚,八成也不会请盖亚喝杯水酒,因而理直气壮地忽略了大地女神。   冥王不知缘由的消失让乌拉诺斯放弃了对盖亚的模棱两可,直言道,“蓬托斯今日举行婚礼,我收到请帖,答应前去参加。”   “你的意思是你忘了?”盖亚似乎不关心蓬托斯结婚,反倒对乌拉诺斯的冒失更感兴趣。   “是的,这很糟糕,我不想因此得罪蓬托斯,我想现在动身应该还不晚。”   “你不用去。”盖亚不假思索。   乌拉诺斯不语。   盖亚以为他在犹豫,又道,“蓬托斯不会怪罪你,是我不让你去的。”自信言论充分证明了盖亚在神族中的至高地位,混沌海神也不放在眼里。   乌拉诺斯奇怪一笑,依旧坚持前往,并未因盖亚的话产生动摇,盖亚的不快可想而知。一代神王被推翻以后,盖亚在神族中说一不二的影响力拔高到了一个难以企及的高度,大权在握却尚在起步阶段的克洛诺斯为了长远考虑,也要避其锋芒。长久以来盖亚活在被众神仰望的高度,也习惯了这个高度,她深居简出,前来拜访的神明无不谨小慎微,有求必应,如乌拉诺斯这般毫不让步乃二代上位以来的头一遭,盖亚感到神威被质疑,这一下又来的毫无预兆,所以玻璃心了。   “你是不是忘不了欧律比亚?”盖亚怒极反笑,言不由衷。“如果你真的对她念念不忘,我可以为你向蓬托斯求娶海之力量。”   深知盖亚性格的乌拉诺斯明白这娘们脑子拐不过弯,开始胡搅蛮缠了,放在平时他还有闲心与她纠缠,眼下却是十万火急。   “你不要胡说八道!”乌拉诺斯看向盖亚的眼神不免有些不那么尊崇了,甚至是不自觉地释放磅礴气势。“蓬托斯今日迎娶的就是欧律比亚,你想挑拨我和混沌海神的关系吗?”说完甩袖离去。   盖亚被震慑在当场,不是因为蓬托斯令人始料未及的新娘人选,不是因为乌拉诺斯眸中不加掩饰的尖锐怒火,也不是因为乌拉诺斯对她不再使用尊称,起因在对方的态度。大地女神竟被整日沉迷美色的废物三儿子的魄力压制住了,她长久怔怔回不了神。   乌拉诺斯不知道的是他心急火燎赶往混沌海神领域的途中,波塞冬已动身往提坦神族领地赶来与他汇合,他俩因此错开。   乌拉诺斯在脱离提坦领地的前一秒,猝然掉进了黑洞洞的沟里,等他站稳,看见了盘腿坐在地上的冥王,没看错,是冥王,不是披着欧律比亚外表的哈迪斯,而是冥王本尊,与深渊神似的黑发黑袍的小白脸。褪去了伪装的冥王身影单薄,如地狱中千千万万的幽灵,萦绕着一触即碎的脆弱,轮廓缥缈朦胧,区被在于全身泛着莹润内敛的光华,而非人类鬼魂的死气。   如果不是冥王本尊气势太强悍,令人难以忽略、无法无动于衷,光那张苍白的小脸就能轻易勾起深埋在心底的怜悯与同情,冥王从来不是自怨自艾坐以待毙的悲观主义者,不过……乌拉诺斯迟疑的想,为什么大孙子的表情辣么悲壮,面容辣么憔悴,坐姿又是辣么自暴自弃?   “大孙子?”见到传说中已经消失的冥王,激动的乌拉诺斯忘记了应于第一时间搞清楚身处何地。   “爷爷!”老夏有气无力地笑了。   “这是怎么回事大孙子?”乌拉诺斯终于想到勘测环境了。   “这里是深渊,暂时没有危险。”老夏说。   “你怎么会在这里?”乌拉诺斯又问。   “其实我到现在依然一头雾水,今天突然失去知觉,醒过来以后发现自己在一片混沌之中,”老夏讲述他的经历。“正当我以为作为失败者将被永远关在那里时,又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挤压,心中难以避免的翻滚着吾命休矣的觉悟,睁开眼后自己就在深渊之中了。”   乌拉诺斯皱眉,“塔尔塔罗斯呢?”   “不知道。”老夏叹气。“他把我救出来以后,把我独自一个丢在这里,其间冒出来交给我一个任务,交代完任务后又不见了踪影。”   作为后世深渊的代管者,冥王拥有绝大部分的深渊实权,可在白银时代由深渊本尊把持的深渊之中,冥王就是一名彻头彻尾的外来者,他驱动不了深渊中的任何力量,也无法让深渊为了他而活动,他只能被动待在这里,等待深渊的下一步指令。   神力也一并受到制约。   深渊压制神力的功能曾经带给老夏极大的便利,也为受此功能影响的冥界的稳固立下汗马功劳,而今作为外来者,老夏实实在在体会了一把被压制是个什么滋味,身上的力气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卸掉一大半,欲振乏力。   “深渊交给你什么任务?”确定大孙子无后顾之忧的藏在这里,乌拉诺斯的好奇心被重新激活。   老夏苦逼脸,“营造极乐净土。”   乌拉诺斯:“……我怎么感觉他的目的是图省事?”   老夏给他一个“我已认命”的眼神,显然与乌拉诺斯的真相不谋而合。   “爷爷,既然你也来了,不如留下来帮我吧?人多力量大。”夏大王厚颜给自己拉外援。“反正你也出不去……”   乌拉诺斯白了他一眼,到底没有拒绝……他确实出不去。   正当老夏和乌拉诺斯就极乐净土的使用面积争论不休之际,披着蓬托斯皮囊的波塞冬被引进了深渊之中。乍然见到老夏的那一瞬,他冷酷中隐约浮动忧郁的目光顿时一亮,三步并作两步抱住老夏……仅仅摸到一手空气。   老夏的手指抚过他的脸庞,细微的暖意稍稍带走了海王脸上的不甘与伤感,他动情地想要握住老夏的手,又是徒劳无功。   波塞冬几近疯魔,他痛恨看不见摸不着!   所幸夏大王安然无恙。   “你也是被深渊抓进来的免费劳动力?”乌拉诺斯幸灾乐祸地看着新加入的小伙伴。   “什么免费劳动力?”波塞冬疑惑的问。   “替塔尔塔罗斯建造极乐净土,我进来前大孙子已经在深渊的压迫下为极乐净土奠基了轮廓。”   波塞冬看向老夏,经过乌拉诺斯的启发才想起来问,“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我不知道。”老夏茫然摇头,又问,“我们的婚礼怎么样了?”   “主角都不在了,肯定办不起来了。”乌拉诺斯插嘴。   夏大王在意的重点不是这个,“帕拉斯呢?”   “出来找爷爷前,她在宫殿里。”波塞冬轻描淡写。   “把她一个丢在那里?她还那么小……”老夏担心极了。   “我们出事她都不会有事,”波塞冬咕哝,“她命硬着呢……”   “你说什么!”老夏目露凶光。   自从有了帕拉斯,海王在老夏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从青铜时代起便无所不用其极地争夺冥王心中唯一的位置锲而不舍作死的波塞冬如何能忍?   海王当即转开头装聋作哑。还凶他,哼!   老夏被他的幼稚气笑了,终究舍不得对波塞冬放狠话使手段逼他知错就改,便无可奈何叹了口气。   海王见不得冥王有一丝一毫的不痛快,不痛快是自己造成的更不能原谅,立刻可怜兮兮转回头小心翼翼的抓冥王的手,尽管什么都摸不着,还是努力维持拉手的动作。   “你不要小看雅典娜,她被宙斯吞了都能从宙斯的脑袋里完好无损钻出来,这点小挫折对她来说不值一提。”波塞冬赔着小心。   冥王傻了,“雅典娜?”说话音调都变了。   “怪不得那丫头给我的感觉与众不同,原来真不是我多心。”乌拉诺斯一脸的释然。   老夏越发目瞪口呆,“你们的意思是……帕拉斯是雅典娜?”   “雅典娜不就叫帕拉斯.雅典娜吗?”乌拉诺斯理所当然的说。   “可是……”   “对,帕拉斯与雅典娜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神明,历史上他们的名字恰好重合了,”波塞冬温柔顺毛。“可这不是历史哈迪斯,一切皆有可能。”   老夏本来就不是钻牛角尖的性格,既然想不明白就放弃继续纠缠,感慨地嘟囔了几下。   第二层意识世界真是热火朝天,乱入几率着实令他大开眼界。   “我们开始干活吧!”老夏忽然浑身充满了干劲。   乌拉诺斯与波塞冬对他原地复活的速度表示高度赞赏。   “提前建设完下一阶段说不定可促使深渊提前出现,到时就能和他讨价还价了。”老夏跃跃欲试。   讨价还价?   打算让深渊把那小丫头也弄来?羡慕嫉妒恨的海王撇撇嘴。   此时的深渊以外,蓬托斯的低调婚礼被临时取消,在提坦内部引起不小的争论与猜测。   TBC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能歇两天了,再不休息要阵亡了QAQ   下章换副本。   感谢A.S的地雷,破费了=3=      ☆、ACT.88+89   当三个大神被塔尔塔罗斯不由分说一网打尽,在缺乏娱乐精神的深渊中任劳任怨埋头苦干的时候,始终表现得与世无争的大地女神盖亚磕了药一样在提坦领地内翻天覆地、大发雷霆。   所有提坦子民被盖亚的“更年期”压迫成缩头乌龟,平时仗着在盖亚心中有几分地位的一代十二提坦收敛趾高气扬,直面怒火的他们最惨烈,可怜的是他们对被骂的原因稀里糊涂,又不敢当面提问,只能日复一日伏低做小,默默祈祷盖亚的“更年期综合症”早日痊愈。   盖亚经过最初怒不可遏的爆发后逐渐找回了冷静,经过思考从与克利俄斯同时加入失踪名单的蓬托斯那里入手,随着调查的深入,盖亚发现了许许多多看似合情合理,如今回过头来审视却漏洞百出的细微末节。   她还了解了蓬托斯与欧律比亚的恋爱史,这对情侣的恋爱历程一点都不跌宕起伏、可歌可泣,似乎莫名其妙就对上眼了。盖亚就此特意找上她与蓬托斯的子女,除了从福耳库斯嘴里挖出了姑且算有价值的情报,蓬托斯的其他子女竟在接到请帖前,对他们的恋爱毫不知情。   好吧,这在神族中不见得多惊世骇俗,可秘密恋爱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以蓬托斯的太古神地位,以及在太古神集团中的影响力,再加上他又是一代神王的亲兄弟,多重压力集于一身,克洛诺斯未必敢冲冠一怒为红颜。   所以在盖亚看来,地下恋情根本多此一举。   数次不动声色的拜访之后,盖亚从忒堤斯脸上发现了些微疑点,盖亚不确定那是什么,说实话忒堤斯的心理素质强大到令她刮目相看,但姜还是老的辣,黄金时代大地女神第一次和乌拉诺斯玩心眼的时候,忒堤斯还不知道在哪儿等着投胎呢。忒堤斯极力掩饰什么的下意识举动,没有逃过盖亚的火眼金睛。   然后,她见到了一头白毛的小女孩,忒堤斯介绍,小女孩是蓬托斯与欧律比亚的女儿,名叫帕拉斯。   帕拉斯的明亮目光充满了勇往直前的张力,盖亚第一次从一个神族小女孩眼中看见这样的力量释放。值得一提的是她不怕盖亚,不是虚张声势,也不是夜郎自大,源自稳固平和的自信,视盖亚为芸芸众神之一,不阿谀奉承、大惊小怪,她超出年龄的稳重大气引起了盖亚的兴趣。   从忒堤斯口中得知盖亚想看一看欧律比亚时,帕拉斯注视盖亚的目光立刻多了防备。   欧律比亚不省人事是个棘手的问题,通过忒堤斯与帕拉斯联合遮掩,落日宫殿以外的提坦神族并不知情,自从盖亚尝试从忒堤斯这边搞突破以后,忒堤斯与帕拉斯商量下来决定告知盖亚欧律比亚昏迷不醒,至于前因后果,还是模棱两可的应付过去,有时候含糊其辞反而更能取信于人。   盖亚果然相信了,至少表面看上去是如此。   帕拉斯不加掩饰的防范并非让盖亚感到被冒犯,反而对她更加兴味浓厚。   帕拉斯小小年纪显露出的成熟谨慎与她的迷你数据极不协调,仿佛稚嫩的身躯里住着一个成熟的神魂,诸如此类的念头频频出没盖亚的脑海,向她吹奏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号角。   最终帕拉斯同意了盖亚的要求,放她进入寝宫内看一眼欧律比亚。   “希望您不要逗留太长时间。”帕拉斯一本正经的说。“妈妈需要休息。”   盖亚微笑,“我知道了。”   大地女神进入房间时,帕拉斯没有跟进,站在门口与忒堤斯面面相觑,俩大神从对方脸上领悟到相同的疲惫与焦虑,不禁惺惺相惜。   欧律比亚的房间乏善可陈,盖亚转了一圈就出来了。   之后帕拉斯以落日宫殿之主的姿态,把盖亚与忒堤斯领到蓬托斯用来招待贵宾的会客厅内,这时的会客厅还保留着为婚礼搭建起来的各种装饰,主题之美好,布置之精美,处处昭示婚礼举办者的期待与用心,面面俱到不放过哪怕一个微小之处。   婚礼举办现场每一个细节无不书写着两情相悦、心心相印,它们向大地女神证明了她完全低估了蓬托斯对这段感情的付出与经营。   这让盖亚惊讶极了。   “蓬托斯和欧律比亚感情很好?”大地女神问。   “很好。”团子十分淡定。   那就是一个痴汉!懂吗!上厕所都要尾随的那种终极痴!可惜白银时代的盖亚没法对这个划时代的时髦词汇产生共鸣,同时也会暴露出什么,帕拉斯只有故作深沉。   帕拉斯对盖亚有所期待,毕竟顶着一个团子身躯的帕拉斯眼下什么都做不了,除了求助于人别无他法。她的大眼睛闪烁着令人爱怜的水光,“您能找到父亲吗?我害怕父亲一直不出现,母亲就会垮下去,彻底醒不过来。”不遗余力地把欧律比亚塑造成依附爱情而生的菟丝花,帕拉斯赌盖亚对欧律比亚不了解,同时也要感谢欧律比亚很少在外刷存在感,始终保持着几分神秘,对她的内在本质毫无头绪的神明比比皆是,盖亚就是其中之一。   盖亚对与蓬托斯生的几个子女不闻不问,生出来以后就当完成任务了。   帕拉斯赌赢了。   盖亚心中泛滥怜爱之情,她轻轻抚摸帕拉斯的小脸蛋,承诺道,“我将尽力而为。”   帕拉斯顺势抓住盖亚的手指,眸光充满了希冀与喜悦。   “亲爱的,跟我回去好吗?由我来照顾你。”盖亚忍不住道。   忒堤斯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团子这么小,就算蓬托斯的宫殿内万无一失,可每当想到她独自一个守着空荡荡的落日宫殿,就十分揪心。要知道提坦领地内有成百上千的神族子民削尖脑袋想挤进大地女神的隐居宫殿内,哪怕看大门的都是热门岗位,盖亚主动带人回去必定被视作无上光荣。   “不!”帕拉斯毅然拒绝。“我要留下来陪母亲,我走了母亲会寂寞的。”   乌拉诺斯“失踪”前没少锻炼盖亚的承受能力,盖亚的玻璃心愈合迅捷,脸色固然不太好看,到底没有借题发挥,何况对方只是个小娃娃,大地女神这点胸襟还是有的。如果她真的放不下帕拉斯,大可以把欧律比亚一并接回去,既然她没有坚持,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忒堤斯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大地女神与忒堤斯离开落日宫殿,俩女神沉默不语。   良久后,忒堤斯说:“乌瑞亚一直想把帕拉斯接到北方山峦宫殿,与她同住,帕拉斯拒绝了。”   盖亚的嘴角泛起讥讽的笑意,“你在指责我对待欧律比亚的态度不够真挚?为你的朋友打抱不平?”   忒堤斯低下头,摆出臣服的惶恐姿态,却没有反驳盖亚的尖刻。   “忒堤斯,你是从什么时候起与欧律比□□同姐妹的?”大地女神的眼神别有深意,潜伏着难以察觉的陷阱。   忒堤斯依旧低头不语。   忒堤斯身上的秘密盖亚无意勘破,前提是她的秘密与克利俄斯的失踪不存在丝毫联系。忒堤斯的丈夫俄刻阿诺斯好似都没发觉到忒堤斯的前后不一,不代表盖亚也懵懂不知。   “我要求你向我保证克利俄斯的失踪与你无关。”盖亚冷酷的俯视忒堤斯,对于陷入相同麻烦的蓬托斯选择性失忆。   盖亚向帕拉斯信誓旦旦的保证言犹在耳,她显而易见的偏心令忒堤斯感到心寒。但是她不能挺起腰杆指责对方言而无信,因为对方是大地女神,是这个古怪世界中可以与规则相抗衡、左右神族命运的神明之一。   “我保证。”忒堤斯发出叹息。   盖亚笑了,“很好。”   忒堤斯鼓起勇气,抬头道,“不管您相不相信,我对克利俄斯的失踪并不是无动于衷,我只是不想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免得给您错误的暗示,令自己陷入不利的局面。我说这番话不是想向您证明什么,也无意利用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表忠心,我只是想向您汇报一件事:请务必小心克洛诺斯,真实的他也许并非您以为的那样一目了然。”   盖亚一直认为她可以轻易把克洛诺斯捏在手心里,这个儿子有着不下于一代神王的野心,可惜缺乏同一代神王相媲美的胸襟与果断,忒堤斯的忠告在盖亚听来十分逆耳,投向忒堤斯的目光中多了狐疑——似在评估忒堤斯言论的可信度。忒堤斯恰如其分闭上了嘴。   同一时间的深渊,暂时放下风风雨雨的仨大神,就极乐净土的各项建设无法统一意见。   “就按我说的来!”老夏祭出冥界之主的魄力。“将来极乐净土是我的宅基地,难道不该由土地的主人决定建设标准?”   “拉倒吧!”乌拉诺斯坚决不同意。“没有老子的眼珠子,极乐净土的天空能撑得起来?你的日子能过得那么与世无争?”分分钟天塌地陷有木有!   海王把厚脸皮进行到底,“极乐净土里拥有数条河流,作为海王,必须拥有从旁监督的话语权。”   就在他们吵吵嚷嚷热热闹闹的时候,真极乐净土之主塔尔塔罗斯出现了。   TBC   ACT.89   一、   “哟,你舍得出来了?”乌拉诺斯向来底气足,调侃深渊毫无顾虑。   “你以为我在睡觉?”塔尔塔罗斯问。   “难道我错怪你了,其实你一直在为神族的未来辛勤奔波?”   “我在休息。”塔尔塔罗斯理直气壮。“不过你怪不怪跟我没关系,那是你的个人行为。”   乌拉诺斯耸耸肩,不和他一般见识。   塔尔塔罗斯的眼睛扫了一圈,琢磨道,“你们好像一点都不着急,不怕外面翻天覆地?”   “不怕,”乌拉诺斯不以为然。“你的深渊是建立在克洛诺斯的意识世界的基础上,你都不急我们又有什么好着急的。”他们仨在深渊内待得好好的,无风无浪太太平平,要是二层意识世界面临崩溃,同处意识世界的深渊同样难以幸免。   “你太讨厌了,”深渊抱怨,“亏我还想利用这个沉重的话题欺骗迪迪的感情,好让他心甘情愿的留在深渊,我还能顺便给他再找个女神躯体,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乌拉诺斯兴致勃勃的想深渊对大孙子生孩子的设定到底有多执着?   波塞冬忍无可忍,一副要与塔尔塔罗斯同归于尽的凶狠架势,“你为什么自己不生!既然打算找个倒霉的女神替身了!别老是盯着哈迪斯!他是我的!是我的!!!”   处于灵魂状态的老夏抓不住波塞冬,眼明手快挡在深渊前方,“爸爸您就别添乱了,波塞冬不经逗,他会当真的!”   “谁说我逗他了?他当不当真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说的都是心里话,”深渊借机大力推销自己。“你考虑考虑我的提议。其实我对盖亚没什么兴趣,选择与她生儿育女是因为别的女神达不到我的标准,看来看去只有大地女神差强人意。”顺便恬不知耻地宣扬深渊本来就在冥界下方,天造地设的骑|乘|体|位,自己器大活好化身永动机都不是问题。   老夏:“……”   乌拉诺斯抱着肚子哈哈大笑,不时凑趣几句,唯恐天下不乱。   波塞冬蛇精病发作了,他们刚刚圈定好的极乐净土宅基地被无情的海水淹没,澎湃的潮汐在耳畔此起彼伏,除了老夏这个灵魂体以及波塞冬这个洪水制造者以外的俩大神瞬间湿身。   乌拉诺斯举起湿淋淋的手抹了把脸,在波塞冬的杀人目光的中淡定地把话题掰了回来,一本正经的问,“塔尔塔罗斯,你知道大孙子突然离魂的原因吗?”   塔尔塔罗斯还真知道,虽然他很想一鼓作气留下冥王做童养媳,不过冥王的拒绝干脆利落,塔尔塔罗斯敢打赌冥王事到如今依旧固执地没把自己的话当真,再三纠缠会消耗掉他在哈迪斯心中的美好印象,塔尔塔罗斯遗憾地放弃计划。   “我知道。”他说,“因为瑞亚怀孕了。”   乌拉诺斯震惊了,波塞冬忘了发疯了,老夏迷茫了。   现场一片寂静。   塔尔塔罗斯续道,“克洛诺斯极力想避开由瑞亚孕育出来的第三代神族终究还是顺应了历史,代表了大势所趋,换句话说二层意识世界原本没有属于三代神族的设定,一旦出现了,意味着它与克洛诺斯的意志相违背,所以你被意识世界强行驱离了。”说到这里塔尔塔罗斯看了眼波塞冬,“克洛诺斯的意识世界的组成混杂着海王的神魂,海王因而没有受到影响,假使波塞冬与你的条件相同,你们俩会被同时弹出去。”   “到那时克洛诺斯的打击报复将变得异常简单粗暴,我们也毫无还手之力。”乌拉诺斯迅速掌握了重点。由他们祖孙仨建立起来的稳固三角若一下子缺失两个支撑点,等待他们的无疑是全盘崩溃。   克洛诺斯似乎仍被蒙在鼓里,这是多方面原因鬼使神差的共同合力结果——瑞亚不遗余力煞费苦心,克洛诺斯妄图吸收波塞冬取而代之是造成今天局面的不可或缺的因素之一。他自己造的孽,自己尝苦果,祖孙仨欣慰不已,只要克洛诺斯过得不好,他们的心情就格外美丽。   老夏是第一个从思考中回过味来的,“爸爸,我的女儿帕拉斯还在落日宫殿,您能把她带来吗?”   塔尔塔罗斯笑眯眯的说:“有条件的哟~~”那语气别提多荡漾了。   哟你妹!   木着脸的海王又开始酝酿同归于尽的可行性。   乌拉诺斯接着兴致勃勃的围观。   夏大王从容不迫,“留在克洛诺斯的意识世界里无论达成何种丰功伟业,那都是虚假的,脱离现实世界的,如果您不介意,单纯为了过瘾,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这话说到塔尔塔罗斯的心坎里去了,真让迪迪生十个八个,也不过是意淫产物,无法映射现实世界,现实里他孩子的妈还是大地女神盖亚,这一点不会依据克洛诺斯的自大自满小世界有所转移。   “你的意思是?”塔尔塔罗斯面不改色,镇定极了。   为防备波塞冬可能随之而来的疯癫,老夏率先摸向波塞冬的手,虽然自己是虚体,可还是能够在对方的皮肤上留下温热的感应。波塞冬果然因为他的安抚沉稳下来,隐隐洞察了他即将出口的言论,立刻释放出强烈的抵触,可到底没有直接爆发。   “您提出的那些,等搞定了克洛诺斯,离开意识世界以后再说也不迟。您以为呢?”老夏笑得光风霁月。   塔尔塔罗斯长久不语,老夏七上八下,直到深渊意味深长地莞尔一笑同意了,老夏干笑着松了口气。   “真是个坏孩子,”深渊喃喃。“离开意识世界不就没法完成我期望的下一代吗?不过这不是问题,现实世界有现实世界的美妙……”   耳聪目明的夏大王忽然有种搬石头砸了脚的感觉,菊花、蛋蛋、脚,一起嘤嘤嘤。   “帕拉斯。”老夏生怕深渊贵人多忘事,赶忙提醒。   “我会引导她进入下一层意识世界。”深渊承诺。   “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和盖亚打算合作推一把,加速这层意识世界的垮塌速度,你们将直接进入下一层意识世界。”   中场休息也被取消了?   乌拉诺斯跳脚,“为什么又和盖亚那黑心婆娘扯上关系?”   “别像个抓奸丈夫那样穷凶极恶,我对盖亚没兴趣,不要冲我吼。”深渊嫌弃地别开眼。   乌拉诺斯无视深渊的吐槽,执着地要弄清楚来龙去脉,“你给我说清楚!”   深渊毫不掩饰他的幸灾乐祸,“乌拉诺斯你知道你最失败的地方是什么吗?”   一代神王因对方直言不讳的嘲弄脸色大变。   深渊毫不在意,“你总是不把盖亚的智商考虑进去,失败的地方在于从不在因此吃亏以后正视改正这一点。不要小瞧盖亚,她是你的母亲,也是你的妻子,天下再没有第二个女神像了解她自己那样通晓你。”   乌拉诺斯沉着脸,“……她知道了?”   “具体不清楚,我猜测八、九不离十,不过她察觉了这个世界属于克洛诺斯的意识载体。”   最大的秘密被盖亚知晓,揭露别的秘密还远吗?   乌拉诺斯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你是说她识破了意识世界的本质以后,决定与你合作,破坏克洛诺斯的二层意识世界?”   深渊点头。   同样想通了什么的海王与冥王,齐刷刷地向爷爷投去同情的目光。   换句话说,这个世界里的盖亚非土著,她也是乱入的!   尘埃落定以后一旦脱离了意识世界……乌拉诺斯嗷嗷捂脸,不过很快又乐观起来,他的本体还在天上,只有一部分神魂在极乐净土中溜号,极乐净土位于深渊内,是塔尔塔罗斯的地盘,大地女神又能如何?   一代神王重新抖起来了。   波塞冬在老夏耳边小声说:“这就叫作死吧?”   夏大王认同地点头。   “进入三层意识世界以后别到处乱跑,听爷爷的话,我会尽快去找你的。”波塞冬不放心的交代。   “我才是大哥!”老夏摆事实。   “听话。”波塞冬语重心长。   老夏无语,那曾经是他的台词。   “你看我们是不是定个暗号?”紧接着波塞冬又若无其事的说:“你让爷爷给你挑个健康的躯体,女神其实挺不错——”   夏大王死气沉沉地瞅他一眼,波塞冬连忙改口,“不健康也不要紧,我的哈迪斯无论成为谁我都能第一眼认出来!”   “真的?”   波塞冬吓一跳。   突然插话的塔尔塔罗斯笑得诡异阴森,“记住你的话,波塞冬。”   波塞冬傲娇冷哼。   塔尔塔罗斯再度面对老夏,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颏,饶有兴致的说:“宝贝,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老夏对他时不时的突发奇想习以为常,波塞冬却陡然提高了警惕。   “什么赌?如果与我的原则相违背,请恕我无礼了。”老夏坦言。   塔尔塔罗斯好心情的说:“我了解你,自然不会故意与你作对,是否会让你感到为难就不得而知了。”   这话信息量貌似不小,老夏一时半刻难以参透,沉住气静待下文。   塔尔塔罗斯不再卖关子,“假如你和海王在三层意识世界内最终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走到一起——我当然希望你们能够战胜克洛诺斯——请注意我的条件是‘没有走到一起’,等这件事过去以后,宝贝你要答应我,届时你会永远留在深渊中陪伴我。”   “你在做梦吗?哦,抱歉,我忘了你的确在梦中。”波塞冬难以克制高涨的怒火,如果不是害怕会引起冥王的反感,他必定会用最恶毒的诅咒来祝福塔尔塔罗斯“美梦成真”。   冥王眨巴眼睛,“我不是很理解您所说的条件,我经常出入深渊,很少出门。”   塔尔塔罗斯的眼底闪过慑人的光华,“你答应了?”   老夏看看使劲摇头的波塞冬,迟疑了,虽然就他看来这根本不需要慎重其事地拿出来强调。   “宝贝,爸爸就这点要求,你也不答应?”深渊的声音可怜兮兮。   卑鄙!   波塞冬在心里狠狠唾骂塔尔塔罗斯不要脸。   老夏果然不自然起来,“您别这样,我答应,其实您不需要开这种明显对我有利的条件,您不打算再换一个?”   尽管同样不太吃的透塔尔塔罗斯的条件,危机意识告诫波塞冬这里面一定埋伏着不为人知的陷阱,可仅凭这一点无法当着深渊的面揭露他的险恶用心,反而会使冥王伤心。波塞冬咬牙咽下反对,心痛地看着冥王屈服于深渊的花言巧语,点头应下赌约。   海王就在这极不美好的包围下失去了知觉,陷入黑暗前,他默默祈祷在接下来的三层意识世界中乌拉诺斯的保驾护航能够更加给力。   二、   老夏睁开眼后看见的是天花板上的浮雕装饰,色彩斑斓,精美绝伦,而且十分眼熟,紧接着他的目光持续回馈给他熟悉的信息——花鸟浮雕以外的其他景物也很眼熟。最初的那瞬间他以为自己脱离了意识世界,回到了现实。   他挣扎着坐起来,身下是一张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大床,毫不意外的,这张床也很眼熟。   “宝贝醒了?”悦耳的话语传来,呢哝模糊了音节,包裹着挥之不去的暧昧。   闭上眼睛前面对的是塔尔塔罗斯,睁开眼后还是他,老夏一时间有点茫然。此时塔尔塔罗斯侧卧在他身旁,脱去了厚重的黑袍,淡灰色的丝袍轻软舒适,一只手肘撑着头,笑眯眯的看着他。塔尔塔罗斯的五官由模糊变为深邃,区别于冥王蔚蓝眼眸的时而清澈时而氤氲,深渊的眼睛乌黑明亮,隐隐泛着冰冷寒光,不时闪现叫人欲罢不能的神秘光华。   “这里不是意识世界?”老夏忍不住问。   “这里还是意识世界,很可惜你没有脱离出去。”塔尔塔罗斯说。   老夏终于注意到重点了,他举起自己的双手,它们还很幼小稚嫩,他又迅速回忆到他刚才的说话声也不那么成熟,他诧异地转头看向塔尔塔罗斯,后者被他的神情所愉悦。   塔尔塔罗斯胳膊一伸轻松把他置于怀中,这让夏大王直面了他此刻的正太年龄。   深渊亲了亲怀中小人的头顶,慢条斯理的说:“宝贝,欢迎回到白银时代末期的极乐净土。”   夏大王激动坏了——一时顾不上此时的过分亲昵,他终于又用上自己的身体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A.S,西家归女二位小伙伴的地雷,破费了=3=   ☆、ACT.90   稍早前老夏若被问及“如果有机会回到儿时你会如何如何”,夏大王一定毫不吝啬地奉上神级蔑视白眼。在老夏看来这种假设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因为生命历程是单行道,而且是唯一的单行道,只能往前走不能向后跑,神也不例外。   当然,神族内部拥有能发动时光倒流技能的小伙伴,但那些技能发动存在不容忽视且必须一丝不苟、严丝合缝的前决条件,一意孤行逆天而为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梦境却可以,通过意淫实现愿望,多少可以宽慰求而不得的内心世界。不过试图通过做梦来百分百心想事成同样需要高难度技术含量,好比克洛诺斯这样的神王级意识世界,这种好事有几个神轮的上?让三代神王芒刺在背的二代神王显然不具备服务大众的觉悟,因而“时光倒流”的命题依旧未解,依然只存在幻想中。   夏大王赶上了。   一赶就是三次。   虽然前两次的倒流对象一次比一次奇葩,三层意识世界总算苦尽甘来,不是病秧子,也不是软妹子,货真价实的本尊,冥王大大喜极而泣。至于重回三头身正太时代……那些细节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纵然美中不足,经历了前两次身不由己的变身,三层意识世界变得友好起来了,他表示十分满足。   白银时代末期极乐净土与后世相差不大,人类的诞生可能快被提上议程,经过最初的激烈阵痛,由二代提坦之一普罗米修斯为首的提坦神族真正跨出艰难的第一步还需要一个漫长的磨合期,而此时的天地仍然是提坦神族的纵横时代。三头身冥王目前的任务就是安分守己的茁壮成长,等待宙斯造|反,成功以后颁给他冥界之主的头衔。   一切的前提是宙斯顺利出生。   白青相接的敏感之际真正到来以前,各地拥有敏锐嗅觉的提坦纷纷关上门打起小算盘,那些酷爱依靠兴风作浪怒刷存在感的神明固然舍不得急流勇退,也要把危害降到最低,闭门谢客百试不爽。   随着白银时代因不可抗力的推进力走向尾声,神明们的互动活动减少到了最低点。   深渊之神塔尔塔罗斯是个终极宅男,还深渊宅出了风格,宅出了水平,不是一味闭门不出,深渊的出行方式类似蜗牛,他可以把深渊辐射到陆地上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深渊愿意,没有他到不了的地方。   从熟悉的大床上醒来没过多久,深渊又不知道跑哪儿挥洒好奇心去了。   老夏抹了抹身上缩水好几层的丝袍,走出崭新的深渊之殿,低头思索如何与乌拉诺斯取得联系,又头疼如何单枪匹马前往克里特岛与波塞冬相见——这个时间段老二应该已经和他的忒尔喀涅斯半人海獭兄弟姐妹们喜相逢了。   就在这个时候,乌拉诺斯乍然现身,没有披着某某神明的外壳,就是乌拉诺斯本尊,与现实中的单薄灵魂体一模一样的一代神王。   爷爷的神情似乎不是太过喜出望外,于是他及时收敛住外放的喜悦情绪,让自己的表情变得慎重起来。   “很高兴再次与您并肩作战,看到您安然无恙我无比欣喜。”老夏谨慎措辞,直觉告诉他乌拉诺斯大约没有心情与自己来一场戏剧性的画面。   他的猜测没有出错,乌拉诺斯没精打采的笑了笑,与他以往的跳脱大相径庭。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老夏小心翼翼的询问。   乌拉诺斯沉默片刻,然后无奈的说:“在三层意识世界里我大概帮不上你什么忙了。”   “莫非克洛诺斯发现了什么?”   “不,和那小白痴没什么关系,他还没有重要到让我提不起精神。”   克洛诺斯在他老子那里已经从“小杂种”升华到“小白痴”,可怜的克洛诺斯,老夏虚情假意地为老爹默哀。   “那是因为什么?”在克洛诺斯主导的意识世界里,还有比他更让乌拉诺斯头疼的存在?   夏大王忘了盖亚。   她成就了他,她摧毁了他,她给予他生命,他的生命差点断送在她手中,大地女神就像乌拉诺斯无法排解的劫数,生生世世在劫难逃。乌拉诺斯自认泥足深陷,他曾试图摆脱盖亚,结果失败了,直至今日他仍在由失败带来的阴影中挣扎。   他犹如惊弓之鸟,单单盖亚的名字就能激起一连串恐惧。   老夏迟疑道,“……您在过去的一层与二层意识世界里都与盖亚打过交道,那时候您的自如表现让我叹为观止。”要怕早就怕了,没道理拖到现在,难道乌拉诺斯的反射弧长度非同寻常?   “此一时彼一时,”乌拉诺斯唉声叹气,没有为顾全颜面打肿脸充胖子。“那时候的我不是乌拉诺斯,不用乌拉诺斯的身份与盖亚交流是完全不同的概念,那时候我可以理直气壮的让自己扮演成别的神明,一旦失去依仗,我就又是那个被盖亚冷酷地推下神王宝座的可怜虫。”   乌拉诺斯不喜欢用皇天之神的面貌面对盖亚的理由就在这里,丢开一切伪装站到盖亚面前,连空气都好像发出了与当初一模一样的嘲弄与讥笑——皇天之神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乌拉诺斯没有未来,他是神族的罪人,一个不值得怜悯的前暴|君。   “所以您夹起尾巴躲藏在极乐净土?”老夏说。   乌拉诺斯虽然气恼他不留情面的用语,但这是事实,他找不到反驳的底气。   “好吧,您不是小孩子,想必无须我这个第三代杞人忧天,如果我的话语给您制造了困扰,我郑重请求您的原谅。”老夏道歉。   乌拉诺斯摆摆手,不知是不是出于错觉,老夏觉得他单薄的轮廓比刚才凝实了一些。   “你说的对,我确实在躲避。”乌拉诺斯有点破罐子破摔。   这种话放在黄金时代势必会迎接一代神王惊涛骇浪般的怒火洗礼,老夏毫无疑问会被打成筛子,亲孙子的身份也不能帮助他逃过一劫。   夏大王翘了翘嘴角,心想,承认吧爷爷,您就是个妻管严!   “您打算这段时间就留在极乐净土里什么都不做装聋作哑?”老夏尽可能不让自己的语气沾染上真实情绪。“我还希望您能够像以前那样为我提供帮助,天晓得,您的帮助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是的,我知道,也谢谢你对我工作的肯定。”乌拉诺斯因为他的夸张语气挤出了笑容。   “咱们就别来这套虚的了,请您给我一个明确答复,您真的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窝在安全的极乐净土,直到整个事情宣告终结?”   乌拉诺斯想了想,不确定的问,“你想做什么?你要离开极乐净土?”他的脸上出现了不赞同的神色。   冥王儿时的白银时代非常不太平,就像一代神王下台前的风起云涌一样,现在的深渊以外一团乱麻,克洛诺斯的精神濒临崩溃,丧心病狂的疑神疑鬼,见谁都是心怀鬼胎的野心家,各地神明提心吊胆,惶惶不安。   白银时代末期重复了黄金时代末期的一触即发。   “我是有这个打算,”老夏坦言。“我想去克里特岛与波塞冬会和,希望他顺利逃过了克洛诺斯并不光明磊落的手眼,也希望忒尔喀涅斯们像历史中表现的那样对他爱护有加。”   一想到菠菜包子,老夏的胸腔内就禁不住激荡,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波塞冬,这种迫切随着时间的分秒流失被无限放大放大再放大,直到他不想再忍耐下去。   “塔尔塔罗斯呢?他没有向你提供帮助?”在乌拉诺斯看来,三层意识世界中的克洛诺斯完全不堪一击,因为冥王拥有了塔尔塔罗斯这个逆天外挂,乌拉诺斯不得不承认在这里深渊比他的效用大,也更立竿见影。   “我有种预感,非到万不得已,他也许不会向我提供任何帮助,除非我去求他。”三头身冥王深沉脸。   “……是因为那个赌约?”乌拉诺斯在上个意识世界结束前虽然有点心不在焉,该注意的关键还是注意到了。   “或许,”老夏换上一脸轻松。“这样也好,前二层意识世界我们都毫发无损的闯过来了,没道理第三层一开始就功亏一篑,塔尔塔罗斯也没有必须提供帮助的理由,他完全可以像原来一样置身事外。能够像历史中那样再次得到深渊的庇护,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乌拉诺斯见老夏君子坦荡荡的样儿有点蛋疼,直言道,“大孙子,以我对深渊的了解,你越善解人意,他就越得寸进尺,所以你不用对他客气,如果他真的试图通过一个赌约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他一定会不择手段完成它。深渊不是什么善良的神明,从来不是,甚至可以这么说,我暴君乌拉诺斯在某种层面上都比他略有善名。”   不管怎么样,隐形妻管严乌拉诺斯在百般自我暗示下,成功跨出了极乐净土,离开了深渊。   祖孙俩一路小心翼翼,最终无惊无险的抵达了克里特岛,为躲开海中各路神明的监控,夏大王老老实实的用双脚在克里特岛上跋涉。   忒尔喀涅斯长期居住于浅海,他们是半人半海獭,偶尔也会到陆地上生活。忒尔喀涅斯警惕性很高,生性敏感多愁,除非是得到他们认同的亲属,不然很难近距离的接触他们,他们非常排外。   老夏沾了三头身壳子的光,看上去苍白娇小、柔弱无害,忒尔喀涅斯经过初步警惕性试探后,总结出了他没有威胁的放心结论,因而放任他接近他们位于陆地上的巢穴。   “怎么样,看到二孙子了吗?”神魂状态的乌拉诺斯出来放风以后很快把烦恼丢到一旁,这时候比老夏还着急。   夏大王没有靠的太近,免得忒尔喀涅斯逆反,一旦内在本质极其凶悍的半人海獭群起攻之,以他现在的身子骨,绝对是抱头鼠窜、被动挨打的命。   “您别急,我还在看,”老夏受不了乌拉诺斯的滔滔不绝,“波塞冬的‘老家’就在这里,跑不——”掉这个音没发出来,他的下巴就落到了地上。   乌拉诺斯还在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一点都没领会到脸色大变的大孙子的震惊。   过了一会儿,乌拉诺斯后知后觉的发现大孙子很长时间没说话了,寻找方向与老夏完全相反的乌拉诺斯这才转回头琢磨他古怪的脸色,看上去不像是喜悦的反馈。   “怎么了?没找到二孙子?”乌拉诺斯问。   “我看到——”老夏闭眼睁眼闭眼睁眼循环往复数次,终于认命地吐了口气。   “哎哟急死我了,你看到什么了?”乌拉诺斯最讨厌话说一半吊胃口了!   夏大王向某个方向伸手一指,干巴巴的说:“那儿,看见没?挺夺目的,不难发现。”   乌拉诺斯顺着他所指的发现张望,紧随而来的惊愕反应与初次发现的老夏如出一辙。   “不是吧,他怎么会在这儿?这里是克里特岛啊!”乌拉诺斯嘀咕。   老夏已经沉静下来了,他果然把一切都想的太天真了,看着海滩上独自玩耍的金发包子,他眼底糅杂了怅然焦虑,还有一丝复杂的释然,他深吸口气,重复了波塞冬当初宽慰他的话,“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不是真实历史,一切皆有可能,至少比别的什么容易让我接受。”   海滩上的金发包子似有感应般突然转头,与这方偷窥的老夏撞个正着,兄弟俩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那是一双漂亮得无法形容的琥珀色眼眸,绚烂得好像收纳了一整个世界。   眼睛的主人是宙斯。   TBC 作者有话要说:  三代神王怒刷存在感2333   感谢A.S的地雷,破费了=3=      ☆、ACT.91   一、   在抚育海王至少年时期的忒尔喀涅斯的领地内见到不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的小弟宙斯,冥王的心情有些微妙。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宙斯,成长历程一帆风顺,好像自出生之日起就注定了君临天下的尊贵,令他的兄姐眼红,二代天后瑞亚对他没有底线的宠爱一度让幼年便流离失所的冥王欣羡嫉恨。   然而现在,应当安置波塞冬的托儿所却成了宙斯的托管中心,老夏不愿深入联想下去。   乌拉诺斯偏不与他心心相印,大惊小怪的说:“哎呀,宙斯被瑞亚‘流放’到克里特岛,是不是代表瑞亚改变了溺爱对象,二孙子从此过上美满的幸福生活了?”   这番话如一根刺扎得老夏坐立不安。   如果事情真如乌拉诺斯推测的那样,他就要调整计划重新部署了,因为照这个态势顺利发展下去,波塞冬会取代宙斯,成为意识世界中的三代神王。得到忒尔喀涅斯庇护的宙斯十之八、九会变成青铜时代的海王。   老夏挠挠额头,背过手去在海滩上来回踏步。   乌拉诺斯不准备让他逃避问题,早点面对现实有利于打开局面,无论胶着还是认命都与一代神王的风格相悖。   “我认为你不用太当回事,这是意识世界,你自己也说了一切皆有可能,既然已经发生了再苦思冥想也于事无补,大孙子想开点,既来之则安之。”   老夏停下脚步,“您想错了,我不打算强行插手将他俩的设定‘拨乱反正’,波塞冬儿时吃了不少苦,后来又为我遭了那么大的罪,瑞亚对他的宠爱是他应得的,宙斯已经在现实中享尽了瑞亚的偏心,那是不可复制的,让他尝尝意识世界中的世态炎凉未尝不可。让我感到为难的不是这些。”   乌拉诺斯心想你那么理直气壮的偏心,与瑞亚也不遑多让。   “大孙子他过来了!”乌拉诺斯惊声尖叫,单薄的影子转眼透明化,让旁人难以发现他的存在。   三头身冥王吞咽了三次口水,耳朵的嗡嗡声才得以消退,他感觉到金发包子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一点点的接近中,从刻意放缓的步伐来看,金发包子对他虽抱有好奇,却没有放松警惕。想通这点冥王除了越发五味杂陈,还有点蛋疼。   仔细回想他与宙斯的关系,似乎稳固的合作关系远胜于亲情。宙斯曾是他的嫉羡对象,等他长到不对父母有所期待的年纪,二弟波塞冬当仁不让地占据了他的全部注意力,并强势的让他挤不出多余精力与陌生的小弟建立工作关系以外的情感联系。波塞冬的占有欲一再破坏三代神王纡尊降贵的垂青,被反复打击积极性的神王也要顾全脸面,促进感情的环节只得作罢,搁浅至今。   总的来说,宙斯就是他和波塞冬的上司,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如今,上司躲在一块石头后自以为不露痕迹地偷看他。   老夏在心里叹口气,突然转过身,石头后小心打量他的金发包子来不及闪躲,第二次与老夏四目相对。漂亮的眼睛与闪耀的发丝令周遭的一切黯然失色,三代神王打小骄矜傲慢,这与他得天独厚的生活环境分不开,而眼下老夏却从他天真的眸光中捕捉到来不及掩饰的怯懦与迟疑。   老夏吸了口气,心口隐隐作疼,眼前的画面与记忆中的波塞冬重叠融为一体。   回过神来以后,他发现自己向宙斯招手。   金发包子缩回头,压在石头后方久久不动,老夏以为自己的莽撞吓到了宙斯,不打算强求,思索着先回极乐净土捋顺乱糟糟的思绪再做下一步的计划。   宙斯从石头后方走出,两只小手紧张地抓着破旧的袍子,一步步向他走来。   老夏有些惊讶,紧接着迅速抹平脸上的神态,向踌躇的金发包子送去鼓励的笑容。   金发包子果然加快了步伐,来到他面前。   金发包子个头到三头身冥王的鼻尖,老夏目测他的体格比当年的波塞冬还要瘦小,当宙斯抬起脸时,脸颊与额侧上的疤痕瞬间刺痛了老夏的眼睛,下巴与脖子等处还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淤青,愤怒冲刷着老夏的理智,冥王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险些土崩瓦解。   老夏半天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尖刻的目光让宙斯感到害怕,不由自主地往后缩。老夏见了越发心酸,这是那个把骄傲刻进了骨子里的三代神王?!   他伸手握住对方紧紧攥着袍子的小手,然后在对方放松下来的同时与其两手交握。   金发包子紧绷的小脸儿松懈下来,感悟到老夏对他没有恶意。   夏大王轻轻拉起宙斯的手,使他靠近自己,“你是宙斯?”   惊讶的包子透出了几分娇憨,他在老夏温和的注视中情不自禁的点头。   老夏的笑容更加灿烂,包子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点头晕。   “我是哈迪斯,”老夏介绍自己,然后在对方懵懂的回视中又道,“我是你大哥。”   金发包子张大了小嘴,一脸傻气。   当装聋作哑围观多时的乌拉诺斯听见大孙子不动声色的向小孙子套话,便好笑地摇摇头,他就知道哈迪斯终究硬不下心来。   二、   老夏以为深渊之神又闲不住跑出去遛弯,其实冤枉塔尔塔罗斯了,至少那一刻深渊之神不想离开极乐净土,可他不得不离开,因为暂时达成共识的合作伙伴大地女神盖亚空虚寂寞冷了,对他发动连环召集令,主要目的不是让塔尔塔罗斯排遣她的寂寞,而是让他交出乌拉诺斯……   塔尔塔罗斯想不到乌拉诺斯这么硬气,坚决不向大地女神屈服,甚至连面都不肯露。   盖亚不开心了。   “这与我们当初的协定不一致!”盖亚向塔尔塔罗斯咆哮。   “能怪我吗?乌拉诺斯不愿见你与我毫无关系,又不是我让他不见你的。”塔尔塔罗斯无辜地摆手。   “你向他提供了庇护所,我有理由相信是你给他出的主意!”   塔尔塔罗斯嗤笑,“你无法洞穿深渊,无法将势力渗透进极乐净土,那是你能力不济,深渊时时刻刻都敞开着大门,欢迎大地女神光临。”   深渊不咸不淡的话语把大地女神的色厉内荏挖出了几分胡搅蛮缠的内在本质,盖亚的羞愤指数直线飙升,一方面唾弃塔尔塔罗斯看戏不怕台高,另一方面又恼恨乌拉诺斯的铁石心肠,她都把姿态摆的这么低了。她一直告诉自己,只要乌拉诺斯向他低头,她可以既往不咎,所以二层意识世界中她义无反顾与深渊联手,加速二层的终结,可等待她的是什么?是一代神王唯恐避之不及!   那个无所畏惧的乌拉诺斯宁肯缩头乌龟一样的躲在极乐净土里,也不愿意与她面对面说说话哪怕只有一小会儿。   盖亚认为乌拉诺斯把她的真心又一次无情地丢在了地上,她找不到乌拉诺斯质问,偏偏又拿使乌拉诺斯有恃无恐的深渊之神无法,大地女神心力交瘁。   塔尔塔罗斯兴致勃勃的看着盖亚随着心潮起伏又青又白的变脸,自说自话是大地女神的独特风格,不考虑被脑补对象的想法,不接受任何与她的意愿相违背的声音,独断专行,一代神王明显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她这样固执下去早晚闹掰……不,他们已经闹掰了,如今就是看乌拉诺斯有没有挽回的意图了。   深渊回想了一下,真是遗憾,乌拉诺斯似乎没有这方面的计划。   “塔尔塔罗斯!”盖亚居高临下的俯视深渊。“我希望前往极乐净土。”话说得还算客气,言外之意不容置疑。   “深渊暂时不欢迎任何访客。”塔尔塔罗斯不假思索,完全不在乎前后不一的对答。   盖亚怒目而视。   深渊二话不说,跑了。   他察觉到离开深渊的冥王返回了深渊,却不知为何迟迟不进入极乐净土,塔尔塔罗斯哪里还有心思与那没有分寸的疯婆娘周旋。   三、   塔尔塔罗斯看到三头身冥王嘴角就禁不住上扬,“宝贝……”转眼瞧见与哈迪斯手牵手的金发包子,塔尔塔罗斯默了一默,难怪不直接进入极乐净土,就是为了让他亲自审核。   “深渊!”   冥王的兴高采烈多少宽慰了塔尔塔罗斯的郁闷,他眼睛一转,假装无知的问,“这个小朋友是……”语气别提多亲切,态度别提多和蔼了。   金发包子陡然瞪大眼睛,当塔尔塔罗斯得意的以为金发包子拜倒在自己的魅力之下时,金发包子一溜烟躲到老夏身后,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完全避开了塔尔塔罗斯的目光。   深渊:“……”   夏大王:“……”   乌拉诺斯哈哈大笑,“都说小孩子的感应力特别敏锐,我现在相信了!”说着围着黑脸的塔尔塔罗斯转了几圈。“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我敢打赌肯定不是什么好念头!”   老夏生怕金发包子惹怒了深渊,地头蛇的大腿一定要牢牢抱住才行,这关乎到他们接下来的安身立命之所,连拉带拽的把包子重新推到深渊面前。包子害怕的反身抱住老夏的腰,把头埋在老夏的胸口,就是不敢多看深渊一眼,生动的四肢语言搞得塔尔塔罗斯都要以为自己是洪水猛兽了。   老夏无法,干笑道,“爸爸,这是宙斯。”   “嗯,”塔尔塔罗斯平淡的说。“每当你有求于我的时候就会提高嗓门叫我‘爸爸’。”   被当面揭穿了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小把戏,夏大王面红耳赤,讷讷了起来。   深渊当然知道这金发小不点是哪一个,他略有些吃味,没了波塞冬的两小无猜,却换来一个粘人胆小的宙斯,计划赶不上变化,塔尔塔罗斯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宙斯金灿灿的头顶心,按捺下一肚子以大欺小的阴险,决定静观其变。   TBC 作者有话要说:  被通知明天要加班QAQ   伤心的告诉大家明天不更新,周一再见……   感谢A.S的地雷,破费了=3=      ☆、ACT.92   一、   宙斯的到来虽出乎意料,但还不足以让冥王对未来产生动摇。由期待重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儿时,变成与小弟培养兄弟之情,对这份新生活新体验没来由的感到违和的夏大王警觉地提醒自己这绝不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开始尝试心平气和的看待问题,让自己乐观起来。换个方式思考,在不掺杂亲情以外情愫的前提下,与宙斯打好关系其实很有必要,统一战线患难与共有利于在三层意识世界内开辟与克洛诺斯壁垒分明且不相上下的对立战场。   想通这点,与宙斯相处时的抵触感被他有意识通过各种心理暗示逐步冰消雪融。   芥蒂消失的过程比老夏预计要短,这与宙斯看似轻描淡写的配合分不开。   换了一个生活环境,失去了瑞亚的宠爱,输在了起跑线上的宙斯,乖巧得让老夏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恰如其分的机灵活泼又打消了老夏对他的“自闭”误判。自打定主意把小弟从克里特岛带出来,并由此部署了与心高气傲的宙斯面对面生活可能会有的各种难题的应对方法之后,夏大王虽然不敢打包票万无一失,至少不会在接下来的相处中手足无措,可如今的结果显示,那些安排纯属多此一举。   围观了三头身冥王庸人自扰的忙碌全过程的乌拉诺斯,在白银时代末期的极乐净土中再度捧腹大笑。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宙斯已经不会在与乌拉诺斯的相处中露出一惊一乍,老夏吃不准宙斯是真的不害怕,还是学会了掩饰,这样的结论让夏大王默默心惊,莫非这就是神王的天赋光环?   “爷爷为什么那么高兴?”宙斯皱了皱可爱的包子脸。   在老夏的潜移默化下,深受影响的宙斯开始唤乌拉诺斯为爷爷,尽管他没有花心思去理解当中的亲属关系,不过对宙斯来说无关紧要,乌拉诺斯如何能与大哥哈迪斯相提并论?就像他至今忌惮深渊塔尔塔罗斯,他清醒的认识到为自己与老夏提供庇护所的神明正是塔尔塔罗斯,这一切却不能促使宙斯讨好对方,改善他们之间的关系。   “也许他是乐观派。”老夏无意揭自己的老底,故意模棱两可。   明显敷衍的答案换来乌拉诺斯的嗤之以鼻,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宙斯竟然信以为真。   “小孙子,你大哥显然在胡说八道,他在敷衍你。”乌拉诺斯愤然挑拨离间。   宙斯一脸天真的回视,水汪汪的大眼看得前暴君心软得一塌糊涂,那一时刻内心深处存量告急的良知嗷嗷大叫着抨击他为老不尊,指责他用不善良污染善良纯洁的下一代,深陷思想斗争的前暴君讪讪住了嘴。   就在这个时候宙斯突然变脸,转身蹬蹬跑到老夏身旁并泫然欲泣的抱住老夏,夏大王好笑的摸摸宙斯的小脑瓜,被二头身包子摆了一道的乌拉诺斯顿时咬牙切齿。宙斯心满意足地抱着大哥的腰肢,然后趁大哥不注意,侧头向致力于用眼神杀死自己的乌拉诺斯吐舌头,又麻利地扯眼皮做鬼脸。   始终拒绝成为一个思想成熟的男性神明的乌拉诺斯气炸了,心里唾骂:表里不一——果然和那讨厌的小杂种一个德性!   极乐净土中的生活无忧无虑,没有不近人情的神明的驱赶,也没有把神族儿童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妖怪,小包子宙斯过上不再担惊受怕的日子,瘦巴巴的小脸蛋很快丰盈起来,白皙圆润配合一头毛茸茸的金发,闪耀程度赶超孩提时代的阿波罗,如同一轮明亮的小太阳,对他抱有善意的神明皆难以忘怀。   其中难忘到如遭雷击一般的恐怕就是克洛诺斯与瑞亚的大女儿赫斯提亚了。   “他他他……”第一次看见小尾巴一样紧跟老夏的宙斯时,赫斯提亚的瞠目结舌令人印象深刻——几乎可以称之为惊骇了。   赫斯提亚的意外反应让老夏立刻展开联想,赫斯提亚条件反射般的惊愕不似作假,除非她拥有过人的演技,以老夏对大姐的了解,盛气凌人的女灶神很少在这上面下功夫,换言之她不屑虚情假意。   夏大王有了判断后却没有当机立断揭破谜底,含糊道,“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样也好,”赫斯提亚的接受能力意外的强悍,她自信微笑,“没了宙斯挡道,下届神王非迪迪莫属!”   老夏鬓角生汗,“我无意于神王角逐。”   赫斯提亚不以为意,只当他发扬谦逊的美德,在她看来,既然有条件有能力做神王,为什么浪费来之不易的天时地利人和?为什么不付诸行动,书写历史、成就辉煌?   “成了神王又能如何?”夏大王反问,“现实世界的神王还是那一位,这一点不会有所改变。”老夏不排斥意淫,但不赞同主观臆断和白日做梦,黄粱一梦固然不乏美妙情节,梦醒时分应当如何自处?总不能一辈子沉湎梦境吧?   老夏清醒到凛冽的态度令赫斯提亚倍受打击,因此错过了宙斯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   “好吧,听你的,迪迪。”赫斯提亚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不能亲自把哈迪斯捧上王座确实遗憾,可有机会重走一次儿时路依旧让赫斯提亚心潮澎湃不能自已,说不准在这里努力一把,会改善现实世界的僵局,使他们的关系更上一层楼?   就在赫斯提亚为前景欣喜若狂并编织美梦的时候,宙斯抓住老夏的胳膊,笑得没心没肺,恰好与宙斯对视的赫斯提亚心里没来由的一寒,脑中警笛长鸣:莫非她又来迟一步?   暗藏在宙斯闪亮外表下的是至今尚无人察觉的小心机——答案毋庸置疑。   赫斯提亚离去后,老夏对宙斯耳提面命,口若悬河地描述与大姐结成联盟的种种好处,宙斯包子一本正经的点头,态度极其端正,身姿极其挺拔,实际心里怎么想另当别论,至少老夏一时半刻无法参透。   “凡事听着点,不要意气用事,即使不认同大姐的说话做事也不要顶撞大姐,让她下不来台。”夏大王一丝不苟面授机宜。   宙斯包子点头如捣蒜。   老夏对他的机灵很放心,可说着说着心情就变了味道,是啊,他忘了站在跟前的是审时度势的宙斯,而非活跃冲动的波塞冬,长篇累牍再接再厉烟消云散,他百感交集的住了嘴。   对话的戛然而止让宙斯大惑不解,当发现老夏思绪云游、眼睛发直,就委屈的瘪瘪嘴,到底没有戳穿对方的心不在焉。   宙斯禁不住胡思乱想,大哥在想什么?或者在想谁?   他想起前些天大哥在呼唤他时叫错名字——尽管对方在发错第一个音时就迅速调整过来,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老夏那一瞬间来不及掩饰的尴尬,由此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宙斯痛恨自己的敏感,更讨厌被猜测的八、九不离十的答案,通过那破碎的发音以及他无法解读的怅然,直觉告诉他大哥叫的是老二波塞冬,对着他叫波塞冬!   波!塞!冬!   他决定从此以后与传说中的老二势不两立。   二、   明知道乌拉诺斯不赞同他这么做,老夏最终还是说动了乌拉诺斯带他潜入北方领地,那里没有克洛诺斯,这对夫妻早在白银时代中期便分开居住了。瑞亚把神族内部大大小小的神明掰着指头算了一圈,选中了乌瑞亚做靠山,一是看中乌瑞亚太古神的地位,能够带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二则是意在北方提坦领袖。   当然,瑞亚不是看上了北方提坦领袖科俄斯,其实她想和科俄斯的妻子福柏套近乎。克洛诺斯的神王身份加成不复以往的风光之后,瑞亚的天后地位一落千丈,她现在很难像以前那样在兄弟姐妹们面前挺直腰杆趾高气扬,她没有目中无人的底气,她的丈夫不会为她撑腰。   她好不容易打动乌瑞亚,带着孩子顺利进驻北方领地,提心吊胆的瑞亚终于能安安稳稳地休息一阵了,天晓得这段日子她是在惶恐中度过的,她非常害怕某天克洛诺斯闯进住所对她的孩子不利。   波塞冬是她的命根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克洛诺斯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动她孩子一根头发,每当万籁俱寂的午夜时分,曾经在克洛诺斯那里受到的羞辱就像被白蚁啃食留下的孔洞,令瑞亚的自尊心千疮百孔,使她备受折磨,只有把克洛诺斯打击得永世不得翻身才能让心中的伤痛有所缓解,她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助波塞冬成为神王。   波塞冬的一步登天离不开十二提坦神的拥戴,克洛诺斯本就与兄弟们的交恶促使瑞亚生出了着重挑拨二者关系的念头,克洛诺斯眼中只有神王宝座,瑞亚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谢克洛诺斯从不动摇的自视甚高和唯我独尊。   克洛诺斯不把十二提坦放在眼里,他对兄弟姐妹们的态度越恶劣,瑞亚计划的展开越顺利,二代天后乐于围观二代神王溺毙在自己挖的坑里。这也是瑞亚把安身之所设定在北方的原因所在,科俄斯的智商足以获得瑞亚的信赖,科俄斯的大女儿让瑞亚看到了属于波塞冬的美好明天。   未来的暗夜女神勒托是瑞亚相中的儿媳,关于勒托出生的神奇传闻至今还在北方提坦内广为流传,瑞亚不在乎那条传言是否真是那般神乎其神,她看中的是勒托依托流言出生这件事本身,只要合理善用流言,将有助于波塞冬登顶。   单这一条传言就使得勒托从一众二代提坦中脱颖而出,再加上勒托美艳不可方物,与波塞冬可谓天生一对,巩固了瑞亚与福柏拉近距离的决心。   老夏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走进了北方提坦领地,与他同行的除了乌拉诺斯,还有小尾巴宙斯。   老夏刻意等玩累的宙斯睡午觉的时候与乌拉诺斯争论是否应该以身犯险前往北方领地,结果乌拉诺斯争不过他,勉强同意了他不深入进去只在外围瞧一瞧的请求。老夏打算悄悄出发,还是被仿佛安装了雷达的宙斯发现,当宙斯得知老夏不准备带他一同去时,并不吵闹,而是对着老夏抹眼泪,老夏终究不敌,举手投降,自暴自弃地带上了包子。   得逞后的宙斯荣辱不惊,倒是让对他一贯抱以偏见的乌拉诺斯少许改观。   进入北方领地后,仨神不敢放松警惕,虽然可暂时不必担心来自克洛诺斯的威胁,可北方提坦领袖不一定会欢迎三名不速之客。   “万一惊扰到乌瑞亚怎么办?她会把我们赶出去吗?”老夏问。   他牵着宙斯的手站在一株参天大树下休息,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投下斑驳的光阴,和煦的风吹走了空气中的燥热,此时的大地不再像从前那样寂寥广阔无边无际,早期宁芙仙女在茂密的林中穿梭嬉戏,数量不像后世那么繁多,老夏和宙斯一时并未被发现。   “乌瑞亚即使察觉到你们的存在也不会多管闲事,除非万不得已,太古神通常不太主动挥洒热心。”乌拉诺斯说。   老夏点点头,神色微动。   乌拉诺斯对他的所思所虑了然于胸,“你想问波塞冬?”   被发现了也不脸红,夏大王大方的说:“应该去哪里找他?”   乌拉诺斯看了他几眼,试探道,“大孙子你有没有想过与二孙子见面或许与你想象中的不一样?”   老夏半晌不说话,大约被说中了心事神情有些黯然,乌拉诺斯被缺乏尊老美德的宙斯瞪了几眼,悻悻然转开了眼。   “我有心理准备,这一次也是为了确定,”老夏平复情绪,慢慢开口。“无论见到的结果会是什么,都不会改变我的初衷,也不会动摇我接下来要做的事。”   “什么事?”乌拉诺斯愣愣的问。   “把克洛诺斯从波塞冬的身体里赶出去,”乌拉诺斯的恍然大悟让冥王的心情很不美丽。“其实最让我担心的倒不是不能和波塞冬在意识世界双|宿|双|飞,而是您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彻底消除克洛诺斯对波塞冬神魂的蚕食。”   乌拉诺斯:“……”   冥王不知是生气还是沮丧的叹气,“原来您真的不知道吗?”   “如果我真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办?”乌拉诺斯平静的问。   “把你打包送给大地女神,借以抵消我的心头之恨。”冥王面无表情。   乌拉诺斯一阵蛋疼菊紧,他知道,冥王不是在开玩笑。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有聚餐,无法更新,不好意思。   PS:三层意识世界里的宙斯非现实世界里的宙斯乱入,其他的小伙伴们自行发掘吧~~   感谢A.S的地雷,破费了=3=      ☆、ACT.93   一、   山峦女神仿佛脚踩五彩祥云从天而降的时候,还在就如何“还波塞冬一个完整明天”没有定论而大伤脑筋的一代神王与冥王傻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乌瑞亚,这一时期的山峦女神看上去与白银时代初期时没有多大区别,唯独从骨子里散出来的意兴阑珊旗帜鲜明,她显然无意掩饰这点。   “别躲了乌拉诺斯,你就算伪装成一棵树也不能改变什么,”乌瑞亚镇定极了,目不转睛地看着慌慌张张地想起来应该掩盖踪迹的乌拉诺斯。“你在搞笑吗?在我乌瑞亚的地盘上企图装扮成植物蒙混过关?”山峦女神笑得前仰后合,太古神的卓然荡然无存。   乌拉诺斯羞愤懊恼之后重拾冷静,虽然单薄的身影让他少了前神王无法逼视的霸气,也没了迫使对方五体投地的依仗,但让他对着乌瑞亚释放如沐春风他万万做不到,不管怎么说前神王总归占着“神王”俩字不是吗?   “好久不见了,乌瑞亚。”乌拉诺斯努力让语气带上些惊诧。   “你老糊涂了,我们前不久才见过。”乌瑞亚轻蔑地扯动嘴角,完全不理会乌拉诺斯极力想把白银初期那一页翻过去的心机。   乌拉诺斯与冥王同一时间领悟到乌瑞亚知道了,似乎知道的还不少。   老夏送给乌拉诺斯一个自求多福的同情眼神。   乌拉诺斯郁闷极了,这些娘们怎么一个赛一个小肚鸡肠?他又不是故意欺骗她们,况且退一步讲,骗了她们的确是他的过失,可也没给她们制造麻烦呀,她们为什么就不能宽宏大量的往事随风呢?   在乌瑞亚别有深意的目光扫荡下,乌拉诺斯面不改色道,“我带哈迪斯和宙斯来探望波塞冬,请你行个方便。”   乌拉诺斯的避重就轻让乌瑞亚百味杂陈的撇嘴,以山峦女神对乌拉诺斯的了解,她清楚他不会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就态度积极的解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什么都不说已经是乌拉诺斯能够拿出的最平和的处理方式了。乌瑞亚可不想把兄长逼急了,虽然就目前的双方形势来看,乌拉诺斯不具备独霸天下的武力,他甚至连一具躯体都没有,可乌拉诺斯留给神族——无论太古还是提坦——的臣服记忆依旧如天之华盖般遮天蔽日。   “我想我可以原谅你装扮成别的什么神来糊弄我,毕竟对此毫不怀疑的是我自己,”乌瑞亚叹气,“你们的来意我知道了,我可以为你们安排一场偶遇,就是瑞亚那里有点麻烦,她恨不能把孩子天天拴在手腕上。”   “我想解决这个麻烦对你来说轻而易举。”乌拉诺斯微笑。   乌瑞亚面部肌肉一瞬间僵硬,明显被乌拉诺斯的微笑和奉承话震惊了,仿佛过了很久,她感慨地长舒一口气,“或许惩罚你在天上待个数百数千年不完全是件坏事,至少你懂得活跃气氛及取悦妹妹的重要性了。我很高兴,哥哥。”   “滚蛋吧你!”乌拉诺斯黑着脸骂道。   乌瑞亚大笑,一点都不生气。   当了老半天小透明的老夏与宙斯终于被乌瑞亚女神纡尊降贵的目光关照到了,后者的脸上随之出现令兄弟俩不适的浅浅笑意。   “你的表情不像是对后辈的友好,你在想什么?”遭受乌瑞亚无情嘲笑的乌拉诺斯直截了当的揭穿山峦女神的故作高深。   “别紧张乌拉诺斯,你的两个孙子只是恰好让我想到了你的另一个孙子。”乌瑞亚不慌不忙的耸耸肩。   “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容貌相近很正常。”乌拉诺斯假装没听懂乌瑞亚的话外之音。   山峦女神没有分辩,但笑不语。   这样的表情让乌拉诺斯蛋疼,因为他也情不自禁的联想开了,山峦女神继承自盖亚的令他无法忽视的相似之处就像闪烁不定的信号灯,每当他以为彻底摆脱了它们并为之如释重负时,那些信号灯又总在放松警惕的不经意间高调亮起,对他进行又一轮全方位讥笑。   乌瑞亚对年幼的兄弟俩露出还算和善的笑容,“老实说我不喜欢克洛诺斯的孩子,我之所以向瑞亚提供帮助是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此言让乌拉诺斯十分震惊,乌瑞亚不在乎乌拉诺斯的反应,续道,“看在乌拉诺斯甘心为你们奔波的份上,我可以给予你们我能够给予的帮助,前提是不超出我的势力范围。”   这话的意思相当于乌瑞亚愿意庇护兄弟俩,而且是她主动提及。   老夏喜上眉梢,拉着宙斯谢了又谢,宙斯自始至终不在状态,老夏没工夫为他做心理疏导,只是时刻注意他的言行举止,以免惹怒乌瑞亚。   乌瑞亚自然不会把小小宙斯的神游物外放在心上,老夏的如临大敌反倒阴差阳错地戳中了她的笑点,她忍不住摸了摸三头身冥王的头顶,又在收回手时顺便揪了把夏大王的脸蛋,夏大王的小白脸上立刻浮现红印子,乌瑞亚下手完全没有轻重。   冥王委屈地揉脸,乌瑞亚被他前后迥异的可怜小模样激得心头发痒,手掌再次蠢蠢欲动。   冥王的第六感充分发挥警示作用,他转身跑向乌拉诺斯,拿身娇体软的爷爷做挡箭牌。宙斯小男子汉似的三步并作两步堵在乌瑞亚面前,挺起小胸膛摆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向乌瑞亚努力瞪大眼睛,别说,山峦女神有那么一刻还真被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磅礴气势糊弄住了。   她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后,讪讪停住脚步,可惜已经不可挽回地暴露出一部分内在本质,她在俩孩子心中的形象再也回不到当初的高度了。   二、   来自乌瑞亚的召唤把一心扑在养儿大业上的瑞亚叫走了,山峦女神的侍者明确表示女神只单独召唤她前去,无奈之下二代天后对着儿子苦口婆心地念了一大通未成年神注意事项,生怕他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被不法之徒拐跑了。   波塞冬强忍着老娘的婆婆妈妈不发出抗议,一脸乖巧的把犹犹豫豫的瑞亚送走,然后,笑容在年幼的脸上迅速放大,离开了瑞亚紧迫盯人的管教,波塞冬仿佛一只挣脱了笼子的雀鸟,欢快地飞出了华丽的宫殿。   他在宫殿右侧的石雕花园里见到了静静等候多时的冥王与宙斯,兄弟俩装成走错方向的迷路者,临场发挥几近完美的他们凭借默契的配合很快取得了波塞冬的信任。打扮得像一个小王子的不知疾苦的波塞冬,掩饰不住内心的好奇,兄弟俩的着装在他看来简陋到粗鄙,波塞冬却并未流露出丝毫同情,似乎已经把自己的高人一等视为理所当然。   这就是波塞冬?   宙斯挑剔的上下打量穿金戴银的老二,在他眼中,不食人间烟火的瑞亚心头肉毫无可取之处,他轻松克制住即将浮出水面的不以为然,释放出以假乱真的胆怯并成功迷惑住对方。   确定了敌人的不堪一击,经过一番暗自比较,得出有利于自己的答案,放下心来的宙斯立刻把全部注意力转移到冥王身上。他可没有宽广的胸怀淡忘掉冥王把他错叫成波塞冬的曾经,他必须确立冥王不会像对待自己这样对待波塞冬,必须确保宙斯才是哈迪斯心中的独一无二!   然后,宙斯满意的发现老夏很冷静,患得患失的宙斯并不因此满足,注视老夏的目光越发深沉,守护他的决心也越加坚定。   “我叫波塞冬。”瑞亚的心头肉笑着自我介绍,眼神动作透着难以忽视的倨傲。   他没有问这对兄弟的名字,只是单纯的要让对方记住自己。   宙斯被波塞冬自视甚高的做法激怒了,灿烂的笑容消失不见,大约是对比强烈所致,此刻他盯着波塞冬的视线森冷到令波塞冬心头发寒,竟有些不敢与其对视。   夏大王笑了,不是似笑非笑,也不是怒极反笑,是真真切切的笑了。   炽烈的痴迷征服了宙斯心中的茫然,他凝固般一动不动地看着冥王的侧脸,失了神。   波塞冬单纯的一头雾水。   冥王开口告辞了,在波塞冬摸不着头脑的目送中,拽着小花痴宙斯钻进树丛中飞速远去。   波塞冬孤零零地站在千姿百态的精美石像中,从某一个角度看过去,头颅低垂的石雕们连接出一片肝脑涂地的波浪线,衬着波塞冬身后那一座富丽堂皇的宏大殿堂,显得渺小而卑微。   乌拉诺斯在树丛的另一头等着他俩归队。   “这么快就回来了?”乌拉诺斯对兄弟俩的速战速决十分诧异。   “有什么不对吗?”老夏笑道。   压抑多日的紧绷情绪似乎一下子得到了释放,放下芥蒂的轻松愉快是那样的突兀,让乌拉诺斯疑虑不定,他已经好些天没看见冥王拥有这样的笑容了。乌拉诺斯迅速与宙斯交换眼色,可惜同样感到莫名的宙斯并不能为他答疑解惑。   乌拉诺斯顺着他的问题说:“我以为你准备了一箩筐足够你说到日落月升的废话。”   “原本是有这个打算——”老夏还未说完右边胳膊陡然一沉,侧头一看,宙斯正笑盈盈地回视。老夏因为他的笑容扬起一边眉毛,并未加以阻止,任其没心没肺地贴着自己。   “然后呢?为什么改主意了?”乌拉诺斯催促。   老夏机警的指出,“先离开这里,我不想与返回的瑞亚照面。”   仨大神回到极乐净土。   不等老夏喘口气,乌拉诺斯再度催促。   “因为那不是波塞冬。”老夏笑眯眯的说。   乌拉诺斯皱眉,“你是说你察觉到那不是波塞冬本尊,难道是克洛诺斯为了转移目标故意放出的□□?那二孙子如今——”   “不,其实您顾虑的这些我那个时候还没想到,”老夏咋舌于乌拉诺斯异常发达的脑补能力。“我说的‘不是波塞冬’的意思是他不是我印象中的波塞冬,他的言行举止与记忆中的波塞冬无法吻合,他是区别于我认识的波塞冬的另一个个体,不会对我造成影响的个体。”   说到这里冥王有些出神,今天的发现让他些许惆怅,些许释怀。   乌拉诺斯误解了老夏的沉默,劝慰道,“他可能被克洛诺斯抹去了记忆,或许他终有一天会想起一切,也或许你可以帮助他提前记起。”   “我暂时没有唤醒他记忆的打算,保持现状未尝不可,如果真是克洛诺斯所为,那就更应该顺其自然了。”   总的来说不是件坏事,失去了与波塞冬情感上的羁绊固然让他不舍,但好处也是不可小视的,比如在与克洛诺斯对决时他可以更加理性的看待敌我双方,让自己置身事外,保有一颗始终清醒的大脑,这在将来的战斗中至关重要。   宙斯因为他的坦诚心里一松,虽然仍然有许多未解之谜急待解答——比如他无法完全听懂乌拉诺斯与哈迪斯之间的对话,名叫波塞冬的心头大患的难成气候还是让宙斯喜出望外,宙斯调整了一下抱着老夏胳膊的动作,默默祈祷自己快点长大。   “嗯,听上去你已经有了决定,我为你的当机立断感到自豪,”乌拉诺斯先是大力称赞了一番,紧接着语气一转,“可是大孙子,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冥王眨巴眼睛,没有试图遮掩他的困惑,“什么事?”   “进入三层意识世界前,你与深渊打了一个赌,你不记得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A.S的地雷,破费了=3=   ☆、ACT.94   一、   青铜时代的冥王是个足不出户的宅男神,他也乐得两耳不闻窗外事,白银时代的他没福气也不愿意把后世的舒坦生活提前拿来消费。为了将来的宅男生活能够顺利步入正轨,冥王开始盘算自己接下来要完成的宏图大业,埋头算计这算计那,生怕遗漏了关窍关键时刻被敌人以可乘之机。   他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写累了就在小溪旁迈方步,举目望日眯眼装逼,心安理得的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畅想未来,受到冷落的宙斯握紧拳头奋起,强势地介入冥王的排兵布阵中去,逼着冥王分享自己的小世界。   说实话宙斯起初决定这么做时因为不确定冥王的反应,心里七上八下,别看他面对冥王时表现出一派从容不迫的铁血风范,可在默念早就准备妥当并且练习的滚瓜烂熟的台词时腿肚子都在抖。   冥王的反应超出宙斯的预计,他当然对自己有信心,问题是一对上冥王那双仿若看穿一切的眼睛就禁不住心虚,坚不可摧的自信随之摇摇欲坠。宙斯不得不面对一个让他欢喜让他忧的现实:他的信心全部建立在哈迪斯对他的观感之上,给点阳光就能灿烂,反之稍有不慎,便是雨打风吹去。   他的计划实施以后冥王意外的没有流露出丝毫反感,宙斯又惊又喜,被从天而降的好消息砸中,幸福得头晕目眩。   老夏同志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对宙斯包容而极具耐心?   答案是肯定的。   说实话老夏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他觉得他不是个好说话的哥哥,他一直认为他包容的对象从古至今只有一个——波塞冬,所以当宙斯因进一步进驻哈迪斯的内心世界而欣喜若狂之时,夏大王的感触是懊悔,没错,是懊悔,也许还要加上负疚。   这样的感觉与日俱增,他在与宙斯日益和睦默契的相处中唾弃自己的三心二意,夏大王认为自己辜负了波塞冬,因为他越来越容易入戏——把宙斯看成波塞冬,这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存在,而他却能够毫无违和的在情感上混淆他们,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是个负心汉!他可能被宙斯吸引了,他淡忘了波塞冬?   一代神王挺身而出,扮演起了知心爷爷,听了冥王找不到重点杂乱无章的心事后,他说:“我觉得你多虑了。”   这不是老夏想听的结论,他说不清楚想听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站在他的角度上为他开脱的安抚之言。   乌拉诺斯第一次直面大孙子的难缠,他仔细打量已经长成青年的冥王。他的模样与三头身时期有了巨大的变化,身条抽长,身板结实,肌肉匀称,五官立体,一头乌发也由蓬松短发拖长到后背,泛着健康油亮的光泽,乌拉诺斯不止一次看见小孙子痴汉脸的趁大孙子不备偷偷抚摸这头黑发。   与满头金发、棕色皮肤的健壮强悍的宙斯不同,哈迪斯白得像一块散发着芬芳气息的奶油,他在某些方面的确与深渊之神塔尔塔罗斯更为相似,比如他们都喜欢用黑色的布料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像驻守在墓碑上的乌鸦一般晦气;再比如哈迪斯的五官轮廓与他的亲生父亲找不到半点联系,难怪克洛诺斯总神经质地抓着哈迪斯不是他亲儿子这点不放。   哈迪斯与塔尔塔罗斯最大的区别在他们的眼睛,与冥王本尊朝夕相处过后,乌拉诺斯对宙斯会爱上哈迪斯这点虽然惊讶,却不是太意外,理由就出在哈迪斯的眼睛上。   冥王拥有一双与暮气沉沉的死者之王气质截然不同的蔚蓝双眸,当你被注视时能轻而易举地使你深信你就是眼睛主人的一切,就像中了某种会上瘾的催眠,当哈迪斯专注的看着你的时候你便一头扎进了一往情深的假象中,尽管心硬如铁的冥王绝无此意,但他的眼睛就是充满了好似能把被注视者溺毙的欺骗性,让被注视对象轻易沦陷,欲罢不能。   天天被深情款款的目光包围,血气方刚的宙斯会陷进去不奇怪。   老夏没指望从客串情感导师的乌拉诺斯那里得到有用的回应,他只是需要一个对他的过去知之甚详的旁观者倾听他的苦恼,说白了就是找一个不会口无遮拦的垃圾桶。他倒完了垃圾舒坦了,下一阶段的淤积期空出来了,乌拉诺斯却苦逼了,他的烦心事找谁说去?   大地女神的步步紧逼把一代神王残害得恍恍惚惚,整天躲在极乐净土里醉生梦死,幸好这年头不如后世信息产业发达,不然用不了一天光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就能烦死他。   乌拉诺斯在老夏倒完垃圾以后还是敬业地把知心爷爷的角色扮演到底,“大孙子你不用觉得愧疚,听我一句,就算你觉得你辜负了波塞冬,也是因为你心里有他,听你话里的意思你把宙斯看成了波塞冬,这充分说明了波塞冬在你心中的大房地位不可动摇……那话怎么说来着,对了,他是你心头的朱砂痣!”   夏大王感动坏了,老爷子这是在绞尽脑汁给他找借口呢,为了让他好受连“朱砂痣”这种文艺腔都开了,要知道乌拉诺斯是那种典型的看中了就上的务实行动派,不然盖亚当年为什么跟他分手?乌拉诺斯不会讲甜言蜜语,一句都不会。   见他们俩说完了悄悄话,宙斯偷偷摸摸的蹭了过去,然后胳膊一伸出其不意地从后面圈住坐在小溪边的夏大王,当仁不让地霸占有利地形。老夏自然而然地往后一靠,当他低头扫到一双棕色大手时心里激烈的咣当一下,整个身子一哆嗦,放松的腰背猛地挺了回去,比刚才还要笔直。   夏大王在心里唾骂自己又被敌人的糖衣炮弹迷惑住了,面上竭力装作波澜不惊。   宙斯接近他的动作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到让冥王又爱又恨。   宙斯对他的忽冷忽热习以为常,不打算改变什么,也不准备开诚布公与对方交谈,他巴不得哈迪斯继续逃避下去,终有一天他会彻底颠覆波塞冬在哈迪斯心中的地位,现在哈迪斯越纠结,他对目标的早日实现就越有信心,他乐观的认为哈迪斯对自己的好感并非完全出自寄情作用,那个离此十万八千里远的老二又何须忌惮!   宙斯在心里洋洋得意地放声大笑。   于是乎,老夏同志就这么痛并快乐着的继续他的白银时代生活。   二、   一代神王乌拉诺斯与大地女神盖亚除了共同孕育了提坦神族,另外还生下了独眼巨人以及百臂巨人,传说一代神王因为预言的作用惧怕独眼与百臂的强大力量,把他们囚禁在深渊深处,直到白银时代末期,宙斯为了与以克洛诺斯为首的提坦神族一争高下,潜入深渊中释放了百臂与独眼,独眼与百臂在之后的战斗中为宙斯大军的旗开得胜立下了汗马功劳。   虽然在一层意识世界中,乌拉诺斯顺水推舟的同意了盖亚为巨人孩子们求情,让塔尔塔罗斯把独眼和百臂提前送出了深渊,解除了架在他们身上的枷锁,可同样害怕巨人力量的克洛诺斯为了江山永固,对他的巨人兄弟并不友好,百臂巨人和独眼巨人被流放到了大陆的另一端与世隔绝。   碍于神王的威严,虽然对克洛诺斯的决定意见不小,盖亚到底没有插手,与乌拉诺斯统治时相比,她的巨人孩子们至少能够保有自由。   夏大王近来的任务就是勾搭这几个巨人叔叔,与他们培养感情,摸清他们的脾气,建立合作共赢的关系。   乌拉诺斯对几个巨人孩子的心情依旧十分复杂,在无法厘清一团乱麻的思绪的前提下他拒绝与巨人们见面,可这并不能阻止老夏与巨人套近乎的脚步。   乌拉诺斯忍不住对他的兴致勃勃冒起了酸水,“那些吃人的粗野大高个就这么讨你喜欢?”   宙斯破天荒的与乌拉诺斯站在了同一阵线,齐齐鄙视丑陋到不能直视的蠢笨大个子们。   “你们就承认吧,你们都是外貌协会成员!”夏大王冷笑。“百臂巨人的武力值有目共睹,以一顶百不在话下;独眼巨人的锻造手艺和他们的个头一样匠心独运。”说着盯住宙斯那张率性狂野的俊脸,“既然你看不上他们的手艺,把霹雳给你做的金色腰带解下来,我帮你送回去。”   霹雳是三个独眼巨人中的老三,确实像冥王说的那样,独眼巨人三兄弟是制作各种武器和工具的行家里手,经过老夏的近距离接触和研究,发现他们的手艺不仅不亚于提坦神族和后世的神族第一手工艺人火神赫淮斯托斯,而是更胜一筹,之所以在后世名声不显八成与他们的其貌不扬和坏脾气有很大的关系。   众所周知,宙斯是外貌协会最资深的会员,没有之一。   宙斯讪笑着别开眼,右手不由自主地抹了把腰。   这次前往巨人领地的同行者还是只有宙斯,在乌拉诺斯解开心结前,陪伴老夏的大概也只有宙斯了,不过宙斯倒是很乐意与冥王“二神世界”,每次出门都欢乐得像期待春游的小学生,搞得老夏忍俊不禁。   宙斯时不时假装毛手毛脚吃夏大王豆腐的举动倒是因为他的“幼稚”得到缓刑,领悟到“真相”的老夏埋怨自己小题大做,宙斯的揩油之路正式拓宽成了康庄大道,对宙斯来说实为误打误撞喜从天降。   兄弟俩抵达独眼巨人的洞穴时,看见洞穴前的平地上架着一口大锅,大锅下垒着一圈烧得红彤彤的巨石,石头里燃着用整棵树做柴禾的篝火。大锅内咕噜噜的声音飘得老远,大锅下的黑烟也飘得老远。   独眼巨人三兄弟中的老大雷正卖力的磨刀霍霍,雷有一头深栗色卷发,粗糙的面庞上有一只巨大的褐色眼睛,鼻梁塌的厉害,紫红色的嘴唇十分厚实,以神族的审美来说,整张脸毫无可取之处,一个字概括:丑!   但巨人的天生的优势不是他们的容貌,而是那一把子让神王都畏惧三分的力气,此刻雷的胳膊与后背上的肌肉一鼓一鼓,发灰的皮肤密布不时滚落的汗珠,二者相得益彰,充满了钢铁般力量美感。   他看上去跃跃欲试,脚边躺着一只死透的大怪鱼。   老夏猜测那只可怜的海怪应该是三兄弟的午饭,这年头他们还吃不上人肉。   “嗨,雷,我们来了!”老夏扯开嗓门叫道。   过了很久雷才停止了磨刀,笨重的身体十分灵活地转了方向,手上的大刀刀刃在日光下透着冷色调的光华,寒气逼人。   “吃了没?”雷的声音嗡嗡传来,犹如闷雷。   “谢谢,我们不饿,请你们随意,不用理会我们。”老夏说这话的时候宙斯连忙配合点头。   巨人们可不会客气那一套,他们骨子里固执冲动,也并不好客,与老夏的这番对话已经是极限了,间接反应出夏大王这段时间煞费苦心刷他们的好感度没有白费。   地面传来不疾不徐富有规律的震动,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夏大王不用回头就知道,独眼三兄弟中的另两位回来吃饭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A.S的地雷,破费了=3=   ☆、ACT.95   一、   巨人们的吃饭方式简单粗暴,雷随手拿起比他身高还长的怪鱼,胡乱剁了几下丢进烧开的水中,老夏和宙斯看得分明,那只海怪并没有被剁开成块,就这么破了几个窟窿的浸了汤水,溅起的水花滚入篝火,扑哧哧卷起缕缕浓烟。   独眼巨人三兄弟中的老二电在兄弟合作开伙时负责掌勺,巨人的掌勺大厨自然无法与神族大厨相提并论,即便后世的人类在茹毛饮血时期也比巨人们吃的讲究精致。   电在大锅旁盘腿坐下,落座的动静比较大,砰的一下,四周地面掀起一层土灰。   宙斯不动声色地拉住老夏飞快后退,避开了灰尘的覆盖范围,此举直接暴露宙斯的洁癖属性。尽管他的面无表情可圈可点,夏大王还是从他眉眼的细微反馈上看出他深埋在心底的嫌弃——疑惑在老夏脑中浮现,宙斯何时有了这毛病?   波塞冬才是三兄弟中的洁癖战斗机!   不是说宙斯不爱干净,除非特殊喜好,想必神族中没有一个愿意让自己整天面容不整脏兮兮的,但记忆中宙斯对环境的忍耐指数只高不低,要不然当年凭借瑞亚不计后果的帮助逃过被克洛诺斯吞噬噩运的宙斯,不会守在远离中央领地的犄角旮旯的简陋山洞里卧薪尝胆,伺机而动。   那时山洞里的条件有多糟糕老夏亲身体验过,从回忆中醒过神来的冥王可以肯定宙斯没这“毛病”,至少三代神王不会因为一点沾染到灰尘的可能而如临大敌。   这不是历史,一切皆有可能——想不通的老夏只能这么安慰自己,这话快成包治百病的万金油了。   独眼巨人电想到什么,转动上半身四处张望,一无所获后,他把右手伸进滚烫的水中搅动……   目睹这一幕的老夏琢磨他刚才找勺子……或类似的工具。   宙斯的目光逃也似地避开独眼巨人电的搅拌动作,放空到远处虚空,随后僵着脸握紧老夏的手,苍天为证,他的忍耐已达极限,脸色都变了。   “我们暂时走开一下,你们慢慢吃。”宙斯吆喝完了带着老夏掉头就跑。   兄弟俩默契地转道前去拜访百臂巨人。   百臂巨人的栖息地与独眼巨人的领地之间夹着一个九十度角的海湾,百臂巨人们比独眼巨人们住的更靠近海岸线。独眼巨人平时的食物来源主要分布于陆地,偶尔用来改善伙食的海中生物主要出自百臂巨人的馈赠,与独眼巨人的山野口味不太一致,百臂巨人们更喜欢吃海鲜。   “我也喜欢吃海鲜。”心胸狭窄的宙斯抗议老夏对巨人们的关心超过他。   拉倒吧!   老夏心里嘀咕:你最喜欢吃雷鸟肉,曾一度把这种威风凛凛的金色神鸟猎食到将近灭绝,直到某天良心发现改了食谱才解除了雷鸟岌岌可危的倾覆大患,后来又心血来潮想要弥补雷鸟的损失,把雷鸟提拔到神王宠物的高度,从此以后,雷鸟也被称为“神鸟”。   “你在想什么?”宙斯问。   老夏正要敷衍着转移话题,前方的海湾传来不祥的骚动,兄弟俩对视一眼,身形如闪电般飞奔掠去。   百臂巨人碰上了一桩海怪官司,冲突形成的原因通俗易懂,据说百臂三兄弟在海中捕猎海怪的行为过于频繁,严重激发了海中怪兽们的危机感,真正的大妖怪才不会管低级海怪的死活,低级海怪们走投无路,又忌惮百臂巨人的强大武力,不敢直接上门对峙,于是退而求其次向提坦神族求助,泪眼婆娑地把百臂巨人的罪恶行径添油加醋大书特书。   东西南北中五个提坦分布地图中,绝大部分提坦深觉自身难保,拒绝为低级海怪出头,最后只有北方提坦接下来了海怪们的官司。愿一肩挑起出头重任的提坦神不是别人,正是北方提坦们追捧的天之骄女勒托。   这姑娘从出生之日起就自带祥瑞,进到耳朵里的从来都是溢美之词,没想到这姑娘好话听多了真就往圣母的道路上钻营了,要不她老子和娘没吱声,为什么她第一个跳出来悲天悯人挥洒同情。   所以勒托来了——给低级海怪出头,找百臂巨人晦气。   俏生生地立在海滩上的勒托跟一朵含苞欲放的嫩骨朵似的,昧着良心都没办法在这姑娘的长相上说反话,她就像夜空中的璀璨星子,闭上眼睛光芒还在眼前打着旋,难怪阅女无数的宙斯会对她念念不忘。   宙斯!   老夏猛地转头,与他手牵手的宙斯直视前方,目光的落点就在海滩上。   冥王的心仿佛被什么踢了一脚,不疼,很酸。   老夏搞不懂自己现在的想法,他不想承认见到勒托那一瞬险些挣脱理智的转身逃跑冲动,那股冲动仍在心头挥之不去,又因他意志力的压迫破灭前发出不甘的尖叫,使他战栗。心底回荡“别让宙斯看见勒托”魔咒般的呢喃就像一只叵测的恶魔之手操纵他的情绪,也进一步证明了他的卑劣,如果不是理智更高一筹,他必定丑态百出,苦心经营的形象灰飞烟灭。   他深吸口气,“那是北方提坦领袖科俄斯之女勒托。”   “你认识?”宙斯转头。“你为什么会认识?”   老夏的心跳因为宙斯注意力的转移刹那间加速,很快平静下来,“你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我就是认识。”好悬,差一点就恼羞成怒了,差一点。   甭管冥王心里如何山呼海啸惊涛骇浪,面上总归不流露丝毫破绽。   宙斯看着他一丝不苟的肃容,没有像以往那样因一星半点可疑就追根究底,他淡淡的点头,视线再一次投放到海滩上那抹婀娜娇媚的身影之上,似乎已为勒托而沉迷。   这一幕与历史的车辙重叠。   冥王的目光微不可察的黯淡下去。   勒托的出现就像一把明晃晃的火焰,烧穿自欺欺人的帷幕,刺痛冥王的眼,给了陶醉于“波塞冬”实际却为宙斯吸引的冥王当头棒喝,大声嘲笑他的朝三暮四与不自量力。   冥王沉淀情绪确保不会复发后,神色自如地说:“去看看?看起来百臂巨人们有麻烦了。”   宙斯不假思索的点头。   冥王心底闪过一丝绝望,不对宙斯,是为了自己。   宙斯落后冥王,视线落在他们相扣的手掌上——他或多或少察觉到对方的心理变化,他的目光随之向上,落在冥王的后脑勺上,脸上的笑容带着狡猾的味道。   二、   勒托虽然有点圣母,但不是缺乏智商,在老夏与宙斯的协调下,海怪告状时间不了了之,未来的暗夜女神离去之前显得依依不舍,老夏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勒托垂青的对象是自己,答案很明确,女神的视线更多投放在存在感极强的宙斯身上,这是不争的事实。   虽然没能从百臂巨人那里获得让海怪们提升安全感的保证,但至少百臂三兄弟承诺他们以后开饭前会尝试把注意力转向陆地。   说白了低级海怪在借题发挥,百臂巨人的数量仅为三,莫非能一夜之间会把海里的所有怪物吃的一干二净?巨人只是一顿饭的食量巨大,可他们不是每天都需要进食,不可能赶超低级海怪的繁衍速度。   百臂巨人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老夏敢保证他们转过头去依然会从这个海湾入海捕食,他们的食谱也不会因此发生革命性转变。百臂兄弟想感谢为他们说话的兄弟俩,拍胸脯要请兄弟俩吃一顿前所未有的海鲜大宴,三兄弟中的老幺一个劲嘟囔刚才跟提坦女神一道来的章鱼怪看上去十分可口……   冥王与宙斯果断告辞。   他们终究还是没有依计划摸索更远的地方,宙斯假装没注意到冥王的心不在焉。回到极乐净土后,冥王丢下一句“别打扰我”,失魂落魄地来到一处栽满了藤蔓植物的院落。他在一株开满了馥郁花朵的参天大树下席地而坐,发了会儿呆,接下来的时间试图让自己集中精神想点招兵买马的大计,结果不甚理想,他满脑子都是宙斯与勒托不得不的故事。   对他们俩的往事越清楚,想要从名为“宙斯”的煎熬中挣扎出去的想法就越迫切。他不能忍受自己成为下一个“嫉妒女神”,更不能忍受和宙斯偷情——背着他的老婆和情人们。   他是冥王哈迪斯!   老夏烦躁的地躺了下来,闭上眼睛,一阵清风拂过,四溢的花香中似乎还夹带着别的味道……他睁开眼,宙斯的脸悬在上方,准确点说他趴在他身上,老夏作势要起来,被宙斯压了回去。   他们眼对眼,呼吸贴得极近,让人失去思考能力的混沌暧昧随之而起。   宙斯目光专注,熟悉的眼神让冥王恍惚间忘了应该身体力行——立刻与其保持距离。   那不是弟弟看兄长的眼神——夏大王马上又为自己的“恬不知耻”感到羞愧。   他挣扎起来,警告地看着宙斯,“让我起来!”   “不。”宙斯笑容灿烂,似乎对他们的姿势满意极了。   “我是你大哥!”夏大王虚张声势。   但不管用。   宙斯一意孤行,深深看进冥王的眼中,喃喃着无法抗拒的情话,“你是爱我的……”   “你在说什么鬼话?!”   “你是爱我的……”   “胡说八道!宙斯你疯了!”   “你是爱我的……”   “不!”   “你是爱我的……”   冥王摇头,那双深入他神魂把他禁锢住的琥珀色眼眸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望无际的大海,波光粼粼的海水化作一双大掌温柔地包裹住他,冥王难以抵抗地闭上眼睛,在起起落落的浪潮声中沉溺。   “你是爱我的。”   那声音又来了。   “你是爱我的,哈迪斯。”   “我当然是爱你的。”冥王回答。   “不是宙斯。”   “不是宙斯。”   “只有我。”   “只有你。”   “我是谁?”   “波塞冬。”   冥王睁开眼回到现实,一眨不眨地注视近在咫尺的宙斯,后者禁不住抖了一抖,绽放出绚烂实则心虚的笑。   “波塞冬?”冥王打破沉默。   伪宙斯咽了咽口水,“波塞冬。”   “不是宙斯?”   “不是宙斯。”   “很好,你……很好。”   波塞冬:“……”好像玩大发不好收场了……   “有个问题。”冥王又道。   伪宙斯松了口气,“你说。”   “你与我见面之初就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是后来才想起来的?”冥王紧接着补充道,“如果是后者情有可原,前者罪加一等,不要对我撒谎,我早晚会知道真相。”   “后来再想起来的。”伪宙斯小心翼翼的说。   “没骗我?”   “确实没有。”   冥王“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伪宙斯的心却一下被吊了起来,考虑再三,犹豫道:“有件事需要向您坦白。”   您?   冥王狐疑。   伪宙斯见他神色没有太大波动,壮了壮胆子续道,“我和波塞冬分开了,在克洛诺斯企图吞并我们的时候,我带着一小部分的海王神魂成为了宙斯,真正的海王目前依然在他自己身体里沉睡。”   冥王瞠目结舌,“……你是说你是小米?”   “是的,哈迪斯大人。”   见到那十分小米的青涩笑容出现在种马男宙斯脸上,冥王一阵头晕目眩,也就是说这段时间把他耍得跟个青春期中学生一样的其实是米诺斯?!   “哈迪斯大人,”米诺斯大胆地降低身体贴住冥王,让自己坚硬的下||体磨蹭冥王,明知故问,“您说这该怎么办?”   真切地感受到那硬邦邦的玩意儿,冥王如遭雷劈,内心咆哮:这还是小米吗?还我的纯情米啊啊啊!!!   TBC 作者有话要说:  给之前猜小米的小伙伴点赞(づ ̄3 ̄)づ   夏大王被地咚了2333   另外请个假,明天不更,后天再见,不好意思总是周末请假,因为也只有周末有时间。   感谢A.S的地雷,破费了=3=      ☆、ACT.96   一、   北方提坦领地内的神明们慢慢看出天后瑞亚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明面上纡尊降贵与福柏建交,目标直指闺蜜,当瑞亚的二儿子波塞冬一次又一次同行,一次又一次与北方提坦的骄傲勒托不期而遇,北方提坦们不淡定了,尤其是领地内的大龄未婚男青年和情窦初开的小青年,恨不得钉波塞冬的小人。   只要勒托的婚事一日不定,男青年们的美梦就会瑰丽下去,在他们心中,目下无尘的瑞亚是棒打鸳鸯的西王母,面目可憎的波塞冬是拆散比翼鸟的马文才!   可想而知波塞冬在北方提坦内部有多不受欢迎。   今天又来例行公事向福柏旁敲侧击,试图为二儿子娶回漂亮妹子的瑞亚忽然发现她向来极富感染力的自信话语有些力不从心,福柏的态度也有了微妙的转变。瑞亚说不好变化从何而来,福柏并未怠慢她与波塞冬,可又明显感觉凭借她的三寸不烂之舌逐渐消融的隔阂阻力却增强了。瑞亚心急如焚,一时无可奈何,寄希望于是她杞人忧天,因为福柏待她一如既往的热忱。   她与福柏言不由衷的说了会儿话,瞥了眼心不在焉频频往外看的波塞冬,转眼问福柏,“勒托呢?今天出门了吗?早知如此,就让波塞冬当一回护花使者了,我儿子可是乐意之至。”   波塞冬矜持地默默不语,从发亮的双目可看出瑞亚的话正中下怀。   福柏淡然一笑,“这丫头野得很,整天往外跑,她父亲都拿她没办法,我是管不住了。”   又来了,瑞亚确定自己不是多心了,福柏似乎真的不想让勒托与波塞冬接触。为什么?瑞亚迷惑怎么一夜之间就面目全非了?她以为福柏与她已经达成了默契,波塞冬迎娶勒托只是早晚。   瑞亚不想再看福柏的脸色,她有天后的自尊与傲气,既然此路不通,她拉不下脸去捧福柏的臭脚,更不消说拉低身份去请求对方回心转意了。   瑞亚仪态万千的站起来,从她的表情动作上看不出异样,天后带着一头雾水的儿子匆匆离去。   福柏盯着母子俩消失的方向,轻轻叹口气,“为了你这不省心的丫头得罪瑞亚,希望你能确信你的追求是正确的,如果不然,就等着你父亲的雷霆怒火吧。”   勒托从屋外转入室内,刚才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她是故意躲着瑞亚和波塞冬的。听到母亲福柏的叹息,勒托凑到福柏身边,亲昵地抱住她的胳膊摇了摇。   “您放心,”她说。“我不会后悔。”   “为了一个仅见过一面的神值得吗?你甚至不知道他的姓名,住在哪里……”说到这里福柏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竟然会答应替你挡开瑞亚,为你拒绝波塞冬的诚意,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我承认我不喜欢瑞亚,可不能否认波塞冬是个优秀的神族青年,他高大英俊,不像时下的小青年那样冲动易怒,和他那个糟糕的父亲也毫无相似之处,他是我迄今见过的最好的女婿人选了。”   勒托不以为然的嘟囔,“……您没见过宙斯才这么说,要是您见过他,会发现您对波塞冬的评价言过其实。”   “宙斯?”福柏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名字,坚决不让勒托蒙混过关,“你给我说清楚!你看上的是宙斯?那个宙斯?”   “天底下还有几个宙斯?!是的,我的爱慕对象就是他,神王与天后的小儿子宙斯。”   “你是怎么知道对方身份的?你当初告诉我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福柏宁愿勒托看上的是名不见经传的马前卒。   “那时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不过他是谁无关紧要,只要是他就足够了。”勒托沉迷在回忆中,动人的水眸荡起一层迷雾。“是赫斯提亚告诉我的,我想她不至于认错自己的兄弟。”   福柏疲惫的闭了闭眼,“真是个要命的丫头,看上谁不好,偏偏是宙斯?!”   “宙斯怎么了?在我眼里他比娇生惯养的波塞冬优秀百倍,”勒托据理力争。“他是那样的强壮挺拔,又是那样的英俊,只要一想起他热切的眼神就浑然忘我……母亲,我要嫁给他,神王也无法使我改变主意!”   与此同时,话题中“优秀的宙斯”在极乐净土中坚决贯彻一日几缠的光荣使命,自从身上的海|绵|体时不时不受控制的发硬发烫,他就会一脸无辜地找冥王大夫积极治疗时刻处在复发状态的急症。   尽管这“毛病”没法根治,但不可否认,冥王大夫的治疗效果立竿见影。   冥王在治病过程中有个让“优秀的宙斯”不知哭还是笑的要求,那就是勒令他必须变化成波塞冬的模样才肯确诊,如果坚持顶着宙斯的身板挂号,其结果就是自行解决,无论他采用何种手段讨好,绝不心软动摇。   又一轮云收雨散,冥王大夫不想把光阴都虚度在“拯救”海|绵|体上,早就防着他这一手的米诺斯胳膊一用力,把他摁回自己身上。冥王感觉屁股下颓软的海|绵|体再现势如破竹的抬头之势,十分有存在感的戳着他的臀部,高调宣扬它的食髓知味|欲|求|不|满。   看着变成波塞冬模样的小米,老夏自暴自弃地退开,决定给他咬一咬,“一直发|情是病,得治!”   “这不正在接受您的治疗么……”米诺斯呼吸急促,声音低哑,眸光专注炽热,激|情下的他双唇骤然紧抿,满头大汗,双眸一瞬失神,却是性感之极。   老夏吐出嘴里的海|绵|体,故意面无表情地说:“我还让你尝试辅以清心寡欲疗程双管齐下,怎么不见你积极配合?”   “不怪我,”米诺斯顺口气,煞有介事地强调。“都是宙斯身体的错,他的精力有多充沛您比我清楚。”把一切都怪罪到宙斯身上总不是胡言乱语,三代神王就是这么个顶级种马,就是在快|感的包围中,使得米诺斯的表演有心无力,缺乏诚意。   老夏被他声东击西抓紧一切机会造谣生事给宙斯抹黑的举动逗笑了,米诺斯实际挺矛盾的,一方面防备着三层意识世界里的波塞冬,生怕对方招惹冥王;另一方面又害怕冥王真把波塞冬丢到脑后,转而对朝夕相对的宙斯心生好感,移情别恋。   在无法放松警惕的前提下,唯一让他心里好受的大约就是和冥王随时随地亲密无间。   夏大王俯身啄吻米诺斯的嘴唇,经过这段时间的突击训练,熟练举一反三技巧的米诺斯早已学会在亲吻中先一步把握主动权,他迅速用舌头闯进老夏的口中,扫荡搜刮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宫殿外,俩老男神相顾无言。   “你那是什么表情,别自作多情了,我才是被戴绿帽的那个!”深渊吐槽乌拉诺斯显而易见的同情。   乌拉诺斯顿时收起所剩无几的同情之心,懊恼自己真是个傻逼,竟然主动同情没心没肺的塔尔塔罗斯,瞧见没有,人家心脏强壮着呢。   “你什么时候被戴过绿帽,你倒是曾经给我戴过绿帽子!”乌拉诺斯嗤笑。   “都跟你说了那是顺应时代需要,非要对号入座是你自找的!”塔尔塔罗斯轻蔑地皱鼻子,好像嗅到恶臭,神情生动极了。   “大孙子和二孙子本来就是一对。”已经从老夏口中得知来龙去脉的乌拉诺斯真心为他俩高兴,可不是所有长辈都和他一样懂得体恤久别重逢的情侣,深渊就是其中之一。   塔尔塔罗斯意味不明的哼哼一声。   “你和大孙子打的赌,你输了。”乌拉诺斯提醒。   深渊笑得狡诈,“是吗?可是和迪迪睡在一张床上的是宙斯,不是波塞冬。”   乌拉诺斯说:“……你可真是无耻又卑鄙。”   “我被戴绿帽子了,这是我应得的。”塔尔塔罗斯的脸皮坚强到令人发指。   “绿帽建立在背叛的基础上,你确定你明白戴绿帽的含义?”   塔尔塔罗斯没好气地看他一眼,“那么较真做什么?大致意思差不多就行了。”   乌拉诺斯脸色难看地转身,拒绝与他对话,甚至都不想看到他,塔尔塔罗斯果然是神王克星,简直深不可测!   “你到底来做什么?算他们能在床上滚多久?”乌拉诺斯忍无可忍。   “你可真够无聊的。”塔尔塔罗斯嫌弃的说。   乌拉诺斯深吸口气,好吧,是他自己犯贱找虐,他改。   塔尔塔罗斯一本正经的说:“来和迪迪商量冥界建立等事宜。”   “冥界?早着呢,人类要到青铜时代才有苗头。”克洛诺斯还没下台。   “这里又不是现实,”塔尔塔罗斯一脸轻松地预告划时代的动向。“我估计人类要提前诞生了。”   “难道克洛诺斯那里出现了变数?还是盖亚又有了新花招?”乌拉诺斯脸色变了又变。   “都不是,”塔尔塔罗斯说。“三层意识世界内整日无所事事的普罗米修斯手闲想搞发明创造了,这就是原因。”   乌拉诺斯:“……”   二、   扛不住勒托的再三央求,福柏硬着头皮亲临乌瑞亚统治的山林,登门造访被迫深居简出的二代天后。在福柏看来,宙斯同样是瑞亚的孩子,就算她偏心,也不会对另一个儿子不闻不问吧?   福柏想错了,作为母亲她懂得一视同仁的重要性,所以小女儿出生后,她没有因为大女儿的非凡冷落小女儿半分,所以她无法理解瑞亚为什么把不可理喻的偏心视为理所当然,宙斯是她的亲儿子啊,面对瑞亚不加掩饰的冷脸的福柏已经想象不出一出生就被瑞亚赶出家门的大儿子又会遭遇到何种窘境。   因为难以相互理解,在达不成一致意见后,各执一词的俩姐妹大吵一架不欢而散。这是福柏第一次公然暴露她吵架一把手的凶残属性,在和自诩高不可攀的瑞亚的争吵中没有越战越勇,最终带着胜利者的趾高气扬大步离去,听说瑞亚的怒火差点使整座宫殿夷为平地。   “那娘们脑子有问题!从此以后北方领地不欢迎她!”福柏泼妇似的在丈夫科俄斯面前叉腰放狠话。   科俄斯哭笑不得,“你这么一闹,她肯定不会来自讨没趣,瑞亚精明得很。”   “我做错了吗?”福柏开始不安。   “没什么错对,我们和她本来就不在一条线上,瑞亚的追求你我心知肚明,她妄图利用我们和我们的女儿推波塞冬上位,和她分道扬镳有利于北方领地在今后的纷争中撇清关系。”   福柏点头,“那娘们心术不正,就知道利用兄弟姐妹达成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科俄斯被老婆的义愤填膺逗乐了,“我看你们平时交往密切,还以为你被她哄住了。”原来他老婆才是糊弄人的那一个。   “那娘们的急功近利太刺眼,当我们都是瞎眼的应声虫,”福柏到现在气还不太顺,措辞难免尖刻。“从她差别对待几个亲生儿子的做法上就能看出她的品性堪忧。”   科俄斯想了想,问,“勒托对宙斯势在必得?”   福柏无奈道,“除非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遇见另外一个让她立刻忘了宙斯的男性神明……你知道上哪儿找宙斯吗?瑞亚似乎也不清楚,想必那娘们也不在乎。”   科俄斯说:“其实我早就打听过宙斯的去向,也亲自前往寻找,据说他被瑞亚送到了克里特岛,交由忒尔喀涅斯半人海獭抚养。”   福柏冷笑,“她心真大,无痛无病无灾,却把亲生儿子交给远房亲戚养育。”   “我没找到他。”科俄斯说。   “他上哪儿去了?”福柏自发把宙斯当成半子来着急了,对于宙斯的同情促使对号入座顺理成章。   “忒尔喀涅斯说被他的黑头发兄弟接走了。”   “黑头发兄弟?”   “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哈迪斯。”   福柏长出一口气,“这样也好,至少兄弟俩相互有个照应。”哈迪斯也是个可怜孩子。   科俄斯表情古怪,“你知道哈迪斯被谁收养了吗?”   “他被收养了?谁会去收养神王的孩子?”哈迪斯父母健在,公然收养不是故意和神王夫妇叫板打擂台吗?谁那么想不开?貌似只有太古神能这么有恃无恐。   科俄斯意味深长地说:“深渊。”   福柏卡壳了,这可真是了不得。不计其数的提坦渴望巴结上深渊,可惜塔尔塔罗斯神龙见首不见尾,提坦们的一腔热血付之东流。   “假如宙斯真的得到深渊的庇护,一旦联姻成功,对我们北方提坦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勒托眼光不错。”科俄斯笑眯眯的评价。   TBC 作者有话要说:  预祝小伙伴们儿童节快乐,祝大家童心未泯,快乐一生,么么哒~   ☆、ACT.97+98   ACT.97   一、   深渊之神积极的向冥王表达支持他开拓冥界事业的热忱与决心,夏大王和他的小伙伴惊呆了。虽说冥界奠基仪式启动计划差不多在白银时代末期,可以肯定的是绝不在这个暧昧未明的前对峙期间。与此同一时期的别处,瑞亚显然还没为宝贝儿子争取到与期望值相符的靠山;众神默契地闭门谢客,唯恐被贴上“结党营私”的标签;瑞亚的心头肉也还没成长到拉帮结伙揭竿而起的年龄。   老夏问,“您是不是收到什么风声?”思来想去这个可能最大,塔尔塔罗斯绝非无的放矢者。   “人类可能要提前出场了。”塔尔塔罗斯说。“这个算不算?”按照普罗米修斯的设定,凡人注定不可能拥有与神明相同的无尽生命——以宙斯为首的众神的“阴暗心理”所催生出的“潘多拉之盒”将在未来某一天粉墨登场,自此以后冥界才摆脱了可有可无的临时工,正式走马上任身负重责。   即便塔尔塔罗斯这次预告失误,提前准备好死后的归处省得到时候赶工,三层意识世界的各种不按牌理出牌让冥王的危机意识前所未有的高悬。   深渊是塔尔塔罗斯的,地主老爷都这么善解人意了,未来的冥王哪可能推三阻四。   老夏由衷感谢了一番深渊粑粑的推心置腹,心想早一步开展工作也好,后世的冥界称不上豆腐渣工程,可诸多细节让老夏深深感觉到密切监督施工的必要性,在冥界建造之初规避问题,让后世那些差强人意变得贴合心意。   尽管……无法影响到现实世界,有机会重走一次让方方面面变得更好何乐而不为——千金难买我高兴!   当老夏在塔尔塔罗斯的带领下快快乐乐的圈地规划,一代神王不甘寂寞参与探讨,在与世隔绝的极乐净土,一切都热火朝天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冥王他二弟空虚寂寞冷。他知道哈迪斯一向目标明确,无论身处哪个神族年代,他都因地制宜地分析眼下所处环境,并迅速制定出为之奋斗的重点。   比如一层意识世界的“出嫁”,二层意识世界的“生孩子”……三层意识世界终于干回了老本行,这下更是得心应手、手到擒来,仿佛在冥王面前,穷凶极恶的克洛诺斯是不堪一击的纸老虎,完全不被冥王看在眼里,这份镇定使痴汉海王恨不得日日夜夜跪下唱征服。   然后问题来了……他波塞冬是不是也该提前扫清阻碍、占山为王?   目前的躯体实际掌控者米诺斯同志举棋不定,他是继续以冥斗士天贵星的身份担任贴身保镖,还是以冥王为蓝本为将来的海王上岗做准备?他自己倾向第一个选择,毕竟他本人是哈迪斯的坚贞痴汉,第一个选项毫无压力,可一旦放眼未来,后一条才是有备无患的聪明做法。   未来海域与冥域联起手来,无论克洛诺斯还是宙斯都不敢轻举妄动。   考虑再三,米诺斯决定选定后者并付之行动,海王的起步要比冥王轻松,因为大海是现成的,他即将启动的征服轨迹与冥王也有本质上的区别,等冥界建造完毕,冥王就要开始面向全世界神族小伙伴招聘有志之士;而捡了现成办公地点的海王首先要做的是与提坦神族内的大小海神打好关系,至少要让对方认识并牢记他波塞冬,当上大领导之前,混个脸熟不可或缺。   于是乎,未雨绸缪的兄弟俩不约而同地向着各自的奋斗目标锐意进取。   北方提坦领地那边,打着静观其变主意百般嘱咐妻子福柏不要急于求成以免激起瑞亚逆反的科俄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有些坐不住了。   着急的原因简单粗暴:他找不到女儿的心头好!   塔尔塔罗斯神出鬼没,在大部分低级提坦神族心里,他就是一个传说,对他充满了敬畏。   说出来特别没面子,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哪怕他在提坦部族内拥有极高的呼声与民心,在太古神那边依旧只是个二线提坦,想让太古神重视他的请求并得到合理回应,方法简单也不简单,让某个太古神心甘情愿充当中间人为其周旋,在失去一代神王之后的提坦部落在太古神群体内的声望地位一落千丈。   盖亚的淡出加固了类似的看法,太古神们难以避免的戴上了有色眼镜。   乌拉诺斯的弟弟和妹妹鲜少主动为提坦出头……长期无条件侍奉山峦女神乌瑞亚的科俄斯无奈之下拜访了乌瑞亚——此行当然避开了瑞亚的耳目,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真不想放下身段对着乌瑞亚伏低做小,可怜天下父母心。   乌瑞亚听到科俄斯的来意很惊讶,科俄斯错把她的惊讶当成瑞亚为达到目的先一步向乌瑞亚透露过什么,这让科俄斯对瑞亚的小人行径极为不屑。   他当然不想站在瑞亚的对立面上,尽管地位朝不保夕的二代天后在科俄斯眼里毫无威胁性,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二代天后经营多年,中央领地内的脑残粉不在少数,何况到处树敌十分不智,尤其身处各种事端敏感多发的季节。   乌瑞亚的惊讶不只是瑞亚的稳操胜券打了水漂——是的她知道瑞亚的小算盘,作为三层意识世界内的乱入大神之一,乌瑞亚知道的比科俄斯更多也更全面,所以她对于科俄斯为了勒托向宙斯示好的意向十分震惊,因为这里的宙斯实际是波塞冬,被瑞亚当成眼珠子一般小心呵护的波塞冬才是宙斯……   乌瑞亚各种脑补层出不穷,神游物外期间的迟迟不应答让科俄斯再度误会了对方的反应,对瑞亚的“搅局”越发感到牙疼。科俄斯心道住得近就是好,瑞亚的险恶用心让科俄斯肯定了疏远野心勃勃的瑞亚是极其正确的决定。   宙斯也许当不了神王,没法给勒托无限风光的天后地位,作为勒托的母亲,福柏更看重安稳和美的生活,科俄斯倒是曾经在放弃波塞冬的决定上稍有迟疑,他毫不怀疑瑞亚的行动力,对波塞冬将来的地位也有过预估,勒托一旦舍弃波塞冬就宙斯,将来撑死了就是一方领地的领袖夫人,好比科俄斯的妻子福柏。   做母亲的对女儿有期望,做父亲的同样望女成凤,他底气十足的认定闺女勒托值得世间最好的待遇,可惜他的期盼终究敌不过女儿的渴慕与老婆的喋喋不休,科俄斯最终与妻子达成了统一战线,不再奢望什么天后。   “瞧瞧瑞亚,再瞧瞧盖亚,”说这话的时候福柏几乎是贴着科俄斯耳朵嘀咕,生怕被耳聪目明的盖亚发觉。“天后表面看起来风光,心里其实苦着呢,你要是心心念念的要把女儿往火坑里推,我就带着女儿们去中央领地内找克洛诺斯告发你图谋不轨!”   科俄斯最后一丝惦记在妻子的威胁声中化为乌有,随即扯开苦哈哈的笑。   山峦女神从源源不断的脑补中回过神来,通过接下来的一问一答,详细了解了勒托与宙斯的“情定”过程,情定是科俄斯与福柏商量好的台词,夫妻俩对勒托的信心天地可鉴,从没有想过完美的勒托会是一厢情愿的可怜虫。   因而打听完了事情的经过后,乌瑞亚的一句话就跟数九寒天的冰水似的浇得科俄斯手脚生寒。   “我劝你们做好两手准备,万一宙斯没这方面的意思,你们也不要对那孩子因恼羞成怒而生出恶感,他和哈迪斯都挺不容易的。想必你们夫妻俩对瑞亚的偏心深有体会,作为父母,你们应该拥有公正的看法,不至于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味谴责。”   科俄斯不愧是提坦族内的思考能力比较活跃,脑子比较发达的智力之神,对于勒托的宠爱让他免不了有几分盲目,丧失一部分的敏锐,就因为如此科俄斯醒悟的比一般的提坦神快,他觉得乌瑞亚话中有话,他察觉到山峦女神掌握的细节比他还多,科俄斯顿时有种被看穿的心虚感,他讷讷的低下头,表情不复来时的雀跃与自信。   科俄斯忽然发现他好像从来没问过勒托,她对宙斯一见钟情的当时,对方又是个什么反应!   二、   冥界的建设除了需要从深渊租借土地以外,还有一项重要的手续要在开张之前签订完成,这道手续说的复杂些是为了人类亡魂能够顺利进入冥界接受审判决定灵魂的去向,以保证整个生命大轮回的畅通无阻、新旧更迭;说的直白点相当于一份经营许可证。   你没看错,冥界若想正式开张营业走到台前,拥有数个大神认可的经营许可证必不可少。   最重要也是最本源的深渊之神塔尔塔罗斯的许可,深渊已经大方的送给冥王大大了。在确定冥界的大致轮廓并规划好各地狱的作用等初级阶段建设后,塔尔塔罗斯提出可以去解除许可证的第二道枷锁了。   历史上冥王不曾有过这段经历,冥界建设的提前使得他一夜之间拥有了前往拜见另一位创||世神的机会,老夏的激动与紧张显而易见。   什么目空一切的太古神,和深藏不露的创||世神一比就是渣渣!   塔尔塔罗斯用手撑住下巴,表现得羡慕嫉妒恨,“我也是创||世神,迪迪对我就没这么重视,爸爸吃醋了。”   “您怎么知道我不重视您,第一次见到您时不激动不紧张?”老夏莞尔一笑,目光中带着几许怅然。   历史上塔尔塔罗斯救他一命除了时机上不可复制的巧妙,还有深渊本身的心血来潮,塔尔塔罗斯对他绝非像二层意识世界末期这般慎重其事,初入深渊那段谨小慎微、亦步亦趋的经历难以重现,因为他不再是孩童时代的哈迪斯,深渊也不再是那个无牵无挂的塔尔塔罗斯。   厄瑞玻斯,永久黑暗的化身,他是宇宙基本元素的组成之一,创||世原始神之一。人类诞生初期,生活在阳间的凡人死后灵魂进入冥界前要先穿过厄瑞玻斯的黑暗,厄瑞玻斯生活在大地与冥界之间的另一个空间内,除了凡人的魂魄偶尔能够荣幸地感受到厄瑞玻斯的存在,包括神王在内的所有神明都很难得见这位创||世神的真容,仅仅感受他的存在都很难实现。   从某种意义来说,厄瑞玻斯比塔尔塔罗斯还要神秘莫测,他与塔尔塔罗斯均诞生自混沌,算是兄弟。   “如果可以,”夏大王期待地看着塔尔塔罗斯。“我是否有荣幸去拜见黑夜女神?”   “你想见倪克斯?”   老夏点头。   倪克斯也是创||世大神,神位崇高,人类对她又是畏惧又是崇拜,倪克斯最不凡的地方在于她既可以制约凡人也可以制约神明,她是神族从古至今为数不多的拥有强大力量的神明之一。   夏大王的目的首要是和强大的黑夜女神拉关系,不过最主要的不是这点,而是黑夜女神的儿子。冥王的脑残粉之一死神达拿都斯就是黑夜女神之子,夏大王如今不奢望达拿都斯会像历史上那样凭借神二代的强大出生却阴差阳错成了自己的下属,他想重新认识达拿都斯,与其建立友谊。   什么?你问达拿都斯的孪生兄弟修普诺斯?   夏大王淡定挥手,一切随缘,不强求。   ACT.98   一、   为了与冥王双宿双栖的美好明天而不断奋斗挣资本的米诺斯,在接连“无意”撞见几个名不见经传的海洋神祗后,在低级海洋神的朋友圈内占得一席之位,姑且混了个脸熟。其实最直接的出名方式莫过于在混沌海神蓬托斯那儿刷存在感,经历了二层意识世界的“冒名顶替”之后,海王对蓬托斯阴影颇深,抓紧一切机会回避躲远,最好永远不见。   三层意识世界在盖亚和塔尔塔罗斯的刻意疏导下拨乱反正,尤其是蓬托斯那块烂摊子,被导回历史相同轨迹。该结婚的结婚,该生孩子的生孩子。海之女神塔拉萨在这里如愿以偿嫁给了蓬托斯,生育出了前文中抚养过米诺斯的忒尔喀涅斯半人海獭。   米诺斯几乎每一轮日升月落都会有意无意地与海洋神朋友圈中的某位神明不期而遇,通过漫无目的闲聊拉近彼此关系,他在朋友圈内的刷新速度终于引起更高一层朋友圈的关注。   大洋神夫妻很快与米诺斯搭上了话,并邀请他来西方提坦领地做客。   米诺斯并未假装矜持,高高兴兴的前往西方领地,去前还告诉忙里偷闲的冥王一定给他带礼物。   踌躇满志的米诺斯以为大洋神夫妻对他关注是出于对他的赏识,当然不排除这点可能性,不过这对夫妻的主要目的是奔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去的,也就是普遍撒网的科俄斯诚恳拜托他们牵线。科俄斯当初只是以防万一,他认为乌瑞亚那儿实现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没想到俄刻阿诺斯与忒堤斯关键时刻让他收获了惊喜,不声不响的就把宙斯请到了领地内。   科俄斯欣喜之余也没有放弃乌瑞亚那边的请托,科俄斯粑粑的自信开关再一次自行点亮:就算宙斯对勒托没有想法,给他们制造机会,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不相信宙斯无动于衷,除非他不行!   对此毫不知情的米诺斯在大洋神的领地内看见故作冷淡的科俄斯时有些意外,不过没往心里去,他压根就不知道科俄斯满脑子转着如何把他和勒托凑一对的念头。当几个提坦大神闲聊过程中总把话题往他的个人隐私上扯时,米诺斯顿时生出几分警惕,收敛部分真挚,开始胡说八道含糊其辞。   爱女心切的科俄斯很快察觉出米诺斯的敷衍,禁不住埋怨他不识抬举。在科俄斯看来米诺斯一事无成,除了那张脸全无特长,要不是有深渊这个强大背景,现在的米诺斯科俄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再加上那个混不吝的二代神王父亲,没倒扣他的分数已经很婉约大气了。   勒托那张满是希冀的面容在眼前闪过,科俄斯叹息着打起精神继续给米诺斯洗脑,势必让他从里到外都对勒托心心念念欲罢不能。   事实证明米诺斯貌似真的“不行”,科俄斯说了老半天,都快把勒托参照成一朵花了,米诺斯依旧魂不守舍,科俄斯起初还自欺欺人的琢磨米诺斯陷入了对勒托的美好遐想中,看看连话都不会讲了,米诺斯接下来的话十分无情地打破了科俄斯的自以为是。   “听说西方领地的海域内盛产珍珠,是否可以……”米诺斯眼巴巴地看着忒堤斯。   忒堤斯笑了,“没问题,我们这里没正儿八经的宝贝,只有珍珠还入得了眼。”   “您太客气了。”米诺斯的笑容多了一丝腼腆。   忒堤斯的目光闪了闪,然后在脑补过度的科俄斯自信满满的注视中,不动声色的问,“你是自己收藏?”   “不,这是礼物。”米诺斯说。   科俄斯兴奋的眼睛都快冒光了。   “送给你的爱慕对象?”   “是的。”   忒堤斯状似无意的说:“那一定是位非常美丽的女神。”   米诺斯理直气壮的回答,“那是一位非常美丽的男神。”   显然受到了科俄斯影响拥有相同联想的俄刻阿诺斯:“……”   对女儿无往不利的魅力信心百倍的科俄斯:“……”   看了眼俩男性神明诡异的瞠目结舌,笑得一脸神秘的忒堤斯带着米诺斯飞向海边。   二、   与厄瑞玻斯的会面非常顺利,老夏毫无保留地表达了对幽冥之神的敬仰,他的热切与坦率获得了厄瑞玻斯的好感,谁不喜欢受追捧——值得一提的是塔尔塔罗斯的态度起到了关键性作用。厄瑞玻斯放下架子与老夏说了好一会儿话,他的声音拆散成千丝万缕没入无尽黑幕,然后交织重组顺着来时的方向打回老夏耳中,出其不意地敲击老夏的神魂,引起非同寻常的震荡。   谈话结束后,被捧得浑身舒畅的厄瑞玻斯不拖泥带水地下发给老夏梦寐以求的“经营许可证”,不管后世如何变迁,厄瑞玻斯的承诺永不动摇,创||世神一言九鼎绝无戏言。   等夏大王随塔尔塔罗斯离开厄瑞玻斯的宫殿,还无法完全从受宠若惊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他们离开幽冥宫殿前,塔尔塔罗斯无意中提及了他们的下一站。   “拜访倪克斯?”厄瑞玻斯向老夏投去同情的目光,黑夜女神可不像他这么好说话。   可惜光顾着高兴的夏大王迟钝地模糊掉了厄瑞玻斯那一眼别有深意。   除了天光、白昼、梦、睡眠,黑夜女神倪克斯在后世还是痛苦、衰老、复仇等极具象征意义的代名词。   她的强大在所有□□||神中名列前茅。   所以她非常不好惹,与倪克斯生育了好几个孩子的厄瑞玻斯都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他妹子气质温婉平易近人……   倪克斯的宫殿在一大片被黑灰色的崇山峻岭包围的湖面上,湖水如镜面般冷硬,水波不兴,反射出银亮光华,走至近处都无法看到湖面下浅处的光景。   穿过一条精工细刻的石拱桥,接受桥梁两侧奇诡雕像冷淡的注视,他们在宫殿前方站定。   倪克斯的住处比冥王的叹息宫还有死亡统治者的气质,逼气不足的发现让夏大王发誓要深刻反省,深刻改造,以待更上一层楼。   塔尔塔罗斯没有大惊小怪,他不是第一天与倪克斯妹子见面,对黑夜女神的喜恶有所了解,对这座十分装逼的暗黑殿堂不以为然。   他毫不费力地推开布满倒刺与恐怖头像的厚重大门,门开启的一刹那一道寒光陡然逼近,寒光落下的同时,塔尔塔罗斯已带着老夏出现在门内。   出手伤神者慢慢举起落空的模样奇怪的宝剑,反手把一支熄灭的火炬向着他俩丢了过来,被老夏一把挡开,火炬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在光可鉴人的地上飞速滑了出去。   老夏定睛一瞧,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银色的头发,黑色的斗篷,鬓角生着一对黑色的迷你双翼。   倪克斯之子——死神达拿都斯。   现在的达拿都斯远不像后世那般通透敏捷,现在的他正处在中二报社期的巅峰,把后世死神的名号发挥的淋漓尽致,见到活物就砍,见到活的大神二话不说戳戳戳,死了一了百了,不死再接再厉,直到其中一方倒下,真叫做不见棺材不落泪。   据说这一时期的达拿都斯恨天,恨地,恨众神,总而言之,就没有他看顺眼的。   老夏没直面过这样的达拿都斯,达拿都斯调到他手下任职的时候,已经成长为顶天立地的高冷男神,完全没有残留中二时期的半点影子。老夏从别的神明口中知晓达拿都斯的过往,原本以为那些匪夷所思的传言是嫉羡达拿都斯雄厚背景的神明的恶言中伤,眼下看来是他度君子之腹了。   一击不中的中二死神准备从不同的角度分别尝试,黑沉沉的眼中涌动着跃跃欲试。   塔尔塔罗斯面对此情此景淡定极了,“我去找倪克斯,这里就交给你了,祝你们聊的开心。”不等夏大王惊恐万状的说不,塔尔塔罗斯消失不见了,现场就剩下老夏与中二死神大眼瞪小眼。   达拿都斯淡淡一笑,恍惚中血腥杀气一晃而过,举高的亮晃晃宝剑照出了半边脸,一副不戳死你不罢休的蛮横架势。   夏大王:=口=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创||世神的神话没有统一论调,咱取用了其中一种,如果和您知道的不一致,请勿较真,博君一笑罢了。   ☆、ACT.99   不等夏大王入戏的来一句“有话好好说”之类的示弱,那方的剑锋又一次向他的门面削了过来,拥有刀枪不入身躯的老夏经过千分之一秒的思考,迅速放弃干脆让对方砍一下为自己争取一个表态时机的念头,那把宝剑的闪光能把老夏的眼睛晃花了,必定不是凡物,就算砍不死,扎进肉里也疼得要死……   兄弟对不住了,老板我怕疼——冥王掉头跑了。   中二死神见对方不但不老老实实原地挨削,竟然敢跑?!中二死神提起宝剑追了上去,此时宫殿的大门已经紧闭,老夏回想深渊推门的动作用力拉门,门板纹丝不动,身后有剑风扫过,老夏机灵闪身,看似固若金汤的大门上迅速豁开几条深浅不一的口子,砍瓜切菜似的轻松。   冥王的脸绿了,对那把宝剑锋利程度的怀疑裂成碎片。   “我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甚至都不认识你,你是不是有病啊?!”老夏哎哟一声叫着躲开就势横向扫荡的剑锋。   让老夏没想到的是达拿都斯停下来了,举着宝剑冷冷注视他,看他的眼神分明带着深深的厌恶,好像他十恶不赦、丧尽天良一样。   “你是谁?”达拿都斯问。   少年时期的达拿都斯的声线比后世稚嫩清脆,但整个人怎么看都缺乏青少年该有的勃勃生机,他现在还不是死神呢,想不到这么早就入戏了。   老夏回神道,“我是克洛诺斯与瑞亚之子哈迪斯。”   达拿都斯二话不说再度提剑,死板板的说:“就是你了!”   又一道凌厉的剑锋扫荡过去,老夏刚才站的地方塌方似的陷落下去,留下一个不规整的黑洞。   卧槽!   夏大王服气了,是的,达拿都斯看他不顺眼的原因很简单,谁让他是神,中二死神狠起来不由分说毫无理智。什么?不可理喻?那就对了,这个年龄的达拿都斯行事全凭本能。问他为什么这么嚣张?因为他有个牛气哄哄的创|世神娘亲,有靠山,任性!   数次出招都被对方躲过,达拿都斯起初以为纯属侥幸,可接着一次又一次的攻击落空让中二死神死水般的情绪出现变化,有一种叫“兴奋”的东西漫上来,感染操控他的情绪,让他越来越欲罢不能,对劈死对方越发执着。   可怜的夏大王这会儿不知道因为达拿都斯久劈不中,反被激起了强烈的求胜心,如果他知道,绝对会坚决严谨地将最初的被砍计划贯彻始终,,而不是在倪克斯女神的宫殿内被以后的下属追到抱头鼠窜,面子里子统统被劈得七零八落。   冥王其实是个死要面子的神,从后世用生命装逼的风格就可见一斑,本着为以后冥界工作顺利展开、不远万里跑来试图抱倪克斯的大腿,顺便与今时今日身份高于他的达拿都斯相识的良苦用心,他提心吊胆,事事小心,结果倪克斯没见着不说,以后的脑残粉把他当成过街老鼠喊杀喊打,夏大王的不平飙升到顶点,又一次躲开犀利程度更胜以往的攻击后,他决定反抗。   冥王的武器不如宙斯的雷火霹雳惊天动地令众神折腰,也不如海王的三叉戟那般具有代表性,三代神王登基后,冥王的隐形头盔是被众神拿来与雷火霹雳和三叉戟相提并论的代表器物,可惜大家都没见过头盔真容。   平定天下后,冥王把头盔锁在极乐净土深处,冥王使用最多的是一把宝剑,也是众神见他随身佩戴次数最多的武器,偶尔会使两下鞭子,宝剑出镜率最高,是冥王使的最顺手的武器。   与独眼巨人三兄弟攀上交情后,老夏就通过许下力所能及的承诺,说动独眼巨人为他打造了一把使用起来得心应手的宝剑,所以他也是有宝剑的,虽然不如达拿都斯那把造型诡异、整体效果高大上,武器是用来攻击和防卫的,外表不代表一切。   被达拿都斯激的扔掉坐以待毙——以图唤醒对方的良知和谅解的天真,夏大王亮出了自己的武器。   那是一把通体乌黑的剑,朴素到看不见丝毫装饰,没有见过血的乌剑平凡不起眼,似一块普普通通的金属,别说杀气了,有没有杀伤力都是个谜。   达拿都斯显然不把他的乌剑看在眼里,不过老夏绝地反击的意图激发了达拿都斯的杀心,他捏紧手里的宝剑,炯炯目光破开沉沉暮气,与剑身的雪亮光华交相辉映,使见者不寒而栗。   两把宝剑碰撞带起的气旋向四周吹荡开,前厅内棱棱角角的装饰被气旋削成一片秃瓢,地上墙上柱子上,甚至是天花板上都残留下碰撞的痕迹,有些像是被利器划开,有些像是被砸开,目光所到之处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   华美富丽的前厅转眼变成灾后现场。   老夏无动于衷,反正房子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达拿都斯视而不见,这厮眼中只有老夏,琢磨的无非就是这家伙怎么还能好端端的站着喘气。达拿都斯刚才用了全力没留丝毫余地,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干掉对方,根本没有点到为止的概念,也不屑去形成这个概念,他极有自信的一击必中却依旧奈何不了夏大王,这让达拿都斯兴奋之余又生出几分空虚迫切和焦躁。   老夏在他眼中渐渐有了后世恐怖片里怎么都打不死的BOSS的糟心感,达拿都斯攥紧手掌,眉眼深沉,庞大的气息自周身升腾而起,迅速向老夏扑去。   老夏眨眼退到远处,与其保持距离,心底对达拿都斯的神力强大程度有了鲜明的体会,不愧是倪克斯的儿子,虽然死神和睡神正式参加工作前,户口本上一直盖着“父不详“的戳,碍于他们母亲的身份,神族中鲜少有不开眼的敢就这个八卦多嘴,不过以老夏在后世的资历,还是因某些渠道得知一些□□:深渊带领夏大王拜访的第一站的那位大神就是死神和睡神兄弟俩的亲爹——幽冥之神厄瑞玻斯。   换句话说,他未来的俩下属后台非常硬,这个硬是针对非神王的神明来说的,后世兄弟俩照样对着宙斯三跪九叩,在神王面前,即便是厄瑞玻斯还是倪克斯也要放下身段,恭恭敬敬称一声“神王”。   达拿都斯眼中流露出狂热的杀戮之气,老夏无意与他纠缠,甚至有些后悔今天走这一遭。   冥王决定速战速决。   中二死神再一次发动进攻,老夏不着痕迹地向大门移动,达拿都斯剑锋所到之处东倒西歪,沉重的柱子在他不遗余力的攻击下四分五裂,眼看头顶上方有坍塌的趋势,老夏终于在一个转身回击之后来到门前。   达拿都斯欺身逼近,两把宝剑均不甘示弱地发出尖锐的鸣叫,兵戈的摩擦声不绝于耳,打斗中不时有绚烂的火光闪现。正当俩大神斗得不可开交且势均力敌,老夏的乌剑忽然发生了变化,在与达拿都斯的宝剑相交的同一时刻,老夏另一只手飞快在剑上一抹,竟从剑上抽出一把短剑,原本的乌剑一分为二,手持双剑的老夏攻击越发凌厉,达拿都斯招架不住,频频后退,不可置信的愣神过后眼中释放出怒不可遏的熊熊火焰。   “卑鄙!”   老夏对他的指责嗤之以鼻,又不是换了一把武器,他的剑本来就是可以变形,眼下不是解释的时机,再说达拿都斯不一定肯接受他的解释,既然如此,何必多费唇舌。   老夏的一言不发让达拿都斯的心头火焰越发蓬勃。   老夏见之露齿一笑,“反正都卑鄙了,干脆卑鄙到底。”他把手中的两把剑并在一处,两把剑合为一体,转瞬变成一根乌黑发亮的鞭子,夏大王反手一记抽打,达拿都斯猝不及防被鞭子甩中,胳膊上立刻火辣辣的疼。老夏的乌剑出自独眼巨人之手,不是一般的神器,虽然不能把达拿都斯抽出个好歹,让他疼一疼冷静冷静不是问题。   鞭子被老夏舞的威风凛凛,鞭身抽打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呼啸,就像地狱中鬼混的啼哭,中二死神都被这不知来源的声音折磨的心里发毛,攻击频率明显弱了很多,但达拿都斯没有放弃,也不准备放弃,坚定地迎难而上,看准一切时机给老夏找麻烦,就算拿近身攻击化为远程攻击的夏大王没法,恶心恶心他也好过举手投降。   冥王没他那么中二,目的也不是要跟对方死磕到底,他利用战局倾向自己的有利形势,不断从各方面刺激达拿都斯向他开炮,最终,在老夏暗搓搓的引导下,宫殿大门不敌中二死神的滥砍滥伐,轰然倒塌,带起滚滚浓烟,门外吹进的风把整个前厅包裹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里。   待烟雾消散,夏大王已然不知去向。   达拿都斯提着宝剑在前厅内转了数圈,一无所获,他咬牙瞪着被他自己破坏的大门,从不规则的大洞看出去,屋外一片萧瑟,倪克斯宫殿坐落的地点没有风光可言。   达拿都斯气势汹汹地来到大洞前,几次尝试跨出去的动作皆中道夭折,这一时期的死神除了报社中二属性,还是个连家门都不敢出的“自闭儿”。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老夏盲目地跑了一段,发现达拿都斯没有追出来,不放心又蹦跶了一小段才停下来。他擦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心有余悸地吐了口气,不假思索地放弃了与达拿都斯提前建立外交的设想,这样的小伙伴他扛不住。   正要把武器收回去的时候,发现变回乌剑模样的武器上排列着数个小豁口,连连咋舌,不知道达拿都斯那把剑是什么来头……   收好剑走了几步,夏大王犹豫望天,他好像忘了什么,正琢磨着,身后传来异动,他猛地停步,拔出武器的同一时刻向着声音出处发动攻击,他以为达拿都斯终于追了上来并准备实施偷袭。   一连串尖叫响起,被老夏的乌剑抵住的声音制造者不是达拿都斯,不过与他长着同样的脸。   “……修普诺斯?”老夏没有收回武器,乌剑的剑锋依然直指对方。   “你认识我?”与达拿都斯在长相上仅有几个细节之处迥异的修普诺斯惊讶极了。   “不认识。”   “你知道我的名字!”   “知道你的名字就是认识你?”   修普诺斯眨巴几下眼睛,“哦……”   老夏瞪着他,他回瞪。   老夏失去了耐心,见对方的画风与达拿都斯截然不同,暗想对方八成没有恶意,收回乌剑掉头就走。他现在心很累,不想看见与达拿都斯有关的任何东西——不管是死物还是活物。   狼狈跌倒在地的修普诺斯连滚带爬的追了上去。   倪克斯的宫殿彻底模糊在远处的背景色中,一路尾随的修普诺斯养大了胆子,明目张胆地走在老夏身后,与其保持大约四、五步的距离。   老夏加速他也加速,老夏缓行他也放慢脚步。   “你为什么跟着我?”   修普诺斯好像得到了什么信号,兴奋的一跃而起蹭到老夏身旁,与他肩并肩同行。   “我离家出走了。”少年睡神说。   老夏还是那句话,“为什么要跟着我?”离家出走?跟他有关系吗?   修普诺斯眼睛亮闪闪地说:“我要跟你学本事。”   “我没什么可教你。”夏大王不近人情的说。   “有啊,怎么没有,你能从与达拿都斯的战斗中全身而退,本事大了去了,我要跟你学打架,学好了回来找达拿都斯报仇!”   老夏看了他几眼,修普诺斯下意识挺胸收腹抬头。   “你打不过达拿都斯?”老夏问。   修普诺斯有些气恼,老夏收回目光再次启程,修普诺斯以为他嫌弃自己,连忙跟上去赔小心,“就差那么一点,一点而已,在你这里进修一下应该就能填平那一丁点不足了。”   老夏原本不想搭理他,可架不住他一直唠叨,如果对方不是倪克斯的儿子,他早就动手送他千里之外了。   “你知道我吗?”老夏问。   修普诺斯露出迷茫的神色,看来他没围观到老夏对着达拿都斯自报家门的那段。   “你不认识我却要和我学打架技能?”   “……你是谁和学本事有关系吗?”修普诺斯迷惑道。   原本是没什么关系,但现在——   “只要你猜出我的名字,我就让你跟,”老夏想了想。“时限定为五个日升月落,那之后我会把你撵走。”   修普诺斯缩了缩脖子,挣扎了一小会儿后,开始绞尽脑汁猜猜猜,他不像达拿都斯那么“宅”。   老夏倒是有些诧异他对于打倒达拿都斯的毅力决心。   “你是埃忒耳?”修普诺斯很会抓紧时间,这就猜上了。   “我不是光辉之神。”   “赫莫拉?”   “我看上去像女神?”赫莫拉是白昼女神。   “赫斯珀里得斯?”   “……”赫斯珀里得斯是霞光三姐妹的统称,和死神、睡神同父同母。   修普诺斯没有察觉到夏大王散发出来的低气压,继续我猜我猜我猜猜猜,“摩伊赖?”   夏大王发现这家伙猜他的名字就是从自家开始信口瞎来,包括前面的埃忒耳和赫莫拉,那都是倪克斯的孩子,顿时更加无语。   习惯了自视甚高的高冷睡神,如此傻白甜的修普诺斯让老夏不知该如何应对,穷凶极恶、拔剑相向的死神,自然呆的睡神……其实这是克洛诺斯捣的鬼吧?不带这么玩的!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被三罐啤酒放倒了,三罐=三个易拉罐,感觉自己老没用的(*/ω╲*)   PS:前文中与小米一分为二后剩下的海王神魂是“沉睡”不是“失忆”,三层意识世界的波塞冬躯体的操控者相当于一个独立体,因为现实世界的宙斯并未乱入,算是本土~~   感谢A.S的地雷,破费了=3=      ☆、ACT.100   一、   瞎蒙式姓名猜测仍在继续,修普诺斯报出的答案越来越离谱,进一步验证了老夏对他智商的种种怀疑并非空穴来风。   “你到底是谁?”修普诺斯大伤脑筋,埋头苦想,然后喋喋不休,如此循环往复。   老夏当然不会告诉他,他的提议摆明了故意为难对方,少年睡神偏偏自觉配合,义无反顾地往坑里跳,使坏的夏大王烦不胜烦,自食其果。   修普诺斯猜完了自家兄弟姐妹,一无所获后开始往远房亲戚辐射。   “你肯定不是乌拉诺斯。”修普诺斯认真看老夏的脸,想从那张白嫩嫩的脸蛋上找寻能够对上答案的蛛丝马迹。   老夏似笑非笑,“你都能给我按上一个‘女神’称号了,为什么我不能是乌拉诺斯?”   “你真是乌拉诺斯?”修普诺斯大惊失色,慌里慌张地东张西望后,一个屈膝啪嗒跪下了,五体投地高呼,“修普诺斯有眼无珠,皇天之神切莫怪罪——”   老夏深深叹气,“……你多虑了,我不是乌拉诺斯。”   修普诺斯也不生气,确定老夏刚才那是开玩笑后,笑嘻嘻地一骨碌爬起来,转眼就把洋相丢脑后去了,心理素质令夏大王拍案叫绝。   “也对,如果你是乌拉诺斯,还有达拿都斯什么事,肯定三两下就解决了。”修普诺斯的马屁张口就来,衔接的天衣无缝。   “听你的意思,你和达拿都斯感情不好?”老夏问。   死神和睡神调职到冥界后他就发现兄弟俩相处起来十分冷淡,几乎没有共同语言,面对面时跟哑了嗓子似的冷脸相向,也就是比仇人热乎些,他们对待各自同事都比对待亲兄弟和气。老夏一直搞不懂是什么让孪生兄弟渐行渐远,形同陌路,不过他没有打听下属私事的爱好,见他俩没有因为不和给冥界添乱,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实际上这对兄弟的相处模式在神界算是和睦了,见多了父子相残,母女反目,兄弟阋墙,夫妻窝里斗等狗血天雷八点档,夏大王很快就把这件事塞角落里去了,即便现下也没有追根究底的心思,更无意为修普诺斯熬心灵鸡汤。   修普诺斯耸耸肩,“性格不合。”显然没把老夏的问题太当回事。   老夏不过一问,不想多管闲事,便道,“你继续猜,不然我——”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修普诺斯好奇地打量夏大王陡变的古怪脸色,“怎么了?”   不怎么,老夏只是突然想起来他忘了什么。   深渊之神!   他把塔尔塔罗斯弄丢了!   “嘿你到底怎么了?”修普诺斯见老夏不言不语,在他耳边大叫。   老夏抬手把他推开,修普诺斯发出一声凄厉惨叫飞了出去,老夏连忙收手,走过去把七荤八素的修普诺斯拉起来,向他道歉,“请原谅我不是故意的……”   修普诺斯像大型犬一样晃晃脑袋,脑袋上的蓬松毛发随之翩翩起舞,俏皮又可爱,看起来就是一个烂漫的未成年,他没有拒绝老夏的帮助,也没有责怪老夏的下意识举动。   “不,你不用道歉,你让我更有信心了!”修普诺斯的目光闪闪发亮,注视老夏的眼神就像在仰望无所不能的创|世大神,发誓亲手打倒达拿都斯的决心愈加坚不可摧!   老夏越发歉疚了,以大欺小的羞愧感再三纠正着他对待修普诺斯的冷淡态度,他不该用现实那一套来固执地评价并约束三层意识世界里的修普诺斯,这对他不公平。   老夏决定坦白,“我之所以能够进入黑夜女神的宫殿,是因为有深渊之神带领,后来我光顾着琢磨怎么从你兄弟的宝剑下逃脱出来,把深渊之神丢那儿了。”   该不该回头去找?老夏拿不定主意。   “我可以陪你回去,我们俩联起手来,达拿都斯不是我们的对手。”修普诺斯跃跃欲试,对老夏的武力值很有信心。   “问题是我不想回去,”老夏思考片刻后婉拒了修普诺斯的好意,乐观的说:“塔尔塔罗斯绝非等闲之辈,这个世界还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也没有他无法全身而退之所,就算他和某个大神起了冲突,我们去了徒增他的烦恼,给他拖后腿……谢谢你的好意。”   修普诺斯正要说什么,突兀的说话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很高兴宝贝对我有信心,可亲爱的迪迪,你就这么抛下粑粑,粑粑很伤心。”这拿腔拿调的语气,除了深渊不作他想。   修普诺斯张了张嘴,面向老夏,目光炯炯,“你叫迪迪!”   老夏心道这小子还不算傻到家,于是也不卖关子了,先给了某大神一个安献媚的讨好眼神,接着向修普诺斯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哈迪斯。”   修普诺斯困惑地瞪着那只伸过来的手,“哈迪斯?这个名字好像听过,又好像没有……”   老夏干脆抓住他的右手上下晃了晃,“很荣幸认识你,修普诺斯。”   少年睡神眉开眼笑,“这下我可以和你学本事了?”   “本事不敢当,你的本事也不该由我来教,我可以指导你如何在打架中更快的取得胜利,我对这事颇有研究。”说的自己像是暴力狂一样。   可这开玩笑的言论偏偏对了修普诺斯的胃口,他兴奋地收紧手,把老夏准备撤回的右手抓回来使劲摇晃,对从来没见过的新鲜打招呼方式非常感兴趣。   “我们约个见面地点,”老夏建议。“方便我们切磋。”   “我不能和你回去吗?”修普诺斯期待的问。“我离家出走了,暂时无家可归,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时间?”   老夏示意深渊之神就在他们跟前明晃晃杵着,“不瞒你说,我如今也是寄人篱下,做不了主,抱歉。”   修普诺斯眼巴巴地转向塔尔塔罗斯,漂亮的脸蛋配上无邪的大眼,塔尔塔罗斯偏偏无动于衷,特别铁石心肠。   修普诺斯察觉到此路不通,二话不说抱住老夏大叫,“迪迪你不能抛弃我!”   “别胡言乱语!”老夏掰他的手指,谁知道他武力值薄弱,爆发力却不小,愣是掰不动。   修普诺斯不为所动,一个劲的嚎,“人家都把身子给你了,你不能始乱终弃!”   你知道始乱终弃什么意思吗!!!   老夏准备暴力执法的时候,塔尔塔罗斯说话了,“你的意思是你从今以后听迪迪的话,愿意为他效犬马之劳?”   浑然不知被善于得寸进尺的某大神算计的修普诺斯思考能力停摆了一秒,随即点头,“我修普诺斯生是迪迪的神,死……也是迪迪的神,天地为证,绝无虚言!”   “好!”塔尔塔罗斯拍手,“我深渊听的一清二楚,以后别想抵赖。”   “不会抵赖,我修普诺斯虽然不是顶级神明,也知道做神要言而有信!”修普诺斯一副男子汉舍我其谁的气概。   微笑的深渊紧接着目光一寒,“既然如此,从迪迪身上下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修普诺斯吓得手足无措,举高双手退避三舍。   塔尔塔罗斯孩子气的站到修普诺斯刚才的位置上,亲昵地抱住夏大王亲小脸儿,“粑粑对你好吧,替你套牢了第一个奴隶。”   “谢谢爸爸,哈迪斯并非不识好歹,”老夏担忧道,“您不怕倪克斯报复您吗?修普诺斯被您拐进冥界,成为我的下属,他的身份其实比我高。”   “那是因为三代神王还未继位,等你的亲兄弟当了神王,谁还敢明目张胆质疑你的地位?现实中你使唤达拿都斯和修普诺斯不是很得心应手吗?别在这种傻事上钻牛角尖,粑粑从来不认为你是蠢货,别让粑粑失望。”   夏大王笑了。   被边缘化的修普诺斯啃着手指眼含渴望,傻白甜的想,迪迪的脸那么白那么嫩,他刚才怎么木有想到和迪迪亲亲……   于是乎,傻不愣登的修普诺斯被忽悠上了冥界这条船。   二、   获得塔尔塔罗斯的首肯,极乐净土暂时接纳了修普诺斯,但他还不是净土中的常驻成员,除非将来某一天他正式向冥界之王发誓效忠。   在外面“跑业务”的波塞冬未归,老夏没有停留多久,采取声东击西的方法总算摆脱了跟屁虫修普诺斯,离开净土踏上前去拜访独眼巨人的道路,被砍出缺口的乌剑需要修复。   路途中他遇见了一个卷毛,红棕色的卷发衬着一张面团似的白胖面孔,看上去十六、七岁,和老夏现在的模样差不多大,不过比老夏矮半个头。卷毛脾气不错,从另一个方向并道过来,见到老夏的一瞬间就扯开嘴露出友善的笑容,笑容很有感染力。   老夏回以微笑,“你好。”   卷毛的回应有些腼腆,“你是去拜访巨人?”   老夏点头,“你也是?”   “我想请独眼巨人给我打造一些工具,他们的手艺非常精湛。”   “我同意,我的乌剑就是独眼巨人的杰作。”老夏献宝似的举起乌剑。   这把剑卖相不怎么美观,卷毛是个好孩子,张大眼睛点点头,没有显露出丝毫怀疑和嫌弃,这让老夏对他的观感更上一层楼了。   “我是哈迪斯。”老夏伸出右手——冥王大大很难改掉这个人类习惯。   卷毛瞪大眼睛看着他的右手,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是某种仪式吗?”   “不……这是一种打招呼的方式,请别介意。”老夏讪讪收回手,没想到对方兴致勃勃的握住了他的右手。   “然后呢?接下来做什么?”卷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老夏上下摇晃,一边摇一边说:“很高兴认识你——就是这样,你当然也可以说点别的,随意发挥。”   卷毛也有模有样地摇晃右手,“真有意思!”   有意思吗?   夏大王习以为常了,从没对“握手”进行过深入思考。   “你还没有介绍自己。”老夏提醒。   卷毛从握手的思考中回过神来,“对不起,是我的疏忽,我是普罗米修斯。”   老夏的手顿时一紧,卷毛惨叫一声。   老夏赶忙松开。   卷毛苦笑着揉手掌,“你的力气真大。”   老夏连连道歉,卷毛挥挥手表示不在意,与此同时心里对老夏的武力值有了初步评估,颇感忌惮。   他们决定结伴同行。   卷毛善于交谈,路边随便一个景致可以引经据典絮叨半天,一看就是个闲不住的。   夏大王面上不动声色,表情随着他的话语做出变化,实际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这小胖子是普罗米修斯?   他见过成年版普罗米修斯,跟现在的矮胖相去甚远,成年版人类之父高大强壮,酷爱思考,富有智慧,为了人类殚精竭虑,整日眉头深锁,在神界的神缘不太好,平时只在二代提坦内部交流,三代神王上台以后提坦就成了过去时了,所以普罗米修斯的日子很不好过,尤其在偷取火种以后……   年轻时的普罗米修斯原来长这样吗?   冥王顿觉大开眼界。   “哎哈迪斯,那边有个女神!”普罗米修斯两眼放光地推推老夏的胳膊。   老夏随意瞄了眼,的确是个女神,不过人类之父你那么猥琐外露太破灭了你造么!   普罗米修斯紧接着短促地尖叫一声,“是勒托!真的是勒托?!你说她是不是来找我的?哎哟那可是神族第一美女勒托啊!!!怪不好意思的!”   “你要那么想我不反对。”夏大王立刻表现出视女色如粪土的蛋定。“勒托现在是神族第一美女了?”   普罗米修斯没有被美色冲昏头,谈到美女排行榜神智瞬间清醒三分,“她是提坦神族第一美女,族中的老者都说神族第一美女是海之力量女神欧律比亚,可惜一直未能有幸得见。勒托都美成这样了,欧律比亚该是什么模样啊……”一副悠然神往的垂涎模样,哈喇子都要下来了。   如果勒托不美,宙斯会一直惦记?   老夏笑了笑,暗示他别浪费时间了,“我们走吧。”   “走走走!”小胖子普罗米修斯收了收肚腩,朝着勒托那方昂首阔步前行。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周末快乐=3=   ☆、ACT.101   小胖子的步伐越发矫健了,他发现前方不但有提坦神族第一美女,另外还有一个风姿绰约、貌美如花的女神向他招手——招手源自脑补。   与勒托面对面说话的女神老夏不陌生,进入三层意识世界以来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后世他们之间的交情还算深厚。   夏大王和未来的人类之父与那方渐行渐近,同时察觉到俩女神的交谈气氛与假设的截然不同,从她们面无表情的冷艳神态上看不出端倪,可那股毫不相让的对峙状态让俩男神瞬间头皮发麻,要知道从古至今,懂得明哲保身的男神几乎不会主动掺和到女神们的纠纷中去,因为历史证明无论过程还是结果,总归吃力不讨好。   普罗米修斯十分懊悔,素来感知敏锐的小胖子破天荒埋怨美色误人,竟然模糊了他自诩无神能敌的趋吉避凶本能。   俩女神不约而同转移注意力,看了过来。   小胖子打消偷偷溜走的想法,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此时他们离俩女神还有段距离。   老夏看了眼目视前方,嘴唇不停蠕动,不知在念叨什么的小胖子,“听说你智慧超群,善于思考,几乎无所不通?”   普罗米修斯停止了神神叨叨,努力克制眉飞色舞:“还行吧。”他的名声都流传到提坦神族以外的地方去了?小胖子心花怒放。   “那我问你,与勒托站在一块的女神是谁,你知道吗?”老夏慢悠悠的说。   “当然知道,”生怕被哈迪斯小瞧了,普罗米修斯摇头晃脑的说。“那是赫拉,神王克洛诺斯与天后瑞亚之女。”然后就没了。   是的,那个比勒托略矮,也比勒托年轻的漂亮妹子正是三代天后赫拉,现如今她只是个普通提坦后代,在亲生父母那儿不比冥王哈迪斯受宠。   老夏但笑不语。   普罗米修斯觉得他的笑容很是意味深长,仔细想了想,还是一无所获,对老夏的神秘笑容越发在意。   勒托与赫拉无论现实还是意识世界,都没有结为好友的缘分,她们心中都对对方抱有偏见,她俩同时出现在这里并非美好的不期而遇。勒托悄悄跟着赫拉前来,而赫拉的本意是为了碰运气,勒托一不留神暴露行踪后被赫拉当场发现,俩女神的争端一触即发,老夏和小胖子就撞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出场时间上。   老夏的到来让二位女神的心情颇为复杂,赫拉的复杂原因在于她本就是来找老夏,经过多方打听才得知此地,她从来不敢奢望深渊之神会对她另眼相看,只能在这里守株待兔。老夏的出现让赫拉欣喜,同时也让她提心吊胆,勒托也是为了大哥哈迪斯而来,而且目的很不单纯,赫拉可以想见勒托为何想见大哥。赫拉害怕老夏误会是她把勒托引来的,于是在见到老夏的一刹那立即对勒托表现出显而易见的排斥。   勒托心里五味杂陈的缘由比赫拉感性得多,她是来见识让“宙斯”神魂颠倒的心中唯一,她迫切的想要了解哈迪斯到底拥有何种魅力令“宙斯”念念不忘、欲罢不能。出生不凡的勒托几乎是整个北方提坦的精神寄托,在奉承声中成长起来的勒托无法接受自己被一个男性神明比下去的可怕事实,所以她按捺不住来了。   老实说见到哈迪斯后,勒托的心情比没见之前更加复杂了,她心酸的发现男神和女神完全没有可比性,凡是长眼睛的都能看出哈迪斯与她千差万别,到底怎么比?比什么?比美?比身段?比智慧?比武力?还是比出生?   无法可比或许比自愧不如更让勒托抓耳挠腮。   勒托的美貌毋庸置疑,她有信心,即便是神族第一美女欧律比亚亲临,她也不一定会在对方的光彩下黯然失色,在她心中欧律比亚已经是过去时了,而她勒托代表着神族的未来,她出生时的异象代表了一切;作为二代神王与天后的长子,哈迪斯在容貌上好像自带诡异的天赋加成,他的长相与亲生父母相差甚远,但不代表他是个丑八怪,相反,哈迪斯非常英俊,他的美丽是男性化的,是与亲兄弟波塞冬与哈迪斯完全不同的,另外他的气质与一般男神也不尽相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没来由的让勒托紧张,勒托竭力想摆脱这荒谬的“心理作用”,但是很难,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哈迪斯的神力压得险些匍匐在地。   在数种比对下,武力一栏她输得心服口服,还有出生……二代神王之子比北方提坦领袖的大女儿更有说服力。勒托再天真烂漫也没脸意淫自己比哈迪斯出身高贵,虽然他甫一降世就是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小可怜,但他有深渊这座强大到让人提不起力气反抗的靠山,这是勒托无法轻举妄动、最为忌惮的所在。   因而在脑补了成千上万的见面场景后,勒托苦恼的发现真的见到哈迪斯后,她仍然无言以对。   对“宙斯”势在必得的勒托用力掐了掐手掌心,命令自己不能临阵退缩。   多少猜出些勒托烦恼的赫拉毫无顾忌地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当夏大王与普罗米修斯走至身旁,赫拉的灿烂笑容迅速转变成谄媚,她自来熟的抱住兄长的胳膊,清脆地唤着大哥,痴痴对着勒托流口水的普罗米修斯立马回过味来,眼睛在美少女与美青年之间来回扫荡,然后用力一拍大腿,“对了,哈迪斯!是哈迪斯!我怎么给忘了!”沮丧地捶打脑门。   老夏弯了弯嘴角。   赫拉对这个说话颠三倒四、莫名其妙的小胖子皱了皱眉头,第一印象不太好。   夏大王决定不把这个残酷的发现告诉拥有极端爱美之心的普罗米修斯,这位算是冥界将来的“衣食父母”,应该与其建立互利共赢的良好关系,假如没有人类,冥界的主要作用就失去了意义。   老夏并不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勒托的到来自有他的猜测。赫拉拉着他滔滔不绝说了好一会儿话了,勒托还是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眼神复杂,目光中的幽怨挥之不去,老夏都要错以为自己其实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既然对方无话可说,老夏干脆假装没看见,勒托惦记上小米让他有些不爽。   “说吧,找我做什么?”老夏不相信赫拉特意跑来仅仅为了和他培养兄妹之情。   “大哥你不怪我吧?”赫拉有些紧张。   老夏一下子明白了她没头没脑的问题,他看了眼普罗米修斯,结果闲不住的小胖子已经厚着脸皮去和勒托套近乎了,根本不在意他们兄妹的交谈。   如果老夏猜的没错,赫拉试图解释她的袖手旁观,试图表达她的无能为力,换句话说她在亡羊补牢。克洛诺斯与瑞亚的这些个孩子中,只有老夏年幼期间就被赶出了家门自立门户,除了“波塞冬”以外的弟弟妹妹们虽然日子过得没有“波塞冬”舒坦,却是在神王与天后的庇护下相安无事的成长。但是他们从未对小小年纪被迫离开父母庇护生死未卜的大哥施以援手,他们甚至没有试着去寻找大哥,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为了不触怒神王,不惹天后烦心——使自己置于可能被父母厌弃的不利情况下,为了保全自己,为了继续拥有庇护,他们选择视而不见,冷眼旁观。   如今,大哥哈迪斯拥有不下于神王、天后的大靠山了,弟弟妹妹们心中的量角器重新划线了,换句话说哈迪斯如今身怀和弟弟妹妹们一起哈皮的本钱了,不仅不会为弟弟妹妹们带来不好的影响,反而是如虎添翼、锦上添花了。   赫拉是弟弟妹妹中间第一个出来试探他反应的开拓者,小丫头雷厉风行,心肠也硬,是一个合格的天后后补。   老夏不意外,他预感早晚会有这一天,当年也是如此,只是没有这么快。有克洛诺斯和瑞亚那样的父母,他的兄弟姐妹大多是冷酷现实的利己主义者。所以冥王迫切的想要提升力量,只有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才能掌握命运,而不是让别的什么神明来左右自己。这也是他后世为什么嚣张跋扈到令众神错以为他随时可能攻上圣山自立为王,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神明们惧怕他,与此同时,他们也不得不捧着他,害怕得罪他。   “废话少说,直说你的来意吧。”老夏似笑非笑。   赫拉的紧张剧增,手脚冰凉,老夏的避而不谈让她七上八下,理智告诉她不能再追根究底。   “大洋神准备为女儿举办生日宴,您有兴趣参加吗?”赫拉小心翼翼的问。   大洋神俄刻阿诺斯?   “我考虑考虑。”老夏没有明确答复,“是哪一个女儿?”大洋神夫妻的子女可多了去了。   “墨提斯,大哥听说过吗?”   当然听说过!那是种马小弟的原配发妻,雅典娜的亲妈!   老夏在意墨提斯,不是在意她本人,而是在意她的肚子。夏大王不想因为自己的多此一举把雅典娜给扇没了,即使是意识世界里也不能够。他一直克制着不去拜访,因为历史上他们的正式碰面时间还要往后推。   “波塞冬会去吗?”老夏看似随意的问。   这里的“波塞冬”还会对墨提斯一见钟情吗?如果没有,雅典娜还生得出来吗?   赫拉瘪瘪嘴,“怎么不会,他高兴着呢!”   看来这个时候墨提斯与赫拉之间的争夺已经埋下隐患,“波塞冬”是典型的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老夏觉得挺神奇,照这情况推测,赫拉与墨提斯均遵从历史对披着波塞冬皮的宙斯怀有好感,唯独后宫之一的勒托另辟蹊径,这是不是表示勒托爱的是宙斯的皮囊——资深外貌协会?   话又说回来,神族哪一个不是外貌协会成员?绝大部分的爱慕就是从迷恋外表开始的,这就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你邀请宙斯了吗?”老夏又问。   “没有。”赫拉坦然承认她的厚此薄彼。   “我带他一块去,墨提斯不会介意吧?”   赫拉喜出望外,“不介意不介意……你愿意出席?”   老夏温和一笑,“你让墨提斯给我发请帖吧,别忘了把宙斯的名字写上去。”   赫拉开心极了,满口答应,老夏没有借机为难她,赫拉对大哥的心胸敬佩不已,并且有些无地自容。   “你不用把勒托放在心上,”赫拉努力向老夏示好,“她仗着不平凡的出生在提坦族内耀武扬威多年,整天端着架子、翘着鼻子,对着众多爱慕者挑三拣四,好像多了不起似的,墨提斯出生同样不凡,勒托早已不是提坦中的独一无二了!”   老夏经她提醒想起来墨提斯出生时确实伴有奇异现象,不同于勒托出生的口口相传,墨提斯出生的不凡是记录在案的,直至青铜时代也有可供查找的具体卷宗。墨提斯的不凡之所以不如勒托出生异象那般广为流传,主要因为大洋神夫妻不如科俄斯和福柏那么高调,大洋神夫妇俩一直奉行低调做神,他们在后来的白银与青铜交替的大动荡中毫发无损、全身而退,这与他们的未雨绸缪密不可分。   也所以同样都出生自带祥瑞,墨提斯成了种马小弟的发妻,勒托只是个小情儿。   “你们说的生日宴,我也会去。”不知什么时候普罗米修斯蹭回来了。   从血缘上说,墨提斯是普罗米修斯的姨妈,邀请亲外甥赴宴再正常不过了。普罗米修斯在后世是二代十二提坦神族中的代表神祗,从他母亲这边算他应该是三代提坦,不过通常情况下辈分随父亲走,他的父亲伊阿珀托斯是一代十二提坦之一,其子自然就是二代提坦。   夏大王分析自己会对普罗米修斯印象颇佳,大约因为曾在一层意识世界附身于伊阿珀托斯的缘故……   老夏发现勒托已经不知去向,难怪小胖子又回来了。   赫拉目的达到,迫不及待想要回去汇报好消息,说了几句刷存在感的讨巧话,轻快地告辞离去。   普罗米修斯遥望远去的窈窕身影,感叹道,“……你妹子真美。”   可不是嘛,虽然克洛诺斯和瑞亚做父母很渣,却很会生孩子,姑娘们美得各有千秋,小伙们帅得独具魅力。   老夏刚想洋洋得意的附和,普罗米修斯转瞬又道,“比勒托差了一点。”   夏大王的扬起的嘴角挂了下来。   小胖子是勒托的脑残粉。   TBC 作者有话要说:     ☆、ACT.102   一、   勒托失魂落魄的回到北方提坦领地,三言两语打发掉几个大献殷勤的男性提坦,此时此刻她迫切想要找个带盖的罐子把自己藏起来。勒托懂事以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难受过,超出预计的情敌让她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与生俱来的强大自信分崩离析,在把自己埋起来前,她的母亲福柏像是清晰地预见类似的结果一般,面容祥和地在她的宫殿里等着她。   “不,”勒托先一步朝向自己走来的福柏抬手。“您不用劝我,那没有用,相信您看出来了今天我出师不利,说实在的与其说出师,其实我什么都没做,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上。”   福柏笑了笑,“听起来很不妙。”   勒托发出懊恼地呻|吟,“真是糟糕透了!”她对着空气发了会儿脾气,然后烦躁的转圈,陷入回忆时的表情不停变化,看上去犹如一只患上躁郁症的野兽——因在狩猎中无计可施,无论精神还是肉|体都对饥饿的将来忧心忡忡。   默默注视这一切的福柏的脸上闪过阴霾,她和科俄斯终究低估了宙斯对勒托的影响。   福柏迅速改变主意,把应对勒托可能的铩羽而归而提前准备好的安抚之言收了回去。她在原地又待了一会儿,确定勒托此刻根本不需要她多此一举后,福柏离开女儿的宫殿,去寻找正在和族中老者召开例行工作会议的丈夫。   科俄斯与大多数提坦老者就支持对象发生了分歧,大家各抒己见,互不相让,老者们希望科俄斯能拿出强有力的证据,证明按照他的计划实施下去,北方领地将来能够得到丰厚的回报,不然他们决不妥协。   “……领袖应该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既然下定决心就不能轻易更改,您让我们的安全感逐渐流失,我和族人们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您重新确立信心,因为当初您的承诺与后来的话截然相反。”北方领地内年龄最大的一名提坦老者平静地回视科俄斯,他的白色长发暗哑无光,比头发还长的白胡子拖到了地上,看上去十分苍老。“您必须说服我们您的新决定不是出于您和夫人的一己之私——请原谅我的无礼,想必您清楚的知道今天选择的结果未来将由整个北方提坦共同承担。”   科俄斯知道让这些老顽固们改变思维方式比让乌拉诺斯回到大地上还要困难,老者话语中的尖锐部分让他的目光一瞬间有些闪躲,他的新决定说白了就是基于“一切为了勒托”这个前提。北方提坦的老者明察秋毫。科俄斯唯独不能在这件事上责备族人们固步自封,毕竟当初选择偏向瑞亚与波塞冬是他的命令,不出几日又要把赌注转压在宙斯身上也是他,朝令夕改的领袖会让治下的民众对他的决断能力失去信赖——科俄斯眼下尝到了苦果,在此之前,北方提坦的老者们鲜少对他指手画脚。   这次的例行会议再度在僵持中宣告结束。   心事重重的科俄斯离开议事厅后,见到了等候多时的妻子福柏,夫妻俩手挽手向居所缓步而去。   福柏把勒托今天的出行目的说了出来,勒托出发前福柏曾经答应过她,不把她的冲动之举告诉父亲。福柏原本打算信守承诺,亲眼目睹勒托回家后毫无理智、无法自拔的种种痴迷表现后,她不打算替女儿遮掩了。   福柏认为应该尽快让勒托清醒过来。   福柏理智的说:“如果宙斯像我们期盼的那样,假使没有对勒托一见钟情,也会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情根深种、两情相悦,即便代价是让我牺牲性命我也会不假思索的选择让女儿获得幸福,但现在的情况却完全是那么回事!”   科俄斯停下来看着妻子,沉吟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放弃宙斯?”   “重要的是如何让勒托放弃他,宙斯不是良配!”   “你当初不是那么说的……”   “没错,所以我现在尝到了草率和盲目的苦果,我的大女儿陷入了痛苦,”福柏揉了揉太阳穴。“我后悔当初没有立刻阻止勒托陷下去,希望现在出手还来得及。”   “难道宙斯一夜之间成了穷凶极恶的怪物?他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暴露了狰狞的面目?”在科俄斯看来,福柏现在改变主意与当初的轻率相差无几。   “你不明白吗?勒托嫁给宙斯不会幸福,我不管你们男性神明整天想的那些妄图动用武力称雄称霸的疯狂念头,我仅仅希望我的女儿将来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就算对方不能百分百像我们一样对她们呵护备至,至少也该是一个重视勒托,喜欢勒托,尊重勒托的神明。”   “好好好,你别激动,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把女儿当筹码送出去换取见不得人的好处,如果我再听到你有类似含沙射影的指控,我会生气的。”   福柏深吸口气,“……对不起。”   “你以为我会跟你唱反调?”科俄斯环住妻子的肩膀。“你总要给我一段消化前因后果的时间吧?难道你希望你的丈夫是一个连‘为什么’都不问的应声虫?”   福柏无声一笑,开玩笑的说:“如果真是那样我可就省力多了。”   “我知道女神一向善变,听说年纪越大变得越快,考虑到你的年龄……我可以原谅你的语无伦次,”科俄斯回敬玩笑话,换来妻子的佯怒目光。“你的新想法也不算太糟糕,这让我和北方提坦的老者团之间赢得了更多的缓冲时间,他们始终咬定原计划不撒手,瑞亚灌迷药的本事可见一斑。既然你想让勒托‘移情别恋’,支持宙斯的计划可以暂时搁置了。”既然宙斯无法确保勒托将来的地位和生活,科俄斯何必冒着得罪二代神王的风险,去支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   二、   赫拉兴冲冲的进入大洋神领地后就发现建造在领地外围的角斗场内正在进行一场新的战斗,赫拉一下子兴奋起来,她在角斗场和闺蜜之间摇摆不断,闺蜜最终取得了胜利,赫拉遗憾地继续远离角斗场,飞向闺蜜所居住的洞窟。   西方提坦领地内人口众多,其中大洋神夫妻俩的孩子就占了三分之一,这对夫妻强大的生育能力在神族内都十分罕见。大洋神夫妻俩的孩子们后来自发住到了沿海岸线的悬崖上,那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洞窟在他们的巧手布置下焕然一新,成为别具一格的崖壁宫殿群落,站在崖下仰望,蔚为壮观。   赫拉的闺蜜墨提斯住在崖壁宫殿群内,占据高处风景独好的位置,俯瞰长长的海岸线。   “回来了?”坐在软垫上串珍珠的墨提斯听到动静抬头看来一眼。   “我不但见到了哈迪斯……你知道么,勒托竟然跟踪我,可惜没找到奚落她的机会。”赫拉意气风发。“我出马还有什么是办不成的?”   “有,让波塞冬回心转意。”墨提斯毫不留情地指出她的失败之处。   赫拉恼羞成怒,头脑一热一巴掌挥开墨提斯手中的珍珠串,圆滚滚的珠子稀里哗啦散了一地,制造混乱的赫拉紧接着尖叫一声,手忙脚乱地动用神力把珍珠一一找回,慌里慌张地尝试让这些珠子和串珠子的绳子回到散落前的位置,可惜百般试验皆效果不佳。   赫拉小心翼翼地把光秃秃的珠串捧向墨提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墨提斯面无表情,“我对你说过,别冲我发火。”   赫拉的漂亮小脸蛋纠结成一团,“真的非常抱歉,我再也不乱发脾气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你上次也这么说。”   赫拉懊恼地闭了闭眼,可怜兮兮的说:“我慎重向你保证。”   墨提斯注视她良久,最终叹口气,从她手里拿过即将串好现在只剩下几颗珠子的绳串。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赫拉欢呼一声抱住墨提斯。   “滚开!别妨碍我串珠子!”墨提斯一脸嫌弃。   “狠心的女神,难道珠子比你的朋友还重要?”   “你根本没法与之相比!”   “你伤害了我……”   “别躺我身上!”墨提斯不耐烦的推搡她。“你把你讨厌的缠人劲用在波塞冬身上,何愁他不对你另眼相看?”   “……你太扫兴了!”遭到会心一击的赫拉松开墨提斯。   “跟我说说勒托与哈迪斯见面时发生了什么,勒托看起来怎么样?生气?轻蔑?假装满不在乎?你不是说她很会装模作样吗?”墨提斯一边串珠子一边问。   “难以相信你居然会问这样的问题……”赫拉感到不可思议。“你不是一向对争风吃醋的把戏嗤之以鼻吗?”   墨提斯毫不在意,“帮你讽刺勒托,和你一块嘲笑她不好么,我的朋友?”   赫拉笑得十分甜蜜,“哈迪斯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他们甚至都没有说过话,这个答案如何,我的朋友?”   墨提斯的反应没有让赫拉失望,“好极了。”   “我的朋友,我有个问题希望你替我答疑解惑。”赫拉又道。   “你说。”   “为什么突然对哈迪斯感兴趣?”   “不是你先对他感兴趣吗?”墨提斯反问。“记得吗?在过去的三天内,你一共提到了37次哈迪斯,比提到波塞冬的21次还多,不然哪里来的生日宴邀请?”   好像是这样……赫拉被反问住了。   “我换个方式,”赫拉迟疑道。“你为什么突然开始关注勒托?”一直以来墨提斯都和八卦绝缘,她从来不乱嚼舌根,也从来不四处打探别的神明是如何倒霉。   “你对波塞冬有好感,波塞冬对勒托势在必得,勒托又对宙斯念念不忘,勒托是你的情敌,而我是你的朋友,我和你站在同一阵线上同仇敌忾。”墨提斯四平八稳。   是这样吗?赫拉不确定,总感觉哪里不对!   赫拉骤然变了脸色,“你说你讨厌勒托……难道你看上波塞冬了?”在爱情面前,圣人也会沦为俘虏。   “我对那个整天只知道在角斗场展现一身蛮力,鼓着浑身肌肉向前来观战的女性神明挥发充满汗臭味的雄性魅力的家伙毫无兴趣。”勒托斩钉截铁。“只有妖怪才会在求偶时炫耀武力,神明间流行的做法是用情绪去感染。”   墨提斯的辣手点评让赫拉松了口气,“我原谅你对波塞冬的诋毁,只要你遵守诺言。”   墨提斯咕哝,“就算我突然脑抽去向‘宙斯’示爱、和勒托争风吃醋,也不会看上你的‘波塞冬’……”   赫拉大吃一惊,“你果然爱上波塞冬了!”   墨提斯翻了个白眼,“不,你错了,其实我深深爱着哈迪斯,并且已经发下非君不嫁的誓言!”   赫拉又一次被糊弄住了,同情地说:“你会被赫斯提亚杀死的,她从不掩饰她是哈迪斯的忠实拥护者,相信我,大姐绝对干得出来。”   墨提斯不知想到什么放声大笑,“如果对象是哈迪斯,为他争风吃醋一次又何妨?”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A.S的地雷,破费了=3=   ☆、ACT.103   一、   破例进入极乐净土中的少年睡神未能如愿以偿,期望的严酷修行没有到来,反而要在一个凝神困难的幽灵的监督下做苦力,给包工头哈迪斯打下手。修普诺斯的身心受到极大的创伤,感性的少年睡神首先向可恶的“监控”发出抗议,乌拉诺斯抠抠鼻子,问题转手丢给了哈迪斯,修普诺斯小脸儿苍白。   “这是不对的!”他向乌拉诺斯咆哮。“你不应该那么不负责任,你应该先自己尝试解决!”   这孩子没病吧?乌拉诺斯弹弹手指。   “哈迪斯把你带进来,当然由他直接对你负责,我连你是哪根葱都不知道。”乌拉诺斯说着白了他一眼,鄙视他大惊小怪。   修普诺斯一再遭到刺激,他竟然被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角色嘲笑了?!   “我是黑夜女神倪克斯之子!想认识我?别做梦了!阿猫阿狗没有那个资格!”反鄙视的言论简单粗暴,着重讥讽乌拉诺斯不自量力。   “有本事的是你母亲,你不过是狐假虎威,老实说你进入极乐净土之前我都没怎么听说过你,你说你是倪克斯的儿子,那也只是你说罢了,你能拿出什么证明来证明自己?!”   乌拉诺斯嗤笑,半透明的身板晃了晃,修普诺斯愣是从那忽明忽灭的轮廓中看出了浓浓的不以为然,少年睡神几乎气歪了鼻子,他什么时候受到过如此轻慢的对待,不知所谓的幽灵!修普诺斯以为乌拉诺斯就是一个依附深渊的化形,就像后世的野生宁芙仙女,由某种环境演化而来的精灵。   “混蛋你会后悔的!”修普诺斯暴跳如雷。   乌拉诺斯依旧从容,他自然不会和小屁孩一般见识,于是话锋一转,“听说你想和哈迪斯学本事?不错,有想法,是个知道上进的好孩子。”   画风乍变,修普诺斯缓了好久才适应过来,这年头的少年睡神还是个不记仇的单纯娃儿,乌拉诺斯的转变固然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修普诺斯没往心里去,缓过神来后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哈迪斯很厉害,我大哥……你知道我大哥吧?他叫达拿都斯。我母亲可喜欢他了,达拿都斯的打架本领就是在我母亲的亲自指导下不断精进的,哈迪斯和达拿都斯对抗的时候没有落了下风,反而不时略占上风,如果不是他提前离开,我觉得达拿都斯不是他的对手。”说着比划了两下在偷窥中记下的凌厉攻击,兴高采烈的模样很有点脑残粉入门阶段的征兆。   乌拉诺斯不是很意外,如果大孙子连达拿都斯都打不过,他将来还怎么统御冥界,又怎么有脸让死神对他三跪九叩?   “那就好好学,我看好你哦~”乌拉诺斯的语气特别敷衍。   信以为真的修普诺斯笑得一脸傻气,脑子里已经开始脑补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地把达拿都斯打翻在地哭爹喊娘的威武画面。   神生赢家有木有!   米诺斯回到极乐净土,顺便带回大洋神夫妻亲手送到他手中的生日宴请帖。   修普诺斯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蹭到夏大王身边,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我还从来没有参加过神明的生日宴。”   黑夜女神倪克斯子女众多,但她不喜欢和子女们一起生活,陪伴在她身旁的只有死神和睡神这对双胞胎。双胞胎中“自闭儿”达拿都斯更得倪克斯的欢心——修普诺斯这么认为,与不时在母亲跟前刷存在感的兄弟不同,修普诺斯在倪克斯的宫殿里混得跟个小透明似的,黑夜女神宫殿以外的神族领地根本听不到他的名字,乌拉诺斯先前的吐槽不全是胡说八道——大多数神明的确不知道他的存在。   倪克斯不爱串门,达拿都斯闭门不出,唯一希望与外界沟通的修普诺斯找不到出门的理由,只能日复一日的待在宫殿里瞎转悠,所以老夏和达拿都斯一打起来他就立刻冒出来围观了,有客上门已实属难得,在母亲的宫殿打得天翻地覆那就是稀罕中的稀罕,修普诺斯心想幸好那天没有错过良机,他受够了宅在家里的生活。   老夏故意为难的说:“请帖上只写了我和宙斯的名字,贸然带你去不好吧?”   “我可以装扮成你的随从!”修普诺斯“自甘堕落”的觉悟极高。   老夏开玩笑的对米诺斯喃喃,“倪克斯会杀了我的。”   仗着小透明躯干到处无压力围观的乌拉诺斯突然插话,“你可以试试。”   仨大神霎时朝他看去。   乌拉诺斯立刻解释,“我是说可以让修普诺斯试着装扮成随从去参加生日宴。”   米诺斯咧嘴一笑,整齐的牙齿白得晃眼,“我还想建议哈迪斯把您带上,既然您愿意照顾晚辈,到时您就留在极乐净土中看家吧。”   乌拉诺斯迅速对修普诺斯说:“好孩子,你还小呢,出去见识的机会还有很多,以后你会知道我不是在糊弄你,相信我。”   修普诺斯当然不相信,开始与乌拉诺斯针锋相对,争取出线机会。   老夏翻看手中的请帖,漂亮的织布上闪烁着金光,上面的笔迹看着眼熟……莫非是赫拉写的?这个疑惑在脑中飞快闪过,因为无关紧要,暂时丢到了一旁。   手指轻卷着冥王黑发的米诺斯,面对自己的老板时越来越淡定,也越来越懂得得寸进尺了,如今他已经能镇定自如的吃老板的豆腐而不会产生任何心理负担,仿佛这一切是这样的天经地义。他早该如此了,尝到甜头的米诺斯埋怨自己开窍得太晚,近水楼台的自己远比波塞冬那个精分暴娇狂魔能够更好的刷存在感,可惜现在不得不顾忌到另一半的自己,自己跟自己较劲的感觉太“美妙”了。   最美妙的是他们都了解对方的想法,因为那就是自己的想法。好在波塞冬如今沉眠不醒,米诺斯猜测他在等待一个回归的机会,届时自己必须配合,不然等待他们的将是相同的消灭,他不能冒任何风险。   想到这里米诺斯叹口气,随之脸颊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在想什么?还皱着眉头。”老夏问。   米诺斯笑了笑,抓住他的手,“我在想深渊,他好像很久没有出现了。”   这也是老夏的担忧,直觉告诉他塔尔塔罗斯可能正在进行某种可以称得上“危险”的活动,除此以外他一无所获,塔尔塔罗斯的动向素来难以预测。深渊、极乐净土以及在建的冥界没有受到影响,说明深渊性命无忧,如今也只有通过这些线索安抚他与日俱增的焦虑。   二、   墨提斯生日宴那天他们去的不早也不晚,他们以为西方领地内早已宾客盈门、座无虚席,结果他们发现领地内十分安详,众西方提坦照旧按部就班的劳作,如果不是随处可见的缤纷花朵和漂亮的缎带装饰,他们还以为看错了赴宴日期或者走错了地方。   一行四位大神中唯独第一次参加神族集体活动的修普诺斯时时刻刻处于兴奋状态,“这里就是西方提坦领地?也就是说他们都是西方提坦?”修普诺斯滔滔不绝,看见什么都新鲜,看见什么都要问两句,而且多数时候是明知故问。   另三位大神倒是没嫌弃他烦人,而是对他颇为同情——照这样看来,没有受到倪克斯关照的儿女们可能更幸福一些。   他们在低级提坦的带领下来到宴会举办的地方,出乎意料的是大洋神夫妻把墨提斯的生日宴设在靠近海岸线的一处巨大山洞内。山洞上方是如星子般争奇斗艳的彩色光球,光球摇曳游荡,把整个岩壁照射的五光十色。岩壁上的宫殿群装饰一新,高低错落巍峨壮观。大洋神夫妻对墨提斯的生日宴十分用心,但奇怪的是前来赴宴的宾客少之又少,除了老夏这一波外,没有其他组团的神明,大多数是单独赴宴,多为名不见经传的小神。   老夏这一行的资格可以算是大神中的大神了。   大家对如此冷淡的赴宴状态纷纷小声发表了各自的看法。   米诺斯和老夏咬耳朵,“听说北方提坦们只要以勒托为名随便举办个什么宴会,都会是高朋满座。”   夏大王似笑非笑地看着身披宙斯皮的米诺斯,“您这是在为发妻的不受重视惋惜,还是为永恒的心头好高兴?”   米诺斯委屈的瘪嘴,“你冤枉我,我不说话了……”   老夏噗嗤一笑,捏捏他的手。   米诺斯立马反握住,别提多神采飞扬了。   小透明乌拉诺斯清清嗓子,“主人家来了,注意影响。”   墨提斯亲自前来迎接,与她同行的还有小妹赫拉。   老夏感慨道,“这俩女神居然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意识世界真奇妙。”墨提斯是宙斯的原配,赫拉是宙斯的最后一任妻子,历史上她俩虽然没有出现过撕X的段子,可肯定不会是和睦相处的闺蜜。   米诺斯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尾随而至的大姐赫斯提亚,赫斯提亚是精分波塞冬非常忌惮的潜在情敌,这一点与他心灵相通的米诺斯非常清楚,在精分波塞冬的影响下,米诺斯对赫斯提亚完全没有好感。从前他是不敢奢望的冥斗士,对神明有着与生俱来的臣服畏惧,如今他的心态因种种不可复制的经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再是当初卑微的掩藏心事的天贵星米诺斯了。   回过神来的米诺斯看见传说中十分高冷的原始智慧女神竟然笑得春花烂漫,以不可思议的热情迅速向这方靠来,准确点说向身边的冥王哈迪斯直线逼近,可惜还是被另一位抢占了先机——赫斯提亚后来居上,一个强力扭腰麻利地撞开即将握上冥王小手的墨提斯,紧接着后脚跟一转,牢牢占据住了哈迪斯的右侧,亲昵地挽住哈迪斯的胳膊。   完成让围观者们目瞪口呆的一气呵成的动作后,赫斯提亚风情万种地一撩头发,不着痕迹地向目光不善的墨提斯投去一个蔑视的倨傲眼神,嘲笑手下败将不知天高地厚。   要不是赫拉死死拖着,墨提斯早就一拳轰掉赫斯提亚脸上刺眼的胜利者之笑了。   俩女神一出现便开始明争暗斗,第一回合赫斯提亚因出其不意而领先一步。   好想把这两个碍眼的娘们丢到海里去喂妖怪……米诺斯脸上的假笑让众神毛骨悚然。   “怎么感觉怪怪的?”完全没有领会到撕X内在本质的小厮修普诺斯一脸迷茫。   这就是青春!老家伙乌拉诺斯啧啧围观。   不曾享受到西方提坦丝毫追捧的勒托早就抵达了宴会举办地,此刻,北方提坦们的宝贝疙瘩默默咬着手绢,孤零零地藏在暗处,目光幽怨地看着不远处仿佛散发着光芒的强壮迷人的宙斯。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A.S的地雷,破费了=3=   ☆、ACT.104   一、   勒托放弃了吗?当然没有,她把她热烈的爱情定义成永恒不变的主题,没有任何理由、任何阻挠可以改变她的决心。勒托认为自己遇到困境只是一时,终有一日云开雾散。宙斯终将被她的毅力感染,并为之倾倒,换言之她的付出还不够多,不足以激发宙斯的爱情。勒托乐观的想如果宙斯轻易被她的魅力折服,她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获得他的真心回应,宙斯不是一个浅薄的好色之徒,如此体会无疑对她的感情是极大的鼓舞。   勒托的目光越发柔情似水,她从思考中回神,脉脉含情地向宙斯所在的方向看去,除了万里挑一的发光体宙斯,她的眼中看不见其他,所有的神明均在宙斯的光芒中黯淡,即便是情敌哈迪斯也不例外,勒托高兴于哈迪斯在宙斯的衬托下连五官都一片模糊。   “……那位看起来神秘又极具吸引力的黑发神明就是哈迪斯?那个哈迪斯?”   “是的,就是他,神王与天后的长子。”   “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他,他根本不像传言那样不堪入目,应该说恰恰相反……”   “你也相信神族之间的流言蜚语?肯定是对哈迪斯心怀恶意的真正不堪入目的神明偏执的发泄,哈迪斯如此出色,如此美丽,你看见他的眼睛了么,难以想象他用那样的目光看我,我会做出什么反应……哦天哪,我原来也是那群卑鄙家伙中的一员,我曾经把中伤言论分享给我的朋友……”   “今天揭开了谜底,出席生日宴的神明有目共睹,流言将不攻自破!别担心,我的直觉告诉我哈迪斯不会斤斤计较……说实在的,他为什么不早点出现在众神眼前?那些流言显然想伤害他,或者通过言语攻击伤害哈迪斯在意的朋友,我想不通,他没有做错事不是吗?为什么要躲起来任那些家伙诽谤?”   “你一定听说过关于他的出生,别装傻你一定知道。”   “……你在暗示神王——”   “嘘,你疯啦,别说出来!”   “抱歉,情不自禁,重来重来!”   “不来了!你我心知肚明就好,坐在宝座上的那一位谁都得罪不起,包括他的亲生儿子。”   “听说哈迪斯小时候过得很苦,别紧张,我没有讨论机密话题,这在神族中间不是秘密。”   “别唠叨了,他们进去了,我快看不见哈迪斯了!”   “我还没看够呢,下一回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在角落说了半天悄悄话的俩女神立刻手牵手,窃喜地追随墨提斯一行走进宫殿。   一脸麻木的跟在她们身后的勒托不时听到随风飘来的讨论,这二位女神似乎没有住嘴的打算。   “哈迪斯身边的金发猛男你看见没有?”   “我眼睛没瞎,他是宙斯,神王的小儿子。可惜不是我的菜,不过他这种类型在神族女神中相当吃得开,听说东西南北中各领地内都能找到他的爱慕者。”   “还有他的二哥波塞冬,别忘了这一位也是招蜂引蝶的类型。”   “告诉你个秘密,你别告诉别的女神,男神也不行!”   “先别说让我猜猜,你是指宙斯、波塞冬以及北方提坦小可爱之间可歌可泣的三角恋?”   无意偷听——光明正大的听着——的北方提坦小可爱勒托女神感到异常愤怒,她想上去给那两个乱嚼舌根的丫头一点颜色看看,她要让那些头脑简单的花痴女神们知道勒托除了拥有让她们耿耿于怀且自愧不如的美貌,实力同样令她们望尘莫及。   那两个丫头的议论声断断续续的传来,勒托的心情越来越不美丽。   理智阻止了勒托的冲动,她不能在西方提坦领地内轻举妄动,这里的提坦与北方领地那边截然不同,他们相当不友好,她在这里没有理解她的朋友——也许来宾中有一两个她的仰慕者,但那无济于事。   最重要的是勒托不想给宙斯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她试图走开,可是脚底板仿佛生出了根须牢牢抓住地面,把她定在原地,她的双脚不听使唤。片刻后,她实在扛不住逐渐深入的三角恋话题,生硬地转身离去,步伐仓促,背影略显狼狈。尽管如此,她依然是整个会场里的焦点之一,男性宾客们的目光不由自主捕捉追随她,也有男神鼓起勇气上前攀谈。   勒托离去的同一时刻,八卦双女神让勒托头疼的窃窃私语顿了一顿。   “终于走了。”其中身穿粉色衣裙的女神耸耸肩,她有一头浓密的深褐色卷发。   白色衣裙的那一位道,“她的忍耐力超出预料,我以为她会在第一时间跳出来兴师问罪。”   “她是北方提坦的骄傲,她的妹妹阿斯忒瑞亚才是冲动的那一个。”   “这样看来她很有头脑。”白裙女神沉吟道。   “怕她记仇,将来秋后算账?”   “这倒没有,我敢打赌,她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也许我们的长相他都没看清楚。”   勒托,就是这么自信!   “……很有可能,不,就是如此。”   白裙女神大笑,“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既然她拥有不俗的思考能力,我们议论的那些神族中的很多女神都在讨论,如果她要计较,忙得过来吗?”   粉裙女神说:“在她心里我们是不值一提的无名小卒,因为嫉恨她的美貌和智慧而使她的一言一行动辄得咎,我们小心眼,还整日虚张声势,看不惯大批男神对她前赴后继大献殷勤,我们都是没男神搭理的小可怜。”   白裙女神挽住她的胳膊,俩女神调转方向,让她们的目光畅通无阻地落在令她们陶醉的哈迪斯身上。   俩女神同时发出赞美的叹息。   白裙女神说:“姐妹,据我所知,神族中还没有兴起对于哈迪斯的推崇,那些头脑简单的女神眼中只看得见高贵威严的波塞冬和耀眼夺目的宙斯。”   粉裙女神做了个鬼脸,“就像勒托那样!”   “就像勒托那样!”   “我们幸运地见到了哈迪斯,看出他与众不同的魅力,这说明我们比勒托聪明,至少比她懂得欣赏。”   “别提她,与勒托比较本身就是一件拉低水准的事!”   “请原谅,以后不会了。”   白裙女神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哈迪斯是我们的!”   粉裙女神喜欢她的口气,不过她的笑容只维持了短短数秒,“……你确定?说心里话,非到万不得已,我绝对不想把自己置于赫斯提亚或墨提斯的对立面上。”   无论赫斯提亚还是墨提斯都不是好对付的,重要的是这与她们东方提坦一直以来坚持并提倡的“和平主义”相冲突。   “好吧,退一步,我们单方面爱慕哈迪斯。”   “定义为‘爱慕’不太恰当,”粉裙女神说。“现阶段只是欣赏,还不到非君不嫁的地步,他确实让我产生了某种冲动,但不是一见钟情。”   白裙女神对姐妹的难伺候叹了口气,“别废话了,我不管你是什么感觉,跟我念:哈迪斯是我们的!”   粉裙女神无奈道,“哈迪斯是我们的。”   “是不是很兴奋?”白裙女神的表情别提多花痴了。   粉裙女神忍俊不禁。   她们是一对同父同母的姊妹花,不是对她们恼怒又轻视的勒托以为的无名小卒。粉色裙子的厄俄斯与白色裙子的塞勒涅,她们是一代十二提坦大神许珀里翁和忒亚的女儿——后世信徒广布的黎明女神与满月女神,现如今居住在东方领地广袤肥沃的大地上。   她们与墨提斯有交情,今天作为朋友前来赴宴,她们原本以为赴宴的经过就是百无聊赖的转一圈然后打道回府——离开东方领地就有点摸不着北了,没想到收获如此丰厚,她们由衷感谢墨提斯的竭力邀请,也感谢收到请帖后持续动员她们赴宴的母亲忒亚。   二、   帮助老夏整理冥域土地的间隙,兄弟俩停下来,随意坐在地上休息闲聊。   此时的冥界已初具规模,如果能高空来个鸟瞰图,八狱的效果图轮廓清晰,沟壑纵横,数条冥河被开挖出来,将在落成的那一天描画冥界的疆域奔流不息。   老夏欣喜地畅想自己的成果,即使不是现实,能在意识世界里决定冥界的方方面面的感觉一样美好,至少这个遗憾在他醒来以后将不再困扰着他。   “您看上去心情不错。”米诺斯学他那样躺在硬邦邦的地上。“赫斯提亚女神的青睐让您乐得忘乎所以了?”   “虽然使用了尊称,依然无法遮掩住那张怨恨的小脸蛋。”老夏伸手抹了把对方的脸颊。“真应该先填满一条河,以便你就着河面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亲爱的。”   米诺斯莞尔一笑,“如果理智能够阻止我,我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老夏侧过身完全面对他,“你的意思是若是能够自主选择,你不会对我付出感情?”   “不,我的意思是我可能会做的更好,不让我们陷入今天的被动局面。”   “你越来越胆大包天了。”   米诺斯抬眼,“您不喜欢我这样?”   “环境决定角色,我说不好等你回到自己的躯体后,若还是这样肆无忌惮,我将会如何,我不喜欢假设,尤其不喜欢目的不明确的胡思乱想,那很有可能会让我失去控制,变得鲁莽盲目。”   “这个话题听上去不太适合劳作之余的放松闲聊,我们换个话题怎么样?”   夏大王做出个悉听尊便的手势。   “那天你和墨提斯说了什么?似乎用了不少时间。”米诺斯对墨提斯生日宴上的种种非常排斥,总有不识相的男男女女插足他和哈迪斯之间,让他们被迫分开。   “她带我去了她的住处。”   “……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在那之前我也在怀疑这点,不过宙斯才应该是她的倾慕对象,或者波塞冬也比我靠谱,难道她觉得她竞争不过勒托,所以把目标放在我身上了?”   米诺斯迟疑道,“我记得你一直对墨提斯赞赏有加,怎么听起来她像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野心家?”   “等我去了她的住处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你真的去了墨提斯的住处?一个单身女神的住处?”   “别激动,我们什么都没——”话未说完就被米诺斯吻住了嘴唇,米诺斯似乎被刺激的不轻,亲吻的力度前所未有,吸着老夏口中每一个角落。   过了好一会儿,他放开老夏。   老夏呼出一口气,“我可以接着说下去了?”   米诺斯勉为其难地点头。   老夏笑了笑,手掌在对方的胳膊上磨蹭,帮助他放松。   “她的住处在悬崖顶端,还有房间内的陈列,以及那多到可以编织成一张地毯的珠串……她在向我暗示某种信息。”   米诺斯沉默片刻,“向你炫耀她是个宜家宜室的好妻子?”   “天贵星。”每当夏大王这么叫代表他不开心。   米诺斯果然头皮一麻,换上夸张的讨好笑容——用宙斯那张无与伦比的俊脸展示出来,好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适应,夏大王习惯了。   “我很抱歉,”米诺斯真诚的低头承认错误。“悬崖上的住处,让你见了十分亲切的摆设,还有大量的珍珠,嗯,她在暗示你们的关系实际比表面的亲戚关系更亲近。”   “我和墨提斯没什么更亲近的关系,和她的女儿关系倒是不错,我相信如果能够选择,雅典娜宁可成为我的孩子,虽然我无法像宙斯那样给予她等同的崇高地位。”   “你要知道海王与雅典娜不和,我和波塞冬是一体的,所以我对雅典娜也没有太大的……其实我很高兴她不是你的女儿,无法霸占你太多的时间。她是宙斯的女儿就那么碍眼了,我们的想法和你相反,最好连基本的亲戚关系都没有!”   “你说真的?”夏大王对米诺斯的畅所欲言感到十分好笑,这能把大活人熏倒的醋味比起精分海王也不遑多让,果然是心灵相通二位一体。   “没开玩笑。”米诺斯坦言。   老夏看了他一会儿,直把对方看得胆战心惊,“我们说说勒托吧?被这么一个大美女追着,是不是很虚荣?”   谁说只有海王醋劲大,夏大王的醋劲也不小,只是不表现出来罢了。   发现自己干了追根究底蠢事的米诺斯懊恼地双手捂眼,如果不是自己抓着不放,冥王不会将计就计,他生硬地左顾右盼,拙劣地转移话题,“这里是第几狱?将来派什么用场?”这不是冥界三巨头之一天贵星米诺斯会问的问题,冥斗士中没有人比三巨头之首更熟悉冥界的一草一木了,米诺斯对冥界的一切如数家珍。   “第八狱第三圈多罗美亚区。”夏大王说。   后世米诺斯的小别墅就建在这里。   米诺斯有种砸中自己脚趾的苦闷感,“……真是个浪漫的地方。”   老夏哼了一声。   米诺斯心尖一哆嗦,二话不说转身抱住,先亲上去再说。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A.S的地雷,破费了=3=   ☆、ACT.105   一上午把修普诺斯十八次挑翻在地,十九次到来前少年睡神身心不堪重负,颤巍巍的喊了暂停。约好第二天接着虐,老夏神清气爽地离开极乐净土。临出门莫名其妙感到寒意的乌拉诺斯谨慎地放弃了跟着一块出门的计划,继续窝在极乐净土里装死。   “您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夏大王开玩笑的说。“盖亚很有可能被年轻的二代和三代提坦帅哥们迷得晕头转向,再不把孤独的老头放在眼里了。”然后在成天夸耀自己帅得没朋友的乌拉诺斯愤怒的咆哮声中夺路而逃。   他在前往独眼巨人巢穴的途中遇见了卷毛小胖普罗米修斯,几天不见,小胖子不但身板越发结实,个头也增了不少,减下去的体重使他的五官分明深邃,他的长相与神族崇尚的漂亮有些距离,不过是个实实在在的英挺帅气小伙。   他俩都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对方,不约而同露出笑容。   踩在一块巨石上东张西望的普罗米修斯一跃而下,“嗨,你好。”   “墨提斯生日宴那晚没看见你。”老夏说。   “我没去。”普罗米修斯毫不犹豫的回答,“我在思考未来。”   老夏不明白二者之间的关系,可对方又说得有模有样。   “和你外形上的变化有关?”老夏问。   普罗米修斯抬高下巴,摆出个耀武扬威的姿态,“怎么样?”他向老夏扬扬眉毛。   “看上去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孔雀?”   “嗯……别管这个了,我是说看起来很不错,很精神,你瘦了不少,更有男子气概了。”   普罗米修斯喜笑颜开,虽然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开屏的孔雀”听上去不像是美好的形容。   “莫非有好事发生了?”老夏疑惑道。   “我希望是好事。“普罗米修斯按耐不住噗嗤一笑,紧接着捂住嘴,想要显得矜持些,对他来说却很困难。“我告诉你你别告诉别的神,你保证!”   “其实你不用告诉我。”夏大王十分善解人意。   普罗米修斯懊恼极了,“兄弟,请配合我!”他太想找个神分享了,他迫切需要年轻神明的鼓励,而哈迪斯恰好非常符合条件。   老夏啼笑皆非,“好吧,我向你保证不告诉别的神,是什么事?”   “我和勒托相亲了。”普罗米修斯乐坏了,牙都抿不住了。   “什么时候?”   “昨天。”   “所以你没去生日宴?”老夏尝试理解二者的关联。   “我需要万全的准备,那是勒托啊勒托!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你如果站在我的位置上,肯定比我还夸张!”   他也知道自己很夸张?   老夏默了一瞬,还是忍不住强调了一句,“勒托不是我欣赏的类型。”   “我知道,所以我才能对你畅所欲言。”普罗米修斯微笑。   神族没有傻子,即使看上去有点傻,那也是看上去。   “相亲的结果怎么样?说实在的我更在意勒托为什么相亲,她的父母急着把她嫁出去?”想到生日宴那晚勒托恨不得对米诺斯投还送抱以及那双到哪儿都紧追不舍的黏稠目光,老夏就感到不可思议。   “我才不管那些,有机会接近勒托对我来说就足够了。”普罗米修斯耸耸肩,“结果嘛,我反正很高兴,她大概不那么想。”   普罗米修斯的通透颠覆了老夏对他的“稀里糊涂”的粗略印象,他以为普罗米修斯是见到美色就抬不动腿的傻冒,其实普罗米修斯非常精明,至少在婚姻选择上十分清醒。   “我从来不指望娶到勒托,”普罗米修斯潇洒地抹了把头发。“我不需要心不在我身上的妻子,况且我母亲也说了,我现在还小呢,不急着另立门户。”   换句话说普罗米修斯前去应约是本着欣赏美色的猎奇心理,他为了赴约不惜推了朋友的生日宴而早做准备,足以见证他的诚意。夏大王为朋友的如愿以偿高兴,同时对开始“挂牌销售”的勒托表示同情。   “除了你以外,勒托是不是还与别的男性神明见面了?”老夏问。   “我好像是第四个,排名比想象中靠前,我一直以为在科俄斯与福柏心中,我父亲是个小透明,而我是小透明中的小透明。”   “或许是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对你做了重新评估,你要知道,你的外祖父母的地位今非昔比。”大洋神夫妻儿孙众多,出了不少在后世影响深远的神明与妖怪。   普罗米修斯不以为然地瘪瘪嘴,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厌烦透了神族的现实。   “你说你排在第四个,前三个是哪里的神明你知道吗?”夏大王问。   “你比我还八卦。”普罗米修斯吐槽了一句,然后兴冲冲地说:“都出自东方提坦领地,听说与勒托相亲的第一位是许珀里翁的长子赫利俄斯。”   原始日神?从后世来看,这样的相亲对象倒是相当给力。   “你要不要也试试”普罗米修斯猥琐地眨眨眼。“我可以让母亲替你探探口风?”   小胖你这样好吗?勒托不是你的女神吗?夏大王这会儿还对他神神叨叨念着勒托的种种好处记忆犹新。说好的脑残粉呢?   “还是不了,见面后八成会打起来,万一传出去我殴打女神我还怎么有脸出门?”关键是勒托的脑残粉们会万众一心群起而攻之,真刀真枪互殴不可怕,脑残粉不依不饶的纠缠非常可怕。   “那样的美女你下得去手?”普罗米修斯鄙视他不懂得怜香惜玉。   奥林匹斯神族第一美女阿芙洛狄特送给他做老婆他都没动心,勒托又不是神族第一美女,他曾经还是神族第一美女呢,有毛了不起!夏大王绝壁自暴自弃了。   俩大神说笑着来到独眼巨人巢穴外围,老夏正在琢磨勒托为什么相亲,胳膊突然被普罗米修斯碰了一下,“嘿兄弟,好像有点不对劲……”   独眼巨人巢穴外原本蹲着一对石头人——独眼巨人为自己打造的看家护院的卫兵,此刻一双石头人四分五裂,大大小小的圆形石头滚落一地,由石头卫兵看守的用来通风报信的木头柱子东倒西歪,上半部分被拦腰截断,斜斜的耷拉着,四处可见碎裂的木片。   独眼巨人的巢穴遭到了攻击!   老夏与普罗米修斯对视一眼,迅速向巢穴内飞去。   他们猜测的没错,独眼巨人的巢穴的确受到了围攻,俩大神抵达时一群提坦正手举尖兵利器,把独眼三兄弟中的两个围在当中,充满恶意地大声嘲笑,巨人们被激怒,试图反抗,又不知因为什么罢了手,在提坦不分青红皂白的攻讦中沉默不语。他们的手掌紧紧攥着,竭力克制怒火,巨大的独眼泛出了血腥的红色,暴虐的气息在体内酝酿升腾。   “他们不敢反抗可能是因为霹雳。”普罗米修斯很快看出端倪。   老夏点头,三个少了一个,霹雳的哥哥们顾忌弟弟的安危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俩大神以椭圆形巨石为掩体,观察那群恶劣的不速之客。   “你能看出他们来自哪一片领地吗?”老夏小声问。   普罗米修斯眯了眯眼,“他们不是西方提坦,外祖父治下的民众不会无缘无故跑来找巨人的晦气,这儿离海那么近,很容易出纰漏,暴露身份;似乎也不是东方提坦,东边的提坦发色比较深,模样也不太一样;听说北方提坦最近刚和独眼巨人签订了打造协议,科俄斯除非中邪,不然不会和自己过不去;至于南方提坦……那是不受欢迎者的聚集地,听说那儿乱的很,倒是有点可能……”   不受欢迎者就是被其他有主领地赶出来的流浪提坦,他们因为各种原因被族人厌弃,或者作奸犯科,或者通敌叛乱……总而言之就是被原本居住的领地首领视为拒绝往来户,被注销了户口,这会儿深渊神族监狱还没流行起来,这些提坦无处可去,环境恶劣、妖怪众多的南方就成了流浪提坦们的落脚点。   老夏不那么看,“这些家伙看上去确实和流浪提坦很像,破旧的穿着,不修边幅,态度恶劣,言语冒犯,对神王不敬,可你不觉得他们太刻意了吗?好像生怕别的神看不出他们来自哪里,生怕不往南方领地联想。”   “……栽赃嫁祸?为什么?”   “为了让各领地乱起来。”   “谁会那么恶毒?提坦以外的神族吗?太古神?总不会是创|世神吧?”普罗米修斯天马行空。“提坦乱起来又有什么好处?只会把世界拖入无穷无尽的纷争中!”   “也许对某一个神来说,乱比不乱好更为有利,至少能够帮助他摆脱眼前骑虎难下的困局,”老夏喃喃。“他沉默了太久,是时候唤醒众神的记忆,让众神重新想起他的存在了。”   “你说的是谁?”   老夏忽而一笑,“这些家伙似乎没有演戏的经验,也缺乏可以信赖的监督,和后世演技精湛的神明相比,他们的表演浮夸而拙劣,容易激起旁观者的怒火,却很难令头脑清醒者信服。”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是说他们的鞋子和内衫,作秀就该做全套,他们太不敬业了。”   普罗米修斯听言仔细看去,发现那些疑似流浪提坦的家伙全都穿着简陋的草鞋,但他们的草鞋却绣着金边,还有鲜艳干净的内衫,这些疑似流浪提坦如何在赃得五官都看不清的时候保持内衫和鞋子的干净整洁?如此一来看不清长相就显得可疑了……   草鞋上绣金边,只有中央领地的提坦会这么干,说是要维护神王的尊严,其他领地内的提坦不怎么理解为什么在草鞋上绣金线就是给神王长面子,心里把中央领地提坦的种种溜须拍马行径一概视为装腔作势。   普罗米修斯竖起大拇哥,向上比了比,“你是说那一位?”   夏大王摊手,“我什么都没说。”   普罗米修斯嘴角抽了抽,“我们怎么办?”   “我来拿修补好的乌剑,你是来做什么的?”   “来拿盒子,当初和雷约定好今天领取。”   “盒子?”   “装饰品,打算送给我母亲。”   但凡牵连到普罗米修斯的容器,难免会联想到多灾多难的“潘多拉之盒”。老夏承认自己神经过敏,现在人类还没诞生,哪儿来的潘多拉!   “他们似乎想把巨人转移走,巨人走了,我的乌剑怎么办?”夏大王故作烦恼。   “得了吧你就说你想怎么办吧!”   “你去找霹雳,我去和神王的表演团队谈谈。”   普罗米修斯忍俊不禁,“你又胡说八道了,那明明是流浪提坦嘛!”   “抱歉,口误,兄弟我这就去找流浪提坦谈谈,看看能不能让他们网开一面。”老夏走出去前,回头对普罗米修斯说:“你可以试着往百臂巨人那儿寻找,如果找不到也不要紧,把这个消息告诉百臂,兄弟出事百臂不会坐视不理。”   “还有大地女神,她的孩子遭难,盖亚会心疼的。”   老夏向普罗米修斯竖起大拇哥,举一反三,给力!   普罗米修斯不放心老夏孤军奋战,在岩石后待着没动,直到亲眼看见老夏若无其事地闪过两个想要阻拦他的凶神恶煞似的提坦,然后转眼让一个想要出其不意攻击他的虎背熊腰的提坦摔个狗啃泥,并就势一脚踩在这个五体投地的提坦的肩上,令对方无法动弹。   老夏装模作样的尖叫声传来,“哎哟吓死我了,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要干什么!我要去告诉神王……哎你怎么跑我脚底下去了……”一边看似真诚的道歉一边脚下用力碾压让对方再吃了一次大马趴,摔个七荤八素。“无法无天了你们!居然敢聚众殴打围困神王的亲兄弟,你们不要命啦!我要去告诉神王!”话音未落,另一个企图从身后偷袭老夏的疑似流浪提坦刚摸上他的手腕,就被他一抽手甩飞了出去,引起他又一波让他们头晕脑胀的尖叫——   “干什么干什么!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神明还有理了!以多欺少死不悔改!我要去告诉神王,让神王来评评理!!!走走走!我们这就去找神王!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神明?   普罗米修斯使劲抿紧嘴,笑得浑身都在抖,放心地离开了那里,执行他的任务去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A.S的地雷,破费了=3=   ☆、ACT.106   一、   疑似流浪提坦们目瞪口呆,他们的小伙伴在从天而降的黑发神明脚下奄奄一息,他们几次组织起来拯救小伙伴的攻击被黑发神明轻而易举的化解,对方连包围之势都不放在眼里,突破他们的围合易如反掌,他们在黑发神明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压倒性的武力让他们惊惧交加……   可恨的是明明他们才是受害者,那个黑头发的恐|怖|分|子却尖叫不休,尖锐的声线刺激他们耳膜发疼,他们才是受到惊吓的一方有木有!被黑发神明一边尖叫一边用脚碾压的小伙伴已经发不出一丁点的呼救了,疑似流浪提坦们泪流满面,为了被踩在脚底下的同伴,更为了自己。   恐惧萦绕心头,已达临界,只需要一个简单的触发。   黑发神明慢条斯理地环视一圈,目光仅在某一个疑似流浪提坦身上逗留了半秒钟都不到,那个被注视对象如同被摁下快进键,发了疯似的拔腿就跑,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短促嘶鸣,他的行为犹如□□,其他疑似流浪提坦接二连三的效仿。   当他们跑出大约十米远,以为一哄而散的逃离方式会分散黑发神明的注意力,导致他一时拿不定主意,从而获得更多的逃跑时间,他们的奢望注定只是奢望,因为他们惊恐的发现十米远是极限,他们再也跨不出新的一步。画面被定格,作鸟兽散的疑似流浪提坦们以各种姿势僵在原地,在圆圈的中心位置,被他们视为比横征暴敛的一代神王还要可怕的黑发神明抛弃了生活不能自理的第一个俘虏。   他的双手虚虚交叠,形成一个空心,然后如欣赏瑰丽景致般扫视一圈,他放开左手,右手陡然捏拳,环绕在四周的疑似提坦们转眼回到了圆圈的中央,瞬间被聚拢到一起背靠着背。他们并没有被剥夺声音,但是他们现在紧闭牙关,连牙齿打颤的声音都害怕被对方发现,他们竭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在黑发神明不动声色的注视中含胸低头瑟瑟发抖。   正当他们以为末日即将来临,黑发神明冲他们突兀一笑,“你们好粗鲁,人家好害怕!”   差点被近在咫尺的眼眸中的柔情似水迷得神魂颠倒的疑似流浪提坦们齐刷刷吐血。   老夏的右手手指在其中一个疑似流浪提坦的鼻尖上轻佻一划,“乖乖待在这里,等会儿再和你们玩。”被摸了鼻子的疑似流浪提坦眯缝着眼不住陶醉点头,然后在周围难兄难弟的怒视中惊恐万状的摇头,努力把眼睛瞪得贼大。   老夏解开束缚两个巨人的铁链,链子沉重冰冷,碰撞时会擦出令皮肤疼痛的星火,即使拥有神明躯体的老夏在触摸链子的时候都感到了不适,被这些链子捆住的独眼巨人承受的痛苦可想而知。   “谢谢。”第一个得到释放的是独眼三兄弟中的老大雷,紧接着他帮助老夏一同释放了弟弟电。   兄弟俩喘着粗气阻止了老夏为他们查看伤口的好意。   雷说:“霹雳被带走了。”   老夏以为他们担忧兄弟的安危,安抚道,“我的朋友已经去寻找了,我让他向北走,百臂巨人会提供帮助。你们是兄——”   “不,百臂巨人不行!”雷突然打断老夏的话,看起来十分焦虑,巨人在言语沟通上远不如提坦,雷困难地向老夏解释,“霹雳会被他们杀死!危险!你的朋友危险!”   老夏对巨人没有偏见,不会质疑他们的粗鄙无礼,也不会认为巨人眼下还有心情拿他们的亲兄弟的性命开玩笑。老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许是一个圈套,是一个阴谋,可他需要搞清楚来龙去脉,盲目的行动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我尝试理解你的意思,如果说的不对请原谅,但是千万不要着急,好吗?”老夏安抚巨人越来越焦灼的情绪,其间他们已经在地面上制造出了几条可怕的裂缝。   两个巨人呼着粗气,停止了无意义的发泄。   而被老夏定在不远处的难兄难弟们努力把自己缩得更小。   “你们的意思是霹雳在百臂巨人那里更危险?”   雷点头,试图说什么,可嘴笨舌拙词不达意,兄弟俩连连发出苦闷的咆哮。   “好好,我知道你们很着急,但这样对解救霹雳毫无作用,我们先别生气怎么样?”等到俩巨人暂时安静下来,老夏继续问,“霹雳在百臂巨人那里?不不不,你们不用告诉我什么,我问问题,你们点头或者摇头。如果我说对了,你们点头;说错了就摇头。很简单,能做到吗?”   独眼兄弟俩点头。   “我再问一遍,霹雳在百臂巨人那里?”   兄弟俩点头。   “百臂巨人会杀死霹雳?”   兄弟俩迟疑一下,点头。   “不是因为吵架不和之类的矛盾冲突是吗?”   这一次兄弟俩点头的速度很快。   “明白了,这是一个圈套,让巨人之间互相残杀的圈套,”老夏说到这里顿了顿,“不是导演给巨人们看,而是为了演给神族……”他刷地回头看向挤作一团的难兄难弟们。   二、   普罗米修斯带着一肚子疑惑悄悄摸进百臂巨人巢穴后惊呆了,百臂兄弟们在干什么?他们在生火烧水准备煮饭,而食材……普罗米修斯的目光转向另一边,他看见了什么?被摆放成待宰羔羊姿态的独眼三兄弟中的老幺霹雳。霹雳昏迷不醒,他身边的石壁上靠着一把巨大带有槽口的砍刀,普罗米修斯相信那把刀的犀利程度足够令霹雳一边遭受巨大的痛苦一边被开膛破肚。   巨人的食谱还包括他们自己?普罗米修斯的三观面临极大的挑战。   然后,某个冰凉尖锐的东西抵在他的后脑勺上,逼迫普罗米修斯无法采取任何行动,他从那冰凉玩意儿上感到了神之躯体也无法抗衡的力量。   普罗米修斯被迫站起来,转过身面对偷袭者。   那是一张陌生面孔,普罗米修斯翻遍记忆也没找到关于这张陌生面孔的蛛丝马迹。   普罗米修斯扯动嘴角,“相逢即是有缘,你是谁?我可以先做个自我介绍缓和气氛——”   回答他的是一记强力肘击,普罗米修斯两眼一翻噗咚倒地,等他再次睁开眼,他被扒光了衣服捆绑在一根木头上,不远处躺着的正是和他相同待遇的光溜溜的霹雳。   这时候,百臂巨人之一的老大布里阿瑞恩斯踩着让地面不堪重负的隆隆脚步,逼近普罗米修斯。   “嘿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想吃了我?我?一个提坦?巨人想吃提坦?你疯了吗?你知道你们将会迎来灭顶之灾吗?”   布里阿瑞恩斯对普罗米修斯的大喊大叫无动于衷,呆板地抬起硕大到丑陋的胳膊,无数鲜果鲜花碎片铺满了普罗米修斯,令他窒息。未来的人类之父一下就懂了,这是在腌制食材,为了让菜肴更加美味。普罗米修斯欲哭无泪,他宁愿自己不那么触类旁通,他宁愿自己蠢得无药可救,至少现在就不那么害怕了。   哈迪斯,快来救救我吧,你的兄弟要成为百臂巨人的开胃菜了……普罗米修斯在被鲜花和不知名香料熏晕过去前,反复念叨老夏的名字。   因而他错过了夏大王从天而降的勃发英姿。   老夏指使疑似流浪提坦拖住百臂巨人的脚步,这其实很难,因为百臂巨人的战斗力比他们的亲兄弟独眼巨人更为强大,一百条胳膊不容小觑。但对老夏来说无关紧要,反正上去送死的是那群作恶的疑似流浪提坦。他赶来前好说歹说劝阻了独眼巨人兄弟俩,百臂巨人显然经受了某种蛊惑,或是中了某种法术或者吃了某种会让他们丧失思考能力的东西,那应该是幕后策划者特意安排的重要环节,好让巨人相互残杀,并由此实施接下来的其他计划。   幕后策划者准备通过巨人的骚乱引发事端,而老夏的首要目是解救他的朋友,毕竟普罗米修斯此行是听从了他的安排,未来的人类之父若有个三长两短,他无法原谅自己。   入戏太深?   也许是吧,那又如何?   老夏解开了独眼巨人霹雳身上的枷锁,搔了搔对方的大鼻子,霹雳在睡梦中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但没有醒来的迹象,貌似睡得挺舒服。老夏见状把注意力全放在了普罗米修斯身上,他从鲜花和果实以及大堆刺鼻香料中把他的朋友挖出来。   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小胖子很快睁开眼睛,当他注意到对方是谁后,第一句话是:“小心,有提坦——”话音未落,银白色的冷兵器自后方捅入,老夏呼吸一窒,那一刻脑子一片空白,半截带血的刀尖从他身前的黑色长袍上钻出。   普罗米修斯脸色大变,一把抱住老夏,老夏没有倒下,低头握住胸前的半截刀子,刀身在他手中断裂,与此同时迅雷不及掩耳地反身掷出那半截刀子。行凶后立刻放弃武器,准备跑路的提坦在消失前被半截刀子戳中身体,不支倒地,失去了最后的逃跑机会。老夏挣开搀扶他的普罗米修斯的手,不费吹灰之力的一脚踩住那半截刀子,使它瞬间全部没入对方的体内,行凶的提坦在老夏脚下痛苦的翻滚。   老夏的脸上毫无血色,中了埋伏差点被巨人当成盘中餐饱受惊吓的普罗米修斯与之相比红润丰满。   行凶者哆嗦着手指抠挖伤口,试图把刀子取出来,每当他那么干,老夏就会照着他的伤口踩上去,让他的痛苦翻倍,让他之前的努力白费。他的哀嚎声在封闭的洞窟内回荡,从激烈转向轻微,奄奄一息直至最终的死寂。   普罗米修斯瞄了眼老夏平静的侧脸,有点不寒而栗。   “他还没死。”老夏仿佛知道普罗米修斯心里想什么。   普罗米修斯耸耸肩,“离死也不远了……你确定你真的没问题?那刀子似乎大有来头。”夏大王中招以后还那么活蹦乱跳,普罗米修斯觉得不科学。   老夏没有应答,而是转向已经清醒的独眼巨人霹雳,在那样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包围中难以睡得安稳。   “你还好吗?”老夏问。   霹雳笨拙的坐起来,丝毫不为不着寸缕感到难为情。   还是普罗米修斯看不过去,扯来百臂巨人的桌布丢在霹雳身上。   “我已经和你的兄弟商量过了,这家伙,”老夏指指地上昏厥的提坦。“他还有一条命,你们可以带上他去找大地女神,别管过程,哭得越凄惨对你们越有利,你们还可以把这家伙直接丢到神王的宫殿里,我的建议是丢的时候有旁观者在,最好选神王召开会议或者寻欢作乐的时候……尽量自由发挥。”   霹雳扶着脑袋,慢慢消化老夏的建言。   夏大王向外走去,步履蹒跚。   “你真的没问题吗?”普罗米修斯心惊肉跳地扶住老夏,注意到他每走一步伴随一个血脚印,也就是说他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因为穿着黑色的袍子看不出来,这样的出血量创|世神都扛不住。   “百臂巨人和那些疑似流浪提坦就交给你了……”老夏缓慢的说。   “行了我知道了‘神王陛下’,事实上‘陛下’您不觉得那些事交给独眼巨人更好?”   老夏哈哈笑了,又道,“去找宙斯,把我的情况告诉他,如果他从别的什么神明口中知道这件事他会非常生气的。”   “我也是别的什么神明。”   “你不一样,你欠我一条命。记得告诉他我爱他,无论他是什么模样都无关紧要,关键他是他,别的我根本不在意……”   “求求你别用交代遗言的口吻让我转述,我会被你的心头好撕成碎片的!”   老夏闭上眼睛,任普罗米修斯把他打横抱起来。   “怕了?”老夏问。   “怕极了。”   “将来替我做牛做马还债。”   “你这个卑鄙的机会主义者!”   老夏莞尔。   普罗米修斯发现他不再出声后就停止了满腹牢骚的抱怨,飞到半途突然停下,他在一处海滨降落,他原本想把老夏带回家去,如今看来无须多此一举了。   让他降落的原因就是宙斯,另外还有刚和他相过亲的勒托,这娘们果然还没放弃——眼下由不得普罗米修斯怜香惜玉,说到他的女神的口吻不由自主带上了情绪。让普罗米修斯感到安慰的是宙斯毫不犹豫撇下了一头热的勒托——不惜让如花似玉的勒托女神形象全无跌倒在地,向普罗米修斯狂奔而来。   事实上他怀抱老夏的样子格外触目惊心,黑色的布料承载不住鲜血的重量,溢到了普罗米修斯身上。   “发生了一些事。”普罗米修斯把老夏递给惊慌失措的披着宙斯皮的米诺斯时飞快道。“不过已经暂时解决了,所以你可以放心……哦好吧,你很着急,再见。”他向着远去的米诺斯叫道,“别忘了通知我他的情况,我会一直等着的!”   普罗米修斯转身发现勒托竟然还在,正专注地看着他,“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他迅速比个“没得商量”的手势。   勒托想不到自己的这个崇拜者会如此坚决,“哈迪斯会有危险吗?”   普罗米修斯看看身上与手上的鲜血,回头盯了她一眼,勒托的心虚在尖刻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亲爱的你很美丽,也很聪明,这些都是我喜欢你的原因,尤其是聪明,大多时候聪明比美丽更加可贵,”普罗米修斯轻言细语的说。“所以别破坏它好吗?”   勒托似乎感到自己被冒犯了,神格受到了侮辱,遭受了不公正的指责,她恼火地瞪视普罗米修斯。   而普罗米修斯清醒的看出对方的怒火大部分在于一个应该言听计从的痴迷者突然改变了态度,这样的认识让普罗米修斯心里堵得慌。   他只想做一个追逐美色的单纯鉴美者,不掺杂别的因素,为什么就这么难?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A.S的地雷,感谢rosexs的火箭炮,破费了=3=   ☆、ACT.107   一、   蓝天,白云,青草地。   鸟语,花香,风拂面。   “我记得我被一把拥有噬神之力的刀子捅了。”老夏站在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中喃喃自语。   熟悉是因为他身处的地方就是极乐净土,陌生的原因在于眼前的极乐净土不是他一直以来居住并掌控的环境,在这里他好似一个孤魂野鬼,被动游荡,无法融入,也无法离开。   这是什么地方?老夏虽然疑惑,但并不着急探明真相,陌生的净土对他没有敌意。   场景转瞬发生变化,他从成年的哈迪斯缩小成幼年时期的自己,不再是单独一个,深渊之神牵着他的手,在陌生的净土中漫游。   “宝贝,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塔尔塔罗斯对幼年时期的他说。   “很漂亮。”年幼时的哈迪斯是个寡言少语的孩子,情绪波动也十分微小,说出来的话死板无趣,深渊却觉得他很可爱。   以旁观者的角度回头看这一幕,老夏品尝到了微妙的趣味。   “我们以后住这里你看如何?”深渊对极乐净土的建造结果很满意。   “深渊怎么办?不要了吗?”迷你哈迪斯不解道。   塔尔塔罗斯微笑,“极乐净土是深渊的一部分,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我在自己的地盘上建了一座房子,就这么简单。”   迷你哈迪斯似懂非懂的点头。   老夏情不自禁跟在他们身后,走向净土深处。   “宝贝,你在想什么?”塔尔塔罗斯见迷你哈迪斯一脸严肃,好笑的问。   “我们以后就住在一起了。”迷你哈迪斯说。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你不想和我一起生活?”塔尔塔罗斯故作伤心。   “不,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是不是需要我向你效忠?”迷你哈迪斯抬头道。   “为什么这么问?”   “我们非亲非故,你好心收留我,还让我住在这么美的地方,我应该向你宣誓效忠!”迷你哈迪斯立刻打定了主意。   “宝贝,我不需要你向我屈膝,塔尔塔罗斯不差你这一份臣服,”塔尔塔罗斯把往地上跪拜的迷你哈迪斯抱起来,与自己面对面。“我喜欢和你住在一起,你不愿意?”   “哈迪斯惶恐。”说着还要往下挣扎,被塔尔塔罗斯轻轻一摁就动弹不得了。   “我和大地女神同为混沌后裔,我和你可不是非亲非故,”塔尔塔罗斯在迷你哈迪斯的脸蛋上亲了一下。“做我的儿子怎么样?”   迷你哈迪斯眼睛睁得老大,“你喜欢克洛诺斯或瑞亚?”   塔尔塔罗斯片刻无语。   老夏捧腹大笑,对了,他小时候脑洞挺大的,这是遗传,真不能不怪他!   “我对你亲生父母一点兴趣都没有。”塔尔塔罗斯斩钉截铁。   “为什么让我做你的儿子?”   “因为我现在没有孩子。”   迷你哈迪斯深沉点头,“你真可怜,我答应做你的儿子。”   他勉为其难的口吻逗乐了塔尔塔罗斯,“不提你的父母了?“   “他们不喜欢我,我还有很多弟弟妹妹。”言外之意失去了他不值一提,后面有许许多多排队拿号,与克洛诺斯和瑞亚相比,无子无女的塔尔塔罗斯激发了迷你哈迪斯的同情心,塔尔塔罗斯的形单影只让他想到了孤单的自己。   “说好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父亲了。”塔尔塔罗斯欢欢喜喜地颠了颠怀里的迷你哈迪斯。   “我哈迪斯说话算话。”小不点郑重其事。   新鲜出炉的父子俩心有灵犀地同时抬起手臂,推开了净土深处深渊之殿的大门。   老夏迈步跟了上去。   沉重的大门在身后徐徐关闭。   一灯如豆,烟火袅袅。   塔尔塔罗斯和迷你哈迪斯不见踪影,殿中陡然灯火通明,视线尽头有一张床,老夏看清楚后大惊失色地奔跑起来,眨眼间出现在床边。   他跪倒在床边,握住塔尔塔罗斯的手,刚才还生龙活虎的深渊眼下虚弱得好似不堪一击。塔尔塔罗斯的方方面面牵动着他的神经,他是他的救星,他的父亲,老夏已经分不明现实和虚幻了,无论真实与否,他都不希望看到羸弱的深渊。   “这是怎么回事?”老夏急道。   塔尔塔罗斯开心的笑了,因为老夏的手忙脚乱的反应,他对老夏眨眨眼。   见对方还有卖萌的心情,老夏松了口气,心底的担忧未减少分毫。   “明明是我一时大意被扎了一刀,怎么换您躺平了?”老夏调侃。   “别担心,我顺应了历史。”扮虚弱的塔尔塔罗斯见好就收,不然迪迪真的生气就麻烦了。   老夏思索片刻后道,“这就是您当初决定沉睡,把深渊一并丢给我的原因?”记得那时候塔尔塔罗斯甩手掌柜的决定非常突然,老夏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在冥王的基础上多了一层代理深渊的职务。   塔尔塔罗斯这一次不准备讳莫如深,“是倪克斯,我和她打了一架。”   俩创|世大神的对峙,一旦出手其结果必定两败俱伤,难怪黑夜女神倪克斯在青铜时代销声匿迹,不是这位女神拜倒在三代神王宙斯的魅力之下决定收敛气势低调做神,而是心有余力不足。   “是因为达拿都斯或者修普诺斯吗?”老夏在和达拿都斯的比拼中占了上风,又拐跑了修普诺斯,还成功忽悠对方给自己的做牛做马,料想心高气傲的倪克斯女神不会善罢甘休。   “一部分,原因是多方面的。”塔尔塔罗斯不想老夏有心理负担。“倪克斯实际暗地里支持克洛诺斯,如果不早点让她看清现实,将会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老夏感动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嘴上愤恨吐槽:“想不到倪克斯的气量如此狭窄!”   “其实创|世神的胸襟都不怎么宽广,我也一样。”塔尔塔罗斯命令道,“儿子,亲亲粑粑。”   老夏照做了,在他的脸颊上用力亲了一下,声音挺响。   塔尔塔罗斯满意极了,“依照历史,下面我就要通过睡觉恢复元气了,极乐净土和深渊就交给你了,冥界的建设很抱歉粑粑帮不上什么忙了。”   “您这一觉比历史上的那段时间早。”老夏提醒。   “提前未雨绸缪不好吗?”   老夏马上说:“您说什么都是好的,我没有异议。”   “很好,”塔尔塔罗斯挥挥手。“老子要睡觉了,没事别打扰我,你可以滚了!”   夏大王被一股劲风吹出宫殿,接着他张开眼睛,入目的是憔悴不堪的宙斯,不,应该是披着宙斯皮的米诺斯。   “谢天谢地您终于醒了……”米诺斯抱着老夏,眼睛瞬间红了。   “天和地都不用谢,要谢就谢塔尔塔罗斯。”老夏莞尔一笑。   不等米诺斯说话,乌拉诺斯挤了过来,指着他的鼻子叫道,“你爷爷我一直守在这里等你睁眼,你个没良心的!”   “抱歉,是我的错,”老夏从善如流改口,“感谢老天爷。”   乌拉诺斯对他的敷衍了事嗤之以鼻,到底没再说什么。   老夏坐起来,发现胸口那块还有点疼,背后被刀子捅进去的地方也隐隐抽痛,那胆大包天实施偷袭的提坦使用的武器十之八、九出自克洛诺斯的手笔,只有神王才能打造出噬神的武器,不过这么做必定会给克洛诺斯的神力留下一定程度的损害,换句话说克洛诺斯眼下实力减退,暂时不会再轻举妄动。   “你、你还好吧?”等待的日子里努力让自己小透明的修普诺斯鼓起勇气问了句特别接地气的话。   见老夏醒来欣喜到忘却其他的米诺斯回过味来,慌忙放轻手脚嘘寒问暖,恨不能代替老夏受罪。   “不怎么好,挺疼的。”老夏龇牙咧嘴,没有逞强。   米诺斯心疼坏了。   修普诺斯的目光溢满了同情,哈迪斯被宙斯接回来时满身是血的模样把他吓坏了,他从来没见识过神明伤成那样,好像随时会一命呜呼,之后从极乐净土的幽灵与宙斯的一问一答中模模糊糊得知可能是神王下的手,哈迪斯在修普诺斯心中立即从高大上的神王直系后裔变成倒霉催的小可怜。   修普诺斯想象不出自己若是被老爹下暗手会是个什么感受——大概会发疯,照这样看来神王脑子有病不是老爹胡说八道,修普诺斯第一次强烈意识到母亲倪克斯判断错误,要知道倪克斯从前没少在创|世神们跟前鼓吹克洛诺斯的优秀,死神睡神兄弟俩长期耳濡目染,对神王始终维持着应有的尊重,兄弟俩的父亲和母亲就因为支持对象不同、理念无法达成一致始终难以和睦相处。   修普诺斯其实更想跟随父亲幽冥之神厄瑞玻斯一起生活,可惜他和达拿都斯都没有为自己做决定的余地,单就这一点他羡慕老夏。   修普诺斯从天马行空中回过神来,看见极乐净土幽灵对着哈迪斯滔滔不绝,哈迪斯大约还是不太舒服,脸色煞白,看上去十分虚弱,却极有耐心地听那莫名其妙的幽灵描述他昏迷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修普诺斯后知后觉地想到哈迪斯醒来之初,那个幽灵好像说了“你爷爷我一直守在这里等你睁眼”之类的话……他困惑地皱眉,哈迪斯的爷爷?修普诺斯愣愣地转向凝实困难的游魂。   难道他不是普通游魂?不是极乐净土的化形?   哈迪斯的爷爷——乌拉诺斯?   一代神王?   自己曾经指着对方大喊大叫……   修普诺斯觉得要不好了!   二、   米诺斯不厌其烦地听老夏讲述清醒前的“梦境”——第三次,依旧心有余悸地握住他的手用力亲吻,“感谢塔尔塔罗斯,我为先前对他的各种恶意揣摩感到抱歉,对他的各种决定我将不会再有任何抱怨和反对。从现在开始他也是我的父亲了!”   老夏见他一本正经地想要叫深渊爸爸不由得哈哈大笑,“我可不敢保证塔尔塔罗斯愿意多你这么一个儿子。”   米诺斯继续严肃,“他是个好父亲,我知道。”   老夏在床上动了动,米诺斯如临大敌,“你要拿什么告诉我!千万别动!”   “我不是病入膏肓,为什么不能下床走动?”夏大王在床上捂得快要生痱子了。   “再躺三天,让我安心。”米诺斯拒绝心软。   老夏摊手,他觉得自己已经好利索了,可米诺斯偏偏不相信,那天的情景把极乐净土中的几个神吓得不轻。   “外面怎么样了?”自从被摁在床上养伤以来,老夏就两耳不闻窗外事。   “修普诺斯已经离开极乐净土了。”米诺斯避重就轻的说完抱起一把琴拨动琴弦,动听的乐曲从他指下缓缓流出。   天贵星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既能阳春白雪,也可以下里巴人,完美男神有木有!   老夏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中,待这段乐曲结束,才道,“他选择回去是应该的,倪克斯到底是他母亲,如果他无动于衷反而让人心寒。”老夏清醒后没多久就把深渊和黑夜女神之战告诉了修普诺斯,后者听了以后很长时间没有说话,那时候老夏就有了猜测。   “他走之前特意去和爷爷道别。”米诺斯说。“爷爷吓了一跳。”   “他做了什么竟然吓唬住了乌拉诺斯?”   “他使用叩拜神王的正式礼仪向爷爷告别。”   老夏笑了笑,“他终于弄明白爷爷是谁了。”   他们的话语暂告段落,米诺斯专心弹奏乐器,他的音乐也许不如成年睡神技艺精湛,也不如睡神徒弟奥路菲无时无刻不在追求登峰造极,他弹奏出的乐曲感情丰沛,引人入胜,心境的传达其实更加难能可贵。   许久后,米诺斯说:“那些接到风声想来探望你的请求我都自作主张替你回绝了。”   老夏听言看向他,米诺斯故意迟钝的低着头,假装没有感受到老夏的询问目光。   他掩耳盗铃的行径令夏大王忍俊不禁。   “都有谁?”   “没谁……赫斯提亚,墨提斯,赫拉她们,还有一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神……另外北方提坦也派了代表,被我拒绝了。”   老夏压住上翘的嘴角,“普罗米修斯呢?他没有递来消息?”   “截止目前没有。”   老夏闭上眼听完最后一段,米诺斯放下琴。   “明天开始我要抓紧时间建设冥界。”老夏睁眼后道。   米诺斯在他坚定的目光中没法强调先前说好的“再歇三天”,冥斗士的服从本能这一刻占据上风。   “你大概暂时无法如愿了。”乌拉诺斯晃了进来。   “怎么说?”老夏问。   “普罗米修斯来了,除了来探望你,还带来一个消息,他让你早做准备,”乌拉诺斯撇嘴。“神王可能将要召唤你。”   “召唤我?是因为巨人那件事?”   普罗米修斯器宇轩昂的走了进来,“是因为那个差点死在你手里的提坦。”   老夏挑起一边眉毛:“那家伙没死吗?”   普罗米修斯的笑容多了几许讽刺,“死了还怎么倒打一耙。”   都这样了还不忘借机打击报复?   老夏对老爹的智商有了新的认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咱肥来了,对追文的小伙伴致上歉意,停了那么多天非常抱歉。   这次被临时抓了壮丁,本来是轮不上我的,但因为那姑娘病了……好像还进了医院,所以咱就临时顶上去了,和那娇娇柔柔的姑娘站一块咱明显就是女汉子啊~~也只能安慰自己能者多劳神马的2333   今天是粽子节,小伙伴们节日快乐=3=   大家吃粽子了没有?我吃了白米粽,白米粽方便再加工,无论甜咸都能HOLD住~   所以我也不知道我是甜派还是咸派,因为两种都吃了,大概就是无节操派~~~   PS:今天登陆一看收藏过700了,艾玛太意外太开心了,没想到这坑的收藏还能涨,好梦幻~~非常感谢~~   接下来夏大王要开始混大神圈了~~   感谢A.S的地雷,破费了=3=   给“冥王”投霸王票的就是固定的几位小伙伴,感觉要被几位土豪包养了灰常自豪不解释,咱已经躺平了,土豪们还缺腿部挂件么2333   ☆、ACT.108   一、   克洛诺斯又要欺负到头上来了,不能再假装天下太平心安理得享受小米的嘘寒问暖了,老夏当即从床上一跃而起,风风火火地套上宽敞的黑袍冲出寝殿,米诺斯扼腕跟上,眼睛不住扫描被宽松衣袍遮掩住的冥王躯体,在脑中着重勾画一幅幅一|丝|不|挂的美好画卷。   他有预感,今后将有段时间不能关起门来二神世界为所欲为、酱酱酿酿了,不是办法的办法——望梅止渴……想到属于海王的另一半神魂,米诺斯重获愉悦,至少他能和阿哈迪斯大人双宿双栖,比那吃不着更看不见的另一半神魂强多了。   冥域工地——   老夏破开巨石,地上赫然出现一个大坑,他比划着石头飞来飞去,几番比较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摆放位置,巨石轰然落地。忙完这边,他回头问,“巨人那事后续怎么发展?”   普罗米修斯从图纸中抬起头来,“查不到,别说独眼巨人了,百臂巨人都从原先的居住地消失了。”   “应该是盖亚的手笔。”老夏说。   普罗米修斯摸着下巴上的胡渣——这些天正在尝试新造型,“我也是这么猜测……让我想不通的是盖亚为什么让巨人们从众神眼前消失,而不是找罪魁祸首兴师问罪,以大地女神的威名,她完全没必要忍气吞声。”   “她当然要忍气吞声,不管怎么说克洛诺斯是现任神王,统御万神威慑寰宇,盖亚既然把克洛诺斯拱上神王宝座,她自己也要受世间规则制约,比如向现任神王低头,所以就算再恼火她也只能按捺住脾气不轻举妄动。”说完这段话,乌拉诺斯的身影从背景中凸显出来。   乌拉诺斯的轮廓看上去更鲜明了,他在地上的力量有所增强,老夏猜测这可能与两个创|世神的两败俱伤有关,是一种维系平衡的表现。对这个世界来说,每一个创|世神相当于一根定海神针,相互牵扯,相互依存,相互制衡,缺一不可,当其中一方或几方力量被削弱,剩下的创|世神为了让偏移的重心重新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力量必定有所增加——可能是主动也可能是被动。   考虑到这个世界是克洛诺斯的三层意识世界,意识世界又是直接辐射现实,所以克洛诺斯潜意识里要阻止因创|世神的内部矛盾导致的失衡回到既定轨道,尽管这与他的意愿相违背——克洛诺斯巴不得创|世神全都死啦死啦滴——可他必须加以阻止,不然他的世界将面临崩溃。   克洛诺斯在现实世界中曾经十分窝囊地被创|世神牵着鼻子走,来到意识世界后还是不能摆脱创|世神的影响,好高骛远的二代神王八成很崩溃。   “爷爷。”老夏向乌拉诺斯点点头。   普罗米修斯双目圆瞪,捏烂了手中的冥域建设图纸,夏大王只来得及抢救下一小片,普罗米修斯在夏大王的冷眼下憨厚一笑。   “别装傻!”老夏捏起纸片在他的鼻子前抖了抖。   未来的人类之父三下五除二复原了图纸——手工活对他来说信手拈来,夏大王一肚子吐槽被迫噎了回去,这感觉比便秘还难受。   普罗米修斯小心翼翼打量四处晃悠指手画脚的“幽灵”,老夏那声“爷爷”差点把普罗米修斯的小心肝炸飞了,心里别提多翻江倒海了。   乌拉诺斯注意到小胖子时不时偷看他,当他转过头去想要与普罗米修斯对视,小胖子就大惊失色地转开视线,当他是洪水猛兽似的,一代神王又好气又好笑。   乌拉诺斯终于在小胖子躲闪前出其不意地与其四目相对,没好气的嚷嚷,“有话大声说!”   普罗米修斯汗如雨下,如果这个爷爷真是那个爷爷,他要跪了好不好,还肿么敢大声说话,太难为神了。   老夏挺身而出拉了快把自己埋起来的普罗米修斯一把,把他带到乌拉诺斯面前,为他们正式介绍。   “这是一代神王乌拉诺斯,没亲眼见过,总是听过神王的威名。”老夏说。   普罗米修斯特别没骨气地噗咚软倒在地,“神王明鉴,普罗米修斯惶恐!”   乌拉诺斯叉腰仰天大笑,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你起来吧,不用跪,反正早就被推翻了。”普罗米修斯在老夏那无法反驳的忽悠中愣愣站起来。   乌拉诺斯不开心,“你还是不是我孙子了,这么不孝顺的话也说得出口!”   夏大王不怕他色厉内荏的指责,“我说的是事实,况且现任神王是我老爹,于我而言不管怎么说都没有任何损失,也没有任何好处。”   普罗米修斯眨巴几下眼睛,终于缓过劲来,他看看无理取闹的乌拉诺斯,又看看四平八稳的老夏,一边努力安抚受到极大冲击的三观,一边问出心中的茫然,“乌拉诺斯神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至今为止提坦们均拥有一个传承多年的统一认识,那就是一代神王“驾鹤西归”了——据说回归天空本体,永永远远下不来了……看来这据说不太靠谱。   乌拉诺斯被他的称呼愉悦了,看小胖子前所未有的顺眼,不愧是他的孙子……还是曾孙?总而言之只要是老五伊阿珀托斯的孩子,乌拉诺斯心中的初始分肯定高出别的孙辈——冥王乃不可复制的个例,就算别的子孙再优秀对起始分多寡也无能为力,这是独属于乌拉诺斯的偏心。   老夏不慌不忙道,“极乐净土中的天空与外面的天空同出一源。”   克洛诺斯当年怎么一劳永逸改朝换代在提坦神族内不是秘密,克洛诺斯与盖亚等大神使足了手段才得偿宿愿,克洛诺斯以为稳坐钓鱼台,结果乌拉诺斯通过另一种形式获得了新生,不愧是提坦第一战斗大神。   普罗米修斯恍然大悟,看向乌拉诺斯的目光更添了几分敬畏。接下来的时间里,再也听不见普罗米修斯的抱怨,他无条件的执行老夏交付给他的建造任务,偶尔还力求表现在地图上圈圈画画,在老夏的设计基础上贡献自己的智慧,加上他认为更先进的理念。   夏大王一次又一次拒绝他的好意,原因很简单,他们建造的是死亡国度,不是另一个版本的极乐净土。可那些太过惊世骇俗的超前言论无法全盘托出,他只好假装看不见普罗米修斯因为遭到拒绝而流露出的遗憾和些微的受伤。   米诺斯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老夏亲昵地勾着普罗米修斯的肩膀,他俩的脸靠的很近,近到持重的天贵星醋意大发。他转眼来到俩大神跟前,把老夏的胳膊从普罗米修斯的肩膀上拿下来,然后麻利地把自己的胳膊圈到老夏的肩膀上去。   被遗弃在一旁的普罗米修斯啼笑皆非,不过也无意解释什么,本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他东张西望,略迟疑后走向了明明什么都没干,还端着一副指点江山架势的乌拉诺斯。   老夏自然而然拥抱米诺斯,换来后者温柔又陶醉的目光。   “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夏大王问。   米诺斯在他的嘴唇上流连片刻,然后说:“我回来前遇到神王使者了。”   老夏调侃道,“我还在想万一我一直躲在深渊不出去,他准备怎么召唤我,神王就是神王啊!”   米诺斯破天荒沉下脸。   “你在生气?神王使者是不是说了什么?”老夏好奇的问。   “我差点宰了他。”米诺斯缓缓道。   “他?神王使者?”   米诺斯的冷酷令人胆寒,一字一顿道,“言语冒犯,罪该万死!”   老夏摸摸他的脸蛋,小声说:“现在还不到宙斯掌权的年代,现在还是提坦的天下,下次别这么冲动了。”   “我大概无法办到,”米诺斯握住老夏的手放到嘴边,一举一动渗透着虔诚。“我不能忍受任何冒犯你的言论,即便对方是神王使者也不行。”   老夏以为神王使者冒犯了米诺斯,令天贵星不快,米诺斯又觉醒了海王的神魂,换言之他就是波塞冬本尊,他会生气情有可原,老二素来厌烦以下犯上——万万没想到神使针对的是自己。   老夏亲吻米诺斯的嘴角,米诺斯享受冥王的安抚,然后把主动权拿了过去,亲吻间隙,他问老夏,“不需要我变成波塞冬的样子了?”   “是我狭隘了,我爱的是波塞冬,无论外表如何变化也不能改变本质。”   米诺斯动容地含住老夏的唇瓣。   亲上了……   普罗米修斯脸红心跳的转过脸,羞射的姿态还没完全摆开,转眼发现乌拉诺斯目不转睛地看着亲成一团的俩孙子。   做神就应该不拘小节,不愧是一代神王大大,普罗米修斯大受启发,检讨过后转回脸眼巴巴地看俩男神亲嘴,没过多久,孤家寡人的普罗米修斯暴躁的竖起了fff团大旗。   二、   神王因为中央领地内的提坦险些被杀,兴师动众的召唤罪魁祸首哈迪斯,这件事立刻长了翅膀一般从中央领地飞到各领地,顷刻间家喻户晓。一代十二提坦不约而同的认识到,克洛诺斯要怒刷存在感了!   大地女神盖亚依旧按兵不动,巨人们依旧无影无踪,不知道盖亚在打什么主意。   盖亚和老夏从来就不是一路的,因此他否决了普罗米修斯提出的拉拢大地女神增厚靠山的建议。   “盖亚的目的我知道一些,”老夏说着瞄了眼一旦话题涉及盖亚就装傻充愣的乌拉诺斯,“我不曾对盖亚抱过希望,不打算通过奉承她来对抗克洛诺斯。克洛诺斯是名正言顺的神族最高统帅,盖亚一手扶持上去的二代神王,真到了紧要关头,我和克洛诺斯之间,她必定偏向后者。”   普罗米修斯无话可说。   老夏微笑,“谢谢,我的朋友,你为我着想让我感到非常高兴。”   无计可施的普罗米修斯叹口气。   提坦中央领地是几大领地中管理最严苛的地域,这里是神王居住办公的地方,基础逼格就不是其他领地可以比拟的。中央领地的提坦们生来就有一种俯视其他领地同胞的优越感,倨傲已经成了一种风气,无论男女老幼均自我感觉良好,鼻子翘到天上去。   中央领地的提坦们始终认为自家领地内的乞丐比别的领地首领有头有脸,完全就是把其他领地鄙视到了尘埃里,夜郎自大坐井观天说的就是他们。   讽刺的是他们的自以为是一直为其他领地同胞们的茶余饭后源源不断的提供笑料,他们自己当然察觉不到。   今天举行的召唤会在做出召唤决定的那一天开始就令中央领地内的大小提坦们跃跃欲试,想方设法提高领地的规格,务必要让其他领地的与会者们震撼到心灵,对中央领的各种强大发自内心的五体投地。   提坦召唤会的组织者是神王克洛诺斯,同时也是评判本次会议是否有效、结果如何的最终判定者。克洛诺斯的兄弟姐妹均为旁听,对召唤会议的评判持有一定的说话权,说话权的大小当然还是由神王决定。   实际上一代提坦大神们心里门清,召唤会花里胡哨的包装只能骗骗年轻提坦,所谓的召唤会基本是神王一言堂,如果促成召唤会的事端与神王无关,神王还有可能不偏不倚秉公处理,今天的召唤会——悬。   克洛诺斯不鸣则已,一出手就要弄他个轰轰烈烈,他不但邀请了必须出席的一代十二提坦,还邀请了各创|世神及太古神等一系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大上神明。   端坐在高处的克洛诺斯居高临下的环视一圈,创|世神除了该死的深渊,其余悉数到场;太古神都到齐了;他的兄弟姐妹们除了身体不好的伊阿珀托斯,也都来了——克洛诺斯为统治权的坚如磐石而洋洋得意。   克洛诺斯看向一旁的低级提坦,“深渊呢?”   低级提坦躬身,“回禀神王,未到。”   克洛诺斯才不管塔尔塔罗斯会不会来,不来更好,但是他不能再大庭广众之下把这种情绪泄露出去,必须按照流程装模作样问一下。   与神王貌合神离的天后瑞亚坐在一边的天后宝座上,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对克洛诺斯的虚张声势厌恶至极,要不是为了她的心头肉波塞冬,她何必坐在这里忍气吞声,还要配合克洛诺斯自欺欺人。   “哈迪斯呢?”这一回克洛诺斯的底气足了很多,不快的表露显而易见。   低级提坦腰背弯的更低了,“回禀神王,也未到。”   “哈迪斯是在藐视神王的威严吗?”克洛诺斯的质问一出,座无虚席的厅堂内顿时鸦雀无声,比神王资格老的神明尚能镇定自若,其余神明腿软得快趴到地上去了。   克洛诺斯对自己制造的震慑效果感到格外扬眉吐气,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时间不对,他都想放声大笑了。   “怎么这么安静,难道走错地方了?”   突兀的说话声在静默的厅堂内扬起,众神齐刷刷的向门口看去,召唤会的主角千呼万唤始出来,一身乌压压的墨色在金碧辉煌的神王宫殿内迅速成为最突出醒目的存在。   老夏的目光在厅堂内溜了一圈,“你们在等我?太客气了。”说着走了进去,随行的还有顶着宙斯外貌的米诺斯。   老资格神明的神情千变万化,年轻的神明们因为他理直气壮自说自话目瞪口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PS:昨天还高兴收藏过700,今天就看见掉了4个,这种事果然念不得2333   感谢rosexs小伙伴的火箭炮,破费了=3=   祝全天下的粑粑节日快乐~~   白米粽用油煎一下,趁热蘸糖吃灰常美味,口水ing~~   就是不能多吃,不然不好消化~~   ☆、ACT.109   一、   绝大部分神明这是第一次见到哈迪斯,其中包括生下哈迪斯以后就没有担过一天母亲责任的瑞亚。神明们的目光纷纷落在哈迪斯身上,从头扫描至尾,哈迪斯的外形不像传言那般不堪,恰恰相反,因前后反差强烈使得毫无心理准备的众神对他的初次印象超出了预计。   谁说神王长子丑得让神倒胃口?!这模样叫丑八怪,神族还有几个能入眼?   诬蔑,这是极大的诬蔑!   神族的世界是看脸的世界!   对老夏没有偏见的神明从震惊的发现中寻找获得真相的线索,如果他们原来对老夏的倒霉身世抱着百分之四、五十的同情,眼下直接上升到一百了。让他们想不通的是既然神王长子如此出色,神王夫妻俩为什么容不下自己的孩子?   瑞亚的心情很不美丽,她不喜欢哈迪斯,生下来后就没正眼看过第二眼。成年后的哈迪斯的外貌与神王夫妇差别巨大,哪怕一根头发的相似度都找不到。瑞亚拒绝承认哈迪斯是自己的孩子,就像见到一个陌生神,不,准确点说是犹如看见一个怪物。这个怪物还是从她肚子里蹦出去的,这一点让瑞亚如鲠在喉。   瑞亚对他的漠视,乃至憎恶,已经无法激起老夏的情绪波动,在瑞亚充满了抵触的视线中,他的内心世界一片平静。他面不改色地走到王座下方,与米诺斯肩并肩而立,向宝座上生他却没有养育过他的夫妻躬身致敬。他的礼仪一丝不苟,称不上优雅,但挑不出错,与他并排的宙斯倒是十分马虎,偏偏流畅优雅,赏心悦目。早就埋伏在众神中的黑子一时间选择性失明,没有为难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王座上的克洛诺斯额角青筋暴起,似在竭力忍耐什么,瑞亚察觉到他的异样,不着痕迹地睨了一眼。   老夏的一言一行牵扯着克洛诺斯的神经,在克洛诺你眼中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和深渊之神相仿,刚才的拜见姿态令克洛诺斯一瞬间恍惚,仿佛塔尔塔罗斯本尊立在那里,黑洞洞的背景中一双漆黑的眼眸,让克洛诺斯因无力而惧怕,又因惧怕而懊恼,以至于勃然大怒。   克洛诺斯的双手不自觉地牢牢握住扶手,咬紧牙关死死看着宝座下方气定神闲的长子,心底酝酿着风暴。瑞亚早就放弃猜测克洛诺斯的内心世界,她把注意力转向另一个儿子宙斯,不同于对长子的不闻不问,她所剩无几的母爱提醒她应对宙斯加以关怀,瑞亚不介意在万众瞩目的公开场合与宙斯重铸关系,这有利于提升形象,况且宙斯的外形如此出色,瑞亚没来由的好感倍增。   “宙斯,为什么不搬来母亲的宫殿居住?”瑞亚总是牢记她想牢记的部分,忘了当初把小儿子丢给半人海獭的往事。   让瑞亚失望的是米诺斯没有因她纡尊降贵的关爱,表现出丝毫欣喜若狂的倾向,他用冷静到近乎淡漠的声音回答,“天后请原谅,我不知道您宫殿的大门开在哪一个方向。”   瑞亚一噎,满腔母爱顿时化为乌有,她立即把宙斯的不可爱归罪为近墨者黑,接下来的时间里不再试图表达宽大无私的母爱。   至于非常显眼的哈迪斯,她依旧视而不见。   瑞亚显而易见的偏心让在场的众神大开眼界,亲近的神明相互交换眼色。   二代神王天后家务事上的处理方式槽多无口,大家都有些无从下手了。   这对夫妻果然各有各的任性。   神王不想再拖拖拉拉,他低估了塔尔塔罗斯对他的影响力,哈迪斯的出现让他的好心情一落千丈,他迫不及待宣布会议正式开始。老夏稍后的动作把克洛诺斯接下去承上启下的话憋了回去,夏大王和宙斯理直气壮地走向创|世神们所在的座位,并在空处落座,宙斯也随他坐了下来。   克洛诺斯向随侍在侧的提坦递去严厉的眼神,指责对方粗枝大叶、玩忽职守——这一点他就不如三代神王知神善用,众神使者赫尔墨斯那是出了名的能言善辩、八面玲珑,且一点即通。   今天当班的低级提坦吓坏了,连忙端正态度,挺着胸脯冲创|世神所在的方向大呼小叫,“哈迪斯,宙斯,尔等此举是何意?藐视神王吗?”总而言之,扣帽子是必须的。   尽管知道对方的言外之意不是针对自己,创|世神还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大小声不快地制造低气压——居然有低级提坦敢当着他们的面扯嗓门,偏偏那低级提坦没明白神族职场规则,仍然端足了架子狐假虎威。   克洛诺斯明明察觉出了什么,却只是淡淡地提了句,“别瞎嚷嚷!”并未加以阻止,决定将错就错敲山震虎,二代神王对于目下无尘的创|世神积怨已久。   除了病歪歪的黑夜女神倪克斯脸色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其余创|世神均微微变了脸色,大地女神盖亚也不例外。   老夏和米诺斯一前一后站了起来,不约而同面露委屈。   米诺斯叹气:“从小爹不亲娘不爱,我们哪里知道在公开场合下什么地方能坐什么地方不能坐,不知者无罪,请神王宽恕。”   老夏跟着点头哈腰,姿态摆的极低。   克洛诺斯捶胸顿足,不好当众发难,人家说了“从小爹不亲娘不爱”,这话就是陷阱,无论他怎么说都讨不了好,还会显得他这个“爹不亲”的神王不但冷酷无情,还气量狭小。   克洛诺斯心里恨极,不管芯子为何,凡是长着宙斯脸的都不是好东西!   想到被宙斯推翻,逼得自己霎时从云端跌落,克洛诺斯就恨不得立刻弄死对方一劳永逸,他觉得他还能坐在这里和对方说话已经是了不得的心胸了。   克洛诺斯挥开愚笨的低级提坦,不能再火上浇油了,创|世神真的飙起来无法收场。   “你们的座位在后面。”克洛诺斯佯装大度的摆手。   老夏和米诺斯点点头,原地坐下了。   克洛诺斯火大的一拍扶手跳起来,众神屏息静气,整个厅堂内落针可闻。   老夏弹弹衣襟,慢条斯理的说:“深渊之神全权授予我代理权,哈迪斯今日除了代表自己出席,还代表创|世神之一的塔尔塔罗斯。”说着看向身侧的米诺斯。“这是我小弟,属于创|世神的排场。”   米诺斯立即一脸忠厚老实的起身向四周点头致意,然后规规矩矩的坐下,面朝老板,把“小弟”角色演绎的淋漓尽致。   没有带小弟孤身前来赴会的创|世神们顿时觉得自己LOW得不行……   克洛诺斯怒吼道,“谁同意你能代理深渊之神了?!”   “深渊之神同意的。”   “……”克洛诺斯胸闷,他本来就不太敢对着创|世神指手画脚,深渊之神更是位列他得罪不起的名单首位。   “您还有问题吗?没问题我们赶紧吧,深渊里还有不少事等着我回去解决呢!”老夏装逼的说。   克洛诺斯深吸口气,告诫自己别和这小杂种一般见识!   摇摇欲坠的倪克斯忽然对老夏冷笑,“塔尔塔罗斯糊涂了吗?怎么敢把深渊交给一个低级提坦?”   老夏面无表情,“比某些不受欢迎找不到托付对象的神明强,至少深渊还有一个低级提坦可以信赖。”   倪克斯不敢相信他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自己较劲,她的眼中迸射出慑人的寒光,创|世神的强大小宇宙碾压下来,整个厅堂内的神明脸色大变,坐立难安。   倪克斯的老相好幽冥之神厄瑞玻斯试图阻拦她的头脑发热,结果适得其反,厄瑞玻斯的“偏袒”彻底激怒了倪克斯,压迫在众神头顶的可怕神力呈现出爆发的态势,众神喉头发紧几近窒息,低等级的提坦眼前发黑,离一命呜呼仅差临门一脚。   “倪克斯!”黑夜女神的轻举妄动惹恼了玻璃心的克洛诺斯,他用力一拍扶手,“我还活着!”   黑夜女神不甘不愿收敛气势,整个厅堂气氛为之一松,劫后余生的低级提坦们频频深呼吸,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倪克斯的眼眸还是紧紧盯着老夏,后者不动声色的目视前方,假装一无所觉。   两方均没有率先低头的意思,克洛诺斯在心里骂娘,召唤会的主动权无声无息地转移到了创|世神那里,克洛诺斯头一次反省自己的草率,他不应该急于彰显神王威严,多此一举地把创|世神请来。   最让他恼火的是其中一方还是他的儿子,给创|世神提鞋都不配,自己偏偏无能为力。   喧宾夺主欺神太甚!   二、   为了赶紧把这一页揭过去,克洛诺斯最终咬牙漠视了老夏和米诺斯得寸进尺——同意他们不挪地方,众神这下对老夏刮目相看了,怪不得离开神王的庇护,被瑞亚舍弃后还能生龙活虎长到成年,并且成功抱上了深渊之神的大腿——塔尔塔罗斯难亲近有目共睹,这个“神三代”不可小觑。   会议开始以后,老夏还是离开了座位,再一次来到神王的宝座下,接受关于“草菅神命”的讯问。   代表所谓的被害者向老夏提出质疑的是一名自称出生中央领地的男性提坦,深得发黑的棕色长发,眉头萦绕深沉,气质略显忧郁,一张陌生面孔,和那个捅了老夏一刀,后又被老夏捅回去的提坦一样陌生。   与老夏面对面后他恭恭敬敬地行礼——以卑微的姿态,没有刻意表现得嫉恶如仇,也没有咄咄逼人,老夏不由得提高了警惕,不管对方出于何种目的,他的行为表示他的性格拥有冷静自持的一面,换言之不好糊弄。   在场大多神明——包括克洛诺斯在内——认为这名提坦之所以毕恭毕敬实际是向深渊代理致敬,并非针对老夏。   “我是珀耳塞斯,我代表阿斯特赖俄斯在会议上接受讯问并发言。”棕发提坦字正腔圆的说。   搞了半天终于清楚被捅刀子的那个以及眼前的长发帅哥是何许人也了,他们都是一代十二提坦之一克利俄斯与蓬托斯之女欧律比亚的儿子,与老夏结下捅刀子仇怨、据说目前仍然生活不能自理的是长子,眼前这位是老三。   神族第一美女欧律比亚的儿子,夏大王的心情有些微妙。   老夏深深看了对方一眼,然后说:“我是哈迪斯,我代表自己接受讯问并发言。”   【大孙子,看好你哦~~】空气中传来声线猥琐的悄悄话。   爷爷?   【是我,大孙子。】   您敢出来放风了?   【呸呸呸,老子一向敢作敢当!】   盖亚!   【麻蛋在哪儿?她是怎么发现的?】   爷爷您就承认您畏妻如虎吧,我不嘲笑您,反正习惯了。   【怕你孤掌难鸣,怕你空虚寂寞,人家好心好意的来陪你,你不但不领情,还伤人家的心……】   空虚寂寞?老夏飞快转头看了眼座位上担忧的看着自己的米诺斯。   【嘤嘤嘤。】   好吧,他认命。   爷爷,我好慌!   【莫慌,抱紧我!】   “……”   TBC 作者有话要说:  雨水多得神烦,出行非常不便,还积水……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凉快_(:зゝ∠)_   ☆、ACT.110   珀耳塞斯说:“请问哈迪斯,您与阿斯特赖俄斯是否存在私怨?”   “不存在。”   “阿斯特赖俄斯是否冒犯过您?”   “不曾。”   “辱骂您。”   “没有。”   “是否对您有过过激行为?”   “捅我一刀算不算?”   珀耳塞斯的惊讶不似作伪,看来他对自己兄弟为毛差点重伤不治毫不知情,来此之前他还特意去探望过阿斯特赖俄斯,阿斯特赖俄斯的“半身不遂”令他感同身受,他打定主意顶着被害者家属的头衔,站在神王跟前与行凶者高调的当面对质,暗暗发下誓言不把哈迪斯扒层皮当众谢罪决不罢休,没想到对质才刚刚开始剧情就峰回路转了。   众神哗然。   整个神族显然被某大神有意识的误导过,不谈阿斯特赖俄斯为何被捅刀子,又是在哪里被捅了刀子,一味指责哈迪斯丧心病狂来提高关注夺神眼球。其实高级别大神都没把这事太放在心上,神族成员之间偶尔闹个矛盾出现摩擦实属正常,只当神王大张声势是为了博眼球,想不到这里面真的另有名堂。   大神们的昏昏欲睡不翼而飞,一个个精神抖擞强势围观。   “您的表情真奇怪,”老夏慢吞吞的说。“就许他捅我刀子,不许我礼尚往来?”   言简意赅解释了阿斯特赖俄斯因何身中数刀。   珀耳塞斯迟迟没有下文,老夏不催促,反正闹着要兴师问罪倒打一耙的不是他。   众神相互飞着眼色,各有各的猜测坚持,不说话也能交流绝壁只有神做得到,如果眼神能划出轨迹,神王的宫殿内这会儿肯定被五颜六色的线条包围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珀耳塞斯就跟中邪一样低着头一言不发。   神王宝座上的克洛诺斯坐不住了,无意识拍打扶手的频率越来越激烈。   老夏装模作样清清嗓子,“阿斯特赖俄斯如何了?”   好在珀耳塞斯没准备装聋作哑,过了一会儿后道,“他的伤势比较严重,来之前我去探望他,他连说话都很吃力。”   言辞中的谴责让老夏玩味的笑了笑——勉强可以称之为“幸灾乐祸”的似是而非的笑容莫名戳中某些神明的萌点,看来的目光顿时有了变化。   老夏耸耸肩,“那只能说明他体质不好,你看我现在不仅能跑能跳,还能站在这里任您的兄弟托付您先发制人,其实我一直没搞懂为什么是我站在这里被动解释自己的行为,明明我才是受害的一方,您的兄弟错就错在挑衅不成功,反被挑衅了。莫非他一直没有机会说出那天冲突的来龙去脉?还是您忘了问了?”   “胡言乱语!”后排座位的低级提坦发出抗议。   克洛诺斯的神情微微变化,似乎松了口气。   老夏第一时间就猜到了,八成是事先安排好的混淆视听的水军,专门在可能拨乱反正的时刻跳出来胡搅蛮缠。他以为克洛诺斯会使用“新型武器”打他个措手不及,让他惊喜的是仍旧一招鲜吃遍天,假如神王利用至高无上的统治权动强压他低头认错——效仿一代神王拳头大就是硬道理,事情反而会变得棘手,因为作为被统治对象除了俯首帖耳别无他法。   克洛诺斯无论何时何地都力图与一代神王撇清关系,追求表面光鲜的统治模式一直都是他登基以后的最大缺陷,老夏突然就心平气和了。   那个低级提坦还在撕心裂肺的嚎叫,“你差点杀了他!你应当为此付出代价,向神王俯首认罪,向阿斯特赖俄斯认错,并接受公正的审判!”嚎得好像与老夏的仇恨不同戴天,全体神明不禁恍惚起来,好些个大神因为刺耳的高分贝面露不快。   “公正的审判?”老夏冷笑着喃喃自语却奇异地盖过了对方的咄咄逼人,整个厅堂内回荡着若有似无的呢喃,心里有鬼的神明们莫名的头皮发麻,不自觉的挪动屁股,悄悄观望四周。   “你敢摸着胸口说你的质问出于公正?是正义的打抱不平?”老夏的目光穿过众神直达跳梁小丑,“请上座的神王作证,说谎者将不得好死,你敢吗!”   神明的誓言是有神力加持的,加持的神明等级越高,效果越明显,也就是好与坏的结果越不可测。   那家伙果然脸色突变,锐利眸光转眼变成躲躲闪闪,讪讪嘟囔着“身为神王之子却爱与他们这些普通提坦为难”等令围观众神啼笑皆非的不负责任言论,唯恐避之不及地缩脖子坐了回去。搅局者缩头乌龟般的息事宁人立刻换来一片声讨,大神们本以为会有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撕X大战,就这么虎头蛇尾不了了之了。   不怪老夏太嚣张,敌人腰杆不直肾虚的慌。   老夏转回头来继续面对珀耳塞斯,这位才是正八儿经的“原告”。   “您的兄弟真希望我如那位‘普通提坦’说的那样到他的病床前负荆请罪?”老夏问。   珀耳塞斯眼前浮现出探病时兄弟阿斯特赖俄斯惨白的脸色,提及哈迪斯时阴毒狠辣的眼神。珀耳塞斯当然是站在兄弟这边并认为阿斯特赖俄斯是受害方,阿斯特赖俄斯曾对他说过哈迪斯会仗着神王长子的身份拒不认错,让珀耳塞斯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对方必定会使尽百般手段为自己脱罪,并就此纠缠不休。   如今与哈迪斯面对面的接触,珀耳塞斯有了新看法,他不瞎不聋,之前听见看见且深信不疑的所谓“真相的轮廓”因为哈迪斯的从容不迫而显得疑点重重,这件事真的像他的兄弟说的那样责任全在对方?真的像中央领地的提坦们告诉他的那样,哈迪斯是个百无禁忌的冷血杀戮者?所以神王和天后对他不喜,发誓与他划清界限?   想到这里,珀耳塞斯的目光滑动到哈迪斯脸上,与那双载满深情的蔚蓝眼眸不期而遇,珀耳塞斯呼吸一窒,拥有如此温柔目光的哈迪斯怎么可能是理智全无、丧心病狂的刽子手?珀耳塞斯回神后有那么一秒为自己的轻易沦陷而忏悔,但更多的是巩固自己新推理,并逐渐取代了旧的风言风语。   在这个看脸的世界里,随时可能上演神转折,非外貌协会成员的神明寥寥无几,珀耳塞斯他不是少数之一。这位二代十二提坦之一始终对他的兄弟阿斯特赖俄斯言听计从,不为别的,阿斯特赖俄斯有一张漂亮的面孔。阿斯特赖俄斯深知这一点,有一个脑残粉兄弟如臂指使日子不要太舒坦,阿斯特赖俄斯信心十足的认定他的兄弟坚定不移地拥护他的所有决定,他的兄弟会为他与敌人周旋、百折不挠,并为他的所有行为埋单……大概做梦都想不到珀耳塞斯会临阵果取关,转眼就粉上了别的神。   成也外貌协会,败也外貌协会。   阿斯特赖俄斯要怪就怪他投胎技术不如老夏,败在了夏大王的美貌度上。   这时候的夏大王全然不知自己在如此针锋相对的吵架场合随机掉落了一枚脑残粉,更不知道他的其他脑残粉这时正混在座位中后方,默默交头接耳,默默为他摇旗呐喊,默默释放粉红色气泡,陶醉在夏大王每一言每一行中不能自拔。   爷爷,他为什么不说话?夏大王被对方的眼神看得心里略发毛。   乌拉诺斯虽然克服了心理障碍,来现场为大孙子助阵,到底顾忌着在场坐着那么多同级乃至超级大神,并不敢随意乱动,言行十分收敛。   听到老夏心里的问话,乌拉诺斯也陷入了沉思,因为他也不知道。一代神王的脑回路有点跟不上年轻提坦,无法理解对方天马行空神转折,所以他提了一个自认为中肯的建议。   【他们老拿阿斯特赖俄斯的伤势做文章,一群孬种,被捅了几刀就要死要活的,居然到现在都下不了床,太虚了!什么伤势过重!口说无凭!大孙子,让他们开开眼,你的身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老夏虽说养好了伤,但被弑神的武器攻击受到的伤害远没有那么简单,后遗症相当明显,表现之一就是会留下难以消除的骇人伤疤。   所以当夏大王当众宽衣解带,LUO着上半身,把曾经贯穿身体前后的两处还未完全愈合的伤疤展示在众神面前时,现场不约而同响起长长短短的叹息。座位上的脑残粉们激动的双手交握不能自已,首先是心疼到无以复加,然后是欲罢不能到呼吸困难,未来的黎明女神与满月女神姐妹俩激动的快要昏过去了。   也确实昏过去了,满月女神嘤咛一声,两眼一翻倒在了姐妹的大腿上,昏迷前的微笑如梦似幻。   女灶神赫斯提亚没好气的睨了一眼,目光在老夏的身板上覆盖式扫描,不放过一丝一毫,最终落在两处醒目的伤疤上,它们的狰狞纠结与平滑白皙的皮肤形成强烈对比,可以想见当时的凶险。赫斯提亚禁不住咬起了手指,眼神流露出若有似无的杀气——周围的低级提坦心惊肉跳,她在脑中模拟画面——她要阿斯特赖俄斯的命!她不介意现在就去干掉他!   前一秒刚刚填写完毕脑残粉入会申请的珀耳塞斯乍然面对这极具视觉冲击的画面,小脸儿就像三月的天变了几变,他握紧双拳竭力克制……麻蛋好想扑上去舔一舔那奶油白,想不到被黑乎乎的袍子包裹的身躯那么有料,珀耳塞斯的目光不由自主在夏大王的肚脐上转了一圈,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猛地举手打了暂停的手势并迅速转过身去,为免出丑还用手捂住了脸。   福利来得太突然,他需要静静……   对这一切浑然不知的老夏被米诺斯的外袍包裹住,美景的突然消失让一众神明忍不住发出懊恼的呻|吟,老夏被这一幕弄得一头雾水,随即乐观的想大概是伤疤展示起到了作用。只有脑电波与这些神明处在同一歪楼调频的米诺斯明白众神叹气的个中含义,他面不改色的帮老夏穿好衣服,并且非常坚持的把自己的外袍披在老夏的袍子外,老夏以为他被自己的伤疤刺激到,于是顺水推舟接受了他的好意。   过了好一会儿,珀耳塞斯仍然没有转回身来,两个肩膀一耸一耸……令老夏产生某种清奇的联想。   眼看上座的神王的忍耐力濒临崩溃,随侍的低级提坦满头大汗地使劲向下方各路神明使眼色,可平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消息灵通的神明们一个个睁眼瞎似的纹丝不动,低级提坦为求表现,硬着头皮站出来试图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把歪掉的楼撸直!   “珀耳塞斯,你还有什么问题?”言外之意,大哥你赶紧把炮火瞄准被告哈迪斯,手别抖了!   “我有问题的!”珀耳塞斯的晕眩状态结束。   低级提坦松了口气,临了还向身边的神王递去一个眼色,求表扬。   神王的阴沉这时有了极大缓解,对低级提坦的随机应变表示赞许。   珀耳塞斯下意识抹了抹鼻子下方……然后又盯着老夏的脸看半天,直到上座传来警告的咳嗽声,他不得不开口,“您的伤全好了吗?”   说好的口诛笔伐不死不休呢!   明晃晃的怜惜口吻让老夏一愣,乌拉诺斯也有点蒙,啥意思?糖衣炮弹?   对方的表情太过虔诚,老夏眼角一抽,淡然道,“生活自理不是问题。”   “太好了,”珀耳塞斯抚着胸口,眼泛泪光,用一种赎罪般的口吻道,“有需要您尽管吩咐,任何方面我都愿意无条件为您提供服务。”   画风转得太快,夏大王不知所措。   米诺斯脸有点黑,原本在扶手上随意划拉的右手手指一用力,扶手赫然被钻了个窟窿。想不到这扶手跟豆腐似的,米诺斯慢条斯理地调整手臂,悄悄盖住窟窿。   一旁的幽冥之神明明目视前方,却洞若观火地无声一笑。   本来应该腥风血雨、寸步不让的召唤会在诡异的和谐气氛中暂告段落,二代神王忍无可忍的中断了会议,老夏一如既往随波逐流不争不抢,打着凑上去刷存在感主意的珀耳塞斯被神王火速叫走了,只能遗憾地一步三回头离去,临走前没忘了去握一下冥王的小手。   神王逃难似的跑走了,让在场来不及反应的众神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现场气氛顿时活跃了不少,克洛诺斯拙劣的人际关系经营由此可见一斑。   作为本次召唤会代表之一的老夏,立刻被大小神明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他是深渊代理,相信如果不是深渊大神钦定,没有神明胆敢冒名顶替、给自己脸上贴金。众神对他的好奇程度一部分源于他本尊,另一部分当然源自神出鬼没传言多多的深渊,   夏大王俨然成了神族第一励志哥,在神王眼皮底下搞逆袭,太带感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是小米主场~   ☆、ACT.111   一、   黎明女神为难地看着人事不省的满月女神,在“为了真爱”推开她和“顾念姐妹之情”继续抱着她之间来来去去拿不定主意。当她下定决心丢下姐妹先斩后奏,愕然发现另一边的女灶神不知去向,在她短暂的思想斗争过程中赫斯提亚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去。   对赫斯提亚的行色匆匆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的黎明女神干脆丢到脑后,正要把满月女神无情地推到一边的椅子上,躺倒姿态略显不雅的满月女神忽然睁眼麻利一跃而起,把黎明女神吓了一大跳,然后满月女神打了鸡血似的两臂排开来来去去的神明,迅速窜到阻在哈迪斯四周的包围圈外,她一边往前推搡一边回头对黎明女神使眼色,扯嗓子喊道——   “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忙!”   黎明女神一个激灵离开座椅,向姐妹奋力冲去。   姐妹俩齐心协力,不多时挤到了包围圈内层,与哈迪斯拉近了距离。   满月女神对着那张蓦然放大的脸蛋,激动地一手捂嘴一手捂住胸口,心跳擂鼓,双颊潮红。   “镇定!别丢了东方提坦的脸!”黎明女神不像满月这么没出息,用力勾住满月的胳膊,生怕她做出事后回想起来恨不能原地蒸发的过激行为。   满月女神急忙做了几次深呼吸,艰难地稳住自己,不过两只贼亮贼亮的眼睛不放过任何细节扫荡着哈迪斯,一会儿盯着对方的眼睛沉醉,一会儿挪动到脖子面露猥琐,一会儿又下移到胸口,乃至于更往下……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眼眸释放出的璀璨叫神王都不敢直视——乌拉诺斯被吓到了,整个一怪阿姨的状态。   负责维持现场秩序的米诺斯早就瞄准了俩不平凡的女神,眼见满月女神有化身为狼嗷嗷叫唤的趋势,连忙一个箭步挡在老夏身侧,利用虎背熊腰的便利为满月即将具象化的花痴设下难以逾越的屏障。   妄想被突兀打断的满月非常不快,瞧见凶神恶煞又冷酷无情的米诺斯后心情更加不美丽了。宙斯的外观固然狂野潇洒、雄性气息扑面而来,令众女神黯然销|魂,这和有的神喜欢住山上、有的神喜欢住河边一个道理,三代神王的外表不是满月女神的菜,走不进她的心里,别提把她迷得七荤八素了,绝无可能。黎明与满月双姐妹就喜欢老夏这一型,所以觉得米诺斯刻意得十分碍眼。   众神化身记者,向老夏连连发问,有些问题很娱乐,有些问题很刁钻,有些问题明显带着恶意……不一而足。   老夏从容不迫的表现赢得在场大多数神明的称赞,娱乐有娱乐的应答方式,刁钻有刁钻的解决对策,对付显而易见的恶意,夏大王的高冷瞬间就把对方打回原形,鄙视到了尘埃里,不敢再上蹿下跳。   总而言之,现场气氛一派和谐。   黎明和满月终于挨上号,心花怒放,喜上眉梢。   满月女神脑子一蒙,“我、我们是赫斯提亚的朋友……”   老夏挑起一边眉毛。   黎明赶忙圆场,“我们还是墨提斯的朋友,墨提斯今天无法到场,她让我们代她向您问好。”   老夏微微一笑,“谢谢,也请你们代我向墨提斯致上问候。”   这下黎明女神也有点没出息的胸闷气短了。   四周看热闹的神明们顿时有了千变万化的想法,墨提斯是与勒托并驾齐驱的热门媳妇候选,与追求攻势豪放的勒托不同,墨提斯一直以来都以低调著称——此乃西方提坦的传统,所以她的名声比勒托好,至少在家有适龄男神的神族母亲们的眼中,她们更看好墨提斯,而不是整天招蜂引蝶的勒托。   大洋神夫妻从来没有表现出要为女儿相看女婿的意向,仿佛一点都不上心,磨蹭得让神族母亲们忍不住咬手绢,纷纷埋怨夫妻俩木讷跟不上形势,瞧瞧人家北方提坦,为了嫁女儿就差敲锣打鼓昭告天下了。   如今忽然听说墨提斯与哈迪斯交好,听黎明女神那意思,墨提斯似乎对哈迪斯早有好感,而且一点都不排斥被众神知晓。   莫非这是间接表达她对神王长子有意?   众神不禁脑洞大开,越琢磨越觉得这番猜测靠谱……   仔细想来哈迪斯其实是一个百里挑一的女婿候选,首先他地位高贵、出生不凡——就算父母再不喜也无法抹杀他神王长子的身份;其次他身体健康、相貌出众——虽然不如另两个兄弟知名度高,但在妈妈级女神心中这代表不拈花惹草;再次他是塔尔塔罗斯亲自挑选并承认的深渊代理——最后这一条的内涵远高于前两条。   神族的世界同样是个拼爹的世界,哈迪斯的爹娘不给力,可他照样能在神族混得风生水起,拼起爹来毫不含糊,塔尔塔罗斯愿意为他出头,单这一点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于是乎,这一场用来压迫哈迪斯的召唤会不但阴差阳错地掉落了数个新生脑残粉,还揭发了墨提斯女神暗藏的先发制人的“心机”,神王长子哈迪斯一跃成为众妈妈级女神心中后台坚强的女婿备选——有车、有房、父母……跟双亡基本没区别,家有待嫁女神的父母们开始正式评估各项数据,打起了他的主意。   其间“小弟”米诺斯不停断开企图往老夏身上蹭的爪子,特别想大开杀戒。   二、   西斜的光辉照进室内,神王宫殿会议厅内的神明们基本散尽。   老夏坐在靠门的黄铜脚座椅上,看着地上的光斑发呆。   米诺斯打发了一个纠缠不休的女神,来到老夏身边,并把他揽进怀中,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   乌拉诺斯一瞧,摸摸鼻子,让自己暂时消失。   俩大神的亲昵惹得还未离开的几个神频频侧目,兄弟俩的理直气壮让这些想要议论点什么的神明一时间无话可讲,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头快步离开厅堂,等他们径直走远才猛地醒过神来,用力拍脑门奇怪心虚的为何是自己。   蹲守在最后一排座位上的普罗米修斯来到兄弟俩身边,“你们不走吗?”此时厅堂内除了他们仨再无别的神。   “走,不过不是现在。”老夏回答。   “那我也等等?”普罗米修斯询问的扬了扬眉毛。   “不用,你先走吧。”米诺斯当机立断。   普罗米修斯狐疑地皱眉。   老夏笑了笑,“再不走就走不了喽。”   普罗米修斯脸色微变。   “你走吧,留下来也是拖后腿。”米诺斯不客气的说。   普罗米修斯有些为难。   “你不用觉得对不住我们,这多少算是家务事,你还是别掺和了。”老夏为他搭好台阶。   普罗米修斯无奈顺阶而下,“说得对,我留下来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拖累。”   “你愿意正视这点已经是同龄神明中难得的头脑清醒者了。”米诺斯不带感情的说。   老夏拍了下他的手,暗示他收敛尖刻,然后对普罗米修斯说:“我对你的计划很感兴趣。”   普罗米修斯一愣,随即迟疑道,“你是说那个计划?”   老夏的表情高深莫测,“你说是那就是了,那是你的计划不是吗?”   普罗米修斯摸摸头,“我很吃惊,因为我从来没有对谁说起过。”   “也许做梦的时候说过,你不记得了。”   “我不做梦……”   “很多神都坚称自己不做梦。”   “真的吗?”普罗米修斯有些恍惚。   老夏越发神棍了,“坚持你的理想,这才是重中之重,别的都是无关紧要的点缀。”   普罗米修斯盯着老夏,老夏的目光不偏不倚,片刻后普罗米修斯微笑,“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坚持我的计划,努力让它成为现实。”   “好样的!”老夏竖起大拇哥。   普罗米修斯离去时后背挺得直直的,走入夕阳中,融入暮色里。   米诺斯拉回视线,“你们说的是那个人类计划?”   “不知道。”   “……”   “别这么看我,我真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那么讲?”   “猜的。”老夏不负责任的说。“其实我不知道他的人类计划是否就差临门一脚了,塔尔塔罗斯曾经暗示过人类计划可能提前实施,我想试着推一把。”   “万一他的那个计划不是人类计划呢?”   “对我来说也没有损失,人类出现只是早晚,不是这次就是下次。”   米诺斯无言以对,他终于知道后世死神达拿都斯为什么向冥王汇报工作后总是特别想抽烟了。   “人类对我和冥界来说很重要,甚至可以称之为冥王的‘衣食父母’。”老夏说。“失去人类冥界将失去存在意义,哈迪斯也将失去存在意义。”哈迪斯即冥界。   “您喜欢人类?就像普罗米修斯那样?”米诺斯问。   普罗米修斯为了人类的繁衍和兴盛可谓呕心沥血、久经折磨,宙斯为什么下那么狠的命令惩罚普罗米修斯在高加索山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因为普罗米修斯一心为人类的几番看似对神族毫无影响的举措实际从根本上改变了神族的存在模式,他开启了“信仰+信徒”的PK模式,迫使神明成为了信徒的“奴隶”——机关算尽抢夺信徒,搞得神与神之间关系紧张,作为神族最高统治者的宙斯对此无法一笑置之。   冥王有明确的地盘,是冥界的统治者,是亡灵归宿的主人,可以说饱受生老病死桎梏的所有人类都是他的信徒,无论他们是否信仰他,因为他们终将死去,他们的灵魂终将回到冥界,开启新的旅程。   冥王的神庙屈指可数,信徒寥寥无几,他却是难得不受“信徒”数量影响的神明之一。就像波塞冬,他的地位也不受信徒左右,因为他是海王。只要大海不灭,他的统治就绝无动摇的可能。   缓慢移动的光斑消失了,老夏站起来,来到门边,门外转瞬天昏地暗黑云压顶,某种危险一触即发。   他向米诺斯伸出手,米诺斯毫不犹豫起身握住,与他肩并肩。   他们的身后是漩涡状的昏暗,身前是不停扭曲的画面。   少顷,扭曲的画面破开一条裂缝,头戴金冠的克洛诺斯昂首从裂缝中走出,看他们的眼神不善中透着轻蔑——克洛诺斯总在哈迪斯和波塞冬面前摆出高人一等的架势。   “瞧,我就猜到他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老夏轻声道。   米诺斯完全无视神王,眼中只有老夏。   与其在外面被他阻截,连累亲友,不如留下与他周旋,这是兄弟俩没有立刻离开的原因。老夏当然希望自己猜错克洛诺斯的想法,可惜每次都不能如愿。   之前暂时离去的乌拉诺斯在外面乱转的时候发觉情况不妙,连忙折返,却被一股奇异的力量阻拦在外,无法靠近会议厅。乌拉诺斯急得团团转,试尽各种方法都不能突破诡异的屏障。   “被瞎折腾了,没有我的允许,你是进不去的。”   乌拉诺斯顿了一下,转回身来,表情复杂的看着不远处的大地女神。   大地女神气势惊人,不可方物。   盖亚眯眼打量轮廓缥缈的乌拉诺斯,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亲眼见到仍然不可控的五味杂陈,甚至有些心惊。当年那场惊世之战旷日持久,最终的胜利来之不易,对于乌拉诺斯的打击十分彻底,盖亚敢下狠手就说明预料到了往后,可她万万想不到乌拉诺斯竟然还能出现在天空以外的地方,用另一种方式。   皇天之神颠覆了大地女神的自信,盖亚意外,却没有不快。她一直着手寻找乌拉诺斯,用尽各种手段迫使他现身,而不是追杀他。   “这么久不见,不说点什么吗?”盖亚说。   “很久吗?”乌拉诺斯语气疏离。“我怎么不觉得?”   盖亚沉下脸。   乌拉诺斯无动于衷。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A.S的地雷,破费了=3=   明、后两天请假,周六再见。   ☆、ACT.112   一、   黎明女神和满月女神不着急赶回东方领地,路上就今天的精彩体验热烈讨论着。   “他很适合黑色,再也没有第二个神明能把黑色穿出那样的风采!”满月女神悠然神往,一脸花痴,选择性遗忘神族里第一个也是最著名的“嗜黑”另有其神。   她的姐妹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比她会装模作样,因而显得从容一些。听了满月女神的感慨,黎明女神克制不住频繁点头,姐妹俩心有灵犀地握住对方的手,突兀地哈哈大笑。按捺不住冲动赶来寻找她们的原始智慧女神墨提斯震惊地看着光天化日之下大发蛇精病的姐妹花,有那么一瞬想立刻转身当不认识。   满月女神对周遭的变化极度敏感,很快发现了表情古怪、犹犹豫豫的墨提斯。   “墨提斯你跑什么!难道不是来接我们的?”满月女神拉着黎明女神向她走去。   墨提斯此刻已经镇定下来,若无其事的说:“会议开得怎么样?哈迪斯没有遭到刁难吧?”   姐妹俩对视一眼。   “应该说原本有刁难,对方后来改了主意。”黎明女神精神焕发地卖起了关子。   “我就知道,那些家伙的卑劣永远不分场合、不分轻重!”墨提斯不以为然地撇嘴,她的注意力迅速转移到“改了主意”上,好奇道,“为什么改主意?不是神王突然大发慈悲吧?”   “我们的神王还懂得慈悲?别吓唬我了,我会当真的!”满月女神呵呵。   黎明女神的反应与姐妹如出一辙。   墨提斯在心里装腔作势地为不得神心的克洛诺斯点蜡。   黎明女神小声道,“小心隔墙有耳。”   仨女神心照不宣转移话题。   满月女神把敌人阵前倒戈的前前后后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黎明女神不时添油加醋、承前启后,墨提斯胸腔郁气一扫而空,连连赞道,“克利俄斯虽然不怎么样,他的儿女中幸好有那么几个有点头脑的,大约是随了神族第一美女。”在冥王控们的心中,凡是不和哈迪斯为敌的就是有出息的,凡是与她们一样为哈迪斯如痴如醉的就是前途无量的,总而言之标准定得简单粗暴,立竿见影。   “你怎么知道克利俄斯是什么样?”黎明女神大惑不解。“其实我一早就想问了,你好像对克利俄斯意见不小?那位提坦大神得罪过你?”   这年头克利俄斯深居简出到几乎被众神遗忘,存在感稀薄无限趋于零,黎明女神这一辈属于二代提坦,克利俄斯属于一代大叔级,出生较早,成名较早,急流勇退及时,与她们有代沟不谈,连模样都没怎么见过,在二代提坦心中仅仅是一个名字。唯有墨提斯与其他二代提坦不同,表现出来的喜恶分明指向性明确,让姐妹俩好奇坏了。   “没有,他没得罪过我,”墨提斯耸肩。“那家伙是圆是扁和我毫不相干,喜欢与不喜欢全凭自己,也许这会显得我轻率武断,但我就是对那位提坦前辈喜欢不起来。”   “这很正常。”满月女神感同身受。“我也有几个不想说话、甚至不想见面的对头,我的排斥很可能是一厢情愿,对方连我是哪根葱都不放在心上,但这不妨碍我单方面的厌恶。”   黎明女神灵光一闪,对满月挤眼睛,“你是说勒托?”   满月女神呻|吟一声捂住脸,“别说出来,我不想让自己无理取闹。”   墨提斯一边挽住根本毫无悔悟之心的满月女神,另一边挽住黎明女神,理直气壮的说:“姐妹们,勒托是整个神族女性的公敌,你的想法我十分理解。”   满月捂住脸的手指松开缝隙,并从指缝中看出去,“只是理解?”   “抱歉,我对那些向勒托大献殷勤的男神不感兴趣,所以确实没法感同身受。”墨提斯不那么诚恳的道歉。   一旁的黎明女神笑眯眯地看着。   满月女神放下手,嘟嘴道,“谁对那些不长眼睛的男神感兴趣了!”   墨提斯点头,“我知道我们都没兴趣,可你不能否认勒托的魅力让你多少有点危机感,嫉妒羡慕很正常,只要克制住自己不让这些负面情绪使你变得丑陋。”   “得了吧~”满月女神不在乎的挥手。“我对勒托的爱慕对象完全提不起争风吃醋的兴致,还是留给勒托自己去转悠吧……”   黎明女神忽然说:“宙斯爱着哈迪斯,某种意义上来说,宙斯才是我们的敌人。”   墨提斯开玩笑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满月女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再度沮丧捂脸,“我才不要和勒托成为朋友!”   “清早我在父亲的领地外围见到了勒托,”墨提斯聊起了八卦。“波塞冬和她在一起,他们行色匆匆,看上去神秘又诡异。”   “清早?”黎明女神问。“就他们俩?”   满月女神嘿嘿笑道,“没准度过了美好的一晚,你们应该理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时的冲动,别太大惊小怪。”   “经验之谈?”墨提斯问。   满月女神白了她一眼。   黎明女神嘀咕,“他们俩怎么又混到一起去了?”   “嘿,别太当回事,也许真是冲动所致,你应该理解勒托的郁闷,宙斯对花容月貌的勒托不假辞色,而另一方面波塞冬又明确表示了对她的势在必得,失意的提坦第一美女需要护花使者的安抚,以便早日摆脱一蹶不振,重振旗鼓。”   照满月女神的分析,天后瑞亚的宝贝疙瘩成了可悲的女神备胎——女神通往真爱归宿的垫脚石。   “如果是我,就不会再在勒托身上费神了——对方都已经拒绝的如此明显了,难道神族还差漂亮女神?搞不懂波塞冬脑子里想什么……”黎明女神怀疑波塞冬的智商。   说好的男神自尊呢?   “所以你不是男神。”墨提斯莞尔一笑。   黎明与满月姐妹俩随墨提斯回到西方提坦领地,她们决定下午前往赫斯提亚的宫殿拜访,黎明女神对她的不辞而别有些介意。   “她从不这样。”黎明难以释怀心头越来越强烈的忧虑。“希望不是遇到了麻烦。”   “我们可以现在就去,如果你放心不下。”满月女神道。   墨提斯迟疑道,“听你们刚才描述,赫斯提亚是在会议刚结束那会消失的?”   “没错,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黎明女神追问。   “阿斯特赖俄斯保住了性命是吗?”墨提斯问。   “他的兄弟珀耳塞斯是这么说的。”   “这大概就是赫斯提亚提前溜走的原因。”墨提斯谨慎的看了姐妹们一眼,眼中的深意让俩女神一愣,随即不可思议地四目相对。   “她准备杀了阿斯特赖俄斯?!”姐妹俩异口同声的尖叫。   “快点去阻止她,她不要命了!”黎明女神掉头就跑,被墨提斯拦住。   “别冲动,如果她真要那么干,这个时间再去阻止为时晚矣,”感觉到黎明冷静下来,她松开手续道,“到现在为止一切风平浪静,说不定她中途改主意回家去了,你这么贸然前往反而会引起对方的疑心,给赫斯提亚添乱。”   黎明女神点点头,感激一笑,“谢谢你。”仨女神决定依原计划行事。   她们刚抵达西方提坦领地的首领居住区,几个侍从提坦迎了出来。   “怎么回事?”墨提斯敏锐地发觉领地内的气氛有些不妙。“莫非出事了?”   “您别着急,不是西方领地出事。”侍从连忙安慰。   另一名侍从把她们引向首领俄刻阿诺斯的宫殿。   “为什么去父亲的宫殿?”墨提斯问。   “天后来了。”侍从小声道。   仨女神面面相觑。   “她来做什么?代表波塞冬向墨提斯提亲?不是已经拒绝了吗?”满月女神天马行空。   墨提斯来不及送她一个白眼,只听侍从道,“瑞亚到此不是为了提亲,波塞冬不见了。”   仨女神更加迷茫了。   好端端怎么会不见了?黎明与满月很快想起墨提斯对她们提及的清早见闻。   仨女神保持着极高的默契,再不多言,一路沉默进了宫殿。   二、   老夏真想掏掏耳朵,理智阻止了他,“你是说波塞冬在你那里?”   被浓雾包裹的神王克洛诺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你输了,哈迪斯!”   老夏压下心头的忐忑,佯装嫌弃,“你能把话说得明白点吗?我曾经说过,我和你不存在丝毫默契,听不懂你的故弄玄虚。”   “波塞冬在我手里,你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波塞冬将从这个世界消失,不复存在!”克洛诺斯大约准备这番话准备了很久,一下子倾泻出来,心中说不出的快慰,他想看哈迪斯变脸,想看他大惊失色、痛哭流涕,如果可以,最好跪在他脚前请求他原谅……只要能让哈迪斯痛苦,他可以不择手段。   “哦。”   哦?只有一个“哦”?放肆大笑的克洛诺斯骤然面容僵硬,随即冷笑道,“别装腔作势了,难道你不伤心不难过?”   只有无足轻重的炮灰才长篇大论又说不清重点——为了不刺激到克洛诺斯狗急跳墙鱼死网破,老夏硬生生吞下嘴边的话,“你要你就拿去吧,我现在有宙斯了。”换言之我已经不稀罕老情人了,咱有新对象了,说着转身抱住沉稳内敛的米诺斯,并在对方脸上落下一个吻。   克洛诺斯气歪了鼻子,眼底的怒火快实体化了,“你以为我会相信?这又是你的把戏!”   “随便你,爱信不信。”老夏耸耸肩,依然抱着米诺斯。   克洛诺斯心头微微一惊,这才正视把布景板扮演得分毫不差的天贵星,宙斯的脸让克洛诺斯心头翻江倒海,难受得不行,特别想呸对方一脸。   “你把波塞冬绑走了,瑞亚那里怎么交代?”老夏装作不经意的问。   心浮气躁的克洛诺斯听了阴险一笑,“我是神王,瑞亚自然要听令行事。”   “抱歉让你失望了,”老夏绝不允许自己因为他时不时的恶意而心神动摇。“谢谢你让我找到了新的目标,波塞冬你要怎么样随便你,我已经不在乎了。”   克洛诺斯的注意力放在了米诺斯身上,眯了眯眼,“我记得他,当初把他放跑了是我的失误。”眼底翻滚的戾气令人不寒而栗,可米诺斯全然无动于衷,静静回视气定神闲。   又一个该死的小杂种!没想到能活到现在……克洛诺斯的目的从来就是吸收波塞冬的神魂为自己所用,之所以盯着波塞冬不放,也因为对方是几个孩子里被他的神力“改造”得比较彻底的一个,随着老夏的“提醒”,现在他也有了新目的——米诺斯。   海王神魂并不完整,只有完整的波塞冬神魂才是无比强大的海之霸主,克洛诺斯笑眯眯地看着米诺斯,心中涌动着不堪的吞并念头。在不劳而获上,克洛诺斯素来经验老道且厚颜无耻。   “既然如此,再陪你玩一玩,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装神弄鬼的克洛诺斯被浓雾彻底覆盖,转眼消失无踪。   老夏怔怔无语,米诺斯担忧地环住他。   老夏松了口气后用力抱紧对方,“对不起小米,为了波塞冬,我只能这么做了,把你推到风口浪尖,让你成为克洛诺斯的新目标来转移风险……”   “您无须对我说抱歉,天贵星的一切都属于冥王,您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米诺斯温柔地注视老夏。“我是您忠诚的仆人,哈迪斯大人。”   “你是我的爱人,”老夏坚定的说。“这一点不是胡诌。”   米诺斯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除此以外都是胡诌,我不会让任何人做出无谓的牺牲,尤其对方还是克洛诺斯,这不是我哈迪斯的风格。”老夏画风转得很快,眨眼又是装逼之王。“无论克洛诺斯所言是真是假,都无法改写他今后的命运。他的新目标是你,属于波塞冬那部分神魂必定不会轻举妄动,因为那就不能让你们合二为一供他一举获得强大神力了。”   “您准备正式向神王宣战?”米诺斯似懂非懂。   “不,我准备正式开启扳倒神王的谋|反之路,越快越好,还要感谢克洛诺斯生来好大喜功到处炫耀的个性,感谢他一有进展就到我跟前汇报,让我了解他那边的进度,如此看来他也并非一无是处,”老夏说着别有深意地看了眼陷入深思的米诺斯,“亲爱的小米,有兴趣当神王吗?”   米诺斯:“……”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rosexs的火箭炮,破费了=3=   ☆、ACT.113   一、   瑞亚这一生的奋斗目标似乎就是找依靠,起先是盖亚,仗着大地女神的宠爱骄奢淫逸,她的挥霍无度提前透支了这份并非无可替代的喜爱;大地女神的宠爱对象转移到克洛诺斯身上后,失去安全感的瑞亚就把全部精力放在了如何引起克洛诺斯爱慕这一点上,开始那几年分分钟都妙不可言,可惜克洛诺斯的喜爱不是亘古不变万无一失,瑞亚从没想过改变自己,所以她又一次为自己的任性埋单,与克洛诺斯感情破裂,不过这一次她聪明的不与克洛诺斯彻底决裂,保留了天后的座椅;现在,毋庸置疑,瑞亚的依靠是波塞冬。   她的依靠不见了,瑞亚心急如焚。   她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寻求帮助,四处寻觅踪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她甚至为此放下天后的架子,对着一代提坦大神轻言细语、伏低做小,在同辈二代提坦面前赔着小心,即使对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哪怕一个似是而非的线索,瑞亚都会千里迢迢去求证,结果往往是神与神之间的玩笑赌约——为了看放下自尊的天后丑态百出。起初这样的“玩笑”偶尔发生,且多发生在大神级别的神明中。   众提坦大神的冷眼旁观导致了低级神明学会罔顾尊卑,以下犯上。   那些低级别的神明发现戏耍天后非但不会受到任何怪罪,还能从中收获前所未有的快感——扭曲病态的快慰,神王更是对此视而不见,低级神明们的胆子越来越大,戏耍的手段越来越低劣。因为焦虑而逐渐丧失基本判断能力的瑞亚整日东奔西跑,每每失望而归,精神状态已经徘徊在崩溃边缘。   深渊中的老夏打定主意不再坐视不理,当瑞亚又一次得报波塞冬的动向赶往某个神明所在地,他迅速离开深渊,悄悄追在瑞亚身后抵达了远离提坦领地的不毛之地,这里终年覆盖冰霜,神迹罕至。   瑞亚降落在几近干涸的河床上,浑浊的浅水在河道中冻结成冰,不知从哪里带来的枯枝烂叶被包裹在冰层之下,黑乎乎的冰面不时散发阵阵恶臭。此时的瑞亚眼窝深陷,双颊干瘪,形容憔悴,浓密的头发乱糟糟的散落在肩头,衣裙不再光鲜,皱巴巴的挂在消瘦的身体上,与当年意气风发、孤芳自赏的天后判若两人。   这次提供线索的居然是阿斯特赖俄斯,藏身在枯木后方的老夏微微眯了下眼,不动声色地看着不远处的二神互动。他的目光在阿斯特赖俄斯身上转了一圈,对方四肢健全、精神状态看上去也还凑合,就是说话的时候右手时不时抽动,每回无意识的抽动必将牵动半边身体神经质的晃晃悠悠,看上去可怜极了。   是那把弑神武器留下的后遗症,被捅了一刀的老夏愈合的伤处都不时感到不适,别说被反捅了数下的阿斯特赖俄斯了,滋味肯定销|魂之极。想到这里,夏大王无声一笑。   阿斯特赖俄斯传出的必定是假消息,光用脚趾思考也会察觉端倪,束手无策的瑞亚病急乱投医,哪怕只是一个不可信的流言她也不能放过,被蒙骗她也心甘情愿。   老夏静静等待时机的到来。   满怀期待的瑞亚与阿斯特赖俄斯对话,瑞亚的表情从紧张到失望不过眨眼间,随后的震惊让老夏意外,那种从骨子里迸发出的愤怒不是装模作样,这是一种深受冒犯时的最直接的反应,老夏猜测阿斯特赖俄斯可能说出了让瑞亚极其失望的言论,可单单失望并不会令瑞亚震怒,阿斯特赖俄斯的言辞十有八、九带有侮辱轻慢,不管怎么说瑞亚都是现任天后,虽然与神王貌合神离、两地分居早已不是秘密。   阿斯特赖俄斯到底说了什么让瑞亚如此惊怒?老夏已经很久没见到瑞亚这么生气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老夏吃惊不小,当他明白阿斯特赖俄斯的用意后同样被激怒了。   当初真该直接让他断子绝孙!   克利俄斯与欧律比亚之子竟然对天后抱有不轨之心,他的手掌抚向瑞亚的脸颊,盛怒中的瑞亚一巴掌挥开对方的手,她没有手下留情,阿斯特赖俄斯被天后一掌挥得差点五体投地。老夏暗暗叫好,心想照这样看来不用自己出马多此一举了,谁知剧情转瞬反转,狼狈爬起来的阿斯特赖俄斯冷笑着说了什么,瑞亚的脸色变了又变,经过一番内心交战后沉默下来,阿斯特赖俄斯趁此再度出手,瑞亚痛苦地闭上眼睛,阿斯特赖俄斯即将得逞的爪子突然悬在半空动弹不得。   阿斯特赖俄斯惊讶的回头看去,下一秒便被一双黑沉的眼眸吓得魂不附体;久久察觉不到动静的瑞亚不解的睁开眼,从天而降的老夏让她大吃一惊。   阿斯特赖俄斯的胳膊被一只冷冰冰的手掌牢牢禁锢住,这只手掌从他的手臂上长出来一般,呈现出骇人的青白色。阿斯特赖俄斯瑟瑟发抖,脸色变得和手掌一样青白,不知是害怕,还是被手掌的低温冻着了。   经过上一次的“捅刀门”事件,老夏无疑成为了阿斯特赖俄斯的噩梦源头,他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那段日子整日整日的做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噩梦,噩梦中的夏大王比后世那个三位一体宗教宣传的大恶魔还要入木三分。   老夏的注意力放在瑞亚身上,他冷淡的说:“这就是您选择的虚与委蛇对象?太令我失望了,忍耐这种蝼蚁不如去求神王网开一面。这家伙明摆着想占您的便宜,您担忧您儿子的安危宁可不顾一切固然值得钦佩,可我不认为波塞冬回来以后会愿意面对这样的事实。届时您准备怎么和他解释?”   瑞亚被老夏毫不留情的奚落说得悲从中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难堪的捂住脸。也许她心中真的没有长子的一席之地,感受最多的是被外人撞破的羞耻感,并不打算挽回或解释什么。老夏何尝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虽然早就对瑞亚不抱幻想,她直白坦率的反射动作仍令他为自己感到可悲。   可见他真的没有父母缘,老夏自嘲一笑。   眼见瑞亚想要逃之夭夭,夏大王随意道,“我知道波塞冬的去处。”   瑞亚愕然转身,脸上的震惊与随之而来的怒火一并迸发。   老夏嗤笑,“如果我想对波塞冬不利还会跑这儿来挽救你的清白?等事情落实后找机会把你的丑闻昭告天下才是一劳永逸,一般流程不是这样吗?”   阿斯特赖俄斯惊惧的想要分辩,“我……”   老夏温柔的警告他,“我现在心情不好。”   阿斯特赖俄斯噤声并低下头。   瑞亚失态的抓住老夏的袖子,“你知道波塞冬在哪儿?真的吗?”   老夏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句“你还记得你的大儿子哈迪斯吗?”险些脱口而出,紧接着他突兀的笑了。瑞亚被他突如其来的笑容吓得放手退开,脸上的警惕与不加掩饰的排斥如针刺般扎得他心口胀痛——他以为他早已忘了这种感受,他发狠地把积累了千万年一刹那出现松动的情感摁回到心底深处。   然后,他又是那个心硬如铁、不近人情的冥域之王。   “我们一会再说好吗?”老夏心平气和的说。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哈迪斯反而让瑞亚更加害怕,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中还夹杂着她自己难以理解的心虚。   瑞亚讪讪点头,不自觉地缩小存在感。   老夏对她的配合给予鼓励的笑容,瑞亚的脸色白得更厉害了。   夏大王那完美无缺的笑容转而对上阿斯特赖俄斯,后者又一次被吓到魂飞魄散。   “你说说你,怎么老是跟我过不去呢?觉得我好欺负是吗?”犹如情侣间的呢喃在阿斯特赖俄斯耳边荡漾开,阿斯特赖俄斯抖得双腿快要撑不住了,老夏强有力的胳膊固定住他全身,让他不至于软倒在地。   刚才还色胆包天想打天后主意的阿斯特赖俄斯语无伦次,“我、我不敢……不是……”   老夏的目光往下移动,“哟,带着武器啊,这把刀子还像上次那把一样锋利?”说着抽出了阿斯特赖俄斯的佩刀,手柄上镶嵌着各色宝石,华美夺目且喧宾夺主,炫耀性大于实用性。   “不是……不是的……”阿斯特赖俄斯这会儿只剩下摇头的力气了。   老夏慢条斯理的说:“不是?在你身上试试效果就知道了,请你明白,我不相信你。”   阿斯特赖俄斯痛哭流涕,“真不是……”   老夏嫌弃的丢开刀子,那把看上去很值钱的装饰性佩刀跟垃圾似的掉在地上,滚到一边。   阿斯特赖俄斯的哭声更大了,凄厉酸楚极了,跟死了爹妈一样。   “给你三秒钟,老老实实告诉我你今天这么干是经由某个神明授意还是自己的馊主意?倒数开始,三、二——”   阿斯特赖俄斯急得满头大汗,红着眼睛大喊大叫,“等等,我说我说,别倒数了,我说——是我自己的主意!都是我的主意!”   老夏盯着他看了片刻,感慨道,“你胆子生下来就那么大?”   阿斯特赖俄斯吃不准他什么意思,眼睛发直不敢说话。   “知道波塞冬的去向吗?三、二——”   “等等,为什么直接倒数了?你好赖皮!!!”阿斯特赖俄斯泪眼控诉,见凶神恶煞的老夏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具尸体,连忙哆嗦着改口,“其实我不是很清楚……”   “三、二——”   “不带这样的,我还没说完呢!”阿斯特赖俄斯不敢卖关子了。“据我所知在神王那里……至于再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真不知道,你千万别再倒数了……”强迫症实在伤不起。   “神王?!你是说波塞冬在克洛诺斯那里?克洛诺斯把我的波塞冬拐跑了?他打算伤害波塞冬吗——”瑞亚尖叫着扑上来,一副要和阿斯特赖俄斯拼命的架势。   老夏被她的撕扯和尖叫折腾的太阳穴胀痛,忍无可忍咆哮,“闭嘴!一边去!不然立刻扒光你们俩,把你们捆一块带进提坦各领地游街!”   瑞亚被吓得骇然变色,抓住衣领连连倒退,倒是老实了。   阿斯特赖俄斯目瞪口呆,因为躺枪而委屈地瘪嘴,关我什么事?   夏大王不以为然,“你不是克洛诺斯的忠实狗腿子吗?这点消息还据说?”   阿斯特赖俄斯被老夏的轻蔑口吻刺激到了,“我是奉命行事,听从神王命令不是每一个向神王效忠的神明应该做的事吗?!”   “不清楚,我没向克洛诺斯发下过效忠誓言。”   “……”阿斯特赖俄斯无言以对。   “你今天准备动手吗?”老夏问。   “什么?”阿斯特赖俄斯迷茫。   “我是说你还准备捅我刀子吗?”   阿斯特赖俄斯使劲摇头,小命捏在对方手里,还跟对方说我要你的命?他虽然效忠神王,但不是缺心眼,觉悟也还没到舍生忘死的地步,上次那几刀至今都没好利索……   老夏反手把他丢开,阿斯特赖俄斯一声尖叫飞了出去,撞在臭烘烘的冰面上,吃了一嘴的乌黑冰渣。   老夏拍拍手,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瑞亚愣了一下,拔腿跟了上去。   二、   老夏走进大洋神领地,与他约好碰头的普罗米修斯立刻迎出来,一见到老夏就噼里啪啦倒豆子,“我跟你说这绝对是划时代的发明创造,我谁都没告诉,就是为了让你成为第一个见证历史的神明,看我对你多好——”视线一不留神扫到跟在老夏身后默不作声,一脸欲言又止的瑞亚,滔滔不绝戛然而止。   “天后,”普罗米修斯行礼。“您是来见大洋神吗?我让侍从领您过去。”   “不,我就是……”她不知该怎么解释,心里早就被憋坏了,可老夏刚才那一手震慑作用无与伦比,她不敢轻举妄动、自作主张,唯有可怜巴巴地看老夏,希望引起对方的怜悯。   可惜她伪装的弱不禁风已经无法撼动夏大王分毫。   老夏说:“你先等等,我和普罗米修斯有事要谈。”敷衍了事的打发瑞亚。   瑞亚敢怒不敢言,咬牙点头,跟着一名低级提坦走了。   普罗米修斯大开眼界,等瑞亚走远,连忙问,“怎么回事?你怎么和天后走到一块去了?她怎么对你言听计从?”   “言听计从?不会说话别瞎说,当心祸从口出。”   “我不吃你那套,你哈迪斯胆子肥着呢。”   “等会再说,先说说你的发明创造,我洗耳恭听。”   普罗米修斯炫耀的念头立马占了上风,拉着老夏往自己居住的地盘走去,得意洋洋的说:“保管你大吃一惊!”   老夏确实有些吃惊,在普罗米修斯的宫殿花园一角散落着乱七八糟不知道用途为何的工具,还有一大片颜色诡异的粘土。他见到了三个并排站立的身形娇小的男性,个头只有正常提坦的三分之一,除此以外,与提坦神相差不大,看上去性格温和,面容姣好,见到普罗米修斯三个小人立刻拜倒在地,眼中释放出显而易见的依赖与敬畏。   人类!   老夏怔在了那里。   普罗米修斯以为夏大王被他的发明创造震撼到失去言语能力了,越发眉飞色舞,大声宣布,“我管他们叫‘人’。”   就像深渊之神预计的那样,人类提前出现了。   老夏吐了口气,属于人类的“黄金时代”从这天起拉开序幕。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度娘告诉我,古希腊神话中,人类与神明的关系被划分为五个阶段——   人类世界第一个世纪:黄金时代;第二个世纪:白银时代;第三个世纪:青铜时代;第四个世纪:没有明确称呼,通常被称为英雄时代;第五个世纪:黑铁时代。   “黑铁时代”中神明离开了人类,也就是所谓的“信仰沦丧”。   PS:明晚有聚餐,如果九点还木有更新大家就表等了~~      ☆、ACT.114   论对人类的了解,冥王比现阶段的普罗米修斯更有发言权。第一阶段的人类实际和低级神差别不大,力量与寿命都不是后世凡人可以比肩的。他们不用辛勤劳作就能享受丰厚的果实,居住在由神明创造的完美世界中无忧无虑的生活,没有纷争没有病痛,死亡离他们也十分遥远。他们就像神的影子,在神的控制下成长,在神的纵容下富足,死后也不会坠落到死亡国度,而是变成精灵环绕大地,以另一种形式侍奉神明。   比后世绝大多数半神过得还舒坦的日子将持续一百年,仅仅一百年,之后人类会迎来第二个世纪——不再听从神的旨意的白银时代。   从第二个世纪开始,三代神王将全面掌控人类,控制他们的喜怒哀乐,翻手为云覆手雨。如今三代神王的统治尚处于谋划阶段,人类却提前出生,换句话说属于人类最美好的第一世纪的时间将得以延续——具体延续多久要看三代神王何时揭竿而起。   这些不能对普罗米修斯透露,讨论中老夏并不主动制造话题,而是顺着普罗米修斯的言论走,与他交换自己的看法,尽量捡些无关紧要、不那么惊世骇俗的,饶是如此依然大大震惊了普罗米修斯,直呼听君一席言胜读十年书。   老夏没搭理他,普罗米修斯咋呼一阵就消停了,他承认自己夸张了些,不过确实感到醍醐灌顶,让他对人类的未来有了更鲜明更周详的部署。   老夏很愿意看见他充满干劲,拍拍他的肩膀,感叹道,“人类的未来就看你的了!”冥王的CEO生活需要仰赖普罗米修斯,并非老夏夸大其词,未来冥斗士们要从出类拔萃的人类中挑选,人类发展的越好对冥斗士队伍的壮大越有好处,这点觉悟他还是有的。   劳动成果得到基友的肯定,不但如此还在基友这里找到了价值感与不停闪烁的灵光,普罗米修斯怀揣着宏伟蓝图喜上眉梢,也有闲心关注一直悬在心头的八卦了。   老夏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主动交代了来龙去脉,简单描述他如何与瑞亚相遇的全过程。   普罗米修斯目瞪口呆,“阿斯特赖俄斯上次是不是撞到脑子了?天后的主意都敢打?”神王天后感情不睦是一码事,在神王的眼皮底下调戏他老婆完全是另一码事了——跟找死有何区别,不愧是捅神王长子刀子还敢明目张胆恶人先告状的作死派!   “不知道,大概吧,也许当时捅回去的时候不小心捅到他脑子了。”老夏轻描淡写。   普罗米修斯忍俊不禁,“天后怎么跟过来了?”这一点老夏讲述时并未言明。   “我知道波塞冬在哪儿,她就跟来了。”   普罗米修斯大吃一惊,“你知道?”   波塞冬失踪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瑞亚为寻子几乎跑断了腿,天下哪个神不知道?哈迪斯居然主动透露消息?!   “你还是别掺和了。”普罗米修斯支支吾吾。   老夏哂笑——为了普罗米修斯的好意,后者不好意思的挠脸颊。   事实上波塞冬失踪一事各大神都有所猜测,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故意避而不谈,这事除了神王还会有谁如此胆大包天,大概也只有瑞亚拎不清,或者说她不是没想过,而是不敢深想,因而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所谓线索。   “波塞冬是我的弟弟,瑞亚是我的母亲。”老夏再不肯多言。   普罗米修斯与他相处不是一两日了,知道这位基友的性格,也就没再不断废话去尝试扭转对方的想法。   普罗米修斯留在花园里继续规划他的人类创造,老夏离开花园转向大洋神宫殿。   那头已经聚集了不少神明,除了俄刻阿诺斯与忒堤斯这对男女主人,在座的还有他们的孩子们,老夏发现黎明女神与满月女神姐妹俩也在座,姐妹俩看到他时迸发出的激动让老夏却步,想不通她们看见自己为毛总是像要恶狠狠的扑过来……   老夏心里一抖,连忙转开视线,不再与那两个诡异的女神对视。   因为太过热情把冥王吓到的俩女神尚未有此觉悟,只是一味感到高兴,又一次见到哈迪斯真身,姐妹俩兴奋还来不及,哪里还有余地假装矜持稳重。   在大洋神拱手让出的上座上惴惴难安的瑞亚一见到哈迪斯就失态地站起来,要不是碍于现场眼睛太多,没准就真的不管不顾冲过去了。   老夏向上座躬身,“天后。”然后向在座的四方神明致以问候,在面对大洋神夫妻时特别多问候了两句。   忒堤斯全然无视急得快暴跳如雷的瑞亚,和气地挽住老夏的手,把他带向自己落座的地方。   瑞亚见他们寒暄没完没了,清清嗓子提醒他们适可而止。   老夏干脆直言,“波塞冬被神王接去了,我的建议是尽早把他接回来,不然以后不好收场。”   瑞亚哭笑不得,她也想立刻冲去中央领地找克洛诺斯对峙,难道她能当着这么多神明的面明晃晃的指责克洛诺斯不配做父亲?她害怕克洛诺斯会对波塞冬不利?   她缓了缓,小心翼翼的问,“你为什么肯定他被神王,嗯,接走了?”   “神王说的。”老夏毫不隐瞒。   “他为什么告诉你这个?”   “因为他看我不顺眼,想要我的小命,但我骨头太硬他一时啃不下来,大约他经过评估认为我们三兄弟中波塞冬最好欺负,从薄弱处下手是制胜关键。”   众神面面相觑,想不到哈迪斯这么直言不讳,顿时有点百感交集。   瑞亚快昏过去了,她宁可老夏糊弄她什么父子之间培养亲情也好过直截了当分析波塞冬命不久矣。   “你若是不信,可以向宙斯求证,神王‘问候’我的时候他也在场。”   米诺斯不愧是冥王座下第一忠犬,一念就迫不及待现身,老夏话音刚落,他就在低级侍从的带领下步入大洋神宫殿。   老夏也不拖泥带水,当机立断把刚才那番话当着米诺斯重复了一遍,米诺斯接到眼神暗示立马心有灵犀地从旁补充,三下五除二坐实了神王丧心病狂的初步结论。   “您怎么打算?”老夏问瑞亚。“是继续浑浑噩噩的寻子,假装今天什么都没听见?还是想办法把波塞冬救出来?如果是后者,我愿意助您一臂之力。”   大洋神俄刻阿诺斯太阳穴胀痛,对自己孩子下狠手的老梗他再熟悉不过了,莫非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么多一代提坦,唯有克洛诺斯登基为王,不但继承了神王之位,与自己孩子反目的环节也一并继承下来了?   俄刻阿诺斯有点后悔自己一直坚持对瑞亚以礼相待,如果他像北方领地那么强硬的与瑞亚划清界限,或许就没今天这一出了。西方领地因为他的错误决策可能被拖进一件惊天动的烂摊子里,然而现在醒悟为时已晚,他的妻子与孩子们似乎没他那么悲观,反应也相对平和,至少没像满月与黎明俩姐妹那般惊恐万状。   考虑到黎明与满月的身份,俄刻阿诺斯良心发现,想给来做客的俩姐妹一个台阶,让她们从这里脱身回归东方,结果没等他发扬风格,姐妹俩已经哭着喊着去抱哈迪斯的大腿,指天发誓要排除万难与他共患难,为他肝脑涂地绝无虚言!   米诺斯浑身冒寒气,电光火石间运好了气,麻利地一左一右提溜起俩女神,摆出体育课上扔实心球的架势,打算一鼓作气把俩女神丢出领地。俩女神如何会让他如意,联手抱大腿的动作越发卖力,死活不撒手。紧接着眉来眼去一通,一个继续抱大腿,另一个反身与“棒打鸳鸯”的米诺斯过招。仨大神各显神通,一时间电闪雷鸣、鬼哭狼嚎、狂风大作,被抱大腿的夏大王站在神力碰撞的中心死角张口结舌囧囧有神。   随着碰撞面积无限扩大,无辜受牵连的各路神明被抽了几耳光后急忙捂住小脸躲躲闪闪,高大上的会议厅内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最后还是大洋神忍无可忍出手制止了混乱,厅堂内顿时鸦雀无声,众神无一例外头歪眼斜、衣衫褴褛,米诺斯脸上的抓痕触目惊心,黎明与满月俩女神战斗力惊人。   冥王心疼了,低头盯了眼还在痴汉脸抱大腿的满月,后者愣是被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看得头皮发麻,被尖锐的东西扎了一样吃痛松开手——心痛,可怜巴巴地龟缩到黎明怀里寻求安慰。   夏大王反倒不好揪着不放了,转过身来摸了摸米诺斯的胳膊,米诺斯心里熨贴的不行,即使顶着满脸血痕也无碍他笑容的灿烂夺目。   他洋洋得意地瞄了眼羡慕嫉妒恨的满月与黎明,并在姐妹俩的咬牙切齿中坦坦荡荡地揽住冥王的小蛮腰,笑得满面春|风,人生赢家舍我其谁!   没有参与到混乱中的瑞亚终于从愣神中回过味来,好不容易重归和平状态的众神对她置身事外的本事深表钦佩,真不愧是做了天后的大神,一般的神明哪里有这等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只在乎自己的功力?   “你刚才说愿助我一臂之力?”瑞亚的大喘气又任性又牛逼。   瑞亚的大脑从失去理智的焦灼中清醒过来,如何能看不透众神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即便仿佛时刻对她敞开大门热情好客的西方提坦也只是一言不发的陪坐,没有流露出丝毫愿为其分忧的意向。老夏看出天后的迟疑,可如今她除了试着相信他,别无选择。   老夏也不含糊,“我说过的话不会否认,当然这是有条件的。”   瑞亚谨慎地扫了眼四周,“什么条件?”   “现在还不好说。”老夏道。   瑞亚恍然,以为他顾忌眼下有其他神明在场;老夏微微一笑,不做解释。   “如果我答应下来,你准备怎么做?”瑞亚问。   “那就等您答应了以后,我们再从长计议。”冥王不慌不忙。   瑞亚沉默不语。   老夏不动声色,事到如今谁更着急谁就落入被动。   陪坐的众神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大洋神夫妻眼含深情地看着从容不迫的冥王。   最终,瑞亚叹了口气,投降道,“都听你的。”言语中饱含着心酸与无奈。   老夏假装没听出言外之意,点点头,“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TBC 作者有话要说:     ☆、ACT.115   一、   现实世界,奥林匹斯圣山。   自从宙斯在圣山重新升座,并抓紧时间召开了一次几乎包罗了所以高级大神在内的座谈会,阐明工作方针高调重复“神王不开心后果很严重”的警示语,在人间张扬的叛逆恶势力在众神万众一心的打压下略有收缩之势,缓慢到忽略不计的进展不能让心高气傲的三代神王抒发郁结在心头多日的愤懑。   从来都是装扮成别的神或人去戏耍泡妞,这次被自个儿老爹霸占躯体,不但把他的小情们睡了个遍,还把整个神界搅得乌烟瘴气祸及人间,决不能忍!   宙斯始终避免提及头上的绿帽,不代表他宽宏大量往事随风心无芥蒂,这件十分操蛋的事唯一让他有点安慰的是天后赫拉感天动地的敏锐观察力,使脑袋上的绿帽颜□□了一个色度。当然,赫拉之所以能逃过一劫,主要原因在于夫妻俩感情冷淡长久分居。   宙斯因此对小情们的热情减退许多,也试着学习束紧裤腰带,自打赫拉扛不住他狗皮膏药似的请求离开冥界回归奥林匹斯山,夫妻俩的生活并没有变得更融洽,更不消说往宙斯期望的双宿双栖的美好靠拢了,按三代天后的话讲:天早亮了!   失去宙斯固然可怕——殃及整个宇宙,赫拉完全站在天后的角度绞尽脑汁帮助宙斯脱离泥沼重登宝座,一旦事情有了转机,一旦宙斯重掌神界,赫拉觉得任务完成了,她又可以没心没肺洗洗睡了。   赫拉如今的追求再不是把宙斯的小情们打包投入深渊眼不见为净,她现在甚至可以心平气和看着别的女神或者仙女对神王搔首弄姿暗送秋波,而不是跟个爆竹似的一有点苗头就暴跳如雷、杀气腾腾。   有机会时常拜见赫拉的神明感触最直接——天后比原来好相处了,原来那可是见天端架子翘鼻子,恨不得所有神面对她时只用膝盖移动。   宙斯不开心了,众神严于律己兢兢业业依然无法令神王喜笑颜开,这段时间赫拉越舒坦宙斯就越不舒坦。当他发现居然有男性神明胆敢在他眼皮底下对他老婆大献殷勤之时,神王的嫉恨之火险些使圣山付之一炬。   神王宫殿内的压抑气氛诡异地与神王被挟持那段黑历史时期如出一辙,仙女们无心矫揉造作,也不再琢磨如何唤起神王的关注,与神王眉来眼去更是掐断在了萌芽阶段。神王宫殿迎来了宙斯登基以来的第一次清静,没有轻歌曼舞,没有觥筹交错,神王的小情们还没从被克洛诺斯占尽了便宜的噩梦中振作起来,天天闭门不出,会当凌绝顶的宙斯真正尝到了寂寞的滋味。   郁郁寡欢的宙斯扯着小花瓣数着“爱我,不爱我”进入寝殿,挥开一拥而上的仙女,命令她们守在殿外,关上殿门谢绝访客。他丢开扯得光秃秃的花萼,倒在软垫上,随手拿起酒神孝敬上来的琼浆玉液,大口饮用,不知不觉喝到微醺,等他意识到狄奥尼索斯这次上供的美酒后劲特别大的时候,他醉倒了。   一般说来神明不会喝醉,宙斯是神王,再烈的酒对他来说就是有点滋味的白开水,奈何不了他。可现在不比往日,他正郁闷着,巴不得醉到不省人事就感觉不到苦恼烦闷了。   宙斯喝醉以后依然保留一丝清明,他谨慎地看着聚集在眼前翻滚的黑暗,被克洛诺斯夺舍使得天下大乱的教训惨痛深刻,遗留问题还未解决,他无法让自己真正放松警惕,这个时候他有点后悔一时冲动放纵自己沉湎于酒精。   然后,黑暗中凸显出一道身影,忽明忽灭,轮廓模糊,凝聚困难。   宙斯没有后退,他正视前方,打量那道看起来有点费劲的人形轮廓。   【宙斯……】   黑影中传来说话声。   宙斯愣了一下,这声音有点耳熟。   【是我……】   宙斯惊讶道,“波塞冬?”   【是的。】   “……你这是要和我幽会?”梦中缠|绵的梗是宙斯泡妞三十六招老把戏之一,一有类似场景出现,这厮就条件反射了。   黑影很长时间没有传回下文,估计被雷得不轻。   “你不会真打算和我幽会吧?”宙斯捂住胸口的动作彻底激怒了波塞冬,翻滚的黑潮不稳的动荡起来。   【我的决定是错误的,找谁帮忙都不应该找你……】黑潮相互挤压着向中心收缩,漏斗状的漩涡急速旋转。   宙斯一看就知道玩笑开大了,他怎么就忘了老二最经不得任性调侃了,“等等,我开玩笑的!”三兄弟中,他和波塞冬接触最少,对彼此了解不多,几乎没有默契可言。   涌动的黑潮转瞬压缩成一小团,在宙斯眼前一闪,失去踪影。   宙斯试图挽留的右手僵在半空,被深深的挫败感吞没。   老二是个急性子,他不留下是他的损失,心理素质强大的宙斯很快自我安慰、自我调节。   就在这个时候,黑团刷地再度闪现,波塞冬大摇大摆走出黑潮站在宙斯面前,不同于刚才的若隐若现,眼下真正的面对面。   “你不是被气走了吗?”宙斯心下窃喜,两臂抱胸,昂首嘚瑟,他就知道老二不会放弃千载难逢的求助机会,试问天下除了他神王宙斯,还有第二个比他的助攻能量更大的神明?他说没有,绝壁不会有!   波塞冬好整以暇,【我开玩笑的。】   宙斯咽下冲到嗓子眼的老血,默念十遍“我是神王”镇定下来。   【只要你愿意帮我,赫拉那儿我给你出主意。】波塞冬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   宙斯讪讪不语,夫妻矛盾神马的让眼高于顶的神王如何拉得下脸讨论,不过波塞冬的成竹在胸引发了宙斯的兴趣,要知道眼中只有冥王的老二是从来不管其他兄弟姐妹死活的。   【另外还有,不许打哈迪斯的主意!】波塞冬警告眼神嚣张得几近以下犯上。   锱铢必较的宙斯破天荒一脸有容乃大,波塞冬的警告没让他逆反,更多的是哭笑不得,不过他不准备搭腔,因为无言以对。   【废话少说,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波塞冬烦躁的提醒,瞬间自爆了伪装的镇定。   “……”宙斯早对他没脾气了,反正自己在老二那里就是拖油瓶一样的存在,对方多数情况下无事不登三宝殿。   “到底何事?”宙斯尽可能心平气和。   【我的一部分神力快被克洛诺斯吸收了。】   宙斯愕然,“你和哈迪斯的行动失败了?”   【没有失败,不过不太妙,如果再不采取些行动的话……】   宙斯当然不希望俩哥哥深陷危机,这对于神界的安定团结极为不利,波塞冬和哈迪斯在神界扮演的角色无可替代。   “你希望我怎么做?”宙斯正色道。   二、   三层意识世界,西方领地中心,大洋神宫殿。   “可以向神王施压。”老夏暗示。   带着老夏在花木扶疏的园林内遛弯的大洋神俄刻阿诺斯沉默片刻,“你要知道,我这个大洋神叫了好听,神王不一定卖我面子。居住在西方领地内的提坦需要我为他们在这个乱糟糟的世道出谋划策,有些话我不想说的太绝对,希望你谅解我的苦衷。”   “我明白,作为一方领地的首领,您肩上的负担普通提坦无法想象,西方领地从一代神王统治直到今天没有制造或卷进过任何一场纷争,与您的杰出领导与清醒明智的决策分不开。”冥王笑了笑。“您的谦逊无法掩盖您的优秀,您无需妄自菲薄。”   俄刻阿诺斯飞快笑了一下,随即脸一板,不近人情的说:“给我灌迷魂汤也不管用,我不会立刻答应你什么。”   “其实我的意思不是让您一力扛下这件事,就算您看在天后的面子上愿意以身犯险,我也不会赞同您贸然出击,”直面俄刻阿诺斯的冷酷也不改变态度的冥王语气坚定。“在没有半数以上把握的时候冲动而为,只是浪费时间,说不定还白白葬送了性命,我不认为克洛诺斯会和您坐下来秉烛夜话,用谈判解决矛盾。想要神王改变主意,个人英雄主义无济于事,那无法给神王造成任何实质性压力。”除非有类似大妖怪堤丰那般强劲帮手搅浑一锅水,深渊之神提前沉睡,三层意思世界里的堤丰能否顺应历史出生,至今成了谜。   俄刻阿诺斯停止远眺美景的动作,回过头来与其对视,“你是说团结其他领地?”   “神多力量大。说句不恭敬的,一代神王之所以被迫下台,并非克洛诺斯单个力量促成,我想曾亲历那段历史的大洋神不需要我来多此一举为您详细分析吧?”   俄刻阿诺斯半晌不语。   老夏又道,“您可以与其他领地的首领聊聊结盟的可行性,探听虚实,摸索各首领的想法。黎明和满月俩姐妹答应为我做一次特使,将我的请求带回东方领地,试探她们父亲的态度。我还让瑞亚去找盖亚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大地女神。”   “你以为这就能指使得动盖亚?”俄刻阿诺斯毫不客气地鄙视他的天真。   “谁敢指使大地女神,您可别瞎说,当心祸从口出!”老夏夸张的震惊让俄刻阿诺斯略感蛋疼。   “既然如此,何必到盖亚那里告状?”俄刻阿诺斯释放不爽。   “告状的效果姑且不论,状是一定要告的。”老夏十分坚持,至于为什么他此刻不方便透露。   俩大神间的谈话告一段落,当冥王打算告辞时,俄刻阿诺斯忽然说:“我的墨提斯似乎对你很有好感。”   “墨提斯是个好姑娘。”老夏谨慎的说。   俄刻阿诺斯笑得意味深长,“这样吧,如果你愿意迎娶墨提斯,我就答应替天后奔走,届时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言辞间有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意味,敏锐察觉到的夏大王有点牙疼。   “很抱歉,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冥王微微欠身。   俄刻阿诺斯似乎兴致不浅,追着不放,“为什么做不了主?担心深渊不答应?”   “您可以把您的意向告诉宙斯,和他商谈,如果宙斯答应下来那就万事俱备,迎娶墨提斯为二夫人不成问题。”   “二夫人?”俄刻阿诺斯嗓音都变了,他没听错吧?哈迪斯胆子忒大了,当着他的面告诉他墨提斯只能做小?   老夏装模作样的耸肩,家有悍妻虎视眈眈,有神马办法呢~~真是甜蜜的负担~~~   TBC 作者有话要说:     ☆、ACT.116   一、   冥王没有奢望过仅凭他的三言两语能立即获得俄刻阿诺斯的认同和共鸣,坚决阐明了婚姻大事上的立场后,他在西方提坦领袖的怒视中稳健地走出花园,与守候在花园外的原始智慧女神飞快交换眼色,后者回以心有灵犀的一瞥,夏大王放下心中大石,安然离开了那里。   接下来就是墨提斯负责的思想工作了。   米诺斯带回好消息,素来贯彻明哲保身政策的太古神愿意向他们提供帮助——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蓬托斯率先伸出友谊之手。”米诺斯近来的工作就是四处游说各方神明,通过举例克洛诺斯狼心狗肺不顾子女们死活来博取同情,其间绝不牵扯二代神王在统治方面的不尽如人意,只拿他与子女的矛盾来重点攻讦。   家庭纠纷与改朝换代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前者可降低众神的心理防线,参与进来时没有后顾之忧,他们如今需要把握的重点就是尽可能让更多的神明加入进讨伐行列,水搅合得越浑对越有利。   行动主旨毕竟是拯救波塞冬,估计瑞亚不打算更进一步,她期待的下届神王必须是她的心头肉,没有心头肉的参与不准另有所图顺势而为!这一点瑞亚比较清醒,自私起来依旧保持她的风格不动摇。   所以冥王没有心急火燎到处煽风点火组织起义军,真把瑞亚惹急了,临阵倒戈随手拈来,不存在心理障碍。冥王不敢天真的以为瑞亚会对他信赖有加,瑞亚也的确对他保留了不止一线,所以瑞亚佯装听从老夏的意见决定放下架子去抱盖亚的大腿,并且适时流露出对于此行的不安,老夏提议陪同前往给她打气,瑞亚表面同意了,却撇下老夏先一步偷偷拜访了盖亚。   偷偷摸摸的拜访结果不太美好,据夏大王派出的细作回报,她连盖亚的面都没见着。   大失所望的瑞亚回来以后丝毫看不出被盖亚拒之门外的沮丧,忧心之中又带点期待的表演惟妙惟肖,让对她的表里不一心知肚明的几个大神不住感慨天后演技精湛,发人深省。   扯远了。   太古神们不拖泥带水的表态让聚集在西方领地内的年轻提坦们精神一振,担忧心头肉的安危整日苦大仇深的瑞亚看着众星拱月般被包围在当中的两个儿子——作为一神之下的天后此刻却沦落到无人问津,从小便失去她庇护的另两个儿子却在神族内混得风生水起、蒸蒸日上,不但如此他们还搭上了太古神这条线,素来自扫门前雪的太古神竟愿意打破沉默为他们出头……   瑞亚心头五味杂陈。   因为挂心波塞冬,加上眼下这么一刺激,瑞亚忍不住心头拱起的无名火,口无遮拦道,“太古神的震慑作用十分有限,他们也要看神王的脸色过活,别忘了创|世神才是能够左右神王意志的不二依仗。不要高兴的太早,哈迪斯与黑夜女神倪克斯的矛盾有目共睹,哈迪斯冒犯倪克斯在先,不知悔改顶撞在后,假如倪克斯不想让你们好过,你们的努力必将付之东流。在哈迪斯没有得到创|世神的谅解前,我不建议你们轻举妄动。”   瑞亚的一席话令活跃的气氛一落千丈,众神无语地看着理直气壮泼冷水的瑞亚,他们到底是为了谁奔波?到底是谁急得跳脚?!还当着他们的面哭哭啼啼寻求帮助?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不建议轻举妄动?大家不由自主看向瑞亚的俩儿子,宙斯置身事外;哈迪斯微微笑着,令见者不寒而栗。   “您说的对,”冥王一脸的大彻大悟,谦卑道。“我的确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在没有获得倪克斯女神的原谅前如何谈及与神王对话,请求他释放波塞冬。是我的错,是我太盲目自大,这件事急不得,我们应该从长计议徐徐图之。”说着他转向众神,恭敬欠身。“如果不是天后提醒,大家很有可能因为我的冒进一并得罪倪克斯女神,请大家原谅哈迪斯的浅薄冲动。”   以普罗米修斯为代表的二代提坦们傻了吧唧的眨眼,面面相觑后回过味来,看了眼脸色变了几变的瑞亚,然后接二连三地附和夏大王并自觉承上启下,后来大家统一口径,纷纷决定回家去好好反省个十天半个月,不然怎么好意思给天后打工。   因为冥王的号召聚集起来的思想活络的二代提坦们转瞬一哄而散,瑞亚眼睁睁地看着,无力阻止改变,面对原本热火朝天眼下空空荡荡的会议厅,真的苦大仇深了。   送走最后一波年轻提坦,普罗米修斯回头迟疑道,“你真的……”   “我早就想甩开瑞亚自己行动了。”老夏得偿所愿,心情愉快。“天后见不得我们好,又不得不依靠我们的好,勉强相互认同不利于今后的合作展开,她是一个无解的未知数,一旦神王向她许下承诺试图挽回,她会毫不留情抛弃我们换取利益最大化。”   普罗米修斯无言以对,照这样看来哈迪斯其实很了解瑞亚,反过来瑞亚却看不透或者说没花心思仔细看过未放在心上的长子。他小心看了眼还是面不改色的宙斯,醒悟到他俩对瑞亚没有期待,对今天发生的神转折未雨绸缪早有预料因而也不会失望,所以也就不替他们伤春悲秋了。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普罗米修斯问。   “既然天后不想打草惊蛇,前往拜见盖亚的计划自然取消,我这个倡议者只有自己去拜会大地女神,就不拖累天后跟我一起遭罪了。”冥王似笑非笑。   普罗米修斯递了个“我懂的”眼神,对米诺斯点点头,与兄弟俩分头行动。   始终没怎么开口的米诺斯打破沉默,“海王似乎有所行动。”米诺斯口中的海王指的是另一半的波塞冬神魂。   他与波塞冬虽然各自独立,并非完全与对方神魂分离,他说不准波塞冬具体做了什么,但只要某一方伺机而动,另一半会立即察觉。   对他们之间的羁绊略知一二的冥王没有大惊小怪,反而与有荣焉道,“波塞冬从来不会坐以待毙。”   米诺斯这回没有不管不顾的吃味,什么时候做什么表态是一个合格的高级冥斗士必须掌握的职业技能,米诺斯早就点满了技能树,融会贯通了。   二、   因为一代神王这一茬,老夏没有重复瑞亚的霉运,顺顺利利走进了大地女神的宫殿。   盖亚高贵冷艳地站在高台上,俯视走来的兄弟俩。   老夏快速扫了眼大地女神的表情,没敢多瞄,低下头行礼;米诺斯在创|世神之一的盖亚面前没有露怯,不卑不亢,恰如其分。   整个拜会过程简单粗暴,料想“先发制人”的瑞亚应该把该交代的都说清楚了,所以没多此一举,老夏表明来意。   “你希望我做什么?”盖亚的声音有点漫不经心。   夏大王若无其事道,“希望您能在神王那里美言几句,波塞冬是我们的兄弟,他应该更愿意陪伴在他母亲身旁。”   “那是神王,我无权干涉神王的决定。”盖亚特别冷酷特别无情。   冥王哈哈一笑,“您都能凭借一己之力煽风点火,激起提坦们的不臣之心,又把克洛诺斯推到台前带领提坦们反抗乌拉诺斯的霸权,让一代神王倒台。这些历史大家心知肚明,您又何必假惺惺地把世界和平、神王至上挂在嘴边。”   “你!”盖亚气疯了,宫殿内的气息开始紊乱,殿内的柱子摇摇欲坠。   夏大王无视大地女神的怒火以及扑面而来的可怕威胁,四平八稳道,“我不指望您颠覆克洛诺斯的意志,适当干扰他的行动等类似的力所能及的帮助以您的能力肯定不在话下。”   殿内的墙壁咔咔作响出现裂缝,一根柱子在不远处轰然坍塌。   大地女神周身的气息尖锐如刀,多看一眼就浑身刺痛。   在老夏的示意下,米诺斯向上方的盖亚鞠躬,兄弟俩离开前,老夏回头道,“爷爷还好吗?”   盖亚气息一凝,眼中升起的戒备显而易见。   老夏别有深意地笑了笑,与米诺斯相携离去。   盖亚在混乱结束后满地狼藉中长久沉默不语,她站了一会儿,乌拉诺斯飘了过来。   盖亚冷笑,“这就是你整天对我唠叨的好孙子?!”   乌拉诺斯不以为然,“说得好像不是你的孙子一样。”   盖亚气闷地哼了一声,就因为也是自己孙子才更让她恼火。   “也只有你会觉得哈迪斯是个好孩子。”   乌拉诺斯慢条斯理的说:“也只有心术不正的神总看大孙子不顺眼!”   盖亚顿了顿,“……哈迪斯怎么是大孙子?”克洛诺斯又不是老大。   乌拉诺斯摆摆手,无关紧要的细节就不要在意了。   “哈迪斯的请求你是不是不放在心上,打定主意不予理会?”乌拉诺斯问。   盖亚见他这么关注,心里有点酸溜溜的,语气不免阴阳怪气,“既然你这么紧张,何必让我来吃力不讨好!”   盖亚无理取闹不止一两回了,习以为常的乌拉诺斯不减狂妄本色,“如果我还是那个我,确实用不着你,当初是谁给克洛诺斯撑腰强势揭开所谓的神族新篇章的?”   俩大神之间本就针锋相对的气氛不自然的凝固,这个话题犹如禁区,碰不得,说不得,回忆不得,因为他俩的和平相处不过是以乌拉诺斯弱势为前提的粉饰太平。   不可磨合的矛盾如同一根扎在肉里的刺,揪心之痛挥之不去,就算盖亚愿意尽弃前嫌,乌拉诺斯也不会允许自己豁达大度——假装大方也不行。   “你再考虑考虑。”乌拉诺斯突然不想再与盖亚虚与委蛇。   盖亚察觉到他的意兴阑珊,尖锐的耻辱感油然而生,指向殿外脱口而出,“滚!”   虚影乌拉诺斯与她四目相对,忽而讥讽一笑,“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我能出现在陆地上靠的不是你神力无边的大地女神网开一面,而是仰赖深渊之神的垂怜。”   盖亚脸色一变。   乌拉诺斯身影一晃,如阳光驱散的烟雾般骤然消散。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请假一次,周六见。   ☆、ACT.117   一、   现实世界,女灶神宫殿。   赫斯提亚从三层意识世界回到现实中已经有些时日了,清醒过来以后就一言不发地坐在床上,定时巡视殿内外的保镖们不敢打扰她思考神生大事,赫斯提亚默不作声的时候气场有些瘆人,非到万不得已这些臣服于女灶神威名之下的侍从绝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不过还是增加了巡逻次数。   直到这天,从赫斯提亚离开圣山以后便一直跟随这位大神的宁芙仙女鼓起勇气,步履小心地走进寝殿内,在离赫斯提亚的大床还有五步远时屈膝跪拜,禀报从圣山传来的消息。   天后赫拉已经顺利进入意识世界。   赫斯提亚“嗯”了一声再无下文。   仙女谨慎地直起身望了一眼,迟疑道,“您还有什么吩咐?”   赫斯提亚终于从凝固状态融化出来,慢悠悠的环视一圈,“开门、开窗,这都是什么味……”   仙女不敢有异议,连忙招呼姐妹们进来打扫卫生。   赫斯提亚依旧坐在床上,任由这群她精心挑选的漂亮仙女们进进出出,热火朝天的忙碌。   与赫斯提亚说话的那位仙女是灶神宫殿的管家,在宫殿内外出入的大大小小仙女由她负责培训上岗,随时监督工作情况。她抱着崭新的衣裙来到赫斯提亚身边,温柔地劝道:“您何不趁大家干活时去沐浴洗漱一番,再换身衣服?”   其实赫斯提亚不是个耐得住寂寞的女神,这里的“耐不住寂寞”不是说她的作风有问题,而是她不喜欢独自待着,所以女灶神的宫殿并不像外界猜测的那样比月亮上的广寒宫还不食人间烟火。这个“热闹”又不像酒神举办的那些欢歌笑语不断的聚会,她追求的是“人气”,也就是偌大的宫殿内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簇拥在赫斯提亚身旁仙女数量,放眼神界大约只有奥林匹斯圣山上的神王能够摆出同级别的排场。   往常出席神界正式场合时,那个前呼后拥此唱彼和,比天后赫拉还有派头。   赫斯提亚觉得仙女管家的提议很好,便在管家的陪伴下跨出寝殿,来到后山的露天温泉旁,大咧咧的褪掉衣衫沉入温泉中。   仙女管家坐在赫斯提亚身后,为她悉心梳理头发。   赫斯提亚靠在石头上闭上眼睛,因为经历三层意识世界憋着的胸闷好似松快了一些。   “您有心事。”管家轻声道。   赫斯提亚没有睁眼,闭着眼睛闷笑一声,“嫁不了冥王就是我最大的一桩心事。”   “不是这个,”管家斩钉截铁。“您成不了冥后固然挺让我们遗憾——除了您以外大家都没机会见识冥界,可您毕竟已经习惯遗憾只能是遗憾了,现在回过头来惆怅?再怎么惆怅也无法让冥王对您一见钟情啊。”   言下之意就是平白浪费时间。   赫斯提亚睁开一只眼,往后瞄了下,眼神充满警告意味,“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当心我一不开心让你失业!”   “天后和智慧女神分别向我表达了愿意开出极高的代价聘请我的意愿,我忘了告诉您。”   高精尖人才有价无市,炒鱿鱼无法震慑这些小妖精了?   “……”赫斯提亚心累,捧起水往脸上扑,“克洛诺斯的意识世界太可怕了,所以我就回来了。”   仙女管家是女灶神宫殿内唯一一个有幸知道点□□的宁芙。   “我记得您对每一个进入宫殿工作的仙女的训话第一课无一例外都是‘誓死不做逃兵’。”仙女管家发动会心一击。   赫斯提亚半晌没吭声,“……看你为我做牛做马那么多年,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仙女管家眉开眼笑地道谢。   赫斯提亚撇撇嘴,过了会儿说:“我觉得我忽略了什么。”   “很重要?”   “说不上……”赫斯提亚烦恼地揉了揉额头。   “一定很重要。”仙女管家自言自语。   赫斯提亚举目望天,蔚蓝的天空云絮飘飘,三层意识世界中遇见的各路神明在眼前闪现,她微微蹙眉,逐渐发现了端倪,那些神明在她的刻意放缓的节奏下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少了一个。   她没见到的神明当然不止一个,但是她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在哪儿了。   她在三层意识世界中几乎见到了每一个同父同母的弟弟妹妹,唯独缺了——   德墨忒尔!   克洛诺斯的意识世界缺失了丰饶女神,如此巨大的漏洞出于无心之举还是刻意为之?如果是无心之举,他连南方领地的流浪提坦们都从现实映射到了意识世界中,为何独缺亲生女儿德墨忒尔?如果是刻意为之,又是想达到何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不敢对这位照理应该在深渊牢笼中饱受折磨的二代神王掉以轻心,克洛诺斯的时代已经过去,可他曾是宇宙的主宰,神族首领。   赫斯提亚坐不住了,从温泉中一跃而起,水花四溅,烟霞袅袅,曼妙流畅的曲线在日光下若隐若现,仙女管家被女灶神时不时的心血来潮锻炼得处变不惊,见怪不怪了。见老板二话不说胡乱蒸发了身上的水就往外走,眼看有LUO奔的趋势,立即麻利追上去侍奉穿衣,阻止了女灶神可能引起惊叫连连的伤风败俗之举。   当天傍晚,在人间蛰伏多时的冥王卫队接到了一份情报,卫队队长阿喀琉斯展开手中的烫金卷轴,在卫队成员们的注视中缓缓舒展眉头。   下一步任务终于来了。   二、   意识世界,极乐净土。   普罗米修斯带来好消息——   “姑且算是好消息吧,至少有了进展。”他耸耸肩。   “别吊胃口了。”乌拉诺斯催促。   一代神王突然回到极乐净土那天,把找借口在极乐净土中醉生梦死的普小胖吓了一跳,专心致志设计泥人外貌的小胖手一抖,一尊漂亮的泥塑被削去半个脑袋,丝毫不知道自己让一个人类胎死腹中的一代神王咋咋呼呼的“孙子、孙子”叫不停,忍无可忍的普罗米修斯差点把手里的刻刀甩乌拉诺斯脸上。   老子也是你孙子好不好,说好最爱咱爸伊阿珀托斯呢?!负心汉!   好在普小胖及时醒悟过来,没有酿成大错。   言归正传。   普罗米修斯嘿嘿一笑,“盖亚屈服了,像我们希望的那样去和克洛诺斯谈判了,看来大地女神真的不能没有您。”   乌拉诺斯只是深沉一笑,他和盖亚间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岂是这帮小孩能够领会的。   “肯定有下文,别卖关子了,直接说盖亚和克洛诺斯的条件,”老夏不相信那俩大神那么体恤民情。“盖亚帮了忙,她的条件一定与爷爷有关;至于克洛诺斯,他能提的要求太多了……”   “神王让你去接宙斯,他不负责把宙斯送回来,他说他很忙。”普罗米修斯嗤笑一声摊了摊手。   “让我亲自去接?”老夏问。   “对,去中央领地,只准你单独前往,不然盖亚与他谈妥的就全部作废。”   冥王说:“我十分庆幸自己有极乐净土可以躲藏,如果在外面,瑞亚肯定已经找上门威逼利诱,苦口婆心劝我‘牺牲小我成就大我’了。”   “你还真说对了,”普罗米修斯报以同情的一眼,“我来前差点被她念到耳朵发麻。”   “太古神那边怎么说?”米诺斯问。   “盖亚既然按照我们的请求与克洛诺斯达成协议,我们原先的计划势必难以开展,太古神就算一门心思给我们出头也不能违抗大地女神,他们自身尚且难保。”老夏摇头,“请原始海神和山神见机行事。”   “别冲动,克洛诺斯让你单独去一定不安好心!”普罗米修斯希望他不要意气用事。   不安好心?这说法太婉约了,根本冲着把他弄死的目的来。   老夏看了看米诺斯,后者迟疑片刻后说:“我也觉得单独去目标太大,不好。”   “放心吧,我有分寸。”老夏微微一笑。   “大孙子,要不要爷爷陪你一起去?我可以隐身。”乌拉诺斯自告奋勇。   “如果您能顺便替我向盖亚吹吹枕头风更好。”夏大王狮子大开口。   乌拉诺斯居然没有像从前那样暴跳如雷逆反强烈,仨年轻神明面面相觑,只见乌拉诺斯垮着双肩,静悄悄的走开了。   仨大神难以置信的想到,莫非乌拉诺斯真打算色||诱?   冥王感动坏了,神界第一好爷爷非乌拉诺斯莫属!   与此同时的中央领地内,自从与盖亚谈妥条件后又不欢而散,克洛诺斯仿佛已经看见属于冥王哈迪斯的不幸未来。他躺在舒适的毯子上,身边环绕着提坦美女,莺声燕语好不快活。他抬起头放空视线,在一个由他掌控并且只有他能察觉到的密闭空间内,波塞冬无声无息地躺着,看上去失去了所有生命迹象。   波塞冬躯体的上方突兀地悬浮着墨黑色的雾团,雾团正从躯体从一点一滴剥离出来,已经强行剥离了许多天的雾团正逐渐幻化出人形,那是海王的神魂,被克洛诺斯的神力环伺,一旦雾团全部剥离,克洛诺斯可在第一时间将他吞并。   他随即想到此刻仍埋伏在宙斯体内的米诺斯,心头火热的迫切稍许冷却,他不能着急,不然前功尽弃——那将是巨大的损失,波塞冬的完整神魂早晚成为他的垫脚石,被他所用,被他吞并。   我不能着急——克洛诺斯举起盛满琼浆玉液的金杯,大笑着一饮而尽。   三、   现实世界的子夜时分,位于人间的某座废弃神庙内。   赫斯提亚风尘仆仆赶来,从她不和谐的面部表情可得知女灶神的心情不太美丽,因为寻找德墨忒尔的行动毫无进展,她的追随者与信徒秘密造访了与她交好的所有神明,尽皆无功而返。丰饶女神就像从这个世界失踪了一样,没有神或仙女知道她的去向,甚至包括丰饶女神座下的侍从信徒。   赫斯提亚为此还特意借了战神的火战车飞去阿波罗的地盘提洛浮岛,太阳神与月亮女神因为她毫无预兆的驾临一时间手足无措,赫斯提亚在乱糟糟的气氛中抬手轰掉了提洛岛上的一块金□□碑,所有吵得她头大的声音戏剧性戛然而止。   随后她站在满地碎石上对那对呆若木鸡的姐弟假模假样的道了歉。   姐弟俩看看满地的碎石头欲哭无泪,那上面可是宙斯亲手篆刻的碑文,主要描写了他与姐弟俩的母亲勒托相遇、相知、相爱的过程,勒托十分看重这块金碑,当年妒火中烧的赫拉都没能动摇金碑分毫,今天却毁在了第一次登门到访的女灶神手中。   “我的金碑!”实际上早就听到动静,可又顾忌重重的勒托跟个疯婆子似的尖叫着冲出来,张牙舞爪地向赫斯提亚口喷毒液。“赫斯提亚你个心理变态的老处女!你凭什么毁我的石碑!我要找神王评理!我要让你在众神面前丢尽脸面!”   赫斯提亚啧啧称奇,不就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控制了宙斯躯体的克洛诺斯睡了么,勒托本来就不是什么贞洁烈妇,至于非得通过状若疯癫来博取同情心么?!女灶神表示自己心胸宽广,不和疯子一般见识。   “你敢去宙斯那儿告状你就去,”赫斯提亚无声坏笑。“听说你已经好几个月没出门了?你是哪根葱说不定我那喜新厌旧的小弟早就忘脑后去了,神界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小妞了。”   勒托被戳到痛处,她也确实担心宙斯被年轻姑娘勾搭走,看着肆无忌惮的赫斯提亚气得胸口发闷,眼下还真没什么立竿见影打压对方气势的法子。   赫斯提亚一向嚣张,神界众女神其实对她格外艳羡,恣意的生活谁不想要,偏偏赫斯提亚会投胎,这一点无法效仿。   波塞冬与阿尔特弥斯乖乖缩在角落,他们的妈都被欺负成“哮喘”了,他们哪里敢在赫斯提亚面前大小声。   赫斯提亚慢吞吞的整理袖子,“喂,先别顾着生气了,我有问题请教,等我走了以后你想怎么气随你。”   勒托朝天翻了个白眼,平复情绪后没精打采的说:“你想问什么?”只想早点把瘟神打发走,转眼瞄到仅剩下托的石碑残余,禁不住泪盈于睫,又胸闷气短了。   “你知道德墨忒尔在哪儿吗?还在喘气吗?”赫斯提亚问。   勒托听言一愣。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A.S的手榴弹,破费了=3=   ☆、ACT.118   她果然知道点什么,不管是什么,赫斯提亚都不打算轻易放过。她全神贯注盯着勒托,后者被她那双深沉的眸子看得毛骨悚然,又有点莫名其妙。   “你要干什么?”勒托不自觉后退半步,随即意识到这里是她的地盘,便虚张声势挺起胸膛。   赫斯提亚见状不由得琢磨对方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自己的气势太盛。   “德墨忒尔在哪儿?”赫斯提亚耐着性子重复。   “不知道!”勒托这次没有丝毫迟疑。   “不骗我?”   “骗你做什么?”勒托忍不住问,“你找德墨忒尔什么事?”   这对姐妹素无往来,交集深浅比互不相识略好上那么一点。   “神王召唤。”赫斯提亚毫无顾忌地把宙斯搬出来做挡箭牌。   勒托立即认识到兹事体大,态度坦诚了不少,“我确实不知道她在哪儿,自从神王回归圣山以后就没见过面了,不,好像更早以前就不曾见过了。”   勒托不太出门,一方面阿波罗和阿尔特弥斯是奥林匹斯十二主神,消息灵通,门路众多,无须她频繁出门交际更新即时消息;另一方面她在宙斯那儿挂名较前,神王时不时想起她这片白月光,避开赫拉到提洛浮岛与她幽会;她的一双儿女十分出色,仰赖于神王的关照爱护,地位崇高信徒广布,在神界混得风生水起,早已学会低调做神的勒托就更不愿露面了。   与勒托的迅速信以为真不同,阿波罗的目光中升起几缕疑惑,他看向赫斯提亚,“神王召唤?我怎么没有听说?神王为何召唤丰饶女神?”   赫斯提亚无动于衷,连一个回视都吝啬回应。   冷场。   降生之日起便顺风顺水至今的太阳神何曾体会过这样的尴尬,他不自然地转开脸,嘴角依旧噙着笑容。看上去还是一派光风霁月,胸怀宽广,心里的真实想法只有他自己知晓。   心疼弟弟的阿尔特弥斯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赫斯提亚,心里不住嘀咕女灶神不识好歹,尽管满腹怨气却敢怒不敢言,只能倚在阿波罗身旁,为他默默打气。   勒托也免不了埋怨赫斯提亚冷酷无情,但她不是第一天认识女灶神,这娘们就是这么个性,宙斯都拿她无可奈何,阿波罗受点委屈也不是多么难以谅解。   为了不让儿子的尴尬持续下去,勒托思考片刻,微笑着向赫斯提亚示好,“我知道珀耳塞福涅的藏身之处,也许可以从她那里获得线索。”   春之女神珀耳塞福涅是丰饶女神德墨忒尔的掌上明珠,对于这个女儿爱逾生命,德墨忒尔可以面不改色地对神王撒谎,但不会忍心欺骗她的宝贝女儿,丰饶女神的女儿控属性众神皆知。   赫斯提亚脸色古怪,“你知道春之女神的去向,却不知道德墨忒尔的去向?”   勒托叹气,“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不知道德墨忒尔在哪里,可我知道珀耳塞福涅的暂居之地。”   “不和她母亲在一起?”赫斯提亚觉得十分奇怪。   以德墨忒尔对春之女神的重视,怎么会不把她时时刻刻带在身边?!要知道德墨忒尔总是害怕自己少看一眼珀耳塞福涅,女儿就会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神或妖欺负,在丰饶女神眼里,她的女儿时时刻刻活在危险中,活脱脱病入膏肓的女儿控强迫症患者。   即便是春之女神的亲生父亲神王宙斯都鲜少有机会看见这个女儿,以至于宙斯偶尔会有那么一瞬回忆不出珀耳塞福涅的模样。   德墨忒尔对此毫不在乎,她在子女的培养问题上与勒托追求的“独占鳌头”几乎背道而驰。   在勒托的再三肯定下,赫斯提亚决定相信她。   临走前,她说:“你真打算这么躲下去?你何必那么在意,就当被狗咬一口,何况遭罪的不止你一个。”   勒托沉默片刻后苦笑了一下,“我就是想今后能活得自在些才不得不闭门谢客,神王和天后到底是夫妻。”勒托好歹跟了宙斯多年,经历过的波折,见识过的坎坷岂是后来那些稍许得到些宠幸便整日洋洋得意的女神、仙女甚至是人类可以比肩。她看得透,也想得透,神王和天后间那一笔烂账不是旁的神明可以掺和进去的,再加上宙斯被克洛诺斯掌控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算是青铜时代建立以来最大的丑闻,勒托越发坚定了沉默是金。   “你放心吧,赫拉玩不过你。”赫斯提亚翘起嘴角,此言不知讽刺还是发自肺腑。   勒托不在意。   “你什么都好,就是眼光太差。”赫斯提亚的嫌弃不加掩饰。   勒托耸耸肩,“你眼中除了冥王还有别的吗?”   “不许打哈迪斯的主意!”赫斯提亚无理取闹地警告完又道,“我是说选海王都比宙斯强。”   可见波塞冬在女灶神心中的地位多么“接地气”。   勒托嗤笑,“滚吧!别放马后炮了!”   毫不客气掉头就走的赫斯提亚没走出几步又转了回来,“差点被你糊弄过去了,珀耳塞福涅在什么地方!”   当天子夜时分的某座废弃神庙内,赫斯提亚与冥王的亲卫队接上头。   鬼气森森的废弃神庙因女灶神的到来灯火通明,亲卫队们从黑暗中脱出,赫斯提亚放眼看去鬼影重重,只是挑起一边眉毛,等待下文。   冥王亲卫队中走出一人,队长阿喀琉斯单膝跪拜,他身后的卫队成员这才整齐划一地向女灶神行礼。   赫斯提亚忍不住溜号,若是冥后大约早就不足为奇、习以为常了。   阿喀琉斯的目光阻止了赫斯提亚继续天马行空的脑补,女灶神还是要面子的,面不改色道,“如何?”   她在挖出春之女神藏身之所的第一时间就把消息送到了冥王亲卫队手中,他们神出鬼没,在人间行动起来比神明更为便利。   “不辱使命。”阿喀琉斯面瘫道。   赫斯提亚笑了,不愧是迪迪亲自选出来的兵,效率一流——据说从古至今没有让冥王失望过。   “何处?”赫斯提亚道。   阿喀琉斯把赫斯提亚引到废弃神庙后方的小房间外,然后就不动了。   赫斯提亚奇怪地看他一眼,后者垂着头,摆出全然臣服的姿态。   赫斯提亚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当初可能是祭祀用来简单休憩的地方,修建的十分简陋,四四方方的屋子没有丝毫装饰布置,正对门的那面墙上有一扇窗户,此刻春之女神蜷缩着身体坐在窗前的榻上。她暗金色的头发乱糟糟的披散着,浅绿色的衣裙被她捏得皱皱巴巴,眼睛红红的,好像经受了巨大的打击,显得郁郁寡欢、无精打采。   赫斯提亚进来的动静让她双肩一颤,紧接着发现是赫斯提亚后精神面貌顿时一扬,红红的眼睛瞬间蓄满泪水。   珀耳塞福涅圆圆的小脸,圆圆的眼睛,稚气未脱,清纯可人,看上去就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从未与对方如此近距离接触的赫斯提亚突然明白了德墨忒尔的良苦用心,这样一个真善美的小丫头假如失去了德墨忒尔的庇护,后果不堪设想。   赫斯提亚头疼了,反省自己之前太宅,如果她早知道珀耳塞福涅是朵禁不住风吹雨打的小百花,她就走迂回路线了。行事作风十分女王的赫斯提亚在不违背原则前提下实际挺怜香惜玉。   “我是赫斯提亚,你的母亲德墨忒尔是我的妹妹……”赫斯提亚好声好气地自我介绍,心里给临阵脱逃的阿喀琉斯记了一笔。   珀耳塞福涅揉揉眼睛逼回眼泪,勇敢地说:“我知道您,女灶神。”   很少在外面走动的珀耳塞福涅今天被从天而降的凶神恶煞们——冥王亲卫队——吓坏了,直至见到赫斯提亚终于缓过点劲来。   赫斯提亚松了口气,对春之女神的印象分上升了不少,她刚刚想到,如果珀耳塞福涅是个遇事只知道哭鼻子的丫头,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恐吓对方,尽快套出情报,女灶神时间宝贵、耐心有限。眼下她决定先培养出友好和谐的气氛,再尝试与这丫头兜圈子。   半小时以后,赫斯提亚轻手轻脚离开房间,带上房门。   阿喀琉斯仍然守在门口纹丝未动。   赫斯提亚没好气地睨了眼,可惜只看见对方低垂的脑门。   女灶神撇撇嘴,看在冥王的面子上,不跟他计较。   “人间不安全。”赫斯提亚说。   阿喀琉斯没有发表看法,安静地与沉默的背景同化。   赫斯提亚略一思考,拿定注意。   天亮后,春之女神被窗外的鸟鸣唤醒,迷迷瞪瞪的坐起来,一时间忘了身处何地,在挪动中差点摔到地上,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她看着窗户外面的天空迷茫不已,她想念母亲,不知不觉出了神。   “亲爱的你醒了。”赫斯提亚出现在门口。   珀耳塞福涅手足无措地站起来,两只小手紧张地抓着裙摆。   赫斯提亚试图让她放松,笑容柔和,“我们需要换个地方。”   珀耳塞福涅不敢问太多话,被动地点头。   “你母亲现在无法照顾你,我给你找个新庇护,”说这话的时候赫斯提亚仔细观察对方的表情,后者依旧懵懵懂懂,不免有些失望,面上不动声色续道,“来吧亲爱的,迈迈腿,动动手,我们现在就走。”   人间时间半小时后,经过大量繁琐的身份审核,赫斯提亚带着小白花珀耳塞福涅降落在奥林匹斯圣山山顶。   从赫斯提亚那里得知来意后,宙斯整个神都不太好了,“我没听错吧?你要把她留在这里?”   “你是她亲爹,她娘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你有义务照顾她,保障她的安全,顺便套套话,看她对她母亲的去向是否真的一无所知。”赫斯提亚理直气壮。   “我儿子女儿不计其数,我照顾得过来嘛!”宙斯的回答简直是渣渣中的战斗渣。   “你就跟老爹一样,只管生不管养,不负责任的废材!”赫斯提亚光明正大的鄙视。   宙斯找不到理由反驳,在这一点上的确挺遗传。   废材太难听了,宙斯立马挺胸收腹藐视忿忿不平的女灶神,惹怒神王管你是姐姐妹妹,一样扫地出门,滚一边玩蛋去!   到底有求于他,赫斯提亚收敛气势,软和下语气,给神王画大饼,“你们不是没相处过吗?何不趁此机会相处一下?珀耳塞福涅是个好姑娘,又和气又漂亮,如果我有这样一个女儿,高兴都来不及。”   说到这里这对姐弟默契地看向珀耳塞福涅,春之女神站在不远处的篱笆墙下,好奇地东张西望,一会儿对争奇斗艳的花卉啧啧称奇,一会儿又被仙女们围观得脸颊通红……神王宫殿她第一次进,从前没有机会也没有资格。   宙斯也软和了态度,叹气道,“我担心赫拉会不高兴……”   “想不到你这么禽兽,亲生女儿也不放过。”   “只有思想龌龊的你才会下这种结论!”   赫斯提亚不以为然,“你宙斯劣迹斑斑,不对你保留态度才有问题。”   宙斯也知道这事马虎不得,做完了思想斗争后,小声说:“赫拉那儿你要帮我说话。”他连战神阿瑞斯都没照顾过,珀耳塞福涅何德何能……   “又不是让你喂奶,你紧张什么!”赫斯提亚鄙视他的瞻前顾后。“行了我知道了,就这样吧,春之女神就交给你了,等你的好消息。”说完大摇大摆的走了,一点不把神王的尊严放在眼里。   宙斯目送大姐离去,转回身打量快被仙女们玩坏的珀耳塞福涅,十分威严的咳嗽一声,仙女们一哄而散。   破珀耳塞福涅摸摸头发,对走来的神王露出局促的微笑。   “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我的宫殿里,”宙斯发号施令是一把手,跟不熟悉的女儿打交道破天荒头一遭,因为他只有发|情时跟陌生的漂亮妞打交道的经验,“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仙女,等会儿我为你分派几名宁芙,如果你有急事我又不在身边,你可以找神使赫尔墨斯……”   神使是谁——珀耳塞福涅没敢问。   宙斯有点没辙,丫头好歹给点反应啊!!!   “你有什么要求?”宙斯只好主动出击。   珀耳塞福涅抬起头,不解地眨巴眼睛。   “我是说你有什么心愿,比如在生活上,和谁关系好,希望经常看到她……”神王这就利用机会开始套话了。   珀耳塞福涅小嘴一张,“阿喀琉斯!”   宙斯顿住,这名字略耳熟。   “你的宠物?”神王试着理解。   “绑架我的大高个,不苟言笑,脸很白,黑漆漆的一身。”   神王恍然大悟,“你想让我替你报仇?”   “您不是说可以让和我关系好的来看我吗?阿喀琉斯就是!”珀耳塞福涅眼睛很亮。   “……”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rosexs的火箭炮,感谢A.S和自由CC的地雷,破费了=3=   周一出差,请假一次,周二见。   ☆、ACT.119   一、   三代神王败于闺女春之女神的星星眼注视,憋着气叫来宁芙仙女把闺女领走了,嘱咐她们带春之女神在宫殿里转转,免得以后找不到方向。整个世界清静以后,神王大大摸着下巴在华丽到没朋友的宫殿内来回走动,硬是没能从引以为傲的强大记忆系统中翻找出“阿喀琉斯”是何许人也。   人间时间十分钟后,被召唤到此的神使赫尔墨斯默默围观背着手埋头转圈的神王,心里默默把天下大事逐一撸了一遍,选出几个神王可能要问的问题后,胸有成竹地等待宙斯注意到他的存在。   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的宙斯无奈放弃,眼角扫到赫尔墨斯,便盯着神使只看不说,莫名其妙的赫尔墨斯惴惴不安,打好的腹稿禁不住动摇起来,开始了自我怀疑。   玩了把深沉的宙斯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口,“赫尔墨斯。”   赫尔墨斯连忙收拢双蛇手杖,弓腰行礼,“臣在。”   “你知道阿喀琉斯吗?”神王的声音透着威严。   赫尔墨斯险些把脸上的惊讶暴露出来,赶紧端正态度,这个问题不在腹稿范围内,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对神王的了解。   “回禀神王,臣当然是知道的。”然后等了半天听不到神王的下文,稍稍抬头瞄了眼,艾玛吓SHI神了,宙斯老爹好一张大黑脸。   赫尔墨斯更加纳闷了,百思不得其解,好端端的为毛生气?难道他不能认识阿喀琉斯?赫尔墨斯灵光一闪,莫非阿喀琉斯犯事了?仔细想想可能性不大,阿喀琉斯在地狱偿还阳间的人命官司,“服刑”完毕后被冥王的三寸不烂之舌鼓动放弃投胎,如今给冥王打工呢,这要跨多少界才会得罪圣山顶上的神王?   就在赫尔墨斯胡思乱想的时候,宙斯再一次发话,语气确实不怎么愉快,“你认识阿喀琉斯?为什么认识?怎么认识的?从实招来!”   阿喀琉斯一定犯事了,而且是大事!   赫尔墨斯脸色微变,鬓角生汗,“大概是忒提丝女神结婚以后认识的……”   “忒提丝?”宙斯诧异喃喃,随即也变了脸色。   神王大大终于回忆起阿喀琉斯是何许人也了,原始海神蓬托斯的曾孙,海神涅柔斯的外孙,海洋女神忒提丝之子。忒提丝的婚礼还是宙斯亲自批复举行的,如果不是那要命的宙斯与忒提丝的孩子将推翻宙斯的预言,迫使宙斯下狠心把忒提丝赏给了特萨利亚英雄佩琉斯,阿喀琉斯说不准就是宙斯的孩子了。   赫尔墨斯察言观色的本领登峰造极,宙斯稍一变脸就琢磨明白神王的心理活动了,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当年对着忒提丝爱得死去活来,陪着人家看星星看月亮海誓山盟至死不渝,预言一出,掉过头来翻脸不认,动动嘴皮子就把这位真爱打发给了孙子——特萨利亚英雄佩琉斯是宙斯的孙子——好嘛,如今连当年叱咤风云、骁勇善战到轰动神界的半神英雄阿喀琉斯是谁都忘记了。   赫尔墨斯想到早就被宙斯甩脑后去的自个儿的娘亲,唯有苦笑。   宙斯八成也感觉自己这次不太靠谱,没好意思再给赫尔墨斯脸色看,“阿喀琉斯如今身在何处?”   “回禀神王,阿喀琉斯是冥王亲卫队的成员,正在人间配合圣斗士追击提坦叛逆。”   “……对了,这家伙人类时间公元前就阵亡了。”神王嘀咕。   赫尔墨斯好容易才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皮笑肉不笑的安慰自己:神王贵人多忘,他要体谅。   “能把他召来吗?”宙斯问。   赫尔墨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要看您的旨意了。”   “哈迪斯让他们待在人间配合作战,我把他叫来有点不务正业瞎添乱……”   您随心所欲瞎添乱也不止一次了。   “赫尔墨斯,说大声点。”   一接触到宙斯似笑非笑的目光,赫尔墨斯惊恐万状地发现他竟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这是不可逆转的大失误,不该是他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神使赫尔墨斯会犯的低级错误!   神使低头不语,企图蒙混过关。   宙斯盯着他的头顶心,直把土豪商业神看得头皮发麻,汗流浃背。   “召唤阿喀琉斯到圣山,告诉他神王有重要使命交予他!”宙斯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不委屈自己。   赫尔墨斯领命而去。   神使的移动速度在神界首屈一指,通过一连串隐秘造访和情报汇总,他很快摸索到冥王亲卫队目前所在的位置。阿喀琉斯率领的冥王亲卫队眼下正与圣域的圣斗士混编,以希腊圣域为中心,向外辐射展开防守反击,并不过分恋战,得胜以后不会得意忘形紧咬不舍,也不会贸然顺藤摸瓜、深入虎穴。   赫尔墨斯对冥王亲卫队的严谨周密的作战方式以及无人能及的自制力十分欣赏,这样的亲卫队谁不想要,遗憾的是神界独一份,禁不住对冥王羡慕嫉妒恨。带着任务而来的赫尔墨斯没有立即找上门去,而是采取迂回措施,先拜访圣域教皇,请教皇当中间人与阿喀琉斯搭上话。   因为不是与世界和平相关的国际大事,赫尔墨斯没有明确告知与阿喀琉斯搭线的原因,只是含糊透露此乃神王亲自派下的任务。教皇史昂不敢大意,再加上雅典娜这会儿不理事,考虑片刻后把正派模样的赫尔墨斯带到阿喀琉斯跟前。   彼时冥王亲卫队刚从外面回来与圣斗士交接班。   史昂见赫尔墨斯明显欲言又止,向与冥王亲卫队搭讪的黄金圣斗士们使眼色,一群人走开把空间留给赫尔墨斯与冥王亲卫队。赫尔墨斯见阿喀琉斯身后的亲卫队成员一动不动,放弃请他们一并走开的念头,稍微定神措辞后把神王的指令委婉地告诉了阿喀琉斯。   阿喀琉斯拒绝得毫不拖泥带水,口吻特别坚定,赫尔墨斯旁敲侧击,甚至是威逼利诱全用上了,阿喀琉斯不改硬汉本色,没有商量的余地。赫尔墨斯带着一颗塞住的心,磨磨蹭蹭回到圣山,此番出师不利对于自诩无往不利的赫尔墨斯来说无疑是个打击,是他小看阿喀琉斯了。   神王也不开心,阿喀琉斯的拒人千里刺伤了宙斯的自尊心,听了赫尔墨斯艺术性添油加醋的回禀顿时怒火中烧,念头一转忒提丝凄楚而绝美的面容在心头闪过,宙斯从未真正拥有过这位传说中最贤惠的海洋女神,妥妥的朱砂痣白月光,暴涨的怒气随怅然烟消云散。   他沉默片刻,没有给赫尔墨斯下达新的命令,径直来到春之女神暂居的小院。软妹子珀耳塞福涅兴高采烈地编了一顶又一顶花环,头上套一个,脚边堆着数个。对她好奇的仙女们早就不耐烦的跑开了,此刻珀耳塞福涅独自坐在清澈的水池边,一脸美滋滋的表情,不知道脑补着什么。   春之女神发现宙斯的到来,连忙站起来,经过短暂的相处,她已经学会见神王时不那么一惊一乍了。   宙斯故意指着堆在一旁的花环,“有没有我的份?”   软妹子羞涩的说:“那是给阿喀琉斯准备的。”老实得令神发指。   神王的和气不翼而飞。   春之女神有点交流障碍不假,毕竟不是傻帽,察觉到神王不痛快,立刻战战兢兢的往旁边挪,好像这样神王就会对她视而不见。   “阿喀琉斯不来了。”宙斯没了哄孩子的耐心,口吻恶劣,表情透着幸灾乐祸。   “不来?”珀耳塞福涅一时没听明白。   “大概不喜欢你,不想看见你。”反正没第三者在场,宙斯又把他的幼稚放出来祸害小丫头了。   珀耳塞福涅哭了,春之女神虽然是个软妹子,可哭起来绝非梨花带泪楚楚动人,而是扯嗓子嚎啕大哭,哇哇哭声震耳欲聋,恶作剧得逞的幼稚神王被震撼得退避三舍,追悔莫及。   神王一直退到一株大树下才停下脚步,胡乱挥手招来仙女,让她们赶紧去哄春之女神,可惜成效甚微。珀耳塞福涅肝肠寸断伤心欲绝,不住释放“魔音”,她跌坐的地方被她的眼泪浸湿,茂盛的青草与繁花大面积打蔫枯黄、落英缤纷,争奇斗艳的盛景转眼步入萧瑟的秋季,池中的睡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蜷曲枯萎,沉入水底……   宙斯终于觉悟大事不妙,再度紧急召唤赫尔墨斯,让他用绑也要把阿喀琉斯绑来!   赫尔墨斯觉得悬,他和阿喀琉斯打起来十有八、九两败俱伤,于是进言,“何不让春之女神亲自走一趟?臣必会保障女神的安全。”遇到危险万一打不过跑也跑得掉,赫尔墨斯对自己的速度有信心。   宙斯拍手称赞此计大善,总算止住了软妹子可怕的嚎哭,也止住了神王花园直接过渡到一无所有的寒冬腊月。   二、   三层意识世界,提坦神族中央领地。   老夏挥挥手中的刀,刀面上的血迹滴落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凝聚成一条条红色痕迹。这把刀还是他降落中央领地后,从一个偷袭者手中夺下的武器。他的武器没来得及从独眼巨人手中拿回来,就碰上一连串捅和被捅事件,紧接着巨人消失,他的乌剑也跟着转移,至今不知去向。   他知道克洛诺斯叫他独自前来不是与他客气,接下来的拜访之路过五关斩六将千里走单骑,他一路遇神杀神踩着血脚印抵达巍峨高耸的神王宫殿前。   通天的台阶五光十色,照着他的全身他的脸,泛出一层浓郁混沌的煞气。他拾阶而上,所到之处黑雾弥漫,污染了斑斓的光华,纤尘不染的中央领地蒙上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老夏忍不住想,他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大反派,前方必定阻挡着发誓要拿下他替天行道的正义使者。   正自我调侃,画面一转,眼前的景物模样大变,他站在原地不动声色的环视,感觉有点眼熟,直至死气沉沉的少年慢慢走进他的视线,他恍然大悟为何感到眼熟——分明是倪克斯女神的宫殿。   少年一身漆黑,与夏大王近似。   死神少年时期就喜欢这种风格,与后世的封号特别贴切。   少年举起刀刃,二话不说劈了过来,被老夏格挡开,顺便向黑煞神投去不解的目光;后者无动于衷,反手平扫,刀光烁烁;老夏闪身来到另一侧,眉头大皱;黑煞神依旧端着一张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死人脸。   夏大王与他过了几招,倪克斯的宫殿又一次被刀光剑影劈砍的满目疮痍。一根柱子倒塌,带起一层烟尘,这样的场景何等的熟悉,老夏放弃与对方交流的念头,转瞬欺身而上,两把冷兵器交错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星点火光一闪而逝。   “老实说我很失望。”老夏轻声说。   黑煞神用力把他推开,眼中闪过诡异的光华,转瞬即逝。   老夏在交手中不断调整位置,又一次抓住机会近身,“你若是选择站在倪克斯身后与我划清界限,我完全可以理解,那是你的母亲,你只是做了一个选择。”不等对方出手,老夏自己退开了。   黑煞神不自然一顿,转身照着他的门面劈来。   老夏竖刀格挡,他们再度四目相对。   “你为何要装扮成达拿都斯的模样,为了搞笑么,修普诺斯?”   黑煞神猛地抬手,毫无章法地砍砍砍。   匆忙应对的冥王片刻后恍然大悟,这是恼羞成怒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A.S的地雷,破费了=3=   ☆、ACT.120   一、   被掀了马甲的修普诺斯胡乱砍了几刀后不得不面对技不如人的残酷现实,眼睛死死盯着夏大王,搞得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眼底酝酿风暴,雷电交加,某种情绪在临界点徘徊,一触即发。   老夏停止了唤醒友谊的尝试,提高防备等级,看向修普诺斯的目光中隐约透出尖锐的杀气。在面对关系融洽的朋友时他会小心隐藏住若深挖起来特别值得推敲的黑暗,从没有在朋友圈内泄露分毫,绝大多数的朋友对冥王的第一反应无不是“看上去冷酷,其实挺好说话”,至于外面传得天花乱坠的所谓“真实的冥王”,他的朋友们大多嗤之以鼻。   今时今日,此时此刻,修普诺斯“幸运”地碰上了这一罕见的真实,冥王因为他的不同寻常被激发出杀心,如果此行目的不是为了拯救波塞冬的皮囊,冥王不会这么直截了当,谁让和海王有关呢,一旦涉及老二,冥王大大总是喜欢快刀斩乱麻。   修普诺斯被吓唬住了,这回不是演戏,真被冥王的王八之气震撼得手脚发麻,直接泪流满面跪下唱征服。   “我是冤枉的,这不是我的本意,我被下了暗示,身不由己!”修普诺斯特别入戏地膝盖往前蹭了蹭,一把抱住夏大王的大腿嗷嗷哭号,眼泪鼻涕刷刷往下淌。   虽然不像海王那么洁癖,冥王好歹是个讲究卫生的男神,眼见修普诺斯把他那张充满感性色彩的脸蛋往自己袍子上蹭,老夏强忍住飞脚踢开对方的冲动,别开头用手推搡对方的肩膀。修普诺斯错以为他拍自己肩膀是为安抚,感动得语无伦次,蹭脸蛋的动作越发麻利了。   老夏恶心坏了,见他准备换条腿蹭,终于忍无可忍把他踢开。   修普诺斯嗷的一声卧倒在地,随后抬起头,眼泪汪汪的说:“英雄,大恩不言谢,要不是英雄你,小弟我这一回就要那么去了!”说着情不自禁地往老夏那里爬。   夏大王退后一步,警告道,“你再往我身上蹭,我直接送你上路。”   修普诺斯抹了把脸,爬起来幽怨地看他一眼,见对方脸色阴沉不似开玩笑,不再插科打诨嬉皮笑脸。   “感谢你这点是发自内心,绝无虚言,”修普诺斯站起来正色道,“假如你没有识破我,后果不堪设想。”   老夏结合刚才的打斗揣摩出了端倪,“你被控制了?”   “是的。”修普诺斯叹气。“扮成达拿都斯的模样并非我的本意,无论你我之间最终谁获得胜利,迎接我的都不会是美好的结局。”   “克洛诺斯的下三滥手笔。”老夏肯定的说。   修普诺斯没吱声,答案不言而喻。   “一定不是你自己要来中央领地为神王分忧。”老夏再度善解人意。   修普诺斯苦笑,“母亲送我来的,真不知道神王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不惜一切代价拥护克洛诺斯的统治。”   老夏挠挠脸颊,“就为了创|世神头把交椅的实力排名,她也要为赐予她无上荣耀的克洛诺斯略尽绵薄之力。”   “把亲生儿子送来做牛做马,差点改造成六亲不认的杀人机器叫尽绵薄之力?!”修普诺斯懊丧大叫,可见被倪克斯的盲目愚忠祸害得不轻,对她失望透顶。   “达拿都斯呢?”老夏问。   修普诺斯撇嘴,“没在这里。”   也许倪克斯已经有点后悔了也说不准,她如今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站在克洛诺斯身后,因为她是神王的忠实后盾是整个神族皆知的事情,想要抽身谈何容易。她把修普诺斯送来或许并不知道神王会怎么安排,八成做梦都想不到克洛诺斯会如此对待她的儿子……不,大概设想过,所以派了修普诺斯来,两个儿子中她肯定不会牺牲偏爱的那一个。   冥王决定在这件事上保持沉默,何况他自己就是偏心的受害者,经历得多了时间长了麻木了,不觉得多么难以接受了,因而修普诺斯这事他没感觉多值得要死要活。   修普诺斯的反应让老夏对他有了新认识,短暂的沮丧过去后,修普诺斯破开效仿倪克斯宫殿的迷阵,神色自如地在空无一人的神王宫殿内穿梭,帮助老夏避开暗藏杀机的陷阱。   “来这儿的唯一好处大约就是摸透了神王宫殿内的方方面面,不敢说如数家珍,往哪里走道心中有数。”修普诺斯自豪的挺挺胸脯。   “你已经没事了?”老夏说。   “下在我身上的暗示被识破后就没事了。”修普诺斯一脸轻松。   “那为什么不离开?”   “离开?去哪里?”   “回去啊!”   “我不回去了!”修普诺斯忿忿不平。“回去以后再被老娘卖一次?绝不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第二次!”   不知道身在庞大瑰丽的黑夜女神宫殿里的倪克斯,听见她儿子如此诛心的怒号会作何感想。   “我以后就跟你混了。”修普诺斯说。“以后你哈迪斯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修普诺斯发誓,必将寸步不离,鞍前马后惟命是从。”不等老夏回应接着话锋一转,毛遂自荐,“听说你那个冥界还差几个驻守神明,你看我行吗?”   老夏问,“你知道冥界是做什么用的?”   “不知道,不过听说是给什么死掉的神明准备的……那不是瞎耽误工夫吗?”神族开创至今死掉过几个神?   “既然你不赞同,也不看好,为什么还要往上凑?”老夏饶有兴致的问。   “因为那是你的工程,我说了今后将无条件支持,无条件听从。”修普诺斯因为他的“心不在焉”有点不愉快。   老夏看着他年轻的脸庞,眉眼中的坚定不容忽视,较之从前沉稳内敛,不再锐气外露、善意外放。   “我这里缺两个大神。”老夏说。   “哪两个?”   “一个死神,一个睡神。”   “听上去很酷!”修普诺斯十分感兴趣。   老夏意味深长的说:“你觉得不错?”   “死亡和沉睡都是头衔称号吧?现在除了创|世神和太|古神因为本体诞生自带头衔,别的神明还没有头衔呢。以后如果有个头衔,一定很风光!”   风光不敢说,往后几乎每个神都有头衔。   修普诺斯就俩神的称号对比了一会儿,兴冲冲的说:“死神称号归我了!”   二、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   阿喀琉斯放弃制造低气压,面无表情地回视,看上去胆小如鼠的珀耳塞福涅却没有被他周身的寒气冻到,径直傻乎乎的笑着。   阿喀琉斯让软妹子奇异地拥有安全感,这种感觉又和丰饶女神德墨忒尔无死角的关爱不同。与母亲在一起时软妹子总是被动接受关怀的一方,没有留给她丝毫上诉反抗的余地。阿喀琉斯截住她进行转移时的强硬与无微不至截然相反,只需要她活着喘气达到目的地就完成任务了,面瘫冰山男让总是被和风细雨环绕的春之女神印象深刻。   原因很简单,阿喀琉斯不假装正人君子,真实情绪的表露让拥有小动物般天然警觉意识的珀耳塞福涅容易放松警惕。   别看软妹子手无缚鸡之力,好像总在麻烦别人,本能其实相当靠谱,不然不会安安稳稳活到被阿喀琉斯劫持。   “阿卡,这是我编的花环。”珀耳塞福涅献宝似的举起缠绕血红色花朵的花环。   虎背熊腰的阿喀琉斯居高临下冷冷俯视,妹子对他释放的冷气毫无所觉,耐心地捧着花环,还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阿卡很适合红色的花。”   阿喀琉斯的表情有些微妙。   阿卡=阿喀琉斯?当了回护花使者的赫尔墨斯转过身捂嘴偷笑,结果被死气沉沉的冥王亲卫队集体围观,笑意很快被澎湃的鬼气冻结成冰。   阿喀琉斯最终不敌珀耳塞福涅春天般的温暖,僵硬着脸把据说很适合他的红色花环戴在头上,其间因为妹子的苦口婆心,没有直接戴在头盔上,而是把头盔摘了套在了头上。随后依旧冷冰冰的盯了眼珀耳塞福涅——又一次试图把她吓得魂不附体的计划夭折,春之女神开心地手舞足蹈,围着他看个不停。那种水汪汪的注视让阿喀琉斯想起在人类网络上泛滥的宠物猫和宠物狗照片,脆弱、无害,对主人全心依赖,且不堪一击。   就当临时照看一条宠物犬……阿喀琉斯给自己找到了正当理由,也试着摸索出这个棘手任务应当如何操作——饲养阿猫阿狗应该不难吧?   赫尔墨斯见一男一女貌似有所进展,阿喀琉斯不那么排斥了,连忙上前深入沟通,然后发现阿喀琉斯居然打定主意把春之女神带在身边饲养,不是,陪伴左右便于照顾,干脆向他使眼色,请求进一步说话。阿喀琉斯荡气回肠地挥手,让珀耳塞福涅一边玩去,春之女神还真就听话地走到远处眼巴巴地傻等,阿喀琉斯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地清场完毕,示意赫尔墨斯打开天窗说亮话。   神使感慨一物降一物……   赫尔墨斯长话短说把德墨忒尔的失踪说了一通,阿喀琉斯并不意外,“绑架”春之女神是他,为什么绑架的原因他也清楚。   “我在人间还有任务。”阿喀琉斯本能的不想离开。   “照顾春之女神也是任务,女神待在人间并不安全,”赫尔墨斯见他不以为然,透露道,“其实我们来此途中遭到几波不明身份的敌人的追击,说明躲藏在暗处的敌人对女神出现在我们这边很是恼火,春之女神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我们相不相信是一码事,敌人显然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为此,我们也不能放任自流,坐视不理。”   阿喀琉斯这颗榆木脑袋竟然还在犹豫,赫尔墨斯仰天长叹,最后加重语气警告道,“此乃神王指令,尔等不得违抗,违抗的后果……”故意拖长尾音制造紧张气氛。   “人间的任务遵照的是冥王的指令。”阿喀琉斯面不改色。   “难道冥王的指令比神王的指令还重要?!”   阿喀琉斯不假思索,“冥王的指令至关重要。”   “……你真是不要命了。”   “我本来就没命了。”阿喀琉斯还会讲冷笑话。   可惜赫尔墨斯笑不出来。   阿喀琉斯如今是冥王亲卫队,级别和待遇跟正规冥斗士差不多,区别在于冥斗士是活死人,亲卫队是真正意义上的鬼将,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妖怪,更不是神明,几处不靠,貌似还真不归圣山神王统领管辖,工资也由冥王亲自下发。   赫尔墨斯无奈道,“请从全局出发,认清孰轻孰重。”   凭借舌灿莲花的强大功力,神使赫尔墨斯带着俩任务目标凯旋而归,面见神王时得意洋洋的心想,我赫尔墨斯大爷果然不负“神界第一小灵通”的称号!   于是乎,向软妹子套话的工作就落到了阿喀琉斯身上——毕竟牺牲了色|相。   他与春之女神孤男寡女相处的第一天,珀耳塞福涅迎着灿烂阳光,忽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烦恼坏了的咬了咬下嘴唇,“阿卡,我们的婚礼上布置什么颜色的鲜花好呢?血红色会不会不太吉利?”   被迫头戴鲜艳花环的硬汉阿卡队长慢吞吞地把视线从妹子脸上拉到另一个方向,接着双目放空:“……”他什么都没听见!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A.S的地雷,破费了=3=   明天无法更新,周五见。      ☆、ACT.121   一、   指着不远处“搔首弄姿”的提坦,修普诺斯的脸庞散发着智慧的光芒,“看吧,我就知道前方的路不会平坦,神王宫殿内早已设下重重关卡,你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加油,看好你哦!”   老夏见他那副好似极富远见卓识的模样就牙疼,“我记得你之前说一切交给你,一定把我直接带到神王面前与他打擂台,还说你早已看穿敌人的伪装与布局,信心十足的拍胸脯保证一路上畅通无阻。”冥王故意转头查看窗外天色,“这才过去多久?”   修普诺斯假装什么都没听见,“朋友,这里就交给我吧,你放心大胆地往前走,别回头!”   老夏瞄了眼前方的提坦,“既然这么为我着想,我决定接受你的好意,那家伙手上功夫凑合,毕竟曾经成功捅了我一刀,虽然很大程度归功于他使用的武器有弑神效果,请务必小心,说不准他手里的那把刀也有类似功效。”   修普诺斯满含热泪,为什么解释的那么详细?他都不敢两肋插刀了!   冥王看出他平静下的忐忑,又道:“我的水平你亲自验证过,前面那家伙在我手上走不出一个回合。”   修普诺斯一听原来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顿时信心大增,二话不说撸高袖管跃跃欲试。   “哈迪斯,我说给你听,”冲出去前修普诺斯关照道,“我把那家伙引开,他身后那扇门就是通往神王起居室的最后一道障碍。下面的路就靠你自己了,兄弟!”   冥王点头,“你保重。”   修普诺斯无声一笑,“我去去就来!”正准备提刀上阵,又退了回来。   怎么了?冥王眼神询问。   修普诺斯从怀里掏出一把武器,丢给老夏,“这是你的吧?”   夏大王接过一看,正是没来得及从独眼巨人那里取回的乌剑,此时的乌剑焕然一新,似乎比送修前更趁手了。   “这剑……”   修普诺斯的神情一瞬间有些古怪,“离开母亲的宫殿前,达拿都斯交给我的。”   老夏吃惊地扬了扬眉毛,但没有多问。   修普诺斯摸摸鼻子,就算问了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也迷茫着呢。   “看来达拿都斯很了解你。”冥王最终说了这么一句话。   接下来的“勾搭”很顺利,修普诺斯叫阵的话没说利索,那边就要跟他拼命一般举高武器冲了过来。修普诺斯依计划往边上奔跑,企图把对方从门前带开,对方也毫无抵触地配合不停往外挪。   好像有点太顺利了……   老夏闪身到门前,胳膊上一用力,沉重的大门轰一声开启,他就着狭窄的门缝钻了进去,门后也有一个提坦。   夏大王先告诫自己以后千万不能让修普诺斯接触情报相关的工作,然后抬起乌剑正视前方,发现此提坦有点眼熟,对方先一步向他招手,“是我啊是我!”   老夏没搭理他的过分热情。   对方见他不说话,继续热情洋溢,“您不记得我了?我们之前在神王宫殿的会议厅面对面的交谈过,那真是一场别开生面,令我终身难忘的会面。你从清晨的雾中走来,神秘清透如山岚露水,我在高耸宫门内迎视你缓缓走来的身影,一个眼神,一个对视……”   “我们为了捅刀子的事情当众吵过一架,最后还没吵出结果不了了之。”夏大王的总结显然更接近二次元。   先前被自告奋勇的修普诺斯引走的是曾经捅了夏大王刀子后来又反被捅了数刀的阿斯特赖俄斯,眼前这位是阿斯特赖俄斯的兄弟珀耳塞斯,他们是克利俄斯与欧律比亚的孩子。珀耳塞斯曾代表兄弟,在神王与诸神的见证下与所谓的行凶者当面对峙,后来在针锋相对的过程中被冥王的美色迷惑,放弃了立场。   珀耳塞斯兴奋道,“您想起我了?”   老夏举起乌剑,“怎么打?点到为止还是不死不休?”   “不不不,我们不打!”珀耳塞斯一副和平主义的模样。   “这么说你愿意放我过去?”老夏问。   “当然,您请。”珀耳塞斯爽快地让道。   老夏也不废话,“谢谢。”越过对方继续深入。   他步入露天的中庭,金色的阳光从天而降,耳畔乍然刮起一阵风,吹散上一瞬的悠哉,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我的本意是不与您为难,可我到此是受到神王的召唤和委派,如果就这么放您过去了,回去不好交差,所以很抱歉,我改主意了。”话音未落,白晃晃的兵器从侧面刺入老夏身体,老夏猛地一顿,迅速转回头来,珀耳塞斯看见的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犹如一尊石像……   的确是石像!居然是石像?!   珀耳塞斯大惊,连忙后退,披着黑色衣袍的石像如烟雾般散去。   “曾经被你的兄弟捅过一刀,那一刀可疼坏我了,实在不想再有类似的尝试,吃一堑长一智,我看上去就那么好糊弄?”   珀耳塞斯慢慢转身,脸色煞白,龇牙咧嘴,他的胸口插入小半截武器,那是冥王的乌剑。   “很疼吧?”老夏假惺惺的问。   珀耳塞斯咽了咽嗓子,“疼……终于明白阿斯特赖俄斯那时候是什么感觉了……”   老夏嗤笑,“我的乌剑可不像神王用来暗算我的武器,不具备弑神功能,所以你放心吧,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珀耳塞斯没等松口气,心又拎回去了,“……您行行好,告诉我什么叫‘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不是说不能弑神吗?”   “大概会十分疼痛,加深疼痛是我的武器的功能,”冥王紧接着喃喃道,“听上去好像不太高级,也许该想个法子再加上点与弑神类似的功能……”   加深疼痛已经很不接地气了好不好!能让神明痛的死去活来,单这点来说已然万里挑一卑鄙下|流的存在了!   “到底是谁那么缺德,激发了如此下三滥的功能!”珀耳塞斯捂着胸口哀嚎,乌剑在老夏的召唤下毫不留情地飞回到主人手中,抽出的一刹那血流如注,看起来有几分触目惊心。   珀耳塞斯痛得快死过去了。   夏大王笑眯眯的补充,“你的体会一定比你兄弟深刻,乌剑留下的伤口比阿斯特赖俄斯当初使用的弑神武器捅起来还要疼,好好享受巨人的手艺,千载难逢的体验,祝你好运。”言罢大摇大摆的走了。   珀耳塞斯的泪水模糊了眼眶,他颤巍巍的伸手,稍微动动便疼痛难忍,连迈步都成了奢望,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狠手辣的哈迪斯越走越远,消失在视线尽处。   二、   现实世界,奥林匹斯圣山。   阿喀琉斯说:“我们之前没见过,绑你那天是第一次。”   珀耳塞福涅回答,“相逢即是有缘。”   阿喀琉斯又道,“我花了至少三天才记住你的名字。”   珀耳塞福涅回答,“智商不是借口。”   阿喀琉斯再道,“你爹妈肯定不同意如此草率定下终身大事。”   珀耳塞福涅宽慰他,“我的父亲从没管过我;我的母亲一直希望我能找到坚实的依靠,你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阿喀琉斯神奇地感受到了头疼,让他有种自己还健在的错觉,可他从没像今天这样痛恨“活着”的烦恼。   “我们可以抽空去拜望母亲,等婚期确定下来以后。”软妹子双颊微红。   阿喀琉斯脑中的任务选项倏然一亮,迅速进入状态,不动声色道,“你知道她在哪里?”   软妹子眨巴眼睛,“不是在海里吗?”   德墨忒尔在海域?!   软妹子对他的心不在焉浑然不觉,紧张地问,“母亲喜欢什么?我好提前准备起来。”   阿喀琉斯后知后觉消化完珀耳塞福涅的提问,心中升起一丝古怪,“你问我你的母亲喜欢什么?”   “我的母亲?”软妹子一脸茫然。   阿卡队长明白了,“……你是问我的母亲?”   “当然是你的母亲,难道你结婚不通知海洋女神?”软妹子严肃认真的表情击退了阿喀琉斯冲到嘴边的反调。   “我没打算和你结婚!”阿喀琉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珀耳塞福涅表情一僵。   听从神使赫尔墨斯的友情提示,对春之女神的直白情绪有所准备的阿喀琉斯顿时如临大敌,懊恼自个儿怎么突然情绪化起来了,他明明心如止水,哪怕面对众神之王都难激起微澜。珀耳塞福涅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他的底线,让他重新活得像个人了。   珀耳塞福涅勇敢抬头回视对方冰冷的目光,毫不畏惧阿卡队长的强冷气场;阿喀琉斯不敢疏忽大意,戒备提防软妹子的一举一动。   “那天你拥抱了人家……”软妹子忽然脸蛋酡红低下头。   阿喀琉斯无言以对……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不出其不意地抱住她怎么叫绑票?   “人家从出生之日起一直清清白白,母亲管教我甚为严厉,平时连雄性动物都看不到,人家早就发下誓言,向女灶神、智慧女神以及月亮女神看齐,做一个冰清玉洁、不为情字苦恼的女神。你一个陌生异性不但失礼地冒出来吓唬我,还紧紧抱住我……”珀耳塞福涅重新抬头,目光坚定。“我的清白毁在你手上,你必须负起责任!”   阿喀琉斯:“……”麻麻,宙斯的女儿好可怕,我想回冥界!   人间时间一个小时以后是每日固定的进度汇报时间,由神王宙斯亲自接待。宙斯其实有点心虚,向珀耳塞福涅套话的任务是大姐赫斯提亚交给他的,他转手丢给了不相干的阿喀琉斯,所以在听报告这件事上态度相对端正,没有放过阿喀琉斯鸽子。   今日的汇报依然没什么进展,阿喀琉斯又不是会来事的性格,宙斯顾虑到忒提丝本来想关怀一下他的个人生活,可一看见阿喀琉斯那张冷若冰霜的面容,热切的心凉了一半。   一神一半神相对无言。   神使赫尔墨斯挺身而出,对阿喀琉斯调侃道,“听说你快结婚了?”   宝座上的宙斯十分惊讶。   阿喀琉斯的面瘫脸终于出现了微妙变化,“误传。”   赫尔墨斯没有放过他,“我听珀耳塞福涅女神说的,她打算择日前往海域拜访忒提丝女神。”   阿喀琉斯苦逼脸不言语了。   都翘辫子了还能勾搭上妹子,宙斯心理阴暗的琢磨,阿喀琉斯还有男欢|女爱功能吗?   阿喀琉斯这天回去的脚步略显沉重。   他一进到珀耳塞福涅居住的小院子就发现气氛不对,他飞快打量四周,院中的景色与他离去时截然相反,花木悉数枯萎倒伏,满树绿叶变作焦黄色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春意盎然转眼凋敝,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子迎风摇曳,满眼萧瑟肃杀。   圣山是神王的地盘,叛逆不可能有那种逆天的武装力量和胆气,故而首先排除敌袭的可能。   莫非是内奸?   正思索着,一道土黄色的旋风自身后飞速席卷而来,阿喀琉斯身形一晃,出现在另一个地方,被旋风包裹住的原本落脚点上的落叶被卷到半空,化为粉末纷纷扬扬飘落回地面。   来者不善!   阿喀琉斯向着旋风方向袭去,两股力量骤然碰撞,气浪夹杂风刃向四周蔓延,吹开满地落叶,形成一圈无尘的圆。   旋风散去,旋风制造者露出真容,竟然是珀耳塞福涅,不,准确点说与春之女神长得一模一样,气质迥异。   眼前的女神仍然穿着珀耳塞福涅的衣裙,头发颜色较深,眉眼透着戾气,一只手被阿喀琉斯紧紧攥着,此时正恼火地掰着,无奈二者力量悬殊,她的多次尝试皆以失败告终。   “你是谁?”阿喀琉斯逼问。   “珀耳塞福涅。”   “你不是珀耳塞福涅,再问一次,你是谁?”   女神懊恼皱眉,与阿喀琉斯对视,片刻后浑身上下外露的杀气一收,瞬间温和了许多,看向阿喀琉斯的眼神也多了份琢磨不透的暖意,“你说我不是珀耳塞福涅?”   “你不是。”阿卡队长十分肯定。   女神笑了,“难怪她坚持要和你结婚。”   阿喀琉斯听了她的话眉头都没动一下,依旧虎视眈眈,不放松警惕。   女神说:“你们不用打她的主意,关于母亲的事她毫不知情。”   “这么说你知道?”阿喀琉斯说。   “帅哥不问我是谁了吗?”   “……你是谁?”   “我乃荒芜女神。”   “德墨忒尔在哪里?”阿喀琉斯追问。   “帅哥你真不解风情。”   “德墨忒尔在哪里?”   “不过我喜欢你这种调调。”   “德墨忒尔在哪里?”   “……好吧好吧,我说,不过有条件,”荒芜女神神采飞扬。“等我们成了夫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了,夫妻一体,你说呢?”   阿喀琉斯一顿,“要和我结婚的是春之女神。”   荒芜女神飞了个媚眼,“挑拨离间不管用哦帅哥。”   阿喀琉斯忍耐地吐了口气。   荒芜女神又道,“考虑一下吧帅哥,这可是难得的齐人之福,等你的好消息。”说完眼睛一闭向下倒去,阿喀琉斯眼疾手快接住。   女神再度睁开眼的那一秒气质又发生了变化,这下变回来了。   “阿卡!”软妹子兴高采烈的叫道。   阿喀琉斯默然,原来“齐人之福”是这个意思……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春之女神的双重神格是天生的——一个主万物生长;一个主万物凋敝,与海王人为后天的精分不同。这个梗是咱自己脑补的,灵感来自希腊神话——珀耳塞福涅因为一半时间在冥界当冥后,一半时间回到陆上与丰饶女神作伴,因而有了春夏秋冬四季之分。   感谢A.S的地雷,破费了=3=   本周末要加班赶工,八成无法更新,保险点大家周一晚上再来,那时至少会有一更,如果有时间多写,也会在周一打包了一并发上来。      ☆、ACT.122+123   三层意识世界,神王宫殿。   之后的探索之路畅通无阻,再没有表里不一的所谓崇拜者,也没有见面就喊杀喊打势不两立的神王脑残粉,冥王抵达了修普诺斯所说的目的地——神王寝宫。   进入寝宫前他猜测神王会以何种方式“欢迎”他的到访,结果神王小脸儿都没露一下——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冥王在空旷高耸、金碧辉煌的寝殿内转了一圈,试图做出惊讶的表情,没有成功。他把自己不成熟的演技归罪到现场没有观众摇旗呐喊,也没有与自己对戏的演技派激发斗志。   神王寝宫内空空荡荡,透着长久无人居住的冷寂,老夏不意外克洛诺斯具备狡兔三窟的超前意识。包括宙斯在内的三代神王中,若较真评价,前任是杀伤力拔群的乌拉诺斯;后任是善用武器和头脑来加强自身武力值的宙斯;克洛诺斯是当中最不起眼的一个。所以没有安全感实属正常。   他踩着厚实的地毯,在床边站定,片刻后掀开挂在床柱上的帘子,床上散乱着枕头,没有波塞冬。他放下帘子,在房间内踱步,沿着墙角转了三圈,两只手徐徐摸索某面墙壁。他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倾听,闭眼凝神释放出神力,很久以后,他捕捉到熟悉但微薄的气息。   他不再迟疑,退后一步,轰开那堵墙。   同一时间的现实世界,奥林匹斯圣山。   仙女们眼巴巴地看着神王宙斯站在门内挥手合拢寝殿大门,不带走一个如花似玉。神使赫尔墨斯也被留在了外面,宙斯没有透露给他为什么这么做的任何信息,只是含糊其辞地说大门关闭的这段时间闭门谢客,还交代赫尔墨斯,万一出现紧急状况,请女山神乌瑞亚坐镇,率领众神共商对策。   怀揣十万个问号的赫尔墨斯没敢追根究底,眼睁睁地看着大门封闭,他的视线在没精打采的仙女们身上扫了一圈,目光触及出来遛狗,不是,带着未婚妻——珀耳塞福涅如此坚称——出来散心的阿喀琉斯。   春之女神珀耳塞福涅目送赫尔墨斯百无聊赖地扛着双蛇手杖离去,又好奇地看看莫名乱作一团的仙女,回头对着阿喀琉斯傻气笑着,各种羞涩甜蜜尽在不言中,阿卡队长略蛋疼——皇天之神在上,他又找到一个“活着”的证据。   宫殿中的宙斯几乎在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便看见了神魂不稳的波塞冬,海王周身仍然包裹着充满恶意的团团黑气。   波塞冬见到他明显松了口气。   宙斯难得见老二如此坦率,笑道,“我答应过你,你放心。”   “克洛诺斯比预想的还要精明,他似乎发现我在故意拖延时间,加快了吸取速度,我的神魂快彻底从身躯中剥离了。”   “克洛诺斯……”宙斯喃喃念着,语气令人不寒而栗,他说:“交给我吧。”然后大步向前走去,转眼被黑气包围,被黑气吞没,融为一体。   三层意识世界,神王寝宫。   墙壁倒塌后出现一个昏暗逼仄的空间,波塞冬就躺在简陋的床板上,冥王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板边上,双手上上下下摸索,生怕波塞冬的身躯有个三长两短,好在一切完好无损,默默庆幸克洛诺斯没有丧心病狂到舍弃底线。   冥王看着海王的睡颜叹了口气,咱哥俩真是多灾多难——心里嘀咕着爬上硬邦邦的床板,躺在海王身侧并伸手搭在对方的身上,图的是享受片刻的宁静,精神上实际还是非常警惕,毕竟身在克洛诺斯的某个轮换的窟内,不可疏忽大意。   过了会儿,老夏本就没什么库存的感性消耗干净,他撑起胳膊准备下地,躺平不动的海王突然两手一伸一收,麻利地箍住冥王的小蛮腰,把冥王拉倒回床板上,嘟起嘴巴么么么……   老夏被亲到第三下的时候下了狠手,床板上的波塞冬哀嚎着松开,看着老夏一脸控诉。   夏大王面对这张明明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容颜,心头升起的强烈违和感使他无法淡然处之,更不要说欣喜了。   直觉告诉他,这不是波塞冬!   他相信他的自觉。   冥王冷酷回视,不为所动,装可怜的假海王讪讪停止卖萌。   “宙斯?”老夏不确定的问。   假海王忸怩地摇头,“人家是海王波塞冬!”   “哪里来的妖孽!”冥王忍无可忍,一副准备收妖放大招的架势。   宙斯见状连忙举手,苦笑道,“我是宙斯。”   老夏面无表情地跳到地上,回头见宙斯还躺在床板上,“动作快,别磨蹭!”   宙斯泪流满面,都是弟弟,差距为毛这么大!   三代神王可怜巴巴的说:“起不来,腿动不了。”   冥王研究他的表情,确定他是不是说谎,宙斯见状越发心塞了。   冥王干脆把他打横抱起来,宙斯眨巴几下眼睛再度进入状态,羞射地看着冥王。   “老实点!”老夏在他动手动脚前发出警告。   宙斯顿时安分守己了。   兄弟俩离开寝宫,老夏理直气壮道:“来之前碰见的拦路虎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现在多了你这个负担,万一有什么不测,全赖你。”   “好,全赖我。”宙斯乐呵呵的说。   不是神王深明大义,他回过味来了,他现在使用的身躯属于波塞冬,换句话说他宙斯如今是海王了?这么一想还有点小兴奋呢!   “这年头哪来的海王,”老夏不加掩饰的嫌弃。“青铜时代之初众神的封号全是你颁布的,号称开创了先河,后来动不动就在众神会议上拿出来自我吹嘘,你都不记得了?”   “看到你太激动了,差点忘了自己是谁。”宙斯面不改色,脸皮厚度登峰造极。   “你是怎么进到意识世界的?”冥王问。   宙斯继续羞射,“想你了。”   “要我把你的丑事挑一两样回忆回忆?”   宙斯正色道,“波塞冬冒着生命危险与我接上头,大约真的非常棘手,我决定进来帮他一把。”   “波塞冬的神魂还在克洛诺斯那里。”老夏情绪有些低落。   “是的,”宙斯道。“不过因为我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他也不知道他其实并没有吸取到所有的海王神魂,海王的一小部分神魂被我收回来了。”   “真的?”老夏又惊又喜。   “我来得及时,还在这具身体里,受到我的保护。”   太好了!   想必波塞冬求助宙斯,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冥王看向宙斯的眼神多了罕见的感动和温暖,神王意气风发,禁不住抹了把头发:没办法,神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那些阿猫阿狗如何能与他相提并论,很抱歉咱就是这么自信!   好想把他扔掉,但舍不得波塞冬的身体——洞悉对方脑洞内涵的冥王纠结了。   回去的路上无波无澜,拦路虎俩兄弟不知去向,修普诺斯也没到处乱跑,与老夏和宙斯碰个正着。修普诺斯见到安然无恙的波塞冬松了口气,夏大王的公主抱多少让他吃惊了一下,而后偷偷发笑。   波塞冬多要面子的一个神啊,他平时趾高气扬的做派便可见一斑,这下可欠了哈迪斯一个大大的债了。   宙斯乍然见到修普诺斯没有说话,等他们顺利脱离神王宫殿,趁修普诺斯不备,与老夏说上了悄悄话,“那小年轻是死神还是睡神?”   “人家可不是小年轻,以年龄计算,他比你年长。”老夏见宙斯实在好奇,又道,“他是修普诺斯。”   “那我没看错。”宙斯虽然和死神睡神兄弟俩接触有限,不过还是能够分清谁是谁。“达拿都斯不是你的心头好吗?你在意识世界里和修普诺斯勾搭上又是怎么回事?”   “说明历史并非一成不变,某人某事后世的成型基于最初的天时地利人和,一旦错过那个机会,十之八、九会出现截然相反的拐点,后世的发展也可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冥王摇头晃脑,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棍样。   宙斯点头,“明白了,在意识世界中,恰好是修普诺斯与你先有了进一步接触,所以就有了今天我看见的这一幕。”   老夏莞尔一笑。   宙斯又眨巴眼睛了,冥王脸上的笑容不翼而飞,垂眸看宙斯,目光冰冷;宙斯眼皮一跳,讨好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对不起,再也不乱摸了……”   看似注意他处的修普诺斯实际上一直在关注这边的动静,兄弟俩的对话没听清,后来的互动还是尽收眼底,于是心里泛起了嘀咕:波塞冬似乎跟原来那个猖狂的天后心头肉不太一样了。   “哈迪斯!”年轻提坦从天而降,来到冥王他们面前,上下打量他们。“你们没事吧?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我就直接冲进去了!我打架虽然不行,还是有两把力气帮忙补刀的。”   修普诺斯朝他大笑,显然被逗乐了,“没事,凯旋而归。”说着指了指身后。   老夏掂掂手里的宙斯,以示修普诺斯所言非虚。   年轻提坦胖乎乎的脸蛋扬起笑容,见波塞冬瞪着眼睛看他,想到对方在神王宫殿可能遭了不少罪,便没往心里去,颇大度地回以友好的微笑,还点了点头。   宙斯表面无动于衷,心里略惊涛骇浪。   年轻的提坦,年轻的普罗米修斯!   乍然见到嘴上无毛时期的人类之父,三代神王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TBC   PS:宙斯与普罗米修斯之间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挺琐碎的——大多不是私人恩怨,有神话表明他们后来和解了,此乃一家之说。   ACT.123   一、   现实世界,奥林匹斯圣山。   珀耳塞福涅其实知道阿喀琉斯不是打心底里接受她,他的沉默基于权衡之计,神王可能向他许诺了什么,又可能出于他本身深明大义的考虑,不得不耐下心来与她周旋。每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这样的念头难免袭上心头,说实在话挺揪心的,可珀耳塞福涅不在乎。   她甚至反过来利用他们想从她身上获得有关母亲线索的或明或暗的打探,如此这般她就有理由让阿喀琉斯留在她身边。她十分清楚,阿喀琉斯属于冥界,他终究要回归死人国度,真到那个时候他们的重逢之日便遥遥无期。阿喀琉斯之所以能够打破规则来到圣山,仰赖神王的恩典——非常时期行非常事,珀耳塞福涅因此更笃定她与阿喀琉斯姻缘天定,非同一般。   前往海域拜访忒提丝女神的期盼到底没能实现,自从神王闭门谢客以后,赫尔墨斯就成了阿喀琉斯套话工作的直接监督者,三天两头驾临珀耳塞福涅的小院,春之女神既烦恼神使怒刷存在感破坏二人世界,又感谢他的时时监督使得阿喀琉斯无法对她敷衍了事。   珀耳塞福涅凭借自身细心专注的优势,慢慢摸索出了一套看不见的规律,不再尝试在阿喀琉斯身上找突破,而是向赫尔墨斯提要求,如此一来阿喀琉斯的套话工作止步不前,珀耳塞福涅的婚事反倒有了突破性进展。   忒提丝女神亲临圣山,据说专门来看她,接到消息的珀耳塞福涅欣喜若狂。   毫不知情的阿卡队长莫名沦为布景板,突然撞见忒提丝女神与春之女神站在一处和和睦睦的交谈,阿卡队长恍惚不已。   赫尔墨斯对阿喀琉斯的不解风情很是纳闷,“珀耳塞福涅都不介意投还送抱,你一个大男人唧唧歪歪拿不定主意?”   “春之女神被保护的太好,少不更事,难道你也不懂事?”阿喀琉斯眼中划过黯然,转眼即逝。“我如今到底算个什么?别说半神了,人不人鬼不鬼,我死过,早没了天真的资本。”   赫尔墨斯见他总是不动如山,没想到他心理负担那么重,一时间没了言语。阿喀琉斯说的都是现实问题,如今的阿喀琉斯确实给不了春之女神任何承诺,他是冥王手里的一颗棋子,从“复活”那天起,他的意志就不再由他本人支配,而是属于冥王。   神使安安稳稳给宙斯跑腿那么多年,在众神中吃得开不是单靠颜值刷出来的,他很快另辟蹊径,“这事说复杂似乎很复杂,说简单其实也很简单,你一直苦大仇恨、闷声不吭我还以为是什么渡不过去的坎。神王这头应该没什么问题,有一点春之女神说的很对,她爹不管她,无论她嫁鸡嫁狗都不会出来指手画脚,”神王如今不在跟前,赫尔墨斯的言辞灵活到近乎放肆,“你的问题也不是难事,冥王如今是你的顶头上司,你也只为冥王服务,既然如此,让冥王点头答应不就行了吗?”   阿喀琉斯一时半刻没缓过来。   “其实哈迪斯挺好说话的,只要不是跟海王结婚,你就是想给春之女神做上门女婿他也不会故意唱反调。”赫尔墨斯说到冥王的口气跟神王时不太一样,调侃成分多些,最大的BOSS难免树大招风,很难与民同乐,打成一片。   阿喀琉斯还是面瘫脸不说话。   赫尔墨斯看着他,不慌不忙道,“当然,一切前提是你愿意和春之女神好,如果你不愿意,当我什么都没说。”   “她……很好。”这大约是沉默寡言的阿喀琉斯能说出的最高评价了。   赫尔墨斯嘴角一弯,他就说这一对有戏,不然不会纠纠缠缠没完没了,以阿喀琉斯的性格,真的不喜欢必定快刀斩乱麻,难道还摆脱不掉一个傻白甜的软妹子?   八成忒提丝女神也看出端倪了,这才兴师动众跑圣山上来见未来儿媳妇,宙斯当年为避免预言成真与忒提丝恩断义绝后,忒提丝就没来过圣山,个中原因不言而喻。话又说回来,忒提丝这次愿意来圣山,估计也是听闻神王不见客。   赫尔墨斯见他还傻站着,提起双蛇手杖推搡他,“你还有什么顾虑?大男人别婆婆妈妈,痛快点!”   阿喀琉斯看看他,又转头看看不远处相处融洽的俩女神,迟疑道,“我是不是应该先回冥界一趟,向哈迪斯大人禀报?”   哟,一下就积极起来了!赫尔墨斯老有成就感的。   “冥王正在拯救真爱,没工夫搭理你和你的真爱,打报告这事暂缓,”赫尔墨斯说。“你还是先去和你母亲商量婚礼怎么安排,另外还有德墨忒尔的线索千万别头脑一热给忘了,正好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事必须抓抓紧。”   阿喀琉斯想到荒芜女神意味深长的提醒,“只要顺利结婚,德墨忒尔那边就有线索了。”   赫尔墨斯见他满怀信心,有些好奇,“难道春之女神结婚能把德墨忒尔诈出来?”   “什么叫诈出来?!又不是假结婚!”   这会儿倒冲他吼了,刚才是谁犹犹豫豫愁眉苦脸?   赫尔墨斯心塞撇嘴,他好歹算半个媒人吧?还没洞房呢就嫌他碍眼了!   解决了心头大事的阿喀琉斯压根不理睬没好气的半个媒人,意气风发地向俩女神走去,脑中不住盘算将来递交冥王的结婚报告该怎么措辞……   珀耳塞福涅觉得这辈子数今天过得最幸福,忒提丝女神不愧为口碑最佳的海洋女神,众神间流传“神王宙斯其实一直没能真正放下忒提丝”诸如此类的流言,忒提丝自从阿喀琉斯阵亡以后便开始以满头华发的老妇形象示人,珀耳塞福涅今日有幸见到女神真容,被对方的绰约风姿迷得自惭形秽。假如传言属实,她一点都不奇怪神王会对忒提丝念念不忘。   想心事想的太专注,一时忘了身在何处,她感觉到熟悉的温暖,扬起笑脸说:“妈妈,忒提丝女神温和极了,她说她喜欢我,祝愿我和阿喀琉斯天长地久。阿卡的态度也有了明显变化,不再冷冷冰冰不好接近,也不再排斥谈论我们的婚礼——哦妈妈,我真是太高兴了,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转移……”   温暖离她而去,珀耳塞福涅一惊,立刻转身,只看见德墨忒尔淡薄的身影。她试图伸手,偏偏浑身僵硬难以动弹,她骇然大叫母亲,德墨忒尔越飘越远,模糊的话语断续传来:“我……在……宝贝记住……”   珀耳塞福涅使尽力气尖叫,眼前骤然一亮,她满头大汗地从迷障中挣脱出来。   一名低级仙女被她狰狞的表情吓得瞪直了眼睛,不待她说话,战战兢兢地跑开了。珀耳塞福涅顾不上对方,惊魂未定地左右张望,发现她还坐在与忒提丝说话时落座的椅子上。   把母亲送下圣山的阿喀琉斯返回,犹豫一下,在珀耳塞福涅身边坐下,第一次主动拉近二者的距离——阿卡队长有些难为情,不过因为面瘫很难发现蛛丝马迹。   珀耳塞福涅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用力抱住阿喀琉斯,脸蛋埋在对方的胸口,阿喀琉斯起先不敢动,后来放松下来回搂住珀耳塞福涅。   “我好像想起了什么……”珀耳塞福涅咕哝。   二、   宙斯大大到了三层意识世界以后仗着波塞冬的皮囊人来疯了一把,见谁都新鲜,无视对方意愿,非要凑上去说两句,特别热情似火。老夏头回觉得宙斯简直令神发指,这下熊和二都占齐了。   先前宙斯对着普罗米修斯还有点放不开,心理障碍经过自我调节后迅速和胖哥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其间还想和修普诺斯发展一下,可惜人家眼里只有冥王,钉子碰了一次又一次。这感觉宙斯不陌生,现实世界里的达拿都斯对他就这冷艳腔调几万年不动摇。这对兄弟在意识世界阴差阳错对调,最后的定位竟然诡异地顺应了现实世界的形式,宙斯非但不介意,反而啧啧称奇。   依宙斯原本的计划,当然是厚着脸皮跟冥王回极乐净土。老夏故意不主动开口邀请,料到老三不会和他客气。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冥王单枪匹马往神王宫殿去前便在西方提坦领地内望眼欲穿的瑞亚打破了三代神王的小算盘。见到母亲他当然很高兴,可同时也知道,与瑞亚同行即代表了与冥王分道扬镳。   宙斯这回不想沿着老路拷贝不走样,他来这儿不是为了和老娘续母子之情的,瑞亚想不到心头肉被克洛诺斯绑了一遭,回来以后就准备宣布独立。冥王同样也没想到,所以瑞亚哭天抹泪的直扑宙斯的同一时刻,老夏麻利地闪了。   无视宙斯眼巴巴的控诉,淡定地随普罗米修斯去见西方提坦首领俄刻阿诺斯,把那对久别重逢的母子丢在脑后,任务达成,瑞亚接下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又想不起他了,耳根清净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老娘的宙斯快步向首领所在方位移动,接下来的一幕让毫无准备的他如遭电击。他看见自己一脸痴汉样的撅着嘴使劲嗍老大的脸蛋,素来高冷的老大不但不反抗,还动|情地回应。   “你你你们——”宙斯抖着手指向他俩,一副撞见□□的骇然貌,实际自以为是地欣赏着眼前的养眼画面:本神王即使一脸猪哥相还是帅得制霸全神界有木有!   TBC 作者有话要说:  三次元工作上碰到节骨眼了,可能当中要出差,会断网……需要再请两天假,届时会把章节打包上传,保底一章,可能二章,时间充盈就三章,基本上这么个情况,小伙伴们周四见。   PS:感谢A.S的地雷,破费了=3=      ☆、ACT.124+125   ACT.124   一、   宙斯的大呼小叫没有立即引起俩当事者的回应,他们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迫切向对方释放完毕,然后不慌不忙地转过身来面对表情略显猥琐、目光过于灵活的宙斯。米诺斯对神王的“真性情”有了点别开生面的领悟及感慨。   宙斯的视线在他俩身上来回扫荡,看向自己皮囊的眼神尤其火辣,心理素质强大的米诺斯都被他直勾勾的眼神弄得有些不自在了。身旁的冥王看宙斯的目光也多了些东西,果不其然,宙斯下一句对自己皮囊的肉麻赞美让见怪不怪的老夏哭笑不得,也让浑身发毛的米诺斯狠狠松了口气,与此同时对高高在上的神王又有了新感悟——hentai矣!   小米今日可谓“收获颇丰”,短短时间内就看出三代神王掩饰在华丽表皮下的多重内在本质。   宙斯不忙着谈正事,右手磨蹭下巴笑嘻嘻地向冥王靠拢,装模作样压低嗓音——米诺斯实际听得很清楚——对着冥王的耳朵轻佻地吹风,“怎么样,本神王……好用吧?是不是特别销|魂,特别欲罢不能?!”神态言语活灵活现相得益彰,黄暴之极,不能直视。   米诺斯到底不如宙斯道行高深,当下不自然地转开目光——用宙斯的狂野小脸蛋做出羞射的表情,在老夏眼里别有一番风韵。   夏大王欣赏了几眼,满足猎奇心理后,冷冰冰地瞧了眼窃笑的宙斯,稍对他和蔼点他立刻上蹿下跳,这个弟弟在众神跟前不可一世,在自己跟前真是连里子都不在乎了。   冥王非常习惯宙斯不甘寂寞的腔调,老三其实是个怕寂寞的孩子,虽说从小被瑞亚锦衣玉食伺候到大,身份尊崇,居高临下,除了御极前那段东躲西藏的狼狈日子吃了些苦头,登顶以后那真是一马平川、扶摇直上,基本上没有经历过太大的坎坷。即便在克洛诺斯的打击迫害下打游击的过程中逃跑姿态不太体面,但对于有理想、有抱负、要面子的宙斯来说那可不叫吃苦。   所以大体而言,从小就被权力凌驾于大部分神明之上,□□非常高,后又因为自己争气成了寰宇统治者,真正的天大地大唯我独尊,神生经历大致衔接完美、一帆风顺的宙斯的内心世界其实是寂寞如雪的。冥王曾经没事瞎琢磨老三为毛整天跟个性|饥|渴症患者一样逮着个能入眼的姑娘就扎不紧裤腰带,与他的空虚寂寞冷或许有很大关系。   众所周知,冥王和海王一般不带他玩,有瑞亚那一层尴尬的隔阂,也很难做到推心置腹;待天下平定后,宙斯当了神王,俩哥哥成了他的臣属,各有分封,平时也是留在自己的地盘内驻守,距离一下拉得更远了。海王还能偶尔出来见阳光——参加主神会议,把守冥界的冥王那真是千年等一回了。   宙斯头脑灵活,鬼主意多,不然也不会凭一己之力游说一盘散沙的众神携手弄垮了克洛诺斯并取而代之。他一眼就看出老二海王这辈子的全部热情都集中在冥王身上了,也许在老二眼里,老三宙斯仅仅是个写有“神王”标签的符号,面目不详;老大哈迪斯逼格看上去高不可攀,骨子里是个相对容易亲近的。既然要刷兄长的好感度,当然从薄弱处入手,所以老夏总是被口花花的宙斯占便宜。宙斯吃准了他最多佯努凶几句,不会动真格——事实也确实如此。   冥王总结老三锲而不舍的跑来刷他们好感度就因为他寂寞,他需要小伙伴。海王和冥王是一国的,他从小就被边缘化,长大了自己能做主了不甘于现状了,于是卯足劲了往俩哥哥中间钻。海王波塞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脑中的小剧场模拟了千万遍大逆不道的剧情,多为血溅五步的恐怖片。宙斯如何不知,偏偏假装一无所觉,脸皮厚到海王这个厚脸皮的精分都自叹不如。   宙斯见好就收,自然不指望老大会说出破廉耻的话,不过看着自己和老大亲热,他还是很有点感触……忍不住又要说什么,米诺斯在和冥王的眉来眼去中获得下一步指令,转眼把自己变成海王的模样,亲亲热热的勾住冥王的肩膀,在对方嘴角嗍了一口。   宙斯:“……”肿么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老夏摸摸米诺斯的脸蛋,转过头来眼底的柔情不翼而飞,波澜不惊的问,“瑞亚呢?”   宙斯默默揉胸口,“我说要去找俄刻阿诺斯致谢……对了我还想问你呢,瑞亚是不是在计划着什么?我说要去找西方提坦领袖的时候她的表情有古怪。”   老夏和米诺斯对视一眼。   宙斯本性多疑,很快察觉到二人尽在不言中的诡异,不安地追问。   冥王说:“与预言无关,这点你可以放心。”   宙斯的急切化为讪讪,有关“预言”的黑历史他不要太多。   冥王不再吊胃口,“瑞亚在操心你的婚事。”   宙斯沉默片刻,“是谁?”   “最初是勒托。”   宙斯有些惊讶,怎么是她?随即结合现下的背景,想通了,“因为北方提坦?”   “瑞亚一直为你在提坦中奔走争取更多的拥护者,联姻的效果最立竿见影。”   宙斯点点头,他的兄弟姐妹谁都能指责瑞亚没有尽到母亲的义务,唯独他不能。   “你刚才说最初,现在又不是了?”宙斯问。   老夏露出个让宙斯萌生不妙的笑容,“你自己很乐意,但勒托不乐意。”   “勒托没看上我?”宙斯难以置信的表情引得老夏和米诺斯发笑。   “你别忘了你现在的模样,准确点说勒托没看上波塞冬,看上了宙斯,所以你放心吧,无论在哪个世界,吸引勒托的还是宙斯。”   真到了直面问题的时刻,宙斯不熊也不二了,他不觉得开心,三代神王是个阴谋论者,一时半刻无法释怀。   “后来呢?”宙斯开口道。“你说‘最初’,既然勒托没看上我,瑞亚定下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老夏正要回答,墨提斯带着赫拉直直走来,近到跟前后对冥王说:“你们为什么躲在这里?不是说拜见我父亲吗?”说着转向目光发怔的宙斯,“瑞亚已经到了,不停追问你跑哪儿去了,反复说你明明先到一步,生怕我们对你不利,你再不过去,我父亲的宫殿要被天后拆了。”   宙斯还是愣神,老夏对一脸莫名的墨提斯说:“你们先去吧,我们兄弟有点话……希望你们理解,代我们向首领致歉,告诉瑞亚我一会儿就把她的爱子毫发无损的送过去。”   墨提斯当然不是埋怨冥王,实在是被瑞亚念得不耐烦,被母亲支出来了,听了老夏的回答,冲他们笑了笑,转身离去。与她一起来的赫拉始终不置一词,离开前目光在米诺斯与宙斯身上转了一圈,眼神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待二位女神走远,宙斯表情复杂的问,“那是墨提斯?”   “明知故问。”夏大王回答。   宙斯仰头一脸惆怅,他与发妻墨提斯前世今生的孽缘在脑中快进了一遍,许久后禁不住唏嘘喟叹。   老夏最看不惯他装情圣了,当初扛不住所谓预言的心理暗示,丧心病狂地把墨提斯吞到肚子里去妄图以绝后患,事到如今情圣有个毛用!罪恶感加注在身上的负担对宙斯来说微不足道,原始智慧女神早就不在了,三层意识世界里的这位最多激发宙斯缅怀过去,顺带过过眼瘾罢了。   二、   现实世界,奥林匹斯圣山。   “你、你们别那么看我……”珀耳塞福涅小声抗议。   “好,我不看,让阿喀琉斯专门看着你!”赫尔墨斯从善如流。   珀耳塞福涅小脸通红,小手攥着一束花。   赫尔墨斯直到现在都没习惯春之女神的纯情,这年头连亲嘴都不是就能害羞……虽然丰饶女神表面看着特别良家妇女,骨子里走得绝对不是纯情路线,要不然怎么能让万花丛中兴风作浪的宙斯对她痴狂了好一阵,他想不通德墨忒尔是用什么把女儿喂成这样的。   阿喀琉斯咳嗽一声。   赫尔墨斯回过神来,发现珀耳塞福涅因为他的无意识直视难为情地躲到阿喀琉斯身后去了,而阿喀琉斯眼下正用一种警告的目光瞪他,脑子转的飞快的赫尔墨斯如何看不出对方嫌他碍眼,让他避让!   “好,我不多事了,你们慢慢回忆,希望早日出成果。”赫尔墨斯转向珀耳塞福涅,尽管只能看见阿喀琉斯。“这件事刻不容缓,春之女神,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珀耳塞福涅从阿喀琉斯身后走出来,慎重地点头。   赫尔墨斯放心了,懂得分寸就好,而后麻利地离去。   阿喀琉斯和珀耳塞福涅见他走得利索,也松了口气,倒不是因为赫尔墨斯气场太大给他们压力,因为发掘德墨忒尔这件事的进展的主要推动对象并非珀耳塞福涅,赫尔墨斯自从知道珀耳塞福涅可能想起什么后就一直紧迫盯人,阿喀琉斯始终找不到机会。   这下终于松快了。   阿喀琉斯琢磨了半天怎么让珀耳塞福涅把荒芜女神叫出来,那边荒芜女神早已整装待发,他一回身,被荒芜女神抱个正着。荒芜女神不像珀耳塞福涅那么容易害羞,特别豪放地贴在阿喀琉斯身上,两条胳膊像有意识一样环住阿喀琉斯的脖子,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一男一女的距离转眼压缩为零。   TBC   ACT.125   一、   她深知阿喀琉斯对她的抵触——第一次现身她就发现了,阿喀琉斯不打算享齐人之福,也不把她们看成同一个——荒芜佯装毫无所觉,任阿喀琉斯独自纠结。她与珀耳塞福涅自然不同,她们各自独立,神明长生不灭,时间久了难免寂寥乏味,拿阿喀琉斯逗趣打发时间是荒芜女神现阶段感兴趣的活动之一,另一个是想会会传言版本眼花缭乱的冥王。   阿喀琉斯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把对方推开了。   荒芜遗憾地耸肩,没再往上凑,阿喀琉斯放松下来。   “我已经兑现承诺,你也应该兑现你的承诺。”不同于面对珀耳塞福涅时的铁汉柔情,此时的阿卡队长是真.冷酷无情。   “不是还没结婚吗?”荒芜女神飞了个媚眼。   阿喀琉斯在比满园□□更加馥郁绚烂的美景前依旧面不改色。   荒芜再次搭上他的肩膀,“我不美吗?我和珀耳塞福涅一样啊……”   “你们不一样!”阿喀琉斯斩钉截铁,挥手甩开对方的胳膊,考虑到这也是珀耳塞福涅的身体,动作看似粗鲁,实际非常小心。   荒芜并不生气,她皱皱鼻子,说实话冷酷硬汉风的阿卡队长不是她欣赏的类型,谁让珀耳塞福涅喜欢呢,只有勉为其难的忍受了,平常减少冒头频率,免得搅合他俩培养感情。   “这可难办了,”荒芜故意逗他。“我和珀耳塞福涅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乃一母同胞一体双神,相互通用一个身体,就跟人类吃饭喝水一样随心所欲、无所顾忌,万一以后你们亲热的时候我出来溜达解闷,烦请包容。”   阿喀琉斯脸色有些难看,这点他自然顾虑到了,因担忧珀耳塞福涅神格受损才一再拖延不欲深究,既然荒芜女神主动提及,他认为很有必要把丑话说到前头。   “你无法离开珀耳塞福涅的身体?”阿喀琉斯问。   “瞧你说的,这也是我的身体。”荒芜女神假装恼火。   阿喀琉斯并没有退缩,“你之前一直隐忍肯定不仅仅是为了给珀耳塞福涅寻找归宿,说出你条件。”   荒芜心想珀耳塞福涅那傻妞眼光不凡,一眼相中的阿喀琉斯无论战斗力还是智商在半神中皆首屈一指,可惜是个身不由己的鬼将。世人都说人鬼殊途,可鬼不鬼对神来说不是问题,最美中不足的是下嫁的环境不太理想,一想到珀耳塞福涅以后要在人生地不熟的死亡国度惶惶度日,荒芜多少有些介怀,傻妞出生在春暖花开之季,去了死气沉沉的冥界水土不服怎么办?   她们虽然同生同体,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神格,这在神界不是什么好兆头。如果没有丰饶女神的庇护,荒芜可能早就被别的神看出端倪,早早被拔出春之女神的躯体,遭到放逐自生自灭了。虽然舍不得珀耳塞福涅这个傻妞,也舍不得丰饶女神,可她与珀耳塞福涅终究不是一路。她曾经设想有朝一日傻妞有了情投意合的对象,届时她就想办法主动脱离另寻出路,她们不能永远同用一个躯体,即便傻妞愿意,荒芜也不会那么不识好歹。   总的来说,荒芜经过一番考察,确认阿喀琉斯对珀耳塞福涅一心一意,当初刺激他的“齐人之福”人家压根不屑一顾。荒芜察觉到珀耳塞福涅对阿喀琉斯有意的那一时刻她就心领神会,“搬家”要提前了。   “你猜的没错,我的确有私心。”荒芜不再兜圈子。   “请说。”阿喀琉斯言简意赅。   荒芜女神笑了,阿喀琉斯骨子里狂傲,假如她是别的什么神,那个“请”八成不会出现。因为占了珀耳塞福涅的光,阿喀琉斯不得不勉强耐着性子与她周旋。   “我会离开。”荒芜开门见山。   阿喀琉斯一愣。   荒芜又道,“不是说着玩,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开始给我找出路了。”   “你要上哪儿去?”阿喀琉斯困惑道。   “那就要看你为我准备什么样的可用硬件了。”   阿喀琉斯思索片刻,试探道,“你是说你打算从珀耳塞福涅身体里出来?”   “你不是看我不顺眼吗?离开不正好称了你的心意?!”荒芜调侃。   阿喀琉斯毫不客气的点头。   荒芜表情哀怨,“我就这么不讨人喜欢?据我了解,我每次出来遛弯都挺受欢迎的。”   “与我无关。”阿卡队长无动于衷。   荒芜没滋没味的撇嘴,媚眼抛给瞎子看了,不过傻妞有个内心强大且强势的丈夫维护至少保障了将来生活安然无忧。荒芜女神反反复复安慰自己,这才降低了阿喀琉斯的不近人情带给她的心塞。   等情绪不那么烦闷了,她说:“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因为某个神明的神力约束,我无法直接向你透露母亲的去向,而母亲的去向珀耳塞福涅并不知晓,或者说母亲不让她知晓。因为某个大神的约束力在前,我只有通过珀尔塞福涅之口说出来,做到这点并不容易,恰好我与春之女神一体,我可以影响她。”   阿喀琉斯明白了什么,“这就是珀耳塞福涅说她明明应该想起什么,可又什么都想不起来的原因?”   “尽我所能让她看见我希望她看见的东西,我们虽为一体,最多做到互为影响,不可能复制对方的所思所想取代对方。”   阿喀琉斯听到她说“不可能取代对方”后暗搓搓松了口气,天晓得他有多害怕某天珀耳塞福涅被荒芜女神吞噬了神格,尽管对方直截了当表达对此无意,心底的犹疑还是挥之不去。   “……你需要一个接纳你的神魂的地方。“阿喀琉斯喃喃。   说白了就是需要一具能够容纳下荒芜女神的躯体,凡人之躯肯定不行,半神差强人意,以荒芜女神的出生条件,与她的神魂最吻合的自然是实实在在不打折扣的神明之躯,可这谈何容易。   “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荒芜女神见他在为自己打算,感激之余不再袖手旁观。   “请讲。”阿喀琉斯说。   “把我的要求告诉赫尔墨斯,然后由神使转达给神王,由神王做决断。”荒芜女神轻松的说。“这就是我当初主动现身向你透露有关丰饶女神去向的主要原因,只有建立功勋,才能在神王那里讨到奖赏,空口无凭,论功行赏嘛。”   只要不涉及珀耳塞福涅的安危,阿喀琉斯不在乎她怎么折腾,“你之前说到某个神明的神力作祟……会对珀耳塞福涅不利吗?”   “你放心,即使有危害,也只针对我。”荒芜女神垂下眼帘。“我和珀耳塞福涅之间总要有个抉择……”   阿喀琉斯起初有些迷惑,后来懂了,德墨忒尔在她与珀耳塞福涅之间选择让她直面危险,珀耳塞福涅始终处于被荒芜与母亲保护的状态下……   荒芜女神噗嗤一笑,“别可怜我,这是我好不容易向母亲争取来的,你想想,就傻妞那样,她能做什么?”嫌弃中包裹着实实在在的宠溺令阿喀琉斯对她的好感度瞬间激增。   阿喀琉斯禁不住脑洞大开,多一位“姐姐”也挺不错……   “对了妹夫,我特别想认识冥王,你能行个方便吗?”荒芜女神轻佻眨眼,面泛桃花,“哈迪斯大大是我欣赏的类型,可惜一直无缘得见,如今有了妹夫你代为引见……你不会拒绝我吧,妹夫?”   阿喀琉斯:“……”绕了好大圈的迂回,终于忍不住暴露她“乐于助神”的真正原因了?!   二、   三层意识世界。   冥王以为宙斯要伤春悲秋一阵,这厮没一会儿又生龙活虎了,果然是经验丰富的厚脸皮。宙斯很快把注意力放到了意识世界中的赫拉身上,据他所知,这个赫拉应该就是现实世界里的赫拉,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与赫拉重温鸳梦,墨提斯因为占了个发妻的优势,现实世界里也不在了,他免不了心神恍惚,但不是难以自控。一旦有了这个认知,他就不会对意识世界里的墨提斯出手,单纯奔着小姐姐赫拉去了。   至于勒托……宙斯想得通透,那位不是正一心一意爱慕“宙斯”么,自己是海王,这次就不约了。   正当宙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好早日拿下赫拉时,老夏一抬手把他拽了回来,宙斯这才回过味来,他到此的目的不是泡妞,宙斯顿时唉声叹气,没精打采。   “你阻挡不了我自由恋爱的脚步!”宙斯抗议的特别中二。   “没阻挡。既然你看不上意识世界里的争权夺势,无心参与打打杀杀,只想风花雪月谈情说爱,即代表你主动放弃下一任神王宝座,我可以这么理解吗?”冥王提问尖锐。   宙斯表情变了,在真神王跟前质疑他对于最高统治权的毫不眷恋,类似于评价一个爱财如命的人视金钱如粪土一般的操蛋。   冥王对他瞬间释放出的杀气仿佛一无所觉,继续悠哉的说:“反正这里是意识世界,又不是现实,你不想尝试另一种生活方式吗?海王波塞冬?”   宙斯略蛋疼,“……你早就想好了吧,这一次打算自立为王?”   冥王不太意外他会这么推断,其实老三心底里多少有点怀疑冥王对神王宝座的满不在乎不是出于本意,而是身份的制约。时势造英雄,冥王刚好错过了良机,不得不对宙斯俯首称臣,眼下的意识世界,有了万全准备,冥王还会像历史上那样退让?   老夏只是笑,宙斯终究不了解他,他们兄弟之间终究蒙着一层,也就是这样的隔阂使他们站在正确的位置上,相安无事至今,而非宙斯认为的什么身份上的束缚,也非冥王看清大势已去不得不认命。   冥王看了眼守护在旁的米诺斯,轻描淡写地说:“三代神王乃克洛诺斯之子宙斯。”   宙斯迷茫,待想明白现如今的关系才恍然大悟,他看看痴汉米,又看看夏大王,心底泛起被洞穿心事的尴尬。   “你准备让他当神王?”宙斯说的“他”是小米。   老夏四平八稳的回答,“他是宙斯,不是吗?”   宙斯无言以对。   “所以接下来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别再被克洛诺斯抓走——我没闲功夫再去救你,请你务必配合我们行动,不要轻举妄动。大哥祝你在泡妞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旗开得胜,亲我看好你哦~”冥王挥挥手,“明白了就滚蛋吧!”   真.三代神王:“……”   TBC 作者有话要说:  仍需要再请两天假,然后会打包更新,周日见。   ☆、ACT.126+127   ACT.126   一、   宙斯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冥王不得而知,也不太担心小弟借机兴风作浪,搞什么逆袭。三层意识世界的发展轨迹与现实迥异,细节之处更是千差万别,宙斯如今顶着波塞冬的皮囊,虽然还是瑞亚的心头肉,到底不是现实里那个呼风唤雨的神王,即使有心效仿坐拥天下的历史,也要顾忌眼下的局势变化,还有他的兄弟姐妹们答不答应。   振臂高呼的角色早已选定,在改朝换代上他最多扮演力所能及的帮凶角色,强龙不压地头蛇,作为“后来者”的宙斯安安分分做他的波塞冬才是明智之举。   做惯了说一不二的决策者,一夜回到解放前不说,从“神王”专业转到“狗腿子”这个行当,宙斯最初还真的不适应。好在宙斯不是个想不开的,如果他连这点调剂能力都没有,克洛诺斯丧心病狂吞噬掉他的兄弟姐妹那会儿,他就直接自刎免得夜长梦多了。宙斯不但逃出来,最后还成功玩了把以下克上,他非同凡响的心理素质与气运乃上天注定。   既然在现实世界经历过,何必非在意识世界里重演,宙斯调节完了情绪,感觉在老爹的意识世界里当一回什么都不用操心的海王还是可以接受的。他离开瑞亚设置在西方领地内的临时行宫,望了会儿久违的白银时代的寂寥天空,略感性片刻,这时瑞亚从西方提坦首领的宫殿返回,宙斯发现老娘的脸色不太好看,隐约有了某种猜测。   果不其然,瑞亚再一次向俄刻阿诺斯提及联姻,也再一次被西方提坦首领含糊其辞的糊弄过去。不管怎么说瑞亚都是在任天后,一次又一次被拒绝——也许俄刻阿诺斯多少顾虑到天后的脸面没有单刀直入——实实在在伤害到天后的自尊心,自命清高的瑞亚如何心平气和。   宙斯和老娘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不费吹灰之力看穿对方的沉重心事,假装毫不知情,插科打诨三言两语就让瑞亚郁结心头的气闷缓解,二代天后感动于儿子的贴心,越发觉得对不起他,也越发痛恨克洛诺斯的刚愎自用、无情无义。   瑞亚咬咬牙,既然俄刻阿诺斯看不上波塞冬,她又何必强人所难,波塞冬看中的是北方提坦首领之女勒托;虽然瑞亚的眼光与儿子不尽相同,可只要儿子喜欢就不是问题。为了波塞冬,她可以豁出去,不在乎自打耳光,转回去恳求北方提坦首领科俄斯务必给波塞冬一个机会……   瑞亚的思想斗争正如火如荼,沉默多时的宙斯忽然道,“母亲,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我对墨提斯无意……我不想看见您为了我舍弃尊严低声下气去求俄刻阿诺斯。您是当之无愧的天后,无须对任何一个神明低头。”   瑞亚别提多窝心了,差点感动到飙泪;看着眼泪水不断在眼眶里转啊转的瑞亚,宙斯破天荒头一遭怀疑自己其实是个混账不孝子。   瑞亚脸上的笑容怎么都压制不住,“我知道,我都知道……”   宙斯茫然,您知道什么?   瑞亚用手指压了压眼角,把眼泪眨了回去,“你的心仪对象是勒托……科俄斯对勒托寄予厚望,嫌弃你一事无成,和他的势利眼老婆福柏一样,眼中只看得见没事就爱上蹿下跳的那几个所谓优秀的年轻提坦,”说到这里瑞亚的口吻变得坚定,“你是神王的儿子,没必要和光会耍嘴皮子的跳梁小丑一般见识,勒托爱慕的是宙斯,你要相信母亲的判断,你比宙斯优秀!”   宙斯的心情复杂了,有一点老娘说的没错,他始终觉得自己是兄弟姐妹中最优秀的,“你比宙斯优秀”——老娘的结论反而让他痛快不起来。   瑞亚见宙斯长久不语,以为他在为自己操心,高兴的拍拍儿子的手,“不用顾忌母亲的自尊,只要帮你把勒托娶回家,让母亲了却一桩心事,母亲绝无半点怨言。”   信马由缰胡思乱想的宙斯回过神来听到这句话禁不住有点脸红,不过神王的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早已修炼到空前绝后,面不改色地握住瑞亚的手,脸上适时带出愧疚与心痛,“母亲,请听我一言,我对勒托已不抱希望,她……很好,但不适合我,我好不容易淡化对她的痴心妄想,不想前功尽弃。”   痴心妄想?!瑞亚气得跳脚,“谁敢说你痴心妄想?是不是科俄斯?还是福柏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娘们?!”   “母亲,我只是这么一说,不是针对谁。”宙斯好声好气的安抚,好不容易让瑞亚放弃单挑福柏的暴力念头。   宙斯暗暗抹汗,自从当上神王之后就没刻意傻白甜过,全当温故知新了……其实他特别想开门见山的告诉瑞亚,让她别忙了,他看上赫拉了,她也不用向某个大神低三下四求娶人家闺女了,赫拉本来就是自己人,亲上加亲一劳永逸。   显然现在还不是直奔主题的时候,先不说瑞亚从来没考虑过赫拉,十之八、九看不上这个女儿,况且赫拉也无法像别的女神那样给自己带来利益;就赫拉本身而言,估计是不想再和他扯上关系了,意识世界不是现实,赫拉可以随心所欲不走寻常路。   一想到赫拉可能嫁给别的什么男神,宙斯光想象都无法忍受,不要说坐视不理,任其嫁作他神妇了!别开玩笑了,宙斯,不,海王波塞冬表示不服!   二、   修普诺斯发誓要把离家出走进行到底,老夏以为他终有一天会想家,后悔当初的意气用事,没想到在初落成的冥界内如鱼得水非常适应——眼下是这样,大有把不毛之地当做另一个故乡的劲头,他的热忱令冥界之主都自愧不如。   “你一直不回去,倪克斯女神不会担心吗?”老夏问。   在又一次对于冥界的各种安排讨论暂告一段落后,冥王决定打破避而不谈,让他们面对正视这个不安定因素。老夏承认自己不厚道,可他实在不想在冥界的作用没有发挥前就被黑夜女神抓住修普诺斯这个把柄伺机搞破坏,毕竟修普诺斯投奔的对象是自己。   “你完全不用担心,倪克斯心里只有达拿都斯,顾不上我。”修普诺斯状似轻松的耸肩。   “我不担心你,我担心我自己。”老夏说。   修普诺斯一愣,故作伤怀地瞥他一眼,见他无动于衷,于是道,“万一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向母亲解释。”   要的就是这句话,夏大王笑容可掬地把注意力重新投放到冥界的布置上。   “你真现实。”修普诺斯表示心里不舒服。   “所以我是老板,你是打工的。”冥王气定神闲。   修普诺斯无言以对。   另一边,此时的极乐净土。   终于再次踏入极乐净土的宙斯没有贪恋无限风光,在不敬业的乌拉诺斯的带领下花了好些时间找到米诺斯,小米正要出发去西方提坦领地做刷存在感的日常任务。   宙斯问,“你这么做还有意义吗?”   米诺斯没有搭话,用眼神询问对方何意。   你这么叼,你老板知道吗?一再被冥界人士藐视神王权威,宙斯心塞到麻木了,很快转移注意力,“哈迪斯都说了要把你拱上神王宝座,你还去西方领地讨嫌?”   “据我所知我在西方领地内挺受欢迎,”米诺斯顿了顿,补了一刀,“与你不同。”   宙斯摸摸胸口,做了几次深呼吸。   旁观的乌拉诺斯见宙斯吃瘪围观的更来劲。   “神王要有神王的觉悟,你不用再去西方领地了,要顾全大局!”宙斯发号施令,斩钉截铁。   米诺斯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我和其他提坦领地的首领关系还过得去,普遍撒网不现实,一代提坦个个精明,着重西方领地是我和哈迪斯一开始计划好的。”   宙斯见他我行我素,不禁暴躁起来。   乌拉诺斯看出名堂了,宙斯这是神王当习惯了,见不得别人反驳意见、不把他的话当中心思想俯首帖耳,所以他逆反了。乌拉诺斯经历过类似阶段,与宙斯的经历不完全相同,重点相差无几,大权旁落必定让宙斯焦虑,如果他无法克服……   乌拉诺斯悄悄离开那里,准备找大孙子商议对策,告诫他早做防范。宙斯的到来是件好事,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如若操作不当,在保质期到来前先行变质,那就是搬石头砸自己脚了。   “既然你来了,正好有件事想和你商量。”米诺斯说。   宙斯暂时抛开杂念,正色回应,“什么事?”莫非与西方领地有关?忍不住天马行空。   “我想拿回来。”米诺斯说。   “什么?”   米诺斯突然伸出手,宙斯胸口一窒,这回不是心塞了,他低下头,看见米诺斯的手没入了他的身体,埋进他的胸口,剧烈的疼痛从胸口处爆发,席卷全身。宙斯的杀气排山倒海般向米诺斯扑去,米诺斯用力一握手,宙斯浑身一颤差点跌倒在地,他惊险地稳住下盘,神王的尊严强迫他不能示弱。   “我对你的性命不感兴趣,也不想和你起冲突,”米诺斯说着拔|出自己的手,他手中除了触目惊心的鲜血,还有一团氤氲着水汽的蓝色雾团,宙斯一见那雾团脸色骤变,灼人的杀气锐减,他慢慢放下发动攻击的手,散去聚集起来的神力。   他胸口处的狰狞血洞转眼弥合,宙斯痛苦地抚摸胸口,这回是真.心塞了。   米诺斯沉默地把雾团送进自己的胸口,当他再次抬起头来,浓黑的眼眸发生转变,深蓝色从眼底泛滥开,如涨潮的海水弥漫上涌,与黑色旋转交融,直至合为一体。   宙斯神色复杂,“你不相信我。”   米诺斯,不,准确点说是波塞冬,听了对方的指责冷冷回视,“我没打算相信你。”   宙斯似笑非笑,“你说的对,我们兄妹几个谁又真的相信谁……”   “我信赖哈迪斯,与你不同。”   宙斯今天第二次遭受“与你不同”的会心一击,一时间无言以对,面目狰狞。   波塞冬转身走开。   “去哪里?”宙斯在他身后高声问。   顶着宙斯皮囊的波塞冬充耳不闻,继续前行。   宙斯气得挥拳头,又舍不得真打,那毕竟是自个儿的躯体,他今天被自己“袭胸”了!   痴汉菠菜还能去哪里,自然是有冥王的地方,这么简单的问题宙斯直至今日还没觉悟,难怪老是被俩哥哥边缘化。   波塞冬如此急切的原因还在于他能够出现的时间不长,之所以能从宙斯那里顺利取回一部分神魂就在于出其不意。像他说的那样,他不放心自己的神魂被宙斯收纳,他不相信宙斯不存在不把他的神魂收为己用的私心。当宙斯如他计划的那样从克洛诺斯手中悄悄夺回自己的一部分神魂后,他就策划好了今天的行动。   也许下一秒他会因竭力再度陷入沉睡,所以他必须立刻见到哈迪斯,接下来他就能安安稳稳地由天贵星.情敌.米诺斯看护了。   TBC   ACT.127   一、   “怎么回来了?”乌拉诺斯头一个注意到去而复返的波塞冬,他还没来得及向大孙子打小报告呢。   波塞冬看了他一眼,从他身侧走过,没有停留,那一眼让乌拉诺斯迟疑了一下,却又琢磨不出所以然,便尾随在他身后实时监视。   波塞冬不敢说对冥界了若指掌,自从现实世界里和哈迪斯结下了海誓山盟就开始大摇大摆往冥界跑,明面上的地形知之甚详,对地形的判定十拿九稳,轻车熟路地确定下冥王目前的方位。   修普诺斯站立的位置恰好第一时间注意到来者,见是成天在眼前晃悠的夏大王的兄弟,没往心里去。   老夏感觉到动静抬起头看去,与大步流星的波塞冬四目相对,少顷,他轻描淡写地对修普诺斯说:“我离开一会儿。”   修普诺斯点点头。   冥王转身沿着陡峭的阶梯登上悬崖,波塞冬二话不说拾阶而上,位于崖顶的冥王微微一笑,波塞冬敞开怀抱把他拥进怀中。   尾随的乌拉诺斯见了没趣撇嘴,肿么又腻歪上了?黄暴镜头窥多了也会审美疲劳,乌拉诺斯正待转身,一不留神听见冥王叫起了“波塞冬”,而不是“米诺斯”,或者“小米”……乌拉诺斯急忙转回来,艾玛,已经亲上嘴了。乌拉诺斯想想还是不打扰这对多灾多难、情路坎坷的兄弟了,按捺住好奇心,麻利地走开。   “我知道你一定能立即认出我!”波塞冬表达亲昵的方式与米诺斯截然不同,后者个性使然,仰望忠诚从而谨慎温柔、小心翼翼;波塞冬是那种喜欢你就要把你吃进肚子里的偏执极端分子,下手没有轻重,恨不得压碎揉吧揉吧揣兜里随身携带。   老夏被久违的窒息以及不断收缩的有力臂膀勒出的隐隐疼痛包围,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欢喜雀跃。   “想我吗?”波塞冬不停追问。   “怎么可能不想。”冥王说。   “你不是有了米诺斯么,还会想我?你不是更喜欢他吗?!”刚刚还好好的,转眼就不高兴了,眼中渗透戾气,脸色阴沉,咬牙发狠道,“早知道就该弄死他,一了百了!你不能想别人,只能想我!”   “他不就是你吗?为什么总和自己过不去?”老夏淡定地任他发完疯,摸摸他的脸蛋,直把他安抚得戾气全消,高涨骚动的杀气一扫而空,眼中泛出的血红色也消退殆尽;老夏若无其事续道,“这样的状态能维持多久?克洛诺斯那里你考虑过怎么解决吗?”   波塞冬又一次被轻而易举转移重点,急冥王之所急,想冥王之所想,“我没法维持太长时间,我的这部分神魂很快会陷入睡眠,由米诺斯守护肯定比留在宙斯那里强,我不相信宙斯,一天都没有信过。”   海王的推心置腹没让冥王太惊讶,海王的戒心其实不比宙斯的单薄,二者半斤八两。从古至今没有神明指责波塞冬心胸狭窄或者防备心重是因为他的成长经历不会暴露这一点,宙斯不然,神王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在众神眼中无限放大,丁点瑕疵都无处躲藏,何况宙斯从来不曾试图掩饰自己疑心重,难以取悦。   “至于被克洛诺斯掌握用来要挟你的大部分海王神魂,我们在他的意识世界里撼动不了他,不代表他在现实世界里依旧能来去自如为所欲为。”   波塞冬高深莫测的言论令冥王眼睛一亮,“莫非寻找克洛诺斯的躯体有进展了?”   “你还记得阿喀琉斯吗?”海王问。   “当然记得。”   海王的阴气又开始上扬,“你把这个死人记在心里做什么!”   冥王心里哭笑不得,面上不动声色,“他是我的下属,总不好连名字都记不住吧?难道你记不住海将军们的名字?”   冥王不以为然的口吻立即取悦了无理取闹的海王,对阿喀琉斯的评价陡然上了一个台阶,一旦不涉及冥王的好恶,海王就能相对客观的看待问题,智商也会保持在正常值。   “赫斯提亚回了现实世界,她发现德墨忒尔有问题,阿喀琉斯后来接手寻找德墨忒尔的行动,与圣域通力协作找到了被德墨忒尔藏起来的春之女神,你的亲卫队队长这会儿应该在向春之女神套话,尝试从她身上获取德墨忒尔的线索。”   冥王呆了半晌,海王抚摸他的头发,“怎么了?”   “宙斯过来以后三言两语归纳了春之女神看中阿喀琉斯的整个过程,让我早做准备,还暗示我别为难阿喀琉斯,搞得我像是特别难伺候的老板一样。”老夏心里吐槽,论难侍候宙斯论第二,没有神明敢称第一,老三还喜欢和下属抢姑娘,极端不要脸!   波塞冬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宙斯没有与他说明白来龙去脉,只截取阿喀琉斯与春之女神那段无关紧要的小儿女□□来模糊焦点、偏移重心。   冥王嗤笑,“你不相信宙斯无可厚非,显然他也不相信我们,故意留一手是怕我们借机兴风作浪给他制造难题,忌惮我们携手对他构成威胁。既然如此,德墨忒尔这件事就放手让他去搞定,如果他搞不定,克洛诺斯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我的目标是把你的神魂拿回来,至于克洛诺斯最终会否威胁到宙斯的统治权,那不是小小的冥王该操心的。”   毫无疑问,宙斯的私心导致他干了件蠢事。众兄弟姐妹中或许只有冥王还愿意给予宙斯几分信任,从现在开始这份久经考验的信任又将大打折扣。海王举双手欢迎冥王对神王失望到底,他承认故意挑拨冥王与神王之间脆弱的信赖的行径可谓卑劣,话又说回来,假设宙斯不给他机会,他如何能一鼓作气一步到位?   成竹在胸的波塞冬但笑不语。   冥王很快高兴起来,瑞亚都伤害不到他,何况宙斯,“意识世界的进展与现实世界迥异,唯独推翻二代拥立三代这点不动摇,我之前已经向宙斯开诚布公,让他早点看清目前局势,下一任神王之位将不再属于他,当然我是说在意识世界里。”   波塞冬头一个反应是,“你要做神王?”   “我把冥界折腾出来可不是给别的神做嫁衣,”老夏笑了笑,“我要让米诺斯当神王,也就是说假如你的神魂能回来,神王之位就是你的。毕竟你现在使用的是宙斯的躯体,没有意外的话宙斯未来就是海王。”   波塞冬的表情有些嫌弃,老夏知道老二对神王之位生来无半点念想,不过他不打算迁就老二,这是权宜之计,与现实无关,只针对克洛诺斯。   “宙斯的身体……”波塞冬脸上的厌恶越发生动活泼。   这才是嫌弃的中心思想?老夏忍俊不禁,“宙斯的外貌对女性极富吸引力,没看古往今来那么多女神、公主为他前赴后继?”   洁癖狂魔海王波塞冬却觉得宙斯看上去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究其缘由三代神王肤色偏深棕,男性荷尔蒙旺盛,举手投足迷倒万千女性,据说人类女子看一眼就会怀孕……对洁癖狂魔来说,哈迪斯这样整日不见阳光的奶油白才是他所钟情的。说白了海王看宙斯不顺眼,所以宙斯方方面面动辄得咎;海王视冥王为心中唯一毕生挚爱,冥王就是兀自发呆,那都是动人的演绎。戴有色眼镜不亦乐乎,波塞冬就是这么任性!   冥王的话没有在海王心中溅起涟漪,心不在焉的想到另一个重点上去了,“你的意思是推翻克洛诺斯我就是神王了?”   老夏说:“仅仅是意识世界,如果计划顺利开展下去,前提是宙斯最后不会倒戈相向。”   海王深沉点头,必须保证宙斯不会出尔反尔!   冥王见他忽然来劲了,不解道,“你同意了?”刚才明明还不太热衷。   “我当了神王,应该有决定权了。”波塞冬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老夏吃不准他的意思,嘴里回答,“神王的统治辐射寰宇,有什么是神王不能决定的?”   波塞冬顿时精神抖擞,眸光闪亮,“听上去很不错,当回神王过过瘾也算圆满了神格,我亲爱的天后。”   天后?!   冥王:“……”好羞射肿么破!   二、   现实世界。   阿喀琉斯风尘仆仆赶回奥林匹斯圣山,留在圣山上等消息的赫尔墨斯及女灶神赫斯提亚立即迎了上去,面对二位大神的急切询问,阿喀琉斯再度遗憾摇头。赫尔墨斯与赫斯提亚一前一后发出沮丧的叹息,如果不是害怕打草惊蛇,俩大神早就跟着一块去了。   这是阿喀琉斯第三次跑腿,也是春之女神从荒芜那里获取似是而非的信息后的第三次无功而返。   “难道德墨忒尔的隐身能力如此高超?躲过了所有神明的耳目?”赫尔墨斯脑洞大开。   这当然是不现实的猜想,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德墨忒尔还活着,如果丰饶女神不幸陨落,作为亲大姐的赫斯提亚不会一无所觉。还活着,就说明躲在某处。   赫斯提亚说:“让珀耳塞福涅再好好想想。”   阿喀琉斯点头。   赫尔墨斯对春之女神不靠谱的记忆力的信任感基本降到负数,赫斯提亚的嘱咐让他无精打采。他想了想,按部就班似乎在浪费时间,另辟蹊径说不准有意外收获,他出主意道,“让神明们来帮忙怎么样?”   “怎么帮?发动那些眼高于顶的家伙一块找?先不说效率如何,肯定会惊动潜在的提坦叛逆,得不偿失,不好。”赫斯提亚当场否决了赫尔墨斯的脑洞。   “我是说让神明们帮助春之女神回忆,也许会有奇效,说不准她一下就想起来了!”   阿喀琉斯没有吱声,春之女神拥有另一个神格的秘密如今只有他知道,他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女灶神;对神使赫尔墨斯守口如瓶是他一开始就设想好的,不是嫌赫尔墨斯嘴快,赫尔墨斯的保密工作在缺乏隐私概念的神界亦是凤毛麟角,他就是觉得麻烦,荒芜女神似乎也暂时不想和神使打交道,所以他顺水推舟保持沉默。   阿喀琉斯觉得赫尔墨斯的提议也许可行,毕竟珀耳塞福涅在猜测荒芜的暗示上着实有些跟不上节奏,让别的大神帮助回忆说不定真能帮助春之女神进入状态。   赫斯提亚见阿喀琉斯这个未婚夫不反对,她想了想,觉得可以一试。   全票通过,赫尔墨斯兴致勃勃地去安排了。   阿喀琉斯把这件事告诉了春之女神,荒芜出现时也与她分享了一下,让她做好万全准备,以防不慎被诈出来。荒芜听了阿喀琉斯转述的赫尔墨斯的提议认为可行,在圣山上安保方面不会出岔子,不会有哪个神明异想天开的在神王的地盘上动手脚。   关于帮助回忆的大神,阿喀琉斯自己做了个简单的设想,第一选项是睡神修普诺斯;第二选项是牧神潘……赫斯提亚取笑他“目中无人”,他的这番设想要是传出去,转瞬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得罪万千自诩无所不能的大神。   阿喀琉斯仍然一丝不苟地把他的设想与赫尔墨斯进行交流,神使表面上说的动听,转过头去请来的第一位帮助记忆的大神却不是他中意的任何一个。   第一个驾临圣山的帮手是太阳神阿波罗。   神界第一九头身美男子!   金灿灿的花美男从金灿灿的太阳马车上走下,阿卡队长静如死水的心态顿时咕嘟咕嘟沸腾冒泡,尤其是瞥见春之女神张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渐行渐近的花美男时,心里就跟藏着头杀气腾腾的野兽一般暴跳如雷。   阿卡队长扫了眼笑眯眯的赫尔墨斯,面无表情在心里吐槽:让阿波罗来有何意义?唱歌跳舞开演唱会?   TBC 作者有话要说:  返工返习惯了,每次不返工吃饭都没滋味……咱这的更新频率只能继续,周三见。   ☆、ACT.128   一、   阿波罗是以宙斯为首的奥林匹斯神族中司掌和象征多到令人发指的神明之一,人间信徒数量众多,知名度极其广泛,对奥林匹斯神族体系较为陌生的异教徒都听说过这位大神的名讳,对他的各种称号也略知一二。总而言之,他是青铜时代起奥林匹斯当之无愧的代言,同僚们羡慕嫉妒同时也心服口服的偶像式存在。   实际上最早的太阳神不是阿波罗,较真点说他是光明神,可不妨碍他后来居上取而代之,信仰高信徒广即是“真理”,神族也讲究良性循环竞争上岗……这里就不详细描述了。   珀耳塞福涅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不是德墨忒尔失踪让她有机会上到圣山,以她冷冷清清的朋友圈,根本搭不上一流神明的圈子,别说和太阳神面对面交谈了。丰饶女神期盼女儿的生活永远单纯如纸,即使她有能力不着痕迹地让女儿与阿波罗相见,她还是拒绝让女儿借此一步登天。德墨忒尔认为女儿和万人迷不合适,不强求珀耳塞福涅一定要脱颖而出。   春之女神对阿波罗的名字不陌生,不,应该是如雷贯耳,这位男神是万千女性的梦中情人,天后赫拉与暗夜女神勒托撕逼大战最动荡激烈的那些年都没法昧着良心诟病他的外貌。珀耳塞福涅自认没什么见识,宙斯众多子女中最不起眼的一个,故而乍见到传说中的男神,睁大眼使劲扫描,机会难得嘛。   所以妹子不知道一旁的未婚夫早已默默捧醋狂饮。   阿波罗先彬彬有礼地问候长辈女灶神赫斯提亚的近况,然后是神使赫尔墨斯。他的仪表完美无瑕堪称典范,赫尔墨斯挑不出错,转而敏锐地发现阿波罗面对赫斯提亚时的异样,那一晃而过的畏惧阿波罗以为掩饰得很好,还是被目光如炬的赫尔墨斯捕捉到了。   赫尔墨斯没有说破,飞快瞄了眼赫斯提亚,后者浑然不觉,想来也是,阿波罗的情绪与女灶神毫不相干,赫斯提亚从来只搭理她想搭理的,阿波罗帅得人神共愤她也不会记在心里。   待阿波罗从眼前走开,赫斯提亚不动声色地说:“把太阳神叫来做什么?”细数阿波罗擅长的业务:预言、畜牧、音乐、诗歌、医药、航海、弓箭……似乎只有医药牵强沾边。   “为了模糊焦点,给敌人的情报工作造成混乱,”赫尔墨斯早就盘算好了。“躲在暗处的提坦叛逆曾对我发动过袭击,被英明神武的我躲过去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宙斯回归以后他们再上圣山难如登天,十之八、九会花大力气监视圣山周遭的一举一动。我们不能让他们清楚的摸透老底,也不能让他们轻易获悉我们已经在春之女神这儿有所进展,眼下要做的是时不时搅和一下,麻痹敌人的警惕。”   赫斯提亚好笑地说:“我不是宙斯,不用为了讨好我讲的那么冠冕堂皇。”神使扯了一堆,中心思想却简单粗暴:多兜圈子让敌人摸不着头脑,竖起奥林匹斯代言为第一块挡箭牌——意图祸水东引。   洞若观火的女灶神让自作主张的赫尔墨斯感到些许压力,尽管对方并不打算通过压制他来抬高自己,做贼心虚的赫尔墨斯还是赶紧亡羊补牢:“阿波罗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我把能跑的能请的全走遍了,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的神明不在少数,阿波罗身后排着一长条名单,您就看着吧!”   换个表达方式是阿波罗是火力集中点……赫斯提亚听懂了言外之音。   “你不怕勒托以后找你麻烦,我没有异议。”赫斯提亚提醒赫尔墨斯好自为之。   “宙斯如今满腔热情都用在追回天后上了,勒托素来聪明,善于审时度势,又不是要害阿波罗性命,她会明白我的苦心,挺身而出顾全大局,拯救万神于水火。”赫尔墨斯的嘴角扬起神秘的弧度,“当初没少帮忙助她心想事成,现在到了报答我的时候了。”   若没有神使赫尔墨斯暗中牵线搭桥、扫除暗桩,勒托饶是再神通广大,宙斯对她的保护不可能面面俱到,她也不可能次次躲过天后的明枪暗箭,如今儿女双全的勒托算是求仁得仁、功成身退了,赫尔墨斯想从她这里拿点回扣,勒托如何拒绝?   “你自己清楚就行。”赫斯提亚不再多言。   赫尔墨斯哂笑,眼底划过狡黠的光。   那一头,阿波罗纡尊降贵伸出手,“我们见过。”   经历过人皇时代崛起的阿喀琉斯是书写那个时代英雄传奇的浓墨重彩的一笔,作为海洋女神忒提丝之子,他十分清楚阿波罗向他伸手代表了什么——神明对你的垂青。非常抱歉的是阿卡队长心眼不大,特洛伊战争期间他和阿波罗分列敌对阵营,摒弃所有婉约修饰,结梁子的过程如下:阿喀琉斯的英年早逝与阿波罗的推波助澜存在直接关系——特洛伊二王子帕里斯射向阿喀琉斯脚后跟的那一箭正是受到阿波罗的指引得以一击必中,这是后世广为人知的“阿喀琉斯之踵”的由来。   阿喀琉斯假装没看见太阳神的橄榄枝,躬身向他施礼,以冥王下属的身份。当年两军交战,阿波罗作为特洛伊的守护神,站在阿喀琉斯所属的希腊联军的对立面无可厚非,二者的较劲以阿波罗暗箭伤人画下句号,成王败寇往事已矣。虽说沧海桑田时过境迁,阿喀琉斯却没想过与阿波罗这个个体尽弃前嫌。   一箭之仇必将牢记!   阿喀琉斯异彩纷呈的思想活动太阳神一无所知,阿波罗维持极佳风度,脸上的淡淡笑容释放宽容的信号,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超然,他不把阿喀琉斯放在眼里,就算阿喀琉斯冒犯了他,他依旧心平气和、面不改色。   阿波罗的注意力转移至春之女神身上,太阳神在女神中相当吃得开,即便不爱慕太阳神,女神们也很难做到对他怒目而视,他当然清楚这点。可惜他对面站着的是春之女神。傻妞欣赏完了闪闪发光的花美男,心满意足地侧身抱紧阿卡队长的胳膊,因而错过了阿波罗那双电眼的勾魂一瞥。   太阳神接下来享受了一把彻底被无视的待遇,珀耳塞福涅只顾着和阿喀琉斯说悄悄话,毫无压力地冷落花美男,九头身男神连自我介绍都没来得及。   阿卡队长扬眉吐气了。   二、   三层意识世界。   波塞冬卯足劲跟时间赛跑,拽着冥王四处秀恩爱,收获一堆“秀分快”的咒骂,带着我心永恒的承诺,依依不舍地进入睡眠时间。米诺斯再次肩负重任走上岗位,他回来的第一天就察觉到了冥王的失落,心中酸涩难免,却也清楚自己与波塞冬永远无法相互取代,他没有自作聪明的试图抹消波塞冬存在的痕迹,静下心来默默陪伴,帮助夏大王走出低迷。   当感悟了米诺斯的良苦用心,深受感动重振旗鼓的冥王翻开记事本参阅行程安排,普罗米修斯匆匆来到极乐净土,喜气洋洋地送上兄长阿特拉斯的订婚请帖。   擎天神阿特拉斯要结婚了?   阿特拉斯是一代提坦伊阿珀托斯与克吕墨涅的长子,后来在神王更替的关键时刻因得罪宙斯,被罚去撑天,日子过得空虚寂寞冷,还特别劳累,是后世公认的苦逼大神之一。   冥王道了声恭喜,接过请帖,“我们一定去!”   普罗米修斯还给修普诺斯送了一份,后者惊讶的接下,“我也可以去吗?”   “大家都是朋友,一起热闹热闹。”普罗米修斯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明明是他大哥订婚,他奔前忙后不亦乐乎,搞得像他订婚一样。   米诺斯从老夏手中拿过请帖翻看,女方那一栏写的是“普勒俄涅”,这位在历史上的确是擎天神的配偶,俩大神生下了七仙女——后世称为山岳女神,其中的老大迈亚后来和宙斯有一腿,生的儿子就是如今在奥林匹斯圣山上忙前忙后劳心劳力的神使赫尔墨斯。   换句话说请帖上标注的日期是赫尔墨斯外公的好日子。   “我还打听到一个消息。”普罗米修斯神秘兮兮的说。   “是什么?”冥王不敢小看人类之父的消息渠道。   普罗米修斯对老夏严肃认真的头一反应感到非常高兴,要知道他老爹老娘、兄弟姐妹没一个像冥王这么理解、尊重他的各种奇葩爱好。普罗米修斯掩饰激动,为了制造气氛故意压低声音,“神王要封赏众神了!”   冥王与米诺斯惊愕地对视一眼。   修普诺斯没有立刻明白过来,“封赏众神?搞什么名堂?”   “为了头衔,为了称号啊,这个可不能马虎大意!”普罗米修斯比修普诺斯懂得封赏的意义和价值,对此十分重视,不然不会特地跑冥王这儿来显摆。   实实在在经历过封赏大典的冥王过了最初的吃惊劲,想到被抢了注册权赐福仪式的宙斯,禁不住感到好笑。   普罗米修斯误解了他的笑容,得意洋洋的说:“你也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吧?”果然只有哈迪斯与他心有灵犀一点通。   老夏耸耸肩,“希望到时候不会故意绕开我,不然脸就丢大了。”   “不会那么明目张胆吧?”普罗米修斯经他提醒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果克洛诺斯真打心底里抵触哈迪斯,封赏这件事对哈迪斯来说等同鸡肋,甚至可能要糟糕。   普罗米修斯垮下脸。   冥王见了笑而不语,有没有封赏对他来说不是太重要,他要的是切实的权力,不是响亮的虚职。夏大王拿着请帖走向凉亭,乌拉诺斯正在那儿思考神生。   米诺斯问普罗米修斯,“你大哥订婚,你打算送什么贺礼?”   普罗米修斯感到神奇,宙斯肿么突然八卦起来了,而且针对的还是自己?普罗米修斯迟疑了一下,选择坦言,反正又不是见不得人。   “我根据我大哥的爱好,造了一个‘女人’送给他。”普罗米修斯说。   “你已经能造出女人了?”米诺斯说。   普罗米修斯古怪的看着他,许久后说:“你是不是对造人感兴趣?居然还知道女人?!哈迪斯告诉你的吧,这可是未对外公布的秘密。”   米诺斯的演技可圈可点,淡定的承认普罗米修斯的猜测,“我确实对造人有些兴趣……说实话我有个计划……”   等夏大王回到朋友们这里,米诺斯和普罗米修斯已经好得跟亲兄弟一样了,不甘寂寞的修普诺斯很快加入嘀嘀咕咕的讨论队伍。老夏好奇他们嘀咕的内容,这仨却守口如瓶,相互飞着只有他们懂的兴奋眼色,夏大王破天荒头一遭被边缘化了。   冥王孤零零站在另一边,那头的“三兄弟”侃得热火朝天,普罗米修斯继与修普诺斯称兄道弟后,又和米诺斯相见恨晚。原来宙斯的思考方式是如此卑鄙无耻,不,多姿多彩,令他欲罢不能,普罗米修斯深深反省自己一直以来的鼠目寸光,竟然无视身边这么一位志同道合的小伙伴,为自己整天无病呻|吟曲高和寡感到脸红。   普罗米修斯来得突然,走得麻利,那一副恨不得把米诺斯一块捎走的遗憾模样发自肺腑毫无做作,被忽略到底的冥王好奇坏了,等修普诺斯也离开后,抓着米诺斯询问缘由,他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   “我只是出了个主意。”米诺斯说。   “关于什么?”   “关于如何取悦神王。”   冥王觉得米诺斯的言语格外意味深长,追问道,“你说的神王是……克洛诺斯?”   米诺斯开玩笑的说:“我这不是还没当上神王么,现在的神王自然是克洛诺斯。”   “这个‘取悦’应该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吧?”   米诺斯笑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老夏瞪眼看了他半晌,“……你学坏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只有一章,下次更新在周日,届时会努力一把,争取刷上三章~~   到最后复审阶段了,希望下周能脱离苦海_(:зゝ∠)_      ☆、ACT.129+130+131   ACT.129   一、   据说擎天神阿特拉斯一落地就开始追求独立,对兄弟姐妹与西方提坦的亲近极为反感,固执地认为此乃西方提坦首领俄刻阿诺斯控制软弱好欺的父亲的卑劣手段。他排斥外祖父俄刻阿诺斯对他“指手画脚”,本想借着订婚典礼与外孙融洽关系的俄刻阿诺斯失望的发现外孙又给他吃了闭门羹——把外祖父的好意拒之门外。   订婚典礼举办的隆重热闹,来宾络绎不绝,似乎为了证明即便没有俄刻阿诺斯,他一样能把订婚仪式搞得红红火火。几乎所有神明都接到了请帖,熟悉的陌生的汇聚一堂,明争暗斗的对手强忍不快笑脸相对,气氛融洽得非常刻意,多数来宾的开怀不是发自内心,一个个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冥王与米诺斯来的不早也不晚,直至目前他们与阿特拉斯一面之缘都没有,入场以后十分自觉地走到冷清的“非基友”区域内傻站着。   “毫无疑问,阿特拉斯是守旧派。”米诺斯评价。   冥王同意他的判断,“从提坦神族发展轨迹分析,阿特拉斯早早选定与家族成员背道而驰的方向,背地里支持克洛诺斯,并把这看成是正统且光荣的奋斗目标。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相当引以为傲,感觉自己的智商凌驾于所有兄弟之上。”   一代提坦伊阿珀托斯这一支在后世道路上的种种不幸,由诸多因素构成,阿特拉斯对宙斯的阳奉阴违、包藏祸心是点燃悲剧大幕的□□。他背叛了宙斯。以宙斯比蚂蚁大不了多少的心眼,为了招揽人心表面做宽大处理不牵连阿特拉斯的亲属,那根芥蒂之刺一旦吞下去就不可能取出来,后来普罗米修斯盗取火种的冒失行径恰好为宙斯制造了秋后算账的把柄。   从普罗米修斯平时的言行可以看出,阿特拉斯唯独对这个“手办狂神”弟弟有些另眼相看。   入口处隐约传来震动,不多时,原始智慧女神携手满月、黎明二女神打发掉聚拢过来大献殷勤的男神们,向冥王所在的寂寞角落靠拢。   几个大神友好地打招呼,只见满月、黎明俩女神两眼放光,迅速放弃高冷,凑上前去致以问候,打着能多说几句就说几句的主意,暗暗发誓要和哈迪斯拉近关系,最终目标成为亲密无间的死党!   老夏被追问了三次是否记得她们,得到三次肯定答复后,满月和黎明露出心满意足的灿烂笑容。墨提斯看看看似无动于衷的米诺斯,心想如果波塞冬本尊在这儿,黎明和满月都无法靠近冥王,别说凑这么近眼对眼自报家门了。   察觉墨提斯注视自己,米诺斯没跟她寒暄,直言道,“你怎么往这里跑?”   “那我应该往哪里跑?”墨提斯好脾气的问。   “那里。”米诺斯指指喧闹不休的另一片,订婚典礼的主角正在接受众神的祝福,众星拱月万众瞩目,远远看着阿特拉斯在众神中神气活现的游走,徜徉在生命中第一波小高峰之中。   “我和他不是一路。”墨提斯没打算粉饰太平,坦言道,“我代表西方提坦首领来此道贺,不过我想阿特拉斯不缺来自西方提坦的祝福,而且他也不值得我舍弃尊严卑躬屈膝,神王都无法使我做到这一点,何况他一个小小的提坦。”   “阿特拉斯做出选择的那一天即代表取舍成立,该舍弃的他已经舍弃了,“米诺斯收回目光。”如今再掉过头来修补关系就是自取其辱,他拉不下那个脸,至少如日中天的时候拒绝通过这种形式忆苦思甜。”   墨提斯哈哈大笑,“原来你是这么有趣的人,难怪大伯——”蓦然一惊,说话声戛然而止,所幸没有引起其他神明的注意,她眨巴下眼睛,视线若无其事地转向米诺斯。   米诺斯伸出右手食指点点嘴唇,嘴角翘起的弧度透露出几分意味深长。   墨提斯,或者说雅典娜,猛地憋口气,随即自暴自弃地舒了出去。   一不留神OOC了真是抱歉!   阿特拉斯没有邀请天后,不给瑞亚发请帖,瑞亚的心头肉也不会拿到请帖,众神对待瑞亚心头肉的标准是以瑞亚的曝光率为准绳。老夏把波塞冬的身体拿回来后,瑞亚的存在感大不如前,众神起初对她的安分守己非常不适应,不过神界从古至今是非多热闹足,新鲜事层出不穷应接不暇,没过多久瑞亚淡出众神视野,被大家抛脑后去了。   “不邀请瑞亚,说明阿特拉斯是真神王追随者,不是装腔作势的骑墙派。”夏大王提出自己的看法。   “我比较欣赏他的只有忠诚这一点,”墨提斯毫不掩饰对阿特拉斯的不以为然。“敢明目张胆给瑞亚难堪,无视高高在上的天后,就因为神王与天后感情破裂,婚姻名存实亡,急神王之所急,同仇敌忾……”说到最后她不禁怀疑起来,“恕我直言,咱们的神王有那么强大的个人魅力?阿特拉斯为什么死心塌地?”   “你为什么选择站在我这一边?”冥王不答反问。   “因为你是哈迪斯。”对雅典娜女神来说,仅这一点足矣。   “对于阿特拉斯来说,因为那是克洛诺斯,效忠神王是顺应天理,我们这些反|动|派应该被拖出去大刑伺候,他代表神王替天行道,与我们划清界限,在他所处的位置上这些都是言出必行的正确表现。出发点不同,选择方式不同,思想觉悟自然也是迥异。”   雅典娜没有被大伯冠冕堂皇的漂亮话弄得头脑发晕,她清醒又犀利地总结:“说来说去就是缺乏审时度势的眼光,判断力不够!”   此言终结此楼。   冥王没再说假大空的废话。   二、   和先前预想的情况吻合,订婚典礼结束后,阿特拉斯都没转个方向来问候一二,直至一行被嫌弃的结伴走到出口准备打道回府,才与站在门口送客的阿特拉斯有了碰面机会。   阿特拉斯对墨提斯十分冷淡,一个简单的点头都显多余,他对西方提坦的抵触可见一斑。估摸如今也就是勉强维持表面和平,墨提斯代表出席露脸,而阿特拉斯对于西方提坦是否赴会毫不在意。   连墨提斯都没能让阿特拉斯缓和脸部表情,冥王和米诺斯就没有天真的以为对方会对他们和颜悦色。不出所料,阿特拉斯在与冥王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澎湃的厌恶扑面而来,老夏宽容地回视,很有点有容乃大的超然之姿。这一举适得其反,换来阿特拉斯更为鲜活的排斥,脸色阴霾沉郁,凌冽的杀气拔地而起,勃勃杀机一触即发。   “大哥!”陪同送客的普罗米修斯骇然大喝一声,阿特拉斯不甘不愿收回攻击性的试探,默不作声地转开头,好像多看一眼都让他难以容忍。   普罗米修斯眼底闪过沮丧,接着无可奈何的叹气,掩饰住烦闷焦灼的情绪,对一行友人报以歉意的苦笑,“请不要见怪……”一时间有些词穷,此时此刻任何解释都显得过于苍白。   阿特拉斯没再逗留,拂袖而去。   在普罗米修斯的盛邀下提前来帮忙的修普诺斯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普罗米修斯摇头苦笑。修普诺斯瞄了眼掉头走开的阿特拉斯,对方不管不顾的走开让普罗米修斯越发尴尬。修普诺斯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不便多嘴,阿特拉斯允许他以朋友的身份站在普鲁米修斯身边是碍于黑夜女神倪克斯女神的震慑,与他本身没有关系。修普诺斯十分清醒,到这里以后就安分守己地跟在普罗米修斯身后打下手。   修普诺斯起初不愿来,尽管他对普罗米修斯这个朋友较为看重,不代表愿意接受与普罗米修斯相关的一切,首先阿特拉斯就让他深感话不投机。后来是冥王的忽悠起到关键性作用,老夏觉得多出来看看开阔眼界未尝不是件好事,修普诺斯从前被倪克斯保护得多少有些天真,于是开玩笑的对他说就是出来受受白眼是一种别开生面的体验。   修普诺斯答应了普罗米修斯的邀请,这一行果然让他摸索到不少东西。   宴客结束,修普诺斯立马向普罗米修斯辞行,赶上冥王一行。   他们在西方提坦领地外围分开,虽然墨提斯想和老夏多聚聚,现如今她不是现实里可以随心所欲的智慧女神,便带着俩同样依依不舍的闺蜜一步三回头的走进领地。分别前,冥王挨不过黎明和满月俩女神的盛情,答应不日前往东方提坦领地拜访。   回去的路上,米诺斯问修普诺斯,“礼物送出去了吗?”   老夏好奇地竖起耳朵,米诺斯始终不肯透露计划内容,冥王的八卦火焰熊熊燃烧起来。   修普诺斯嘿嘿坏笑,“送出去了!阿特拉斯喜欢的不得了!”   米诺斯与他交换一个看似高深莫测的眼神。   “你们在说普罗米修斯送的礼物?”冥王忍不住插嘴。   米诺斯这回没有卖关子,“是一个女人。”   老夏惊讶道,“他已经能造出女人了?”   “你知道女人?!”修普诺斯还以为这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肿么哪儿哪儿都知道,同时对哈迪斯的博闻强记崇拜到五体投地。   老夏的从容透出几分得意,“你不懂,这是我和普罗米修斯的交情。”   修普诺斯:“……”这仇恨拉得杠杠的,好想打他!   米诺斯出来打圆场,“我们的计划关键点就在送给阿特拉斯的这个女人身上。”   “……莫非你的计划是借阿特拉斯之手对付……那谁?”极乐净土以外还是谨慎点,免得隔墙有耳。   “姑且一试。”米诺斯没有否认。   “普罗米修斯肯答应?”那毕竟是他的亲大哥,兄弟俩的关系虽然比不上普罗米修斯与俩弟弟那样亲密,好歹面子上过得去,如果没有外部原因影响,他绝对不会主动坑阿特拉斯。   “我们的重点不在阿特拉斯身上,普罗米修斯头脑清醒,没有意气用事。”米诺斯很少称赞人,称赞神明还是头一遭,可见他们仨合作愉快。   冥王说:“我越来越好奇了。”   TBC   ACT.130   现实世界,奥林匹斯圣山。   事实证明阿波罗就一张脸能看——阿喀琉斯一连数天心理阴暗到要种出蘑菇了。   太阳神什么都不做,连唱歌跳舞都没有,整天和他未婚妻谈天说地,卖力挥洒雄性荷尔蒙,短短几天内奥林匹斯圣山仙女们的工作热情前所未有的高涨,原来珀耳塞福涅吩咐个什么事需要耐着性子等待处理,阿波罗来了以后效率拔尖,个个削尖脑袋往神王宫殿里钻,以貌取人实在肤浅!   阿波罗在圣山上驻扎了多久,冥王亲卫队的副队长就听他们队长唠叨了多久。这天他又被队长逮着大吐苦水,副队长赫克托尔经过这些天的千锤百炼,磨练出左耳进右耳出的高超本领,不但面不改色聆听阿喀琉斯埋怨太阳神种种装模作样,还能在关键时刻承上启下,以便队长畅所欲言。   他果然是冥界第一好副手——人类中的,赫克托尔不由得沾沾自喜。当然,他还没有与真正的冥界第一副手死神达拿都斯比肩的资格。那一位把左右手的事业进击到登峰造极的阶段,一般人可望而不可即。   赫克托尔与阿喀琉斯在世时便神交已久,进而惺惺相惜,可惜他们相识于错误的时代,希腊联军的第一勇士与特洛伊第一勇士注定要在战场上一决雌雄你死我活,他们都是人皇崛起的见证者与历史走向的书写者。赫克托尔带着遗憾与不舍战死沙场,死后阴魂徘徊在冥界久久不散,想不到后来与阿喀琉斯在死人国度重逢,且都被冥王的花言巧语忽悠到旗下,成了奋战在同一阵线的战友,命运着实玄妙。   赫克托尔回过神来,见阿喀琉斯目光闪闪地看着自己,立马提高警惕,“你想问什么?”   “阿波罗,我是说太阳神,他的弱点是什么?”阿喀琉斯慎重的问。   太阳神阿波罗是特洛伊的守护神,赫克托尔的父亲特洛伊国王普里阿摩斯是阿波罗的死忠粉,他的坚贞信仰对他的两个儿子形成极大的影响。赫克托尔在世时也是阿波罗的信徒——这点他别无选择,不过赫克托尔之所以与阿喀琉斯臭味相投大概因为他的对信仰抱有怀疑态度,简言之他的信仰不够坚定,所以特洛伊战争期间他的弟弟帕里斯得到了阿波罗神谕,而他直至阵亡都没有得到过神明的垂青。   “我已经不是特洛伊王子了,你无须刻意在我面前唤阿波罗的称号,这不会让我觉得被冒犯。”赫克托尔无所谓的笑了笑。   阿喀琉斯作为半神,不像还是人类时的赫克托尔,直白点说他没有信仰……尽管阿喀琉斯活着的时候不止一次强调他的信仰是至高无上的宙斯。在人间和他打过数次交道的赫克托尔敢用自己的特洛伊王子头衔打赌,阿喀琉斯不崇拜任何神明,他每次上战场前不像其他希腊士兵那样虔诚祷告——希冀神明保佑自己旗开得胜。狂妄的阿喀琉斯不祈祷,从不。   阿喀琉斯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我怎么会知道!”赫克托尔无奈。   “阿波罗当年都显灵点拨你弟弟往我的弱点上射箭了,你们家不是他的忠实信徒吗?总该知道点旁人不得而知的□□吧?”   “太阳神显灵和我们是否知道□□有关系吗?”   “我说有就有!”半神阿喀琉斯任性得很!   “你在我这里较真,不如看住你的未婚妻。”赫克托尔不和无理取闹的队长一般见识。   “你敢挑拨我和珀耳塞福涅的关系!”阿喀琉斯吹胡子瞪眼。   赫克托尔投降地举起双手,“我什么都不说了,你也别问了。”   阿喀琉斯叹气,步伐沉重地离开。   另一边的珀耳塞福涅也不开心,她根本不像未婚夫脑补的那样面对太阳神乐不思蜀,事实正相反,她就差追着赫尔墨斯念叨尽快让阿波罗滚回浮岛吧。神界第一美男简直神烦!   赫尔墨斯鲜少见珀耳塞福涅如此心浮气躁,好玩道,“你不喜欢阿波罗?!你居然不喜欢他?”说得好像排斥阿波罗是件开天辟地的创举。   “我喜欢的是阿喀琉斯,您不要胡说八道,破坏我们夫妻感情!”珀耳塞福涅早就以妻子自居了,虽然和阿喀琉斯的婚礼要等到冥王回归以后再举行。   “阿波罗不帅吗?”赫尔墨斯猜测这姑娘审美与众不同。   “十句话里九句不离我丈夫,帅得突破天际也掩盖不掉他的丑恶用心!”   赫尔墨斯大吃一惊,“阿波罗看上阿喀琉斯了?!可不对啊……太阳神喜欢的是美少年,好比现在跟随他的——”   谁说阿喀琉斯不美!谁说的!!!好吧,阿卡队长是帅不是美——当然珀耳塞福涅不会多此一举的出言提醒。   “我不想知道详情,”珀耳塞福涅不假思索打断他的唠叨。“我只想知道太阳神什么时候离开?与他进行的那些别有深意的谈话对帮助我回忆过去毫无用处,瞎耽误工夫!我非常不喜欢他打探我丈夫底细还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小动作,那让我有种隐私被窥视的不适感,他漂亮的面孔也没办法打消我想往他高挺的鼻子上送拳头的冲动。”   赫尔墨斯哈哈大笑,这下相信珀耳塞福涅对阿波罗的不喜不是装腔作势了。   赫尔墨斯尽量表现出同情,珀耳塞福涅还是从那张笑脸上看出了兴味,于是毫不避讳地翻白眼。赫尔墨斯无奈耸肩,珀耳塞福涅完全没了抵达圣山之初的小心谨慎,如今的她会不时暴露一点与柔弱相去甚远的本性。女灶神和神使对她的转变大惊小怪,被白莲花外表欺骗的愤慨很快消失在阿喀琉斯不以为然的回应中,这位半神英雄乍见到珀耳塞福涅的真面目只是愣了下神,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本想借机兴风作浪以挽回失去的信赖的赫斯提亚与赫尔墨斯不好意思小题大做,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珀耳塞福涅没能从赫尔墨斯这里得到预期的回答,感到更窝火了,“还有那个不知所谓的月亮女神!”她挥舞着拳头,目光凌厉,迸射出的杀气很有存在感,哪里还有小百花弱不禁风的气质,霸王花还差不多。   赫尔墨斯是神界八卦专业收集户,听到月亮女神的名字浑身来劲了,忙不迭追问,“阿尔特弥斯怎么了?欺负你了?”   “她敢!”   事实上与阿尔特弥斯交锋的是临时换班的荒芜女神,珀耳塞福涅光听荒芜向她描述的简单经过就气不打一处来,别说亲身经历了,大概会扑上去扇对方耳光。   “她脑子是不是有毛病?”珀耳塞福涅冷声道。   “你说阿尔特弥斯?有没有毛病不是很清楚,从我和她相处的情况来看,除了冷若冰霜不好亲近以外,别的还凑合。”赫尔墨斯从来不为某位神明说好话,同样的,也不会刻意抹黑别的神——除非宙斯下令让他那么干。   “她最近总往圣山跑。”珀耳塞福涅提醒。   赫尔墨斯点头,“不奇怪,阿波罗在这里。”月亮女神的弟控属性不是秘密。   珀耳塞福涅露出个“我懂的”眼神,“她第一次来就警告我离她弟弟远点。”   “你……”赫尔墨斯怀疑地看着她。   珀耳塞福涅深感被冒犯,怒目而视,“所以我说那个女神有毛病,既然连兄弟和异性神说话她都拉长脸不乐意见,干嘛不把阿波罗关起来?太阳神招蜂引蝶的本事众神皆知,我不过和他说说话——还不是我主动的,她就阴阳怪气地讽刺我近水楼台别有用心,”春之女神顿了顿,叉腰严肃道,“她其实爱着阿波罗吧?不然不会如此斤斤计较。其实不用感到不好意思,更无须遮遮掩掩,男|欢|女|爱神之常情。虽然奥林匹斯神族同父同母的兄妹恋十有八、九没有好结果,他们是姐弟,应该能跳出‘诅咒’,像一代提坦那样白头到老永结同心子孙绵延。”   赫尔墨斯目瞪口呆,珀耳塞福涅的嘲讽技能让他大开眼界。   “最可恨的还不是这个!”春之女神咬牙切齿。   赫尔墨斯恍惚了一下,那还不是高||潮?   “她竟敢当着我面勾搭阿喀琉斯!这娘们典型的双重标准,不许我靠近阿波罗,却背过身去对我的丈夫眉来眼去,”说到这里珀耳塞福涅气势汹汹地瞪着赫尔墨斯,“如果你再不想办法阻止她三天两头往圣山跑,你就要做好收拾残局的准备。”   “什么残局?”赫尔墨斯到现在还不忘抬杠。   “春之女神把月亮女神打残的最终局面。”   “你打得过阿尔特弥斯?阿尔特弥斯可还有个狩猎女神的称号。”赫尔墨斯还是那么不知死活。   珀耳塞福涅默然片刻,忽而狰狞一笑,“要试试吗?”   阿喀琉斯走进神王宫殿后方的花园,远远看见平时跟菟丝花似的老婆凶神恶煞状追在赫尔墨斯身后,一路风雷齐鸣,飞沙走石,总是打扮得光鲜亮丽的赫尔墨斯衣衫褴褛、步履凌乱,脸上挂着几块可疑的乌青……   TBC   ACT.131   一、   三层意识世界。   宙斯近来忙着追求赫拉,无暇顾及其他,放在现实世界里他不可能恣意妄为,宙斯一边感叹克洛诺斯帮他“圆梦”,一边抓紧时间攻克赫拉的堡垒。这位小姐姐再不像过去那样以他为天、委曲求全,也不再如最初那般天真。她果断抵触宙斯释放的魅力,精明抬头,不好哄了。   宙斯有点犯愁,多方努力没有实质性进展,他和赫拉仍然胶着在普通姐弟关系上。赫拉对他的警惕让他束手无策,在男女情|事上无往不利的三代神王倍感彷徨。   宙斯以为他追求赫拉的过程极为隐蔽,瑞亚却是看得一清二楚。二代天后起初想不通儿子怎么会看上赫拉那个一无是处的小丫头,旁观了几天又结合自以为的前因后果,她认为自己得到了答案。宙斯被求而不得的勒托伤透心了,再加上被狠毒的克洛诺斯软禁,变得灰心丧气了,所以降低要求追求赫拉。瑞亚的推理建立在宙斯的转变上,瑞亚思前想后,觉得自己的结论很靠谱,原本对赫拉就谈不上亲切,因为宙斯的“自暴自弃”,看赫拉就更不顺眼了。   宙斯做梦都想不到老娘会成为阻碍他追妻的猪队友,自从赫拉被自认为洞察先机的瑞亚招去谈心,面对宙斯时的态度简直堪比寒冬腊月,比没谈心之前还要如冬天般严酷。弄清楚来龙去脉的宙斯差点给瑞亚跪下——他不求老娘助攻,好歹别扯后腿啊!!!   赫拉本来是随母亲瑞亚搬到西方领地内的,就在几天前,瑞亚突然匆匆告别,赫拉没有一并离去,假装毫不知情,仍安安稳稳地与墨提斯比邻而居。在西方提坦们眼中,赫拉与墨提斯是无话不谈的莫逆之交。   墨提斯好奇的问,“瑞亚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走了?”   赫拉似笑非笑的说:“大概是觉得没面子。瑞亚老调重弹,想为爱子求娶墨提斯女神,你母亲这次没跟她兜圈子,直截了当告诉她不要痴心妄想。天后恼羞成怒,跑了。”   墨提斯没有怀疑赫拉说辞的真实性,就算母女关系再冷淡,毕竟涉及她亲生母亲的名誉。墨提斯叹了口气,瑞亚在亲子关系上的稀里糊涂让众二代乃至三代提坦瞠目结舌、大呼世界真奇妙,瑞亚女神偏偏自我感觉良好,认准了一条道走到黑。   “宙斯真幸福。”抛开墨提斯的身份,雅典娜忍不住感慨。   赫拉无声冷笑。   雅典娜看看心里不痛快的继母,心想克洛诺斯的意识世界真是神奇,她做梦都想不到某一天竟然和赫拉“情同姐妹”。历史上原始智慧女神嫁给宙斯,再到被宙斯摆了一道香消玉殒,这都是发生在赫拉与宙斯产生感情纠葛之前,所以后世赫拉与雅典娜几乎没有冲突,这可能是她们在意识世界里能够心平气和的扮演各自角色的关键所在。   一旦没了宙斯这个制造矛盾的暴风源头,赫拉甚至不介意在意识世界里与勒托和平共处,虽然她依然看不惯矫情的暗夜女神。   低级提坦来报,波塞冬登门拜访。   瑞亚前脚刚走,宙斯后脚匆匆赶来,所为何事不言而喻。   雅典娜看了眼故作镇定的赫拉,如何看不出天后的口是心非,赫拉还是非常在意宙斯的一言一行,只不过被现实伤得心灰意冷,被迫学会了不再执着——多么痛的领悟。   包括打算当面再拒绝一次的西方提坦首领在内的提坦们都料错了,宙斯不是来谈情说爱倾诉衷肠抒发肉麻的,他快步走入墨提斯的宫殿,先狠狠扫描了几眼心如铁石、冷面冷心的赫拉,深吸一口气克制蠢蠢欲动的情绪,强迫自己转向雅典娜,语气不自觉带出几分当权者的严厉——   “克洛诺斯要大封天下?!”   克洛诺斯这一“抄袭”可谓戳痛了宙斯,令他暴跳如雷、寝食难安。给众神封赏称号是宙斯引以为傲的创举,克洛诺斯这个不要脸的竟然恬不知耻到如斯境地!!!   “没错,您的消息真灵通。”   雅典娜的敷衍了事让本来就上火的宙斯越发憋气,“怎么说话的!当我真不敢教训你!”如此愤怒的咆哮前所未有,都说宙斯宠爱雅典娜,爱重到不舍说一句重话,真实情况是宙斯因为墨提斯心生愧疚,所以才对雅典娜诸般忍让,与其说是发自肺腑的喜爱,不如说出于一种微妙的赎罪心理。   雅典娜不以为然地撇嘴,没吭声;赫拉倒是一改超脱淡定的姿态,跳出来维护雅典娜,指着宙斯的鼻子叫道,“就凭你?!还教训墨提斯?也不去照照镜子,做梦去吧!”   宙斯脸涨得通红,原本就心绪不宁,赫拉横插一杠恶言相向,扯得他胸口都痛了,呼吸变得急促,眼睛泛出丝丝血红。要是在现实世界,众神早就惊恐万状匍匐在地大声告罪了。赫拉依仗的就是意识世界的身份,可以不管不顾地对宙斯大呼小叫,此时一无所成的宙斯除了干瞪眼别无他法。   憋在心中多少年的闷气一朝释然,赫拉浑身舒爽得想仰天长啸。   被赫拉挡在身后的雅典娜默默竖起大拇哥,天后小妈雄起!!!   宙斯被赫拉呛的没法,又不想继续正面冲突,决定退让一步,把这一页揭过去,于是再度转向雅典娜,“……你就没什么想法?”   “我和神王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能有什么想法?既然要封赏,那就等着呗。”雅典娜无所谓的耸耸肩。   话不投机半句话!   意识到女儿不会站在他那一边,宙斯迟疑地看向赫拉,发现后者连注意力都没放在自己身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拂袖而去,这次的碰面不欢而散。   “他想干什么?向女神大发雷霆有用吗?”雅典娜出生起就没试图理解过老爹,所以对宙斯的脑回路大惑不解。“封赏天下虽然是他的创意,被克洛诺斯提前利用又能如何?这里是意识世界,又不是现实,让克洛诺斯过过干瘾以化解他可能突发奇想的激进行为,何乐而不为?”   赫拉嗤笑,“不必把他想得多高大上,他就是爱面子,克洛诺斯此举让他觉得被知情的我们看笑话了,他的自尊心让他咽不下这口气。”   雅典娜迷茫道,“大伯他们也是知情者,为什么找我们发泄?还是说他从这里离开,下一步就是找大伯吐苦水?”继而有点明白过来,“认为我们对着他只能逆来顺受,看我们好欺负是吧?”   “你猜的没错,一方面觉得我们好欺负,因为我们是臣属,要听他唠叨听他抱怨,不能有怨言,”赫拉好笑的说,“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习惯逃避了。”   “习惯什么?!”   “被哈迪斯和波塞冬看笑话,习以为常,自发忽略冥王与海王的反应,所以他不会上哈迪斯那儿自讨没趣。”   “……”不愧是领了证的枕边人,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二、   “普罗米修斯送给阿特拉斯的‘女人’手段高明,据说阿特拉斯已经离不开她了。”冥王对着虚空中若隐若现的雾团说。   【不枉我们费心做出的周详计划,那个‘女人’在普罗米修斯的妙手下集合了世间女性的全部优点,再结合我对后世掌握的建言而做出的调整修饰,作品前无古人称得上几近完美。如果阿特拉斯没有上钩,倒是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冥王迟疑了一下,“普罗米修斯真的明白这是在坑他大哥?”   雾团飘到冥王身前,在冥王脖侧亲昵地蹭了蹭,流连之态略显猥|琐,【最终目的不是他大哥,你的小伙伴深明大义,你放心吧。】说着又蹭上了冥王的胸口,徘徊片刻后来到小蛮腰处……   普罗米修斯在宣布女人名叫“潘多拉”时,老夏就有了猜测,果不其然,米诺斯当初的主意在阿特拉斯被女人迷的晕头转向的传言流出的过程中逐渐显出端倪。   想当年,火神赫淮斯托斯在宙斯的密令下打造了集完美于一身的绝色美女潘多拉,从而狠狠坑了一把普罗米修斯的亲弟弟,开启了给人间带去祸患的容器,后世称为“潘多拉之盒”。如今,潘多拉的把戏提前上演,这一次红颜祸水由人类之父亲自操刀,她不是历史上的“潘多拉”,却在海王的有心掺和下各项原始数据更胜一筹,看上去坑的好像还是普罗米修斯一家,最终剑锋指向何方部署计划的几个心知肚明。   老夏看着不住围着自己揩油吃豆腐的雾团,无奈道,“好不容易修生养息蓄积的神力别白白浪费了。”   雾团正是陷入睡眠的波塞冬,海王可不准备坐以待毙一睡下去没完没了,前一阵被克洛诺斯压制动弹不得,这一次他可自由来去,虽然神魂有限,且耗损神力,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回牡丹花下死的风流鬼。   他侵入冥王的神魂世界,直接与冥王的神魂缠|绵,又因为自己神魂有限,如果保持原形会大伤元气,故而化为一团猥|琐的云雾,时不时占冥王的便宜。豆腐吃得快意又从容。冥王百般劝说不听,拿他无法,只能尽量敞开自己的神魂世界,方便波塞冬进出,不对他的神魂造成破坏。   “这主意是你的,还是米诺斯的?”老夏问。   【我们一起商量的。】   “你们和平相处了?”   海王傲娇道,【别挑拨我们的关系,我们从来都亲如一家!】   “……”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一出差,下次更新在周三,保底二合一。   我以为周末就能解脱……好吧,谁让咱就是个打工的,咱们周三见。   感谢A.S与祝容恬二位小伙伴的地雷,破费了=3=      ☆、ACT.132+133   ACT.132   一、   三层意识世界暗潮涌动、风云突变之际,现实中人类世界的紧张敌对气氛不科学的烟消云散——好像威胁生命的恶鬼们一夜间不翼而飞,为了生存鼓起勇气走到幕前抗争的半神与仙女们慢慢找到了战争之前的生活状态,神王回归后的圣山则刚结束一场鸡飞狗跳的大战。   春之女神说到做到,当她看出阿波罗似乎准备继续留在圣山上发光发热,摆出不“治愈”她不罢休的执着姿态,珀耳塞福涅意识到不能听之任之,她不在乎得罪阿波罗,即便将来因此遭到刁难,她也有指责对方占着茅坑不拉屎且对阿喀琉斯心怀不轨的正当理由。   珀耳塞福涅与荒芜女神商量后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等到寻获合适契机借题发挥,闹他个人仰马翻。   第三天不知悔改的月亮女神又一次站在自以为是的道德制高点上向珀耳塞福涅开炮,用各种混淆视听的言论斥责珀耳塞福涅不知廉耻,阿波罗对春之女神越包容,阿尔特弥斯的炮火就越猛烈。   春之女神冷冷一笑,推开闻讯赶来说和的神使赫尔墨斯,挽起袖子抄起未婚夫赠送的菜刀——没看错,确实是菜刀,开始第一阶段的口头撕逼。珀耳塞福涅一边豁出去滔滔不绝、强词夺理——反正对方一开始就不讲道理,一边用刀背拍打岩石,哐哐哐不绝于耳,泼妇得活灵活现惟妙惟肖。   自诩高贵优雅的月亮女神脸都绿了,被咄咄逼人、气势汹汹的珀耳塞福涅压制得连连败退,她绞尽脑汁想不通阿波罗为什么对如此粗鄙不堪的女神以礼相待,甚至破天荒舍弃矜持大献殷勤——当初对雅典娜都没那么旗帜鲜明;大名鼎鼎的半身英雄阿喀琉斯又是因为什么被迷得神魂颠倒。一定是春之女神太会装腔作势——想到珀耳塞福涅此时此刻的丑态百出,月亮女神顿时转怒为喜,阿波罗,阿喀琉斯,快看,事实胜于雄辩,你们都被她的假清纯蒙骗了!   要不是慑于珀耳塞福涅手中那把被舞得虎虎生威的菜刀,觉得自己舍命陪君子拯救了俩失足青年的月亮女神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被蒙骗的阿喀琉斯看着未婚妻脚踩乱石,刀光烁烁,泼辣加身,顶着一副白莲花外貌大声咆哮,犹如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反差萌完全招架不住——迅速被她罕见的霸气测流震撼到心肝乱颤、小鹿乱撞。   沦陷的阿卡队长特别荡漾。   赫尔墨斯见传说中武力值爆表的狩猎女神被春之女神像撵狗似的追打的满头包,一时间目瞪口呆,不知不觉慢下脚步。说实在的,领教过珀耳塞福涅的彪悍后,赫尔墨斯十分怀疑自己能否从进入状态的春之女神手里截下打错如意算盘的阿尔特弥斯。   为了自己能够继续帮助神王成就其未尽的霸业,也为了事业长青地位永固,赫尔墨斯果断从慢吞吞过渡到彻底溜号。他左顾右盼,假装忙碌了一阵,然后走至捧腹大笑的女灶神身边,离开了危险的火力集中点。   赫尔墨斯抹了把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苦笑道,“您好歹事前提醒我一声呢,亏我平时有什么好处总记得你。”   赫斯提亚不接受赫尔墨斯含沙射影的指控,从她的脸部表情和生动的肢体语言可以解读出,她就差对春之女神竖大拇哥,称“干得漂亮”了。“我确实教了她一些东西,可那完全够不上今天的局面,都是珀耳塞福涅自己领会,这姑娘有天赋。”   什么天赋?撒泼的天赋?赫尔墨斯面不改色腹诽。   这一天圣山山顶电闪雷鸣的奇诡盛况持续了很久,隆隆雷声震耳欲聋,响彻天际,蛛网状的闪电不时偏离轨迹,划破苍穹,化作火球落到山腰或山下,迸射出的火花顷刻间将触及之物化为乌有,盘踞在那里的神明和仙女叫苦不迭。非主神的大小神明们不甘于忍气吞声,统计了所有损失,背衬冒着滚滚浓烟的房屋残骸,气愤填膺地集结起来,发誓要让居住在顶端的主神给一个无端破坏圣山安定团结的理由。   与此同时,因为阿波罗和阿喀琉斯的干预,一场女与女之间的立意通俗易懂的撕逼大战险些引发出一场真正的战争。阿波罗和阿喀琉斯可以发誓他们的最初目的是把姐姐/未婚妻拉开,他们忘记了雄性在争斗上远比雌性更易怒冲动的内在本质,姐姐和未婚妻反而转变成摇旗呐喊的背景色。   圣山化身奥林匹斯不得不现身制止他们头脑发热,免得一不留神把整座山烧成炭。奥林匹斯出现得很及时,使得赫尔墨斯及时察觉纠结起来讨说法的神明队伍,立即动身赶去控制局面。   上|访队伍中的神明七嘴八舌喋喋不休,碍于神王坐镇山顶,克制着没敢把事情闹得沸反盈天,也就是动作表情夸张一些。赫尔墨斯正暗暗满意他们知道分寸,队伍里就爆出了让赫尔墨斯非常逆反的抗议。众神茫然地看着那个举着拳头、暴跳如雷、面红耳赤的小伙伴,一时间衔接不上。不是来讨说法吗?为毛演变成喊杀喊打?   那位与众不同的神明孤掌难鸣,但他的尖锐措辞还是在众神心里留下了痕迹,大家不约而同地聚焦赫尔墨斯,眼神中的期待和深意让赫尔墨斯恨不能把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拖出来吊打,作为工作能力有目共睹的“大内总管”,神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本领绝非浪得虚名。   眼神毒辣的赫尔墨斯从队伍里挑几个看上去比较面善的——说白了就是软弱没主意的——随他上到圣山顶。之前怒刷存在感、离间神族成员感情的反|动|派赫尔墨斯故意忽略不计。临时出列的三位神明鲜少有机会上到山顶,惊喜来得太突然,小心翼翼地抱着虔诚的朝圣之心一步一个脚印,攀登的路途中眼睛都不敢乱瞄。能说会道的赫尔墨斯明明能轻松缓解仨神的紧张,他却故意制造压迫气氛,利用机会三下五除二翻出仨神的底细。   到了山顶,赫尔墨斯刚把仨神的来意说明,春之女神先发制人用手一指:“你们要找的应该是太阳神。”   光风霁月的阿波罗笑脸裂了。   月亮女神怒道,“你瞎说什么!”   珀耳塞福涅忽然软绵绵地偎进阿喀琉斯的怀中,白莲花气质收放自如,待酝酿得差不多了,偏头楚楚可怜地哽咽,向阿喀琉斯哭诉,“她凶我……”   月亮女神的脸蛋扭曲得就像吞了苍蝇一般,偏偏关键时刻词穷,只能恼恨不已地干瞪眼。   主动权尽在掌控之中,春之女神暗暗春风得意,关注她各种神情的月亮女神更是大恨。   除了不在状态的仨不速之客,其他大神尽皆叹为观止。   此次上|访以阿波罗答应全数赔偿为结束——雷火确出自他手;帮助春之女神回忆的第一步计划无疾而终,以阿波罗和阿尔特弥斯灰溜溜离开圣山画下句号。   赫尔墨斯却在这次突发事件中嗅到了异味,他坐在山壁外挑的岩石上,俯瞰雾霭氤氲、山峦叠嶂,慢慢勾起的嘴角充满了算计。   二、   三层意识世界。   克洛诺斯没有拖泥带水,众神接获神王即将颁发职称的消息没多久,大神们的称号就跟流水线上的量化产品似的一波接一波的往下颁布了。   宙斯刻意打探了一下,除了某些属于后世神明的职称被提坦神族顶替了以外,别的基本与后世差别不大。连波塞冬的海王职称,克洛诺斯都没有吝啬,这与宙斯之前的猜测有所出入,他以为克洛诺斯会在细节上做些刁难。大约二代神王对自己的神权有信心,除此以外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   荣升为海王的宙斯还没从克罗诺斯的“剽窃”打击中振作起来,一代提坦伊阿珀托斯的长子阿特拉斯闹出的家庭纠纷让宙斯大跌眼镜。   他听到了什么?潘多拉?!那个用来坑普罗米修斯一家,由赫淮斯托斯打造的完美女人?宙斯听到传言的第一时间险些冲到阿特拉斯的老巢一探究竟,紧要关头理智占据上风,让他及时醒过神来。   阿特拉斯对他素来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宙斯看在拥立自己夺得王冠的西方提坦首领的面子上没和他计较,心里到底对他不怎么待见,就算现在顶着波塞冬的外貌,他也不打算在意识世界中违背心意与阿特拉斯弥合裂缝。   他们天生气场不和,无药可救!最重要的是宙斯不想去抱手下败将克洛诺斯的臭脚,那比自降身价冒充海王还让他无法忍受!   与宙斯在冷清的环境中不断脑补不同,擎天神阿特拉斯真叫是捅了马蜂窝,原因出在绝色美女潘多拉身上。阿特拉斯的未婚妻普勒俄涅不是个忍气吞声的小可怜,她和阿特拉斯的婚姻是神王一力撮合的,换句话说她依仗的后台很硬,阿特拉斯对潘多拉的喜爱超出预期,激怒了心高气傲的普勒俄涅。   她措辞严厉地命令未婚夫把潘多拉送走——据说原话是杀掉,阿特拉斯置若罔闻依旧故我,妒火中烧的普勒俄涅在潘多拉的赠送者普罗米修斯家中发了顿脾气,留下满屋子找不到原形的残骸后哭哭啼啼飞向中央领地找神王告状去了。   TBC   ACT.133   一、   克洛诺斯最近重拾当年的登顶风光,特别意气风发舍我其谁,说话做事逐渐趋于平和,不再随意乱发脾气,中央领地内的底层提坦日子好过了不少,如今他们每天出门上工前都雷打不动地祈祷神王的好心情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这天神王正为众神对封赏的极大拥护而沾沾自喜——各地首领出乎意料都得到了听上去还不错的职称,对克洛诺斯的不计前嫌惊诧之余不约而同地派遣朝拜的人马到中央领地内对神王歌功颂德,一来也可以打探神王此举是否另有目的。   克洛诺斯完全不记得封赏这码事由他小儿子首创,径直沉浸在满耳朵的赞颂声中,端坐在宝座上心情愉悦地聆听使者们的讴歌,欣赏使者们敬献的琳琅满目的礼品。各提坦首领一家高过一家的大手笔取悦了克洛诺斯的虚荣心,这一时刻风吹两头倒的骑墙派似乎也没那么不堪入目了。   当轮到东方提坦的朝拜队伍展示他们带来的宝贝时,煞风景的哭号由远至近,转眼冲进神王宫殿的主殿内,狂暴的罡风扫过,东方提坦的朝拜队伍被吹得东倒西歪,装满宝贝的箱子掀翻在地,五光十色的宝石撒得到处都是,朝拜队伍中的提坦们都有些不知所措。   克洛诺斯正要大发雷霆,劲风散去,普勒俄涅出现在殿中,不管不顾地爬上高高的宝座,扑向克洛诺斯的脚边,抱着神王的腿哇哇大哭,前言不搭后语的唾骂阿特拉斯的背叛与冷酷。   阿特拉斯是克洛诺斯看重的一员大将,从阿特拉斯出生起便隔三差五派遣使者前去探望以示自己的宠爱,阿特拉斯成年后更是对他各种包容,只要没有触及底线,克洛诺斯总对阿特拉斯的无法无天睁只眼闭只眼。   克洛诺斯的宠爱来得突然且缘由不明,不少提坦因此偷偷议论阿特拉斯其实是克洛诺斯的儿子,克吕墨涅给伊阿珀托斯戴了顶大大的绿帽。   好不容易听明白了普勒俄涅的来意,克洛诺斯哭笑不得,他拍拍对方的头,让她松开自己的腿,普勒俄涅充耳不闻,固执地再三要求神王给自己撑腰,严惩背信弃义的阿特拉斯,并且把那个迷得阿特拉斯七荤八素的潘多拉打入深渊,灰飞烟灭,令其永世不得翻身。   所有的神王都愿意宽容地对忠诚自己的子民施以最大的耐心,克洛诺斯或许是三代神王中最“孤僻”的一个,但还是有那么几个能把他哄得通体舒畅的近臣。阿特拉斯的未婚妻普勒俄涅就是其中之一,阿特拉斯也在这份宠臣名单中,因而克洛诺斯极不愿意他俩间有嫌隙。   男性神明有几个红颜知己再正常不顾了,包括后世的奥林匹斯神族,古往今来哪个男神不是风流成性,多情且滥情?克洛诺斯本身就不是个把守身如玉视为理所当然的男神,所以觉得普勒俄涅的控诉小题大做,无事生非。   因而语气不自觉地带出几分严厉,瞬息间普勒俄涅便降低扰人的哭声改变策略,松开神王的腿,把撒泼打滚变成自怨自艾。如果她一门心思闹下去,反而会适得其反,这么由强至弱的一转变,克洛诺斯恰好吃这一套。可见普勒俄涅能成为克洛诺斯较为宠幸的女神不是仅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   克洛诺斯皱着眉头斜视坐在一旁默默垂泪的普勒俄涅,万邦来朝的兴奋与自豪早就被她消磨得一干二净。他站起来俯视仍然老老实实趴在下方五体投地的东方领地使者,之前被普勒俄涅掀翻的箱子等物如今已经被打理干净。   一声令人心酸的幽幽啜泣声传来,克洛诺斯叹口气,挥手让朝拜队伍退下,殿内很快清空。   克洛诺斯站在空空荡荡的大殿中,一时间有些彷徨,也有些空虚,孤家寡人的滋味到底如何,只有身临其境才能知晓。他转身看向还坐在地上掉眼泪的普勒俄涅,眉眼深沉地把她扶了起来。   “你刚才说把阿特拉斯迷得找不到北的‘女人’叫什么来着?”   普罗米修斯灰头土脸地从与废墟没什么两样的家中跑出来,沿途见到他狼狈模样的提坦纷纷好奇地上前询问。对普罗米修斯的科学属性有些了解的提坦,以为胖哥又搞什么发明创造,结果胖哥径直苦笑,频频挥手并不多言。一些闲着没事干的提坦自发了解了经过,阿特拉斯和他未婚妻的纷争很快在群众们的讨论声中掀开又一波高|潮。   伊阿珀托斯拖着病歪歪的身体赶来慰问普罗米修斯,被胖哥轻轻松松一胳膊夹住送了回去,对父亲百般保证这次是个意外,今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   “普勒俄涅就是迁怒,她奈何不了阿特拉斯,对被阿特拉斯保护起来的潘多拉也毫无办法,只好找我这个‘罪魁祸首’的麻烦。”   伊阿珀托斯和大儿子感情并不深厚,原因在于大儿子太有追求,他这个特别没追求,整天吃喝等死,帮不了大儿子更上一层楼的老爹就入不了大儿子的眼了。与之相反,伊阿珀托斯最喜欢普罗米修斯,父子俩关系融洽。   于是乎,伊阿珀托斯想都不想就无条件的站在普罗米修斯这边了,“普勒俄涅上哪儿去了?把你的房子砸了就跑了?”   “好像去中央领地了。”普罗米修斯不在乎的说。   伊阿珀托斯很快想明白了,“去告状?”   “可能吧。”   “假如她除了针对阿特拉斯,还把矛头指向你,你先不要回应,届时交给我来处理。”伊阿珀托斯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地把事情揽到自己头上。   “爸爸!”   “你别管了,就这样吧。”伊阿珀托斯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拒绝普罗米修斯的反对。   普罗米修斯望着父亲憔悴的脸庞有些心酸,他很想告诉父亲,其实他们早就料到会有鸡飞狗跳的后续进展。但事情才刚刚出现他们希望的变化,眼下正是关系到结果的紧要关头,必须杜绝可能导致功亏一篑的所有因素。如果这件事只是自己的计划部署,他还能犹豫一二透露一些,想到另两个兄弟,普罗米修斯压下冲动,默默走上前去为父亲掖好毯子。   二、   现实世界,冥界。   站在阿格龙河边的死神达拿都斯转过身来,与走近的睡神修普诺斯四目相对。   兄弟俩默然片刻。   达拿都斯言简意赅,“走。”   修普诺斯停顿一下,安安静静的跟了上去。   他们本次的目的地是远在天边的奥林匹斯圣山,死神与睡神是继阿波罗之后的第四组帮助回忆的大神。   阿波罗离开后,春之女神接连迎接两拨夸夸其谈的神明,耐着性子忍受莫名其妙的治疗手段。其间,她偷偷教训了一个总想借机吃豆腐的猥琐男神,骂跑了俩看感情和睦的情侣不顺眼的变态老姑婆,拳打企图勾搭阿喀琉斯的肌肉男,脚踢嚷嚷着要为月亮女神报仇的死忠粉……今天终于轮到传说中的死神与睡神。   不同于迎接前三组的漫不经心,珀耳塞福涅这天早早打扮妥当翘首以盼,清纯的气息挡也挡不住,心志坚定的赫尔墨斯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阿卡队长又打翻了酸爽的醋坛子。   赫尔墨斯与赫斯提亚闲聊:“在我看来,这一组是最靠谱的。”   赫斯提亚对哈迪斯的左膀右臂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尽管死睡双神的职称听上去跟心理医生的功能截然相反……无端就是觉得可以一试。   “早该把他们安排过来了。”赫斯提亚吐槽赫尔墨斯太磨蹭。   “王牌要留到最后。”赫尔墨斯高深莫测地一笑。   赫斯提亚想到他近些天的神秘动向,“你是不是拿到了什么情报?关于二代和那些叛逆的。”   “不瞒你说,我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哦?”赫斯提亚感兴趣地问,“是什么?”   赫尔墨斯本想卖个关子,赫斯提亚不是第一天和他打交道,看他的目光带着点“想好了再说”的不善。头皮发麻的赫尔墨斯无奈打消原本的念头,说道,“要感谢波塞冬和阿尔特弥斯,不然我还被对方蒙在鼓里。”   赫斯提亚眯了下眼睛,眼底闪过危险的暗光。   赫尔墨斯赶紧解除她的误会,“与太阳神和月亮女神无关,他们不过是误打误撞,暴露了那个潜在的威胁。”   “……你是说圣山上有奸细?”   “差点就真让他混进来了。”   赫斯提亚还想再问。   赫尔墨斯最终还是卖了个关子,“我已经把消息递出去让他们注意了,如果他们一如既往的消息灵通,现在应该接触上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更新在周日,尽量刷三合一。   感谢寡人小伙伴的地雷×3,破费了=3=   ☆、ACT.134+135+136   ACT.134   一、   奥林匹斯圣山靠近山脚的缓坡上密布高低错落的灌木,那里原本是牧神潘玩耍的地方,牧神又吸引来大量的动物与自然系小宁芙。自从潘神离开奥林匹斯到冥界再就业之后,被阳光普照的油绿色茂盛缓坡日复一日安静下来。   波光粼粼的金色池塘消失在层叠的树林中,碧绿的草地大面积枯黄,不见踪影的飞禽走兽带走了虫鸣,酷爱热闹的小宁芙们早就一哄而散另寻它处,整片缓坡好似进入无声状态,空寂的让人不寒而栗。   再后来,人间的乱局在多方神明的共同协作下趋于缓和,真正的神王回到圣山,平复了众神的惶惶不安,大多低级神明不约而同生出劫后余生的欣喜与庆幸。   尽管提坦叛逆们在人间对着半神和仙女穷凶极恶的打杀,搞得神界弱势群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可在低级神明眼中,这些半神和仙女还不是最凄惨的,放眼整个宇宙,低级神才是苦逼中的战斗机。与低级神一直以来的不幸遭遇相比,被当成明确目标对待的半神和仙女至少从某方面来说死得其所,而倒霉催的低级神总被不学无术的提坦叛逆们错认成半神或仙女一视同仁手起刀落,低级神队伍损失惨重,可直到今日又有谁懂得低级神的悲惨现状?!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神王回归以后,安全感严重匮乏的低级神们立即放弃经营数载的舒适据点,从世界各地不远万里赶去投奔。他们的身份连圣山的半山腰都上不去,奥林匹斯山神冷漠地拒绝一切通融讨好,不许他们越雷池一步,违抗者后果自负。普遍没什么战斗力的低级神只好在靠近山脚的缓坡安家落户,安慰自己好歹离神王近了一些。于是,缓坡成了神界新兴移民的落脚点,空虚寂寞冷的缓坡揭开人声鼎沸的新篇章。   谁知即便有无所不能的神王坐镇,飞来的横祸让这片慢慢步入正轨的缓坡小区一时间人仰马翻,大多数房屋以及配套设施被天降火球付之一炬,只有少数房屋逃过一劫。好在低级神虽然战斗力不行,逃命技能几乎满点,没有人员伤亡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低级神明素来习惯忍气吞声,何况投奔到圣山来是他们一厢情愿,神王若要较真他们也讨不到好,毕竟他们为了自己的安全舍弃了岗位和信徒——相当于地方官员擅离职守。一顶玩忽职守的大帽子扣下来,他们一个都跑不掉,遂纷纷决定苦水自己咽。   不过低级神这一次的息事宁人没有像以往那样顺利展开,因为他们的队伍中出现了一个特别有追求的小伙伴。这位小伙伴在灾后重建会议上大声驳斥了大家埋头苦干的重建决策,并强调此消极态度不仅不会给缓坡小区带来太平的生活,反而会让圣山上的大神们因此产生低级神色厉内荏的错觉,认为他们软弱无能。   该小伙伴在发言的最后高声表示,他们不能听之任之,应该强硬起来为自己讨个说法。还着重点明了火球来自圣山,同样受灾的还有半山腰及山脚处的房屋,但是他们缓坡小区受灾最为严重——据他观察这一点证据确凿,所以山顶的神王应该为本次灾难负责。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首座上由低级神明们临时推选出来的几位领导者不住交头接耳,会场内嗡嗡声不绝于耳。因低级神的到来而重新回归的小宁芙们不甘寂寞,自告奋勇端起茶水和点心在会场中来回穿梭忙碌。那名震动了全场的低级神眉飞色舞地坐在位置上,享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礼。   会议桌后的领导们结束讨论,远远看过来,“你真的如此有把握?”   “我知道各位在顾虑什么,无非就是不想得罪圣山上的大神免得此处落脚点被收回,况且各位对吃亏是福也习以为常了。”一直在大放厥词的年轻低级神毫不畏惧四周陡变的目光,笑得一脸张扬,完全不在乎得罪左邻右舍。待气氛渲染的差不多了,他又道,“既然各位总是瞻前顾后顾虑良多,何不联合与我们一样受灾的神明上山讨要说法?有那些神压在前方,投到我们身上的目光就会少很多。”   大约这次受灾真的超出想象,大家又不想轻易舍弃好不容易站稳脚跟的缓坡小区,经历了又一轮讨论后,几个领导下定决心。   以上便是前文中赫尔墨斯处理的“上|访”队伍的组成前因。   上|访有所斩获,确信拿到了阿波罗的赔偿,消息传回缓坡小区,掀起低级神明一连串对阿波罗的歌功颂德。仍然是那位言辞犀利的年轻低级神,在热火朝天的喜悦声中冷哼道,“凭什么让我感谢阿波罗?他是制造了本次火球降落事件的罪魁祸首,赔偿是应该的,我只希望太阳神能言而有信。”   这一盆冷水令整个喧闹的现场霎时鸦雀无声。   因为站在同一阵线没有动摇,山脚和山腰的大神们对低级神明刮目相看,因参加上|访的低级神明的邀请,随回归队伍一块抵达缓坡小区的各路神明们一字不差地听到了该名年轻低级神与众不同的发言,顿时面面相觑,他们想不到区区一个低级神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住在山腰上的一名面容温和的神明走过去拍拍他的脑袋,释放好意,“此番言论固然让你快慰一时,却可能带来层出不穷的后患。这里地处圣山脚下,为了前途着想,还需慎言。”   这名年轻的低级神撇撇嘴,虽心有不甘,到底不是不知变通,在大神慈爱包容的目光下讷讷点头,满身锐气悉数收敛。别的低级神欣羡之余不由得松了口气,这个不爱走寻常路年轻小伙伴让他们颇感压力。   大神问年轻低级神,“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的低级神却无视令周遭小伙伴羡慕嫉妒恨的待遇,当场顶了回去,“你应该率先自报家门!”   大神在低级神明们的屏息中微微一笑,“我是埃俄罗斯。”   大名鼎鼎的风神!   其余低级神急忙相互对眼色,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得见风神的激动与荣幸。   被低级神明们不住腹诽不识好歹的年轻低级神淡定道,“我知道你,埃俄罗斯是风神。”   “我这么有名吗?”埃俄罗斯竟敢还有心情开玩笑,可见并没有被冒犯到,低级神们看向年轻小伙伴的眼神中嫉恨之色越发充盈。   “总的来说你的儿子比你名声响亮。”年轻低级神说。“我也是通过你的孩子了不得的创举知道有你这么一个神。”   如此大不敬的话让其他低级神恍惚不已,这家伙到底什么后台什么背景,面对风神还能那么趾高气扬?   “你的名字。”风神说。   “我叫艾尔。”年轻低级神回答。   没听说过……附近的低级神纷纷流露出迷惑的表情。   艾尔接着道,“我是涅索斯的后代。”   低级神们还是一脸迷茫,对这个涅索斯不甚了解。   唯独随团参观的几个大神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态。   风神眼底闪过难以捕捉的情绪,“你是冥河艄公涅索斯的……”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令人侧目,通常神明在得知对方的父母是何许人也后寻根问底就会自发解除,不知道艾尔的身份牵动了他的哪根神经。   艾尔不在乎的说:“无足轻重的孙子之一。”   埃俄罗斯微笑,终于知道适可而止了。   二、   半神首领坦塔罗斯三世在提坦遗族首领法埃同第六十八次往门口张望时,忍不住开口道,“你要是实在担心,为什么不跟着一块去,免得牵肠挂肚坐立不安。”   “我哪里坐立不安了!”法埃同拒不承认。   “那怎么解释你现在的行为?屋子里空气不够,站在门边呼吸新鲜空气?”   法埃同讪讪道,“有点闷热。”说着还荡起袖子扇风。   “你就嘴硬吧!”坦塔罗斯三世对他的各种欲盖弥彰特别不理解,在他看来法埃同正直、勇敢、为人有义气,真的是什么都好,唯独在感情上有缺陷,总是死鸭子嘴硬,特别言行不一,想到他那个古里古怪、老奸巨猾的心上人,大概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时,仙女爱尔琳妮从天而降,毫不避讳坦塔罗斯三世,两条腿缠上去整个人挂在法埃同身上,撅起嘴对着法埃同的嘴唇啵啵啵好几下,“我回来啦!”   不等法埃同回应,单身狗坦塔罗斯三世跳起来严正抗议。   “知道我们要亲热还赖着不走,一点自觉都没有,还声称是法埃同的好兄弟。”爱尔琳妮嘟起嫣红的小嘴儿。   被拉开的大门在坦塔罗斯三世不断叫嚣的“秀分快”的咒骂声中乓的一声合拢。   TBC   ACT.135   一、   同一时刻的奥林匹斯圣山。   赫尔墨斯在生有一双彩虹翅膀只有巴掌大的小宁芙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小宁芙在他脸颊上回以一吻,扑棱翅膀飞离。   “怎么样?”   突如其来的说话声让赫尔墨斯一僵,赫斯提亚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兴致勃勃地看着他,赫尔墨斯立即大摇大摆地走开,赫斯提亚连忙追了上去。   “别糊弄我,也别忙卖关子!别逼我使用非常手段!”女灶神霸气侧漏。   赫尔墨斯暼了她一眼,“耐心。”到底忌惮女灶神言出必行的爆发力,赶在对方光火前又道,“进展还算顺利。”   “目前到什么阶段,有何实质性成果?”   赫尔墨斯神气活现的说:“即使说给你,你也不懂。”   赫斯提亚向他挥了挥拳头,皮笑肉不笑的说:“还想试试吗?”   被珀耳塞福涅撵得抱头鼠窜的惨痛经过在眼前反反复复闪现,那一次连里子都赔光了,赫斯提亚当时也在场,这句问话就变成带有威吓作用的明知故问了。赫斯提亚的战斗力众所周知,春之女神大约只能抵上她一个手指,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连忙换上阿谀谄媚的嘴脸,“他们上回就接触上了,没想到他们的手段不容小觑,我这儿刚刚有点眉目,那边已经行动上了。”   明知道赫尔墨斯的赞不绝口因为讨好而夸张,还是无法削弱赫斯提亚发自内心的与有荣焉,“提坦叛逆的乌合之众如何迪迪手下的精兵强将相提并论。”   赫尔墨斯决定保持沉默,悄悄离开喜上眉梢进而兀自脑补不休的赫斯提亚,转身与死神达拿都斯迎头遇上,飞快观察对方的脸色,一如既往遗憾地一无所获。   “珀耳塞福想起什么了没有?”赫尔墨斯问。   “不好说。”   达拿都斯抿直的嘴角几乎无法察觉地动了动,赫尔墨斯眼睛都要凸出来了仍然吃不准那嘴角到底动了没有。自诩比高加索巨鹰更为目光锐利的神使从没在死神这里收获成就感,偏偏不肯放弃,一次一次尝试,一次一次失望,这回依然如此。假设还有下一次,他必定再次迎难而上,生命不息,窥视不止。   “什么叫‘不好说’?你能具体解释一下吗?”怕冥王的死忠粉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把奥林匹斯神族的生死存亡放在心上,赫尔墨斯撸起袖子准备对他详细阐述一下。   达拿都斯冷冰冰的目光往他脸上转了转,赫尔墨斯顿时感到自己的存在好像有点多余。   “春之女神的遗忘非她本身所致,而是通过神明的手段迫使她忘记。”达拿都斯说。   透心凉的注视骤然淡去,赫尔墨斯松了口气,随即又为自己的没出息感到懊恼,干咳一声,“你说的这些我们之前就有类似的猜测,你们这一来立即帮助我们确定了方向。”虚伪的赫尔墨斯的心里话其实就俩字:废话!   达拿都斯无动于衷,左耳进右耳出等赫尔墨斯唠叨完,“我和修普诺斯经过这些天的检查,摸索到如何模糊春之女神记忆的端倪,对于该神力的施展者有了初步确立,圈出了几个目标。”   赫尔墨斯一愣,“难道不是丰饶女神?”   “丰饶女神也在我们的猜测名单里。”   想到先前只顾着耍帅的阿波罗,区区几天就能顺藤摸瓜的死神和睡神简直业界良心,难道真像赫斯提亚说的那样,智勇双全的大神全拜在了冥王座下?   “那……”停止脑补的赫尔墨斯一抬头,眼前空无一物,上哪儿去了?转头发现死神高冷的背影渐行渐远,只好拔腿的追赶上去,目光闪闪地看着达拿都斯。   死神的冷漠奈何不了他目光中的执着,达拿都斯停下来,“何事?”   “名单啊名单,你还没说完呢!”挖坑不填可耻卑劣!   “前面说了只是初步确立,具体还要看以后的调查结果。”   裤子都脱了你就让我看这个?!   赫尔墨斯只敢暗暗鄙视,面上的真挚一如往昔,“再透露点细节。”   “你想知道什么?”   “丰饶女神以外的名单,你们决定加以监视的都有谁?”   达拿都斯直视赫尔墨斯的眼睛,赫尔墨斯越发期待了。   “不告诉你。”达拿都斯掉头走了。   赫尔墨斯反应过来以后捶胸顿足。   不一会儿,死神的秘密传音在耳边响起,“你可以在提洛岛周边调派人手监视动向。”   提洛岛?阿波罗的大本营?开玩笑吧?   死神的传音再度响起,“以提洛岛为中心,向外辐射。希望会有收获。”   赫尔墨斯对着空气说:“那附近住着不少神明,这么做无异于大海捞针!”   死神的声音戛然而止,再无后续传来。   赫尔墨斯拄着双蛇手杖,抹了把脸,他看了眼手杖,沉默片刻后向蛇头吹了口气,两条有着血红色眼睛的小蛇晃动着脑袋一前一后苏醒过来,一条赤金色,一条亮银色。   【开饭了!】赤金色小蛇不住地在手杖上扭动,兴奋极了。   【显然不是。】亮银色的声音听起来很消沉,不同于邻居的骚|动,它很安静。   “开工了。”赫尔墨斯说。   【万恶的剥削阶级,我要向奥林匹斯手杖协会控告你违反《劳工法》!】赤金小蛇尖叫,蛇头咝咝作响。   【不要把不切实际的理想嚷嚷出来,这对帮助你摆脱眼前困境毫无用处,还会凸显你的不可理喻,导致你提前回到火神的锻造炉。】亮银色小蛇连吐槽都没精打采。   【别试图用你的胡言乱语影响我,你个极端消极主义者!】   【我只是在自言自语……】   “好了伙计们,有活干了。”   【没有丰盛的午餐我拒绝超时工作!】赤金色小蛇强调。   亮银色小蛇说:【其实我们从来不吃饭,我们的嘴尝不出滋味,咽不了东西,而且我们从来不排泄……】   【闭嘴!】   【我在自言自语。】   赫尔墨斯与他的手杖并非第一天接触,坦然接受自己又一次被忽略无视,他拔高嗓门叫道,“伙计们告诉我,爱琴海上住着几个神?”   两条蛇的龙争虎斗偃旗息鼓。   赫尔墨斯在安静的气氛中舒畅地莞尔一笑,“如果答不上来,我就把你们丢进火神的炉子,让他给我的手杖升升级——”   【你不能那么干!我们是最先进的!】   【我可以保证我的工作效率,但我不敢保证我的邻居和我一样,请你随意发挥。】   【银蛇你个小女表砸你说什么——】   【自言自语。】   赫尔墨斯在一声声嘹亮的相互中伤、抨击、揭老底中仰天长叹。   众神普遍认为神使平日的快递生活枯燥乏味空虚寂寞,因为大部分时间耗费在替神王跑腿的路上。不管他如何坚定摇头否定,众神一致认定他在逞强,他的无怨无悔、爱岗敬业,使日后收获的同情与日俱增。   他,   真的,   不寂寞!!!   他,   渴望着,   孤独!!!   尤其在工作的时候。   二、   三层意识世界。   普罗米修斯鬼鬼祟祟地靠上前去并伸出手,眼看手指要触碰到冥王的头发,一个黑色雾团猛然从冥王的发丝中弹出,覆盖在普罗米修斯的手指上,普罗米修斯一声尖叫后,雾团又迅速转移到对方的脸上,普罗米修斯的尖叫声带出了几分凄厉,吓得不远处新上任的死神修普诺斯迅速向这边靠拢。   近在咫尺的动静老夏不可能察觉不到,看见贴在普罗米修斯脸上的雾团,闪身躲过普罗米修斯胡乱挥舞的两条胳膊。老夏召唤雾团,“回来!”   雾团非常听话,离开前不解气地在普罗米修斯脸上扭了扭,直直飞向冥王。雾团卖力地往冥王的领口下钻,被冥王轻拍开,不甘不愿的蹭了蹭,转到冥王的肩膀上蹲着。   闻声赶来的修普诺斯阻止了普罗米修斯继续手舞足蹈、闭着眼睛大喊大叫,普罗米修斯睁开眼,惊魂未定地扫过冥王和修普诺斯,视线落在冥王的肩膀上。待看清楚之后不由得一惊,偷袭他的居然是一团雾,不,定睛仔细辨认,雾团有眼睛有鼻子有四肢,瞪向自己的目光透着不善。   根本不是一团雾!   普罗米修斯一只手摸了摸又麻又痛的脸颊,一只手点了点雾团,诧异道,“这是什么?”   冥王气定神闲地说:“我的宠物猫,”紧接着又道,“很抱歉让你受到了惊吓,我会好好教训他的。”说着侧过脸,手指在雾团的鼻子上抹了一下,被眼疾手快的雾团叼住,含嘴里舔来舔去,半眯着眼睛说不出的惬意,仿佛在品尝美味珍馐。   “猫?!”手办狂神转头就忘了之前的惨状,兴致勃勃地打量叼着冥王的手指舔个不停的□□。“我从没见过这东西,哪儿来的?”   哪儿来的?   老夏看了眼舒服地眯缝着眼睛的□□,翘起嘴角,“自己弄出来的。”   哈迪斯是有相同兴趣爱好的小伙伴,普罗米修斯欣喜若狂。   “能给我抱一会儿吗?”普罗米修斯急于近距离观察,如此活灵活现的新奇生物极大调动了手办狂神的研究积极性。   □□雾团一跃而起,扑向普罗米修斯,未停歇多久的惊叫再度响起。   TBC   ACT.136   一、   “阿特拉斯把潘多拉藏起来了哎哟哟哟——”为他治疗脸上伤痕的仙女连忙松开他的下巴举起双手,普罗米修斯哭丧着脸忍过这一阵疼痛,而后向惊恐万状的仙女使眼色,仙女迟疑片刻,凑上去继续未完的工作。   □□雾团在普罗米修斯脸上留下完美的爪印之后就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老夏的怀抱,此时正躺在老夏的腿上,翻着肚皮享受冥王的揉揉伺候。   普罗米修斯被雾团折腾怕了,敢怒不敢言地斜睨了一下,又在敏锐的雾团看过来前收回目光。   等仙女捣腾完伤口,普罗米修斯迫不及待地挥手,让仙女赶紧走人。仙女看向冥王,得到冥王的同意后,收拾好东西轻巧地离开。   普罗米修斯瘪嘴,“这些仙女明明是通过我的介绍才入驻极乐净土的,如今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她们已经向我发下效忠誓言,继续听从你的命令不就是阳奉阴违么,况且就在我面前。”老夏不慌不忙的说。   这个道理普罗米修斯懂,不过就是借题发挥一下,今天的不幸遭遇让他的心情颇为郁结。   “你这猫不得了,”普罗米修斯的理智终究没有敌过手办研究精神,注意力不由自主地再一次转移到雾团身上,看得眼珠子乱转。“虽然我的神力及不上一代提坦,也不是什么战斗力惊人的神明,但好歹是上了名册经过神王正式封赏的二代提坦代表之一,竟然奈何不了一只畜生!”   享受挠挠的雾团突然翻过身来竖起一身毛,向普罗米修斯发出威吓咆哮,吓得普罗米修斯拔腿就跑。雾团见状送上一个轻蔑眼神,重新卧下来后睁着圆滚滚的大眼,深情款款地看着冥王:还要挠挠!   普罗米修斯蹭了回来,确定雾团不会发动进攻磨磨蹭蹭的坐了回去,心中的狂热经过这一连串的打击消散了不少,对雾团开始产生敬而远之的觉悟。研究固然不可放弃,要有命去维系啊!   冥王笑了笑,低头抚摸雾团的背脊,雾团感到舒服极了。   在极乐净土中随便溜达的一代神王见了摇摇头,想不到二孙子的一部分神魂幻化成猫,仍然那么犀利。接着他飘向正组织仙女们排练歌舞的修普诺斯,新任死神在乐曲上颇有天分且造诣不俗,喜欢挑刺的乌拉诺斯都很难在曲乐演奏上睁眼说瞎话。   老夏等了半天等不到正题,只能自食其力,“你刚才说阿特拉斯把潘多拉藏起来了?”   “大哥那儿快翻天了。”普罗米修斯毫不纠结此乃家丑,坦然极了。   “等等,克洛诺斯不是已经召见过阿特拉斯,还命令他把潘多拉带去吗?怎么这儿又说把潘多拉藏起来了?”   “阿特拉斯的未婚妻向神王哭诉自己在阿特拉斯那里遭受到的种种不平等待遇,神王对普勒俄涅素来有求必应,当即让阿特拉斯前往中央领地当面澄清,”普罗米修斯很有点看戏不怕太高的意思,眼睛贼亮,口沫飞溅,“阿特拉斯和普勒俄涅不是第一天相处了,当时留了一手,没带潘多拉去……听我一在中央领地内的哥们透露,那天他们俩在神王面前打了一架,那真是天崩地裂,惊涛骇浪,要不是神王最后发火了,神王宫殿都被他俩拆了。”   以克洛诺斯的性格,都快爬到他头上打架了,还对他的劝解置若罔闻,没有当场毙了那俩,说明真的对他们宠幸有加。   “所以潘多拉实际上没有去中央领地?”夏大王问。   “去了。因为普勒俄涅抓着阿特拉斯曲解上意、抗令不遵不放,阿特拉斯还是把潘多拉带去了中央领地。不过神王没有接见潘多拉,命令低级提坦把潘多拉软禁起来以观后效。”   冥王想了想,“你们的计划成功了?”   普罗米修斯难掩骚|动的内心,眉飞色舞道,“神王虽然掩饰得很好,还是暴露出他想见潘多拉的冲动,他不想和阿特拉斯因此产生矛盾,所以才故作姿态直接把潘多拉软禁起来眼不见为净。如此一来两边都有交代了。”   冥王不解道,“你对潘多拉的魅力这么有信心?”美人计虽然老套,实施起来却颇为费神,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协同作战,非一般儿戏可以相提并论。在老夏看来,克洛诺斯偷偷占据宙斯躯体那段时间的林林总总和儿戏没什么区别,尤其是往冥界送阿芙洛狄特,简直在大秀智商下限。   明知道极乐净土中无论怎么说话都万无一失,普罗米修斯还是压低了声音,声线与目光相结合,带出了几分神秘与雀跃,“潘多拉说白了就是专为神王准备的,我可是花了大力气收集研究他的各种喜恶。我还听说神王对神族第一美女欧律比亚百般求而不得,是他心底一块难以磨灭的朱砂痣,我特意打听了欧律比亚的样貌、性格、爱好等等……可以这么说,别的男性神明不好说,神王克洛诺斯一定会上当!”人类之父使尽浑身解数创造出来的人族第一美女,就是冲神王去的。   “克洛诺斯上钩了?”   普罗米修斯牛气哄哄地挺胸。   老夏向他道喜,“照这么说来,阿特拉斯这一番举动是为了防止神王觊觎他的女人?”   “防止谈何容易?”普罗米修斯笑得洋洋得意,“他们之间的裂缝不可避免的出现,再加上猪队友普勒俄涅从中作梗、推波助澜,与日俱增的冲突前景一片大好之势!”计划越早成功实现,他的大哥就能快些从神王的死忠队伍里脱离出来。   普罗米修斯一直有种强烈到快实体化的预感——众神离心离德,此乃克洛诺斯日薄西山之兆。   二、   现实世界,奥林匹斯圣山。   达拿都斯给赫尔墨斯出了个难题,以提洛岛为中心派遣监视者的活计并不轻松,赫尔墨斯那时的抗议也非夸大其词。那片海域、那些岛屿居住着数不胜数的大小神明,其中不乏诸如太阳神一般的超一流大神。在没有神王宙斯下发的正式手谕为靠山的情况下,想要在那片海域有所作为绝非易事。   赫尔墨斯这些天忙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偷懒回到圣山,与达拿都斯擦肩而过,草草向死神点个头,准备回自己宫殿休息一下。没走出几步他脚步一顿,刷地转身追了回去。   死神察觉到他的靠近,停了下来。   赫尔墨斯速度很快,转眼来到眼前,先向死神笑了笑,随后低头看向被死神牵着的男孩。男孩生着一双没有眼白的漆黑眸子,头上的小短角比上回分别时茁壮了不少,赫尔墨斯露出亲切的微笑,一脸慈爱。   牧神潘瑟缩了一下,低低道,“父亲。”   赫尔墨斯面不改色,在儿子头上揉了一把,“冥王对你好吗?”   达拿都斯忍住没翻白眼,这叫什么问法,牧神潘又不是出嫁。   让赫尔墨斯有些失望的是潘始终没有松开达拿都斯,甚至把另一只手也握了上去,似乎想借此汲取力量,“哈迪斯对潘很好,大家都很和气,潘在冥界做了件大事,潘证明了自我,潘很开心。”   赫尔墨斯没有当着死神的面追问是什么大事,牧神的描述让他的笑容深了一些,为儿子在冥界适应良好感到高兴。   牧神是经过睡神修普诺斯的建议来到圣山帮忙的,死神和睡神确实在挖掘春之女神的回忆之路上有所建树。二神的麻利劲与先前的那些不着调神明形成鲜明对比,使得春之女神越发信赖二神的能力,对他们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哪个未婚夫能忍受未婚妻围着其他雄性转悠,哪怕那对兄弟一丁点三了他们倾向都没有,阿喀琉斯忍耐力超常发挥才没有不知死活的把冥衣头盔砸向二神要求决斗。   牧神潘的到来可谓如虎添翼,死神和睡神重振旗鼓,在潘的协助下进行又一次尝试。   死神和睡神携手进入珀耳塞福涅的神魂世界,潘的笛声缥缈空灵,在二神周边形成保护,使他们轻易破开不友好的禁锢,推开难以逾越的障碍,进入从未踏足的领域。   见赫尔墨斯走到身边,赫斯提亚好奇道,“不休息了?”   “反正死不了。”赫尔墨斯随意道。   赫斯提亚研究了一会儿他的表情,然后转开视线看向卖力吹笛子的牧神潘。潘的笛声悦耳动听,有种接地气的婉转亲切,自认为没什么艺术细胞的赫斯提亚始终坚持牧神比阿波罗有水平,当然,没几个神附和。   “牧神看上去活泼多了。”赫斯提亚插了赫尔墨斯一刀。   赫尔墨斯一口老血,“就算你什么都不说,我也非常清楚冥王是你心中的唯一。”   赫斯提亚收敛笑容,“既然你对牧神不喜,对他不闻不问,又何必做出这副呕心沥血的面貌让他心生愧疚,那孩子心软的很,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货色他一无所知。”   赫尔墨斯脸色有点难看,任谁被当面指责成人渣都不会心平气和,饶是久经沙场的神使都有点扛不住,差点给赫斯提亚跪下了。没办法,得罪不起女灶神。   “我最恨生了不养只顾着爽的败类。”   赫尔墨斯缩着脖子,不敢吱声,生怕越辩解对方越来劲。   春之女神的回忆之路暂告段落,死神和睡神相继脱离出她的神魂世界,回归现实。   在场的大神不约而同发现死神和睡神兄弟俩面色有异。   发生了什么?赫尔墨斯与赫斯提亚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阿喀琉斯和珀耳塞福涅因二神莫名其妙爆发的强大气场噤若寒蝉。   “你们发现了什么?”赫斯提亚面色如常。   死神和睡神皆沉默不语。   几个大神面面相觑,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   “是不是珀耳塞福涅——”   死神打断了阿喀琉斯心急如焚的发问,“与春之女神无关。”   阿喀琉斯松了口气,珀耳塞福涅感动地靠在他身上,捏了捏他的手掌。   死神和睡神结束了深沉,向赫尔墨斯告假,“我们需要离开一会儿。”   “去哪里?”赫尔墨斯小心翼翼的问。   达拿都斯没说话。   修普诺斯言简意赅,“探亲。”   TBC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更新在下周三,到时见。   感谢rosexs的手榴弹,感谢A.S、Cathyyyyyy的地雷,破费了=3=   好热_(:зゝ∠)_   ☆、ACT.137+138+139   ACT.137   一、   如果是通常的小伙伴关系,死睡二神不经过提醒也会搞一个出发前的碰头会——强调行动纲领、罗列注意事项,把握重点规避低级错误发生。二神离开前赫尔墨斯委婉提醒了一下,遗憾的是用以提高行动效率和质量的动员会终究还是赫尔墨斯的奢望。   尽管二神看似各行其是,基本默契却是不缺。他俩是孪生子,有些念头在心里转一转,另一个就会有所感知从而感悟。他们不想因此给众神留下前仇旧怨一笔勾销的错误印象,记住的从没忘记,神明实际既不大度也不健忘。   他俩的第一个默契就是半路分道扬镳,一个往东一个向西。   分开前讳莫如深的二神有如下眉来眼去:   达拿都斯:行不行?   修普诺斯:比你行!   达拿都斯:分开行动?   修普诺斯:随便。   修普诺斯笔直往西而去,达拿都斯转道向东。   黑夜女神特别喜欢玩神秘,不但把居住的城堡设计成鬼城,城堡周边还笼罩着日光不破、终年不散的腾腾白雾,配合黑云压城、乌雀乱飞的鬼城背景,原本还有几分天堂仙气也被衬托得暗无天日、鬼气森森。   这是黑夜女神酷爱的风格,要知道这位大神司掌的东西可不少,人类社会发展历史上不乏被巫术以及与神秘学相关的研究者顶礼膜拜,西方人类世界迷信不可或缺的生力军。直至今日倪克斯仍拥有一大批至死不渝的信徒。他们分布在世界各地,每年固定的几个只有这些崇拜者才知道的神秘节日,信徒从五湖四海蜂拥至倪克斯的神庙——具体位置旁人无法知晓——用最规范的仪式、最繁复的咒语,最忠诚的信仰和最昂贵的献祭来表达他们对追随倪克斯女神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忠贞不二,有些崇拜者甚至全家老小齐上阵,粉丝力量薪火相传,那场面令人叹为观止。   正因为倪克斯与众不同的品位,深受其风格影响的两个儿子才会变成南辕北辙的性格。死神达拿都斯算是继承了其中一小部分,比如穿得像整天忙于抹消目击者记忆的黑衣人,还有他的沉默寡、惜字如金也教众神印象深刻,简直天生为冥界而生,至于别的似乎就表现得不太明显了;睡神修普诺斯大约物极必反,首先他不是话痨,其次不是面瘫,再次不喜欢穿黑色的衣服,且讲究情趣,注重艺术熏陶,穿衣打扮也有自己的一套坚持……睡神的衣橱里就没有与黑色相近的颜色。   黑夜女神偏爱的儿子的喜好与她截然不同;被她忽略的另一个却多少与她产生了一些共鸣,尽管共鸣的部分少之又少,但比完全没有传承的睡神要出人意料太多。如此看来颇有些讽刺意味。   言归正传。   修普诺斯驾轻就熟钻进老娘的宫殿,一路上胆敢拦路的妖魔鬼怪、牛鬼蛇神全被他不客气的咔嚓掉了。睡神心里直泛嘀咕:本神不过几个世纪没回来探亲,竟敢不认识本神了?找死!   睡神的心情很不美丽,本来还有点近乡情怯小矫情,这会儿连渣渣都灰飞烟灭了。睡神特别想立即冲到黑夜女神跟前严正抗议!   墨菲定律告诉我们: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更有可能发生。   让睡神烦不胜烦的拦路虎们就跟喝了催化农药的植物一样层出不穷,一茬接一茬凶残。砍了一批还有一批,撸掉一把还有下一把,吹飞一群又一群从天而降。打着打着修普诺斯感到不对劲了,为毛这些面目狰狞的小强长得都差不多?他静下心来仔细观察,惊愕的发现车轱辘般一轮又一轮的拦路虎们其实就是最初那一群,强悍到没朋友的恢复力让他们死来死去就是死不掉。   修普诺斯疑惑老娘什么时候有了饲养傀儡的清奇爱好。   神族的傀儡戏自然不像人类玩的那样单调,通过神明们的手做出来的傀儡偶人跟真正的人类差不多,说的直白点,人类的最初就是普罗米修斯做出来打发时间的偶人,当中经过了无数因缘巧合得以完善、进化成今天的地球主宰。也许没有白银时代的普罗米修斯的无聊,就不会有人类这种生物。   在黑夜女神宫殿内充当栅栏陷阱的傀儡不似今天的人类拥有独立思考能力,他们不是人,所以只会听从控制者的指令而不会产生任何逆向思维或者作出阳奉阴违的举动,那与他们的创造初衷相违背,一旦他们萌生不听话的冲动,这些傀儡就会自毁谢罪。   总而言之比当今的人类省事听话好管理。   修普诺斯挥舞着从死神那里借来的镰刀,像割地里的韭菜似的一茬又一茬,不一会儿,地上积了一层断胳膊断腿,没有四溅的鲜血,所以场面虽然骇人,但不是那么难以直视。至少修普诺斯就没什么心理压力的继续割啊割,他想的简单,不给这些傀儡复原的时间就能遏制他们满血满蓝原地复活。   事实证明他太天真了。   瞪着越挫越勇的傀儡们,修普诺斯硬是从他们没有表情和的面孔上看出了讥讽和蔑视,脑补过头的睡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手中的镰刀挥得越发虎虎生风。要是一般的牛鬼蛇神,早就被那把寒光四射的镰刀吓得缩脖子抱头鼠窜了,可眼前这群偏偏是不怕疼不怕苦不怕累的不是人,除了从根本上拔除别无他法。修普诺斯刚才还试了下神力碾压,一点用处都没有,打头的那几个从地上捡起脑袋淡定地按了回去,继续穷凶极恶。修普诺斯囧了。   这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去?修普诺斯虽然不怎么替冥王办差,却十分自尊自强的自我要求效率与质量并重,割韭菜完全不在预定计划内,何况貌似还割不完。睡神越想越憋屈,其实他憋着一股劲想和死神别苗头,看谁的办事能力更强。他可是给自己下了一定要把死神比下去的军令状,急得跳脚的睡神眼下庆幸这军令状只是他自己为难自己,死神不知道。   好不容易又蹭进一层的睡神心急如焚,内心世界比较纠结,不想死神跟他一样倒霉,又希望死神比他还倒霉。   二、   等修普诺斯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捱到他老娘居住的内殿,与老娘的居住环境截然不同的死寂让气喘吁吁的睡神抬起头来,一个晴天霹雳砸脑门上,死神竟然就那么大咧咧的杵在内殿大门口,看那样子来了不短时间了。   睡神顾不上满身狼狈,噌的一下一跃而起,转眼来到死神跟前,盯着阶级敌人一样恶狠狠飞眼刀。   “哪儿冒出来的?”   达拿都斯面不改色,“幽冥之神带来的。”   修普诺斯羡慕嫉妒恨啊,总算明白他俩先前分道达拿都斯掉头干什么去了。这叫什么?背黑锅他来,送死我去?好吧,回老家用“送死”不太恰当,总结刚才那一路跟送死有什么区别?傀儡偶人手里的武器不是糖糊的,实实在在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如果不是他修普诺斯英明神武所向披靡,说不准半条命就交代在那里了。   达拿都斯算个屁的亲兄弟,脏活累活毫无负担地交给他来,耍嘴皮子的惬意活他去——去你大爷的!优雅从容的修普诺斯一个没兜住,把夏大王当年初回归冥界没来得及角色转换时的口头禅骂了出来。   达拿都斯挑了挑眉毛,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想让死神多蹦几个音,除非你是冥王。   就在修普诺斯和他亲兄弟死磕的时候,内殿的门开了,从里面钻出一个黑发红眼的年轻人,脸色苍白,身体消瘦,眼神却很深沉。修普诺斯一看到年轻人就来气,不为别的,红眼年轻人的气质跟身边的死神如出一辙,都是死气沉沉,十年八载没人催就放不出一个屁来。   与睡神的审美观相悖,所以瞥了眼就像看到脏东西一样急忙别开,显得特别刻意,就是为了膈应死神。   死神只当一无所知,见到年轻人便不慌不忙道,“里面是不是没事了?”   年轻人点点头,“和好如初。”   死神破天荒翘起嘴角,“他俩没有‘初’可言。”   睡神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对红眼年轻人越发看不顺眼了,因为他连声音都和死神相似。   “这家伙是谁?”睡神发现死神没有为他介绍的意思,那个红眼睛也没有自我介绍的自觉,只好自食其力。   红眼睛没说话,一副发条劲过了,等着别人来拧的迟钝木讷相。   死神说:“母亲的新宠。”   睡神瞠目结舌,看向红眼睛多了几分复杂,眼珠子转了转,转到达拿都斯身上,等达拿都斯看过去又欲盖弥彰的拔开。死神盯着他看了几眼,结合之前的对话再到现在的进展,灵光一闪,明白了睡神破廉耻到不要不要的脑洞内涵,不由得失笑。   “瞎想什么!”死神有些无语。“你看不出他像谁?”   “看出来了,所以很惊讶。”睡神一脸“我懂的你就别解释了因为那就是掩饰”。   死神不想和他说话了,他就是有“话题死”的本事,而且固执到令神发指——这个神多半是达拿都斯。这还是亲兄弟呢!   TBC   ACT.138   一、   黑夜女神倪克斯十分狂傲,作为一个女神和男性创|世神地位相等,众远古神对她伏低做小,不要说那些在神界混得风生水起的男男女女后辈,只能通过她的名字和称号仰望她、想象她、谈论她,连面都看不着。   在神秘和强大上,她比职称相等的大地女神盖亚还要令众神发自内心讳莫如深。真正叫做姐不在江湖,江湖都是姐的传说。   倪克斯三相合一,必然定数、自然法则和因果命运,撇开她林林总总数之不尽的象征司掌,单单那三相就够她在神界立足用鼻孔俯瞰了。   倪克斯不好相处,凡是有幸和她接触过的神明百分之百会得出这样的结论。等到与她同等级的创|世神们回过味来,不知道什么开始,倪克斯就与“凶残”画上等号了。这事曾经深渊塔尔塔罗斯还好奇问过幽冥神厄瑞玻斯,厄瑞玻斯回他一个惆怅的眼神,塔尔塔罗斯没好意思追问下去了,所以直到今天深渊还是迷糊着。该问题在神界十大未解之谜中占有一席之地。   神界竞争上岗一轮轮更新换代,不断有新的神明充盈混沌之神卡俄斯留下的广袤宇宙,那些困惑了远古神乃至后来的一代提坦的谜题逐渐成为历史,与深居简出的创|世神一样被新的神明们抛在了脑后,而倪克斯不好相处的流言一代一代流传下来,后来居上的冥王哈迪斯十分荣幸地与倪克斯并列神界两大飞扬跋扈典型代表。   冥王冷酷无情相熟者心知是多年来捕风捉影的必然趋势,很大一部分还是冥王本尊推波助澜的成果;倪克斯孤芳自赏却是货真价实,没有一丁点虚报,这位女大神真心不合群。   死神达拿都斯和母亲倪克斯不亲,倒不是因为倪克斯不喜欢他,俩儿子长的一模一样,性格迥异,偏心其中一个无可厚非。二代天后一心一意承认只生了宙斯一个儿子如此奇葩的特例太振聋发聩,与之相比倪克斯的小偏心就不值一提了。   况且达拿都斯也没有被母亲冷落,大部分情况下修普诺斯有的他也有,虐待绝对没有。诸如二代天后瑞亚那样的“缺心眼”在崇尚个性的神界也是前无古神后无来者,乃不可复制的个例。   倪克斯对瑞亚是鄙视的,这不奇怪,凡是生育了儿女的女神都看不惯那样的做法,后来的神明谈论到这件事——涉及神王所以私下悄悄议论——多数会在第一时间强调绝不认同,绝不效仿,绝不追捧的三不原则,瑞亚后世地位的一落千丈由此可见一斑。   因而死神对冥王爹不亲娘不爱的童年生涯报以极大的同情,却没法感同身受,理解都是片面的,好在死神鲜少和老板谈工作以外的事情,这对君臣讲话从来没有陷入过尴尬。   父母的偏心会催熟被冷落的孩子,就像冥王哈迪斯对瑞亚了若指掌,瑞亚开口蹦第一个音他就知道瑞亚又要犯什么病作什么妖;达拿都斯达不到冥王以小见大、洞若观火的境界,但对于老娘的喜怒哀乐比他那个兄弟敏感多了,比修普诺斯知道更多□□细节仿佛也是顺理成章。   比如在如何事半功倍加大效率上,他就直截了当去请了幽冥之神厄瑞玻斯充当催化+调和剂,而不是跟在修普诺斯身后收割韭菜,以期以情动情,试图与倪克斯坐下来面对面共话当年。实现这一切的前提是见到倪克斯,修普诺斯就是这么被耽误的。懂得扬长避短且掌握更多情报的达拿都斯就没走弯路。   “这不可能!”修普诺斯瞪着再度关上的内殿大门,兄弟俩依旧在外站岗,前头那个红眼睛傀儡偶人压根就不是来请他们进去面见女神的。“我不相信!”事实与他设想的出入较大,睡神头脑运算速度严重滞后。   说好的我是你的最爱呢?为毛幽冥之神来了我就靠边站了?!第一次在倪克斯这里遭受冷落滋味的睡神心里不平衡,落差太大他胸闷。   “倪克斯的最爱一直是幽冥之神,要不然我们俩哪儿来的?”死神说。   他居然把心里话嚷嚷出来了……感到丢脸的睡神干咳一声,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等等!   刷地转回身,“你说幽冥之神是我们的父亲?”   达拿都斯研究他的惊恐表情,觉得对方不似明知故问,脸上难得出现迷惑的神色,“你以为我们的父亲是谁?”   “……我一直以为我们没有父亲。”睡神实诚极了。   死神哭笑不得,“没有父亲我们如何出生?”   “只要创|世之神们有意,自个儿弄出孩子不是问题。”修普诺斯理直气壮。   死神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默默看了洋洋得意的睡神三秒,“我们的确有父亲,不然今天不会如此顺利。”间接表达了厄瑞玻斯就因为是他们的老爹,爱给别的神明出难题的倪克斯才跟一只温顺的猫咪一样安分得不像话。   “我怎么没见过幽冥之神来看望母亲?”睡神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来错过了那么多精彩瞬间,老娘到底是不是单|性|繁殖都没弄明白,不禁悲从中来愁眉苦脸。   “嗯,他没来过。”死神淡定的说。   情绪上来正要抹泪的修普诺斯:“……”   “那真是咱们爹?”睡神犹豫了。   “千真万确。”   “他都不和母亲见面,却有了我们……莫非是母亲单相思?”修普诺斯脑洞大开,瞬间脑补无数虐恋情深的画面,哭瞎全神界。   “通常都是母亲去他那里。”死神又道,直接无视睡神的虐恋情深小剧场。   “……你就不能一气呵成?!”睡神被死神的大喘气虐到,心肺功能又不调了。   “他们不住在一起是有原因的。”死神说。   睡神不再计较他故意卖关子,眸光充满了期待。   “因为大地女神。”死神沉重的说。   盖亚?!修普诺斯不明觉厉。   “然后呢?”睡神急死了。   “二位。”红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一心扑在老娘八卦上的睡神因为心虚被吓了一大跳也不敢抱怨。   “女神有请。”红眼睛目视前方。   死神见睡神瞪着红眼睛发愣,走上去搭住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凡是见过幽冥之神的神明都不会认错。”   “认错什么?”   “红眼睛像谁?”   哦!   睡神恍然大悟……不对!   “大地女神呢?”说一半留一半被雷劈!   “什么大地女神?”死神丢下这句跟在红眼睛身后神清气爽地走向内殿大门。   修普诺斯脑内被“卧槽”刷屏=..=   思忖再三,终于舍下自尊,亲热地喊着曾发誓打死都不喊的大哥,拔腿追了上去。   二、   三层意识世界。   原始智慧女神墨提斯又一次把瑞亚的求亲礼物送了回去,赫拉冷眼旁观老娘一次次的作却好似不知对方的不耐烦。如果这里的墨提斯就是历史上的墨提斯,瑞亚迎难而上的精神说不准能奏效。   赫拉被冷落惯了,对老娘的偏心眼没什么波澜起伏,大哥哈迪斯都忍下来了,除宙斯以外的兄弟姐妹还有什么可悲伤到无法自拔的?想到小时候因为瑞亚对自己不闻不问难过心痛到呼吸困难,赫拉就感觉那时候的自己果真一张白纸,一腔热血真心错付!   错付了谁?还能有谁,宙斯呗!   赫拉躲到三层意识世界一方面是为了帮助老大和老二,另一方面是防宙斯总在眼前晃。想不到准备多时好不容易进到克洛诺斯的意识世界,宙斯却不打算打退堂鼓,像一块狗皮膏药,也跟进来了!虽然她听说宙斯是带着任务来的……但丈夫后脚跟来的举动多少触动了赫拉的心弦。她承认有那么一瞬她是感动的。   然后再一次被现实浇了冷水,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宙斯一开始确实殷勤追求、抓紧一切机会示爱,赫拉拒人千里冷若冰霜好像打消不掉宙斯的热情。冷却的心肠有一种被重新捂热的暖意,赫拉感觉到久违的蠢蠢欲动在体内慢慢苏醒。每天看着顶着波塞冬面孔的宙斯对她轻言细语,眼含情意,赫拉动容之余强迫自己铁石心肠,糖衣炮弹是宙斯的老把戏。久而久之她甚至在面对雅典娜时产生出类似心虚的错觉,墨提斯的外貌让她颇感压力。   原始智慧女神是宙斯的发妻,即便宙斯后来娶妻数位——直至今天的天后赫拉,从第二任填房以后的每一任都在话题涉及原配时自发矮一头以示敬意。这种敬意多半发自肺腑,毕竟包括宙斯在内的神明从没有要求后任天后一定要对原配低头。原始智慧女神深入人心的极佳口碑令继任者们胆战心惊,丝毫不敢大意,就像一块难以逾越的丰碑,仰望着——但一点都不欣羡向往。   在追悼原配这件事上,宙斯长期保持念旧的良好形象,使他在神族当中获得不少赞誉。   所以赫拉明知道墨提斯芯子里是雅典娜还是心虚气短,墨提斯的女儿更要命。   赫拉就这么纠结的拒绝宙斯像年轻小伙那样花样追求,一边羞射,一边惴惴。   她告诉自己,假设这次他能维持初衷不变,或许她可以试着留点余地?   直到那天克洛诺斯忽然宣布封赏诸神,后世的称号发放仪式提前实现了。   宙斯的追求大打折扣,与她说话心不在焉,出现的一天比一天晚,离开的一天比一天早。   又一天,中央领地传来震惊提坦全族的消息,擎天神阿特拉斯因为一个名为潘多拉的人类女子与神王克洛诺斯发生口角,最后大打出手,被神王重伤后灰溜溜地逃回西方领地。   赫拉突然决定松口,同意宙斯的约会请求。宙斯在约会过程中反复咆哮神王克洛诺斯厚颜无耻抄袭他的创意,偶尔插几句抱怨普罗米修斯的“潘多拉计划”得以实现一定是冥王的手笔等云云。关于那些情啊爱啊的在这一时刻全都靠边站,她这个天后也要靠边站。   赫拉默默听他如困兽般苦恼抱怨喋喋不休。   宙斯说:“你让墨提斯去打探一下,看看普罗米修斯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我们?   “你想做什么准备?”赫拉风平浪静的问。   “帮他们夺位啊!如果计划能成,克洛诺斯就再一次成为历史!”   “帮他们夺位还是帮助你自己夺位顺便重温当年?”   宙斯没有说话,眼底闪过不容忽视的澎湃野心,没有丝毫心虚,一如当年——同床共枕多年的赫拉不会看错。   赫拉:呵呵。   她利索地走开,把仍自顾自念念有词的宙斯丢在身后。   TBC   ACT.139   一、   “真打起来了?”修普诺斯双眸闪闪发亮。   普罗米修斯点头,“在西方提坦领地内住着,对外说是探亲。”一副“我不说你也知道”的狡黠表情。   近些日子往阿飘看齐的一代神王乌拉诺斯冒出来大声嗤笑,“吃亏了想到俄刻阿诺斯了,当初可是牛气得很,还说打死也不主动前往西方。”只不过在争风吃醋的过程中被武力值更胜一筹的克洛诺斯打了几下落荒而逃——又不是断胳膊断腿,就亟不可待跑去西方领地跪舔。   三个字:没出息!   “幸好不是我家的孩子!”乌拉诺斯庆幸完了又飘走不见了。   在场听八卦的神明们没好意思唱反调,擎天神也是他孙子来着。   普罗米修斯习惯乌拉诺斯的各种惊人之语,早已学会左耳进右耳出淡然处之,跟乌拉诺斯较真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何必呢?   从容的人类之父继续未完的八卦普及事业,“外面都说被教训了一顿伤了面子逃回来,其实一条腿都被砍断了,大哥差一点就把命交代在那里了,不然也不会往西方领地跑。”   阿特拉斯对西方提坦的排斥绝对出自真心,要不是和神王闹得太大,绝不会硬着头皮出尔反尔。   说话间米诺斯回来了。   二话不说径直走向抱着雾团猫的老夏,伸手抓住猫咪的后颈把他拎起来,旁若无人地俯身在冥王嘴上啵啵几下,然后气定神闲地把张牙舞爪的雾团猫丢回老夏手中,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让吃过雾团猫大亏的众神族小伙伴拍案叫绝。   畜生就要有畜生的自觉。   该!   冥王好笑地安抚雾团猫的背脊,硬是通过按摩把弓背的猫咪摸回常规状态。这也是一种本事,没看到雾团大战米诺斯的小伙伴们倍感失望。神明的日子太无聊,在没有人类陪他们玩耍的白银时代,一丁点风吹草动就能引来一连串强势围观。   阿特拉斯与克洛诺斯的官司就是如此,这对君臣因区区一介小女人撕破脸了,难得一见的八点档狗血大戏立即在神界掀起轩然大波。   “你们在说阿特拉斯?”米诺斯见普罗米修斯小喇叭心里就有数了。   普小胖这回出手把他大哥坑得不轻,不过总算让那对看似亲密无间的君臣有了裂缝。普罗米修斯为什么这么卖力配合,其背后的目的参加了密谋此事的小伙伴们心知肚明。   “我大哥还好吧?”普小胖问。   “没见着,说是闭门谢客。”   米诺斯因为顶着宙斯的皮囊,这次没能评上称号。宙斯的皮囊十分拉仇恨,克洛诺斯看不顺眼,所以故意跳过他置之不理。米诺斯从来不把克洛诺斯当老爹,他本人是冥王座下的冥斗士,有没有神明称号于他而言无关痛痒,没有称号反而无事一身轻,能继续光明正大赖在冥王身边朝夕相处。如果有了职称,就要挪地方,去建设分配到手的宅基地。他才不愿意和哈迪斯分开呢!没见海王这不要脸的宁愿自降身份把自己弄成一只光会卖蠢的猫,不再满足与冥王梦中相见么。   海王此举无非就是想暗示米诺斯给他腾地方,米诺斯回他三个字:想得美!   后来他俩整天掐掐掐,没有一刻和平共处。   意识世界这段经历把米诺斯的胆量历练出来了,敢与海王当众叫板了。   米诺斯的优势是神明的花样皮囊,波塞冬的优势是小动物行动方便,优劣各半,截至目前胜负对半。   因为没有评上职称,如今仍然是个无所事事的闲散提坦,米诺斯就明晃晃的往西方提坦跑,别的神问起来,他就直言去求西方提坦首领替他在神王那里带个话,刷一下存在感。简言之就是抱大腿。   他什么都没捞着是全神族皆知的秘密,大部分神明对他的托词信以为真,剩下的那部分纯属幸灾乐祸,他们不纠结真假,只在乎供他们端坐高处看笑话的平台。   大家都以为素来贯彻自扫门前雪,把谨慎低调刻进骨子里的俄刻阿诺斯,这回也不会多管闲事。那些等着继续看热闹的提坦们失望了,俄刻阿诺斯非但没有像他们脑补的那样把米诺斯拒之门外,也没有像他们后来补充脑补的那样接待一阵后就不耐烦装样子把米诺斯轰出去,俄刻阿诺斯照旧亲热地对待米诺斯,与评职称仪式举行前并无二致。   反倒对“波塞冬”这个真海王不加掩饰的冷淡,一次次碰一鼻子灰,心高气傲的宙斯如何能忍,后来就不去了,甚至是绕着西方领地走。再后来俄刻阿诺斯想把墨提斯嫁给“宙斯”的流言传出,始终保持观望姿态的瑞亚坐不住了。   原来瑞亚思来想去,忍痛舍弃了勒托,认定唯有大洋神的女儿墨提斯与她刚评了海王称号的心头肉是天作之合。心头肉对赫拉的执着却大大出乎意料,她以为他对赫拉的关注和以往对容貌姣好的女性提坦——比如勒托——多关注两眼一样没什么区别,结果给了她一记巴掌。心头肉真看上赫拉了,明确表达等到时机成熟,他将迎娶赫拉为妻。   消停没多久的瑞亚又来了。雅典娜烦不胜烦,俄刻阿诺斯与忒堤斯甩手让她自己解决,雅典娜发现瑞亚一意孤行,克服住面对二代天后的心理阴影,拒不见面,然后再把她送的东西返回去。   瑞亚吃了几次闭门羹后找上了赫拉,冷淡地警告她,若是她打着墨提斯拒绝之后就轮到她的荒诞主意,那她就是打错了算盘。   “波塞冬转回头迎娶勒托都不会对你多看一眼。”   赫拉微笑,“说的好像勒托肯要你儿子似的。”   瑞亚怒不可遏,气势一下子就起来了,虽然是名存实亡的空架子,但吓唬见识少的年轻提坦轻而易举。她的盘算没错,可惜此赫拉非彼赫拉。三代天后的芯子让她在磅礴的压迫面前面不改色、处之泰然,瑞亚险些没稳住因为惊讶而失态。   敢明目张胆对付老公的小情儿和私生子女的三代天后岂是光说不练假把式的二代天后可以比肩,赫拉硬是用眼神吓住了架子都端不住的瑞亚。   赫拉回去以后对雅典娜说:“小心点。”   雅典娜思索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神王与擎天神不可不说之事,感觉不会波及她,于是不解道,“小心什么?”   “宙斯,”赫拉顿了顿,“还有他的野心。”   二、   现实世界,冥界。   冥界两大定海神针死神与睡神相继离开冥界,牧神潘也跟着一起出公差,头上压得几座大山移开,冥界一时间气氛陡变,从一开始的松懈莫名其妙变成人心惶惶。空气中好像漂浮着不安的絮絮耳语。   如今由刻耳柏洛斯统领冥界全局,为了更好的融入冥斗士队伍,他放弃了能够呼风唤雨的三头犬原形,整日混迹在底层冥斗士中。他好像有很多张面孔,他的出现与离开同样教人摸不着头脑,许多犯了小错的冥斗士都在定期会议中被检举揭发,令冥王离开以后涣散的人心日渐凝聚,让冥界的风气为之一新。   这天,换回本尊面容的刻耳柏洛斯召唤冥斗士头头脑脑们,召开一次临时会议。这次召唤没头没脑,循规蹈矩的头头脑脑们无奈放下手边的工作,一路或心里犯嘀咕,或交头接耳,往会议地点第四狱聚集。总而言之就是在指责刻耳柏洛斯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   奥宇艾诺斯河边的罗锅艄公靠岸停船登陆后就不见了,躲藏在河边岩石后观察数日的一名提坦遗族掏出一只腕表,确定下一波巡逻至少一刻钟以后才会抵达这里。他把腕表塞回口袋,摸索着移出岩石后方,身形一闪,来到另一块岩石后,接下来不停在岩石间转移,行动快逾闪电。最后来到奥宇艾诺斯河河谷深处的山洞前。   此地依旧没有任何把守,如入无人之境走进山洞,他一路走的轻巧从容,之所以畅通无阻是提前安排好的结果,为今之计是与时间赛跑,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他举起手中的打火机,就着微弱的光芒对着黑暗深处呼唤,“沙克……沙克老爷……是我……”   黑暗深处响起衣料摩擦声,不一会儿沙克的脸从牢笼栏杆后方浮现,微弱摇晃的火光照在憔悴苍老的脸上,投下变形的阴影,带出了几分迫人的寒气与扭曲。   偷偷摸摸的提坦遗族先是一吓,尽管小脸发白,眸光却是熠熠:“死神和睡神离开了冥界,冥王仍然行踪不明,剩下的冥斗士不足为惧……我们的机会来啦!”   TBC 作者有话要说:  不记得沙克这个人,可以回顾ACT.49   神隐了那么久,终于又轮到他出场了~~   感谢A.S的地雷,破费了=3=   还是,下周三见……   居然逐渐习惯苦逼节奏了,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的_(:зゝ∠)_   ☆、ACT.140   一、   这个自称提坦遗族前副族长狄奥尼的手下前段时间毫无预兆冒出来,沙克对他抱有一份警惕,冷眼看着对方演独角戏,不发表任何看法。对方的耐心堪称一绝,面对无动于衷的沙克也不气馁。押送二代神王抵达冥界后遭到暗算、被迫与同伴非别,被单独关进伸手不见五指的牢笼里,沙克都能心平气和地在黑暗中等待。谁知遗族这个毛遂自荐的遗族冒出来后就像在黑暗中点燃的火焰,沙克开始坐立不安,心头涌出挥之不去的冲动。   他想出去!立刻!   他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也许一个星期,也许一个月,也可能是几个月,甚至是几年……冥界早已丧失时间概念。沙克素来对冥界的存在不屑一顾,深陷囹圄也保持着高傲的姿态,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在永恒的凝固中开始认识到冥界的可怕之处,好像头脑在慢慢被侵蚀,他越来越害怕自己终有一天被遗忘,被时间彻底抛弃在无人问津的角落,沦为无关紧要的沉底泥沙之一。   这个名叫俄纽斯的提坦遗族经过一阶段貌似频繁密集的造访后又消失了踪影,沙克起初不觉得什么,直到对方再一次出现,沙克才察觉到心头不可言说的复杂与迫切。黑暗给了他完美的伪装背景,昏暗的火光无法照透内心深处的自由渴望,沙克一如遗族第一次出现时那般城府内敛,教人不敢掉以轻心。   沙克的目光从摇曳的火光上移开,刮过俄纽斯的脸,假装没注意对方由期待对视到迅速失望的眼神转变。沙克之所以能在提坦叛逆中站稳脚跟,并成功打败诸多对手,跻身克洛诺斯信赖的忠诚追随者,光凭肝脑涂地的忠心是远远不够的。谨慎是沙克行动的标杆,无论处于何种不堪境地,他都把标杆牢牢握在手中,这是他多年来险象环生的秘诀所在。   他确实想出去,他承认俄纽斯三顾茅庐的坚毅动摇了他,可这不代表他愿意把信任交给从未见过的遗族,何况对方还是地上遗族的对立面,曾经心甘情愿趴在冥王脚边以换取苟延残喘机会的提坦叛徒。   俄纽斯仅凭三言两语就想获取他的认同根本是异想天开。   沙克问清楚冥界目前的局势,很多关键俄纽斯依然一问三不知。俄纽斯支支吾吾的低下头,他羞愧让沙克松了口气,如果对方滔滔不绝如数家珍,沙克反而要怀疑他身份的真实性了。俄纽斯的前老板,也就是为了向冥王献媚被遗族丢卒保车的副族长狄奥尼是以“叛逆”身份被处理掉的,身份变得敏感起来的俄纽斯应该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冥界内外了若指掌,冥王又不是傻帽——尽管沙克很希望冥王是——经过多年的验证,也证明了冥王的手下不是酒囊饭袋,不会对狄奥尼的手下们置之不理放任自如。   “其他人的消息还是没有打探到?”沙克第一次见俄纽斯的时候就请托他打听同伴们的消息,到底是死是活,还是像他一样被单独关押在某处。沙克的请托另一方面是为了侧面证实俄纽斯身份的真实性。   俄纽斯眼睛一亮,似乎在告诉沙克他早就等着这个问题了,小学生式的踊跃令沙克嘴角微微一抽。   “你打听到了什么?”沙克难得主动发问,对方的眼神实在太刺眼,好像他不问就是罪大恶极。   “沙克老爷的手下都关在血河瀑布后的山洞里,距离这里差了三个狱。”小学生一脸的求表扬。   “……别叫我老爷,直接叫名字就可以。”   俄纽斯不解道,“我一直这么叫副族长,这个称呼不对吗?”   鬼才要和狄奥尼那个眼高手低的傻逼一样呢!   沙克养气功夫一流,面上不动声色,“我不喜欢被称呼‘老爷’,你这么叫,让我很不高兴。”   俄纽斯立即诚惶诚恐的道歉。   被小学生卑躬屈膝地对待,铁石心肠的沙克老爷难得有了类似于罪恶感的觉悟。   沙克拒绝对方趁现在逃跑的建议,坚持要知道同伴们一切都好才决定是否计划下一步,不把一切安排到位,走一步看三步的沙克是绝对不会贸然涉险的。   俄纽斯伤脑筋的走了,倒是没有劝沙克改变主意,一句都没有。这让沙克的戒心稍稍缓解了一点,同时又怀疑这可能也是对方的把戏也说不准。总而言之,形单影只的沙克老爷纠结着呢。   俄纽斯带来的短暂光明如黎明前的萤火虫被黑暗轻而易举吞没,死寂如潮水重新张开血盆大口笼罩过来,沙克在让人发疯的环境中深呼吸,把伺机而动的寂寥与冲动压下去,不允许任何负面情绪影响他的判断。   黯淡橙色光芒中一闪而逝的夺目眸光出人意料在眼前闪现,年轻的脸庞逼人的青春,以及那双直白灼人的视线,沙克防不胜防,黑暗中他静静看向某处,那里是俄纽斯总会出现的地方。   二、   奥林匹斯圣山。   赫尔墨斯如今的工作任务是:收集爱琴海诸神的过去、现在及未来动向,在春之女神跟前刷刷存在感……最后是看儿子。当中的省略号代表各种狗屁倒灶的乱入,神族居委会赫尔墨斯主任每天忙得晕头转向。   唯独看儿子这一项雷打不动。   大约赫斯提亚对于他们父子关系的吐槽戳中了赫尔墨斯的G|点,神使竟然洗心革面打算重新做父,把和牧神潘培养感情这一条慎之又慎的写进工作日程表里。每天就跟刷BOSS一样刷儿子,不出几天,牧神潘的婴儿肥小脸蛋憔悴地瘪了下去。   赫斯提亚看不过去,提醒赫尔墨斯别矫枉过正。   “多大仇?”女灶神好奇死了,这对父子虽然在神族诸多父子相残的历史背景下剧情进展稍显温和,却也是独树一帜。   赫尔墨斯被嘲讽的哑口无言,死要面子撑住了,深呼吸反复嘱咐自己赫斯提亚不能得罪,四十八遍后若无其事道,“难道培养感情不是从经常说说话开始?”   赫斯提亚一时没言语,沉默片刻后问,“然后呢?”   “赠送礼物。我最近几天在打听潘喜欢什么。”特意到冥界去打听的,赫尔墨斯一脸“我很认真别以为是我是糊弄你”的严肃神情。   “再然后呢?”赫斯提亚依然很淡定。   “带他出去玩。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再再然后就是,如果潘愿意,冥王也答应,我准备把潘从冥界接出来住上一段时间。”说完以后赫尔墨斯忐忑地求证,“这个过程执行起来应该不难,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赫斯提亚面无表情。“相亲以后大概就是这么来。”   相亲?!   赫尔墨斯囧囧有神。   赫斯提亚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看来你真不知道父子俩怎么相处,哈迪斯都比你懂。”   好嘛,说来说去又绕到冥王身上了,赫尔墨斯算是看出来了,赫斯提亚就是通过不遗余力埋汰他来衬托冥王360度无死角高大全的完美男神气场。   赫斯提亚再插一刀,“别不服气,你可以问问你儿子,他打从心底里承认的父亲是你,还是哈迪斯。”   赫尔墨斯紧握手杖,一脸的“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睡神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赫尔墨斯对着一棵树念念有词,修普诺斯迟疑片刻,还是绕道转向春之女神居住的小院。前脚踩进去,消息灵通的赫尔墨斯后脚就跟进来了。   包括闻讯赶来的赫斯提亚在内的几个大神把他团团围住,七嘴八舌询问此行是否顺利。   与此同时,未前往圣山的死神达拿都斯与提坦遗族首领法埃同在一座供奉复仇女神的神庙内悄悄碰了头。   心急如焚的法埃同带来不太妙的消息,“爱尔琳妮一直没回来。”   爱尔琳妮化名艾尔后以半神的身份混进圣山脚下的新移民的群体中,起初在打探秘密消息上毫无进展,大多半神浑浑噩噩没有什么追求。作为一名战绩斐然的冥界特工,爱尔琳妮不愿意浪费时间,在他看来与其把大把光阴消耗在谨小慎微的半神内部,还不如去折腾法埃同。   法埃同劝他再坚持一段时间,结果第二天爱尔琳妮这边就有了新进展,俩人分享了各自消息之后还挺兴奋,不承想三天前与爱尔琳妮通上话以后就失去了联系。法埃同这三天过得可谓是暗无天日,一边安慰自己不要像没见过世面似的小题大做,一边又忍不住脑补爱尔琳妮可能因为身份不慎暴露遭到敌人严刑拷打,种种可怕画面层出不穷……   三天是法埃同忍耐的极限了,想到是他让爱尔琳妮视情况多待一阵,沉重的罪恶感快把他压垮了……也算是老天有眼,恰好达拿都斯结束了回老家探亲的任务,一离开倪克斯女神神力笼罩的领地,便接到了法埃同的求救信号。法埃同一直记得爱尔琳妮当初对他说自己的直属上司不是冥界间谍头子巴德。   爱尔琳妮的半神身份是真实可信的——冥河艄公涅索斯的后代,在冥界有卷宗记载,甚至在圣山上也挂过号。半神的身份说大不大说小也不是无足轻重的微末蝼蚁,巴德到底是个活死人冥斗士,爱尔琳妮归在他手下不合适,因而由死神直接对爱尔琳妮负责,他的工作也直接向死神汇报,偶尔还有机会面见冥王。   法埃同千头万绪一团乱麻,匆匆组织语气向达拿都斯汇报情况。   死神想不到爱尔琳妮这里会出岔子,听了法埃同的汇报有些惊讶。达拿都斯最不耐烦废话,思考片刻后直击重点,“爱尔琳妮三天前给自己布置的任务是什么?”达拿都斯对手下这名优秀特工曾有过高度评价,冥王对爱尔琳妮的工作业绩也表示过极大的赞赏,死神对爱尔琳妮的失踪予以重视。   法埃同最怕的就是万一爱尔琳妮任务失踪会被放弃,达拿都斯干净利落的表态让他高悬的心落了地。   “爱尔琳妮说他将和别的半神前往爱琴海,似乎是爱琴海居住的几个神准备带半神们去开眼界。”   爱琴海?   死神掉头就走,一句话都没捞着的法埃同愣了一下,赶紧追了上去。   三、   无缘无故被关了三天的爱尔琳妮再傻缺也知道事情不对劲了,他猜测他的真实目的很有可能暴露了,但又感到不可思议,除非后方有人出卖他,不然就凭与他接触的那些半神胆小鬼,即便真的从他身上察觉到蛛丝马迹,只会装聋作哑息事宁人。半神最怕的就是给自己找麻烦,刀子滑到身边也会让开身,以便刀子滑得更远。   三天前一切如常,他混在半神队伍里对着大神们的高大上别墅发出特别应景的羡慕嫉妒恨呼号,把自己伪装成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亏爱尔琳妮感觉自己的演技出神入化,至少同行的半神没有一个认为他鹤立鸡群。   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冥界的王牌间谍习惯性三省吾身,反省任务中的错漏。   思来想去都觉得他的演绎方式毫无破绽,那么就是有人出卖了他。他相信法埃同,就像法埃同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一样。爱尔琳妮不愿过多猜测法埃同领导的提坦遗族,他的怀疑重点是人间的半神统领坦塔罗斯以及坦塔罗斯率领的半神,即使坦塔罗斯本身没有问题,也难保他领导的人间半神与他拥有相同的思想觉悟。   爱尔琳妮这一轮胡思乱想未结束,沉重的石门轰隆一声开启。爱尔琳妮依然蜷缩在墙角,没有因为出口被打开而一惊一乍。他纹丝不动,好像听不见任何声响,脸上的表情近似于麻木。   来人依然穿着黑色软袍,袍子的兜帽罩在头上,看不见五官,对方的警惕让爱尔琳妮感到棘手,他都是飞不出去的笼中鸟了,对方仍然保持高度的神秘,不肯放松丝毫防备,可见不是个好糊弄的。这些观察反馈给爱尔琳妮极其重要的信号,所以在不违背效忠誓言的前提下,爱尔琳妮能不说谎就不说谎。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对方不杀他不是因为慈悲为怀——与他同行的其他半神的下落他不敢问也不敢想。   “你好艾尔,”对方依旧像以往那样表现得风度翩翩,仿佛面对的不是阶下囚,而是一名需要以礼相待的贵客。“又到了说故事时间了。”黑袍男子席地而坐,十分接地气的动作硬是被他演绎的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爱尔琳妮却衍生不出任何欣赏的闲情逸致,他琢磨了好久都不敢确定黑袍男子的声音他是否听到过,似是而非的结果差一点让他方寸大乱。   黑袍男子好像真的沉浸在那些“故事”中无法自拔,回味片刻后兴致勃勃道,“今天会是什么样的故事?”   爱尔琳妮对他的品位不敢苟同,冥界的生活千篇一律,这个黑袍男子居然觉得有趣,在对故事的兴趣上黑袍男子没有撒谎,他的确很感兴趣,他到底图什么!   爱尔琳妮想不通,就因为想不通,黑袍男子带给他的恐惧与日俱增。   法埃同,我好怕QAQ   爱尔琳妮没出息的内牛。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次只有一章_(:зゝ∠)_   周日见,到时尽量三合一。   ☆、ACT.141+142+143   ACT.141   一、   爱尔琳妮有理由相信这个不知姓名的绑匪向往冥界的生活,渴望成为冥界的一份子,换言之是冥界的真爱粉。在千万年来诸神对冥界唯恐避之不及的大前提下,这位仁兄依然对冥界的一草一木不加掩饰地释放出浓厚兴趣。若不是确定自己说的是什么,爱尔琳妮都要以为自己描述的其实是令众神真趋之若鹜的奥林匹斯圣山。   不过爱尔琳妮眼下自身难保,没闲心仔细推敲当中的关窍。通过与绑匪有规律的面谈,有一点非常明确,不知名绑匪试图掌握冥界的第一手资料。虽然绑匪感兴趣的咨询在爱尔琳妮看来根本多此一举,什么冥斗士们平时的消遣都有哪些、冥界有没有架构网络、三巨头是否面和心不合、冥王的兴趣爱好等等,与其说是敌人动向,不如说是冥界八卦。   当绑匪某天着重提及冥王,让爱尔琳妮交代他所知道的与冥王相关的所有消息——甚至包括捕风捉影的八卦。爱尔琳妮不由得犯难,一方面他对于最高BOSS的作息并不太了解,另一方面也不敢随便议论,冥王的威慑力在冥界众生的心中是不可动摇的,这种影响刻骨铭心,远超神王。   爱尔琳妮只好强压住心头的忐忑,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小道消息,向一个对冥界不怀好意的绑匪谈论最高BOSS的八卦,爱尔琳妮的心快蹦到嗓子眼了。他衷心希望可以糊弄过去,虽然几率微乎其微,想不到对方还挺配合。   “你说冥王喜欢吃甜食?”   “是的。听驻守在叹息宫的冥斗士私下传言,陛下自从吃了从外面带回来的甜品后就离不开它们了,与陛下关系好的神明会定期给陛下送东西,里面大部分是甜食。”   “还有呢?”   “陛下还喜欢玩手机,偶尔刷刷脸书和博客,博客的刷新几率更高些。还有陛下不爱拍照。”   绑匪转眼拿出一台手机,啪啪啪摁着按钮,然后把屏幕反过来对着爱尔琳妮,说话声线依旧没什么起伏,“这是谁拍的照片?”   爱尔琳妮有点出戏,也有点傻眼。对方的压迫气势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仔细看那一小块手机屏幕,看清楚以后回答,“可能是冥斗士拍的。”   “谁。”   爱尔琳妮咽了咽嗓子,“……三巨头之一的米诺斯大人。”   “米诺斯,天贵星。”绑匪轻轻重复这个名字。   爱尔琳妮顿时感到周身一寒,转瞬又恢复如常。他恍惚一下,搞不清楚刚才那一瞬出于自己的错觉,还是真实存在。   “对了爱尔琳妮,”绑匪把手机收好。“你知道埃俄罗斯之子西绪福斯吗?”   神界创建以来一共有三个“埃俄罗斯”,这三个都不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尽管从血统上来看他们都不具备先天优势,偏偏他们每一个都混得有模有样。绑匪说的埃俄罗斯并非风神埃俄罗斯,而是普罗米修斯的后代,一名提坦后裔。   “……知道,”爱尔琳妮说。“冥界没有人不知道西绪福斯。”   这个西绪福斯在冥界是大红人——非主流走红,凭借狡猾机智的头脑调戏死神,把达拿都斯困在人间回不了冥界,死神摄魂环节的缺失令人间的生老病死因果轮回一度陷入混乱;这一手突发奇想成功以后西绪福斯又利用献祭的漏洞巧妙地为自己脱罪,数次有惊无险让他尝到了刺激的甜头,深感自己的聪明才智举世无双,无所不能的神明都拍马不及,于是胆子大得撑破天的西绪福斯把主意转到了冥王头上,戏耍死神的手段在冥王身上重新演绎。冥界之主的神魂被桎梏在人间,冥界初现大乱的征兆,整个轮回系统岌岌可危。   得知此事的神王震怒,竟然有不知死活的东西戏弄他的兄弟,结果可想而知。   西绪福斯因为祖上流传下来的提坦血脉终究被神王饶了一命,算西绪福斯命好,弄断了不少提坦血脉的宙斯开始实行宽松政策,给西绪福斯赶上了,而且西绪福斯的老祖宗俄刻阿诺斯当初几乎可以说与整个提坦族为敌,和宙斯结成同盟背水一战。宙斯记仇,同样也记住了恩情。死要面子的神王纠结了好几天决定放西绪福斯一马,把西绪福斯罚到山包下推石头,让他尝尽徒劳无功却又不得不周而复始的无望痛苦。   西绪福斯受罚的地点在冥界深处,宙斯之所以把他丢在那里就是为了让兄长哈迪斯有机会撒气——直接弄死了也没人知道,然而哈迪斯却是对西绪福斯不闻不问,好像忘了曾经有这么一个胆大包天的提坦后裔跟他玩密室逃脱。   据说宙斯与普罗米修斯这一支提坦尽弃前嫌后,为了表达诚意,神王从深渊中释放了好几个与普罗米修斯沾亲带故的提坦,唯独漏了西绪福斯。普罗米修斯也没有向宙斯求情。曾经轰动整个神界、令众神谈之色变的西绪福斯就这样彻底淡出众神的视野……   关于西绪福斯的故事仅限于long long ago开头的故事,西绪福斯的时代离爱尔琳妮出生的时代相隔遥远,再加上以死神为代表的冥界诸神对这个名字表现得格外讳莫如深,仿佛暗示这个提坦后裔就是you know who式的地雷。后来的年轻一代即便萌生点八卦也没有培养的温床,久而久之再无人提起。今天爱尔琳妮乍然听到这个名字,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直到在记忆深处多番摸索才有所收获。   因为长期处于精神紧张的状态,爱尔琳妮越发憔悴。又三个日升月落过去,他猛然间从一望无际的黑暗世界中清醒,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居然睡着了?!久违的明亮光线笼罩在头顶,待眼睛适应了光照度后,爱尔琳妮呆住了。   他看到了什么?   法埃同?   “亲爱的你终于醒了。”法埃同脸上的憔悴不下于爱尔琳妮,这对在心态上一同历经苦难的情侣拥抱在一起。   爱尔琳妮忍住心头的酸涩,“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恐怕有点困难,别想这么容易就甩开我。”法埃同抚摸爱尔琳妮略显苍白的脸颊。   爱尔琳妮被他的情话感动,撅起嘴唇对准法埃同的嘴巴啾啾不停,直到旁边响起的咳嗽声打断了这对情侣不分场合的秀恩爱。   法埃同一把被推开,差点从床上跌下去,刚才还和他浓情蜜意的爱尔琳妮这会儿已经站起,毕恭毕敬地弯腰行礼了,“达拿都斯大人。”   值得一提的是咳嗽打断情侣的情难自已、同时双目释放fff死光的并非死神达拿都斯,而是闻讯赶来看热闹的神使赫尔墨斯。   死神嗯了一声,爱尔琳妮这才直起身子挺胸收腹抬头。   “你还记得被关押的地方吗?”死神问。   爱尔琳妮顿了一下,苦笑着说:“您能先说说我是怎么被救出来的吗?”   在场几个不由得面面相觑。   赫尔墨斯忍不住上前一步,“你不是自己逃出来的?”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事实是我根本就没机会往外逃跑。”关押爱尔琳妮的房间四面围墙、密不透风,绑匪进出的石门开启的位置每一次都不尽相同,爱尔琳妮起初还想摸索出一条逃往路线,连番失败后就提不起研究的兴致了。在爱尔琳妮看来,那个与完全密闭没什么两样的空间神秘中透着几分说不出来的违和感,待在里面时间长了容易意志消沉,逐渐演变成对绑匪言听计从,也许有某种神秘力量作祟。   爱尔琳妮虽然血统上并非百分百的神明,好歹是正统的神族后裔,再加上先天条件优渥,后天经受过培训,经手的任务没有一千也有几百,所以耐得住寂寞,也扛得住精神压迫,好悬才收敛心神,没有被对方一举攻破沦为傀儡。要是在那里面再多待上几天,爱尔琳妮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大家伙听了爱尔琳妮的描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毫无头绪。这与他们设想好的全不一样,再度被不知名敌人占了上风,无论赫尔墨斯还是达拿都斯,脸色都异常难看。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爱尔琳妮问。   赫尔墨斯说:“要感谢太阳神阿波罗,他每天都会驾驶太阳马车在爱琴海上空转一圈,他在提洛岛附近的海面上发现你。要不是阿波罗,你可能就喂了海妖幼崽了。”   提洛岛?   赫尔墨斯又道,“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事实上我也奇怪怎么那么巧,偏偏让阿波罗发现了。”说着充满期待地看着爱尔琳妮,事态往措手不及的方向偏移后,只有爱尔琳妮和不知名的敌人有过当面接触。   片刻后,爱尔琳妮的摇头称“不是阿波罗”解除了空间禁制,空气重新流通起来。   赫尔墨斯耸耸肩,“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他对冥界很感兴趣。”爱尔琳妮沉吟道。“最后一个问题是关于西绪福斯的。”   脑筋灵活的赫尔墨斯率先回过味来,转头道,“是那个胆大妄为调|戏了你的埃俄罗斯之子?”   达拿都斯波澜不惊的精神世界有了些许异样,十分罕见的把他的厌恶明明白白表露出来,哪怕听见的仅仅是一个名字。   赫尔墨斯被死神的杀气搞得心浮气躁,迅速转开头,“至少有方向了,一个是西绪福斯,另一个就是,为什么主动释放爱尔琳妮。”   噤若寒蝉的爱尔琳妮点点头,又使劲摇头,惊惶道,“我可以用性命发誓我绝对没有背叛冥界、背叛冥王陛下。”   赫尔墨斯举起食指放在嘴前,让他稍安勿躁,“这只是一种假设。”   爱尔琳妮在法埃同的安抚下沉默不语。   TBC   ACT.142   一、   沙克再一次看见俄纽斯时,心头涌起的火热让他自己吓了一跳。   俄纽斯带来了好消息。   “不知道他们收到了什么消息,达拿都斯和修普诺斯至今毫无返还的迹象,冥王的走狗们八成坐不住了,这几天各狱的冥斗士分布有了新变化。他们从各狱防御重点中抽调兵力派往地狱入口,冥河两岸的巡逻减少,我这些天做了计算,血之大瀑布上下游的巡逻出现了薄弱环节。”   沙克追问,“什么薄弱环节。”迫不及待的样子与之前的稳若磐石截然相反,可见俄纽斯带来的好消息触动了他,他装不下去了。   “每天人类时间正午会有一个小时的交接班真空期。”俄纽斯说到这里两眼放光,显得尤为兴奋。   沙克忍不住再次追问,“这个‘真空期’怎么说?”   “冥斗士的巡逻周期基本上是固定的,也就是在血之大瀑布上下游沿岸巡逻的冥斗士在经过一个上午的巡查后,午后必定与来自第六狱的冥斗士交接,而第六狱与血之大瀑布上游直接接壤的实际是第六狱的第一谷血池地狱,”俄纽斯在空中比划了大瀑布与血池地狱是如何进行对接的,“虽然从步行的道路来看大瀑布与第六狱第一谷相隔了将近一个狱的距离,其实顺着汇聚到血之大瀑布的冥河支流就能顺流而下至大瀑布,第六狱的冥斗士交接班通常习惯走水路。”   沙克明白了,前一班的冥斗士到了下班时间开拔走了,而走水路的冥斗士顺流而下需要一定的时间,交接班中间的时间差就是俄纽斯所说的契机。   一个人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做着相同的工作,时间一长在精神上必定有所懈怠。如今冥王不知去向,死神和睡神相继离去,整个局势扑朔迷离,冥界群龙无首趋近于一盘散沙,从最近的防控明显不如以往严谨周密便可见一斑。   沙克没有像以往那样装聋作哑或者把对方的好意拒之门外,直言道,“你打算怎么做?”防控减弱不代表真空,贸然行动只是徒劳地把自己的头往对方的刀口上送,沙克谨慎了一辈子决不允许自己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他的人生计划中从来没有把命留在冥界的觉悟,头可断血可流,真要交代小命也该是寿终正寝,提坦重新掌控天下那时候。   俄纽斯注视沙克的目光中透露出几分神秘,“不瞒您说沙克老爷,我早就打算好了,实际上我已经采取行动了。”   什么意思?   俄纽斯的眼眸迸发出夺目的光彩,“血之大瀑布后的牢笼已经打开。”   沙克一愣,紧接着难以置信睁大眼。   “您的同伴们已经行动起来了,您仔细听,提坦叛徒们的哀嚎声沿着冥河笼罩了整个冥界。”   沙克无言以对,俄纽斯的疯狂令人骇然。   关押在血之大瀑布后方的提坦叛逆数量并非逆天的多,陆地上的叛逆不可能全数下潜至冥界,不过沙克带来的人马确实是精英,他们获得自由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傻乎乎的守在那里等冥斗士赶来控制局势。提坦叛逆们研究了俄纽斯详细描述的冥界地形地貌,很快搞清楚了冥界的地域走势,他们沿着血河逆流而上,途中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人力损失,毫不犹豫地跳进血河中隐蔽。   这个隐蔽方式非常冒险,因为每一条从冥河中分出的支流它的内在本质与冥河相差无几,也就是说血河里有水鬼出没,而且不是一两只。   这些提坦叛逆们并没有被伸手不见五指的牢笼生涯磨去斗志,相反,他们被关出了一肚子火,提坦后裔们普遍不怕苦不怕累,唯独对“关押”特别逆反。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他们脱出牢笼了,所以他们爆发了。   一路北上可谓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所向披靡,比誓死不屈的冥斗士还要不怕牺牲。见到活的东西就上去造杀孽,跟蝗虫过境一样,所到之处颗粒无收触目惊心。   整个冥界刀光剑影、杀戮腾腾,惨烈的呼号不绝于耳。   远在第八狱的三巨头小别墅区,战甲穿戴整齐的战神阿瑞斯每过一分钟就问什么时候轮到他出场,话里话外映射冥斗士武力积弱,冥界危在旦夕,没他不行。为了让他闭嘴,三巨头之一的卡妙频频与酒神打眼色。狄俄尼索斯默不作声地拿出最烈的酒水,战神不一会儿就喝得微醺,晕晕乎乎坐倒在椅子上叽里咕噜说胡话,直至悄然无声……   耳边清静下来以后,完成任务的酒神总算能坐下来歇一歇了。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小金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杯中酒水,奇异的是无须斟酒,他的杯子永远都是满的。   加隆匆匆走来,脸上带着兴奋之色,卡妙一瞧就知道是好消息。   果不其然,冥界间谍头子巴德与死神达拿都斯接上头了。   “达拿都斯大人怎么说?”卡妙急忙问。   “大人支持我们的计划,告诫我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加隆的眼中闪过滚滚杀气。   卡妙松了口气,目前为止他们的作战计划目的主要围绕引蛇出洞,出洞以后的后续部分没有经过上级领导批复,属于自作主张。之前达拿都斯与修普诺斯的突然离开差点打乱原有计划,好在敌人比他们还要有勇气有毅力。一旦得到达拿都斯的肯定,卡妙等高级冥斗士的心就落了地。   他们很着急啊,怎么可能不着急。   他们不像下面那些喜欢脑补的低级冥斗士,天真的以为冥王哈迪斯跑去海域找海王过夫夫生活了。事实上冥王大大一直没出门啊,大大就在冥界!冥王一直在冥界坐镇来着。极乐净土听说过没有?谁告诉你们大大不在家的?谁!!!   站出来!   他们想说——   干得漂亮!   卡妙和加隆最后一遍明确各自军团的作战区域,耳边突然响起气势磅礴的咆哮——   “战神阿瑞斯在此!尔等……”一跃而起的战神闭着眼睛倒了回去,不一会儿就呼噜声连天。   卡妙和加隆面面相觑。   酒神持着酒杯,淡定地说:“什么时候需要他出场说一声,保证下一秒让他一步到位。”   这个“他”指的是战神。   此时的狄俄尼索斯与平时的战战兢兢大相径庭。   卡妙和加隆经过这段时日与酒神的相处,早已学会不大惊小怪了。酒神说白了是为自保。别看人家好似没什么武力值,尤其和孔武有力、杀气外放的战神一比更显得弱不禁风,仔细想想,如果酒神真那么不堪,如何能力压一众同辈神明顶替女灶神成为十二主神之一。信徒数众不是主神的唯一评判标准。   卡妙恭恭敬敬地对酒神说:“请战神前往叹息宫前待命。”   狄俄尼索斯把金杯收进怀中,一只手拖着睡得东倒西歪的战神,大步流星向叹息宫进发。   远远看去,拖在地上的战神就像笤帚尾,荡起一层灰。   二、   奥林匹斯圣山。   赫斯提亚着急的说:“为什么不回去?”   “现在还不用,再看看,何况春之女神这儿还没有正式理出头绪。”死神避重就轻。   赫斯提亚跳脚,”还有什么比冥界重要,迪迪还在极乐净土,那些恶心的提坦叛逆万一伤到迪迪怎么办?”   死神不慌不忙,“您太小看哈迪斯大人了。”   赫斯提亚说不动他急得团团转,赫尔墨斯接到死神递来的眼神,不着痕迹地嘲讽赫斯提亚皇帝不急太监急,把赫斯提亚的注意力转开。睡神修普诺斯默契地死神对视一眼,二神走到一旁。   死神对着睡神才显露出些许疲惫之色,“我无意欠太阳神的人情,可在爱琴海上阿波罗比我们吃得开。”   睡神经过与死神推心置腹的接触,兄弟俩的心结解开了不少,其实说心结太严重了,主要是睡神单方面看死神不顺眼。   “阿波罗自告奋勇给我们打下手,何乐不为,就算因此欠下人情,对于哈迪斯大人来说那些不过是举手之劳,”睡神压低声音说。“我看阿波罗之所以那么积极,八成是想让哈迪斯大人在宙斯面前为他母亲说好话。你也知道经过克洛诺斯那件差点取而代之的丑闻,宙斯对待那些小情儿的态度大不如前了。”   死神紧绷的情绪缓解不少,对冥界以外事物的关注度上他不如修普诺斯,有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冷淡,不是他清高,实在是没兴趣,甚至是无所适从。睡神倒是可以弥补他业务上的短缺,想到这里,死神看向“迷途知返”的弟弟的眼神更加柔和了。   修普诺斯对兄长短暂的心路变化毫无察觉。   他问,“爱尔琳妮没事吧?”   死神说:“我让他休息一阵,他说不知名绑匪限制他的自由,但没饿着他也没虐待他,非说已经没事了,蹦蹦跳跳加入了法埃同的军团。”   睡神沉吟片刻,“我们真不需要回去?”   “平白打草惊蛇,暂时不必。”   睡神又道,“你说那个绑匪是什么意思?”   “我猜是某个不太合群的提坦叛逆。”死神不确定的说。   “那他到底图什么,把人抓了又放了,就是为了让爱尔琳妮说冥界的事,大多还是与局势无关的谣言。”睡神皱眉。   潜在敌人不按牌理出牌的诡异举动让二神感到前所未有的惴惴。   死神忽然说:“你怎么知道他把俘虏都放了?”   睡神一个激灵,“那些半神难道……”   死神说:“除了爱尔琳妮其余半神至今下落不明。”   “阿波罗也没找到?”   “没有。”   二神皆沉默不语。   咚——   咚咚——   咚咚咚——   “大哥?”睡神发现死神脸色煞白,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你怎么了?”   死神眼睛发直地看着睡神的嘴巴张张合合,响彻耳际的锣鼓声骤然消失,他才猛地吐出一口气,眼神透出的肃杀寒气让睡神都有些招架不住,当即不自然地转开目光。   “杀掉他!”   修普诺斯茫然,“你说什么?”   “西绪福斯!”死神对睡神道,“让巴德,不不,不妥,我自己去——”   修普诺斯追在掉头就走的死神身后,“你去做什么?”   “回冥界,希望还来得及。你留下!”   修普诺斯一头雾水,目送达拿都斯离去。   与此同时的三层意识世界。   正在围观猥琐猫大战米诺斯的老夏浑身一震,与他暂时神魂相通的一代神王乌拉诺斯立即察觉他的异样。   “大孙子你怎么啦?”   冥王脸色发冷,浓重的死气从周身升腾而起,普罗米修斯与修普诺斯受不了突如其来的死气,连滚带爬的跑到一旁,惊慌中充满了茫然无助。   猥琐猫和米诺斯试图靠近,皆被巨大的力量反弹回来。   “已经无法阻止了,”老夏制止他俩的无谓举动,“外面正在献祭。”   俩土著莫名其妙。   乌拉诺斯、猥琐猫以及米诺斯却是听得分明,顿时一怔,随即脸色大变。   献祭?这个时候?   作为曾经的一代神王,对于献祭这码事只是一知半解,他横行霸道那会儿还没有人类;经历过人皇时代崛起的海王曾经是航海时代陆地上最大的祭拜对象,没有之一,对于献祭的各种内在本质知之甚详。   “难不成是活祭?”乌拉诺斯猜测,没吃过猪肉但看过猪跑。   不然大孙子怎么反应那么大,还浑身冒黑烟。   “不但如此,”米诺斯与雾团猫同属一魂,他代表雾团猫总结道。“还是神血祭。”   乌拉诺斯的五官一瞬间扭曲,发出怪叫,“神血祭?”   卧了个大槽!   “该死……”随着话音落下,冥王不见了踪影。   他被弹出了三层意识世界,因为有人在他的神坛前献祭,而且是不可逆转的活祭。作为被献祭对象,冥王被迫现身。献祭者创造出他不得不现身的理由——屠杀活着的神之血脉献上祭品。   TBC   ACT.143   一、   冥王走出滚滚浓雾,他的眼睛首先看见从屋顶上倒挂下来的麦穗状装饰物,如巨大的树冠,枝桠分明,花繁叶茂,生机勃勃。透过四散的袅袅烟霞,金穗如水倾泻而下,点点闪烁,缕缕华光。紧接着便是高耸开阔的厅堂,仿佛数之不尽的木椅以及一根根精雕细刻的柱子。   极尽富丽堂皇,一看就知道当初肯定不是为祭拜冥王建造的,冥王通常很低调。   老夏心里有了计较,不过还是不着急再往下看,免得早早心塞。   对方显然不准备在拖拖拉拉上迁就他。   高高的祭坛下方传来骚动,一名握紧匕首的黑袍男子高抬着头,眸中迸发出慑人的光芒,痴痴盯着浓雾中的冥王。跪拜在其周边的祭司们一个个口中念念有词,却不忘含胸低头,竭力降低自身存在感。参与了神祭的祭司们知道自己难逃一劫,用神明祭祀神明是要遭天谴的。先前被黑袍男子抓在手中的半神因失去支撑颓然倒地,只见他面色惨白,奄奄一息,胸口一个血窟窿,祭坛上鲜血四溢。   “哈迪斯!”黑袍男子大叫。   高处的冥王无动于衷。   黑袍男子眼中翻滚着教人不寒而栗的癫狂,他拾起匕首,反手抓过一名祭司。祭司猝不及防歪倒在地,抬眼看见近在咫尺的匕首,刃口上滴下的血液与祭坛上的鲜血融汇,该名祭司霎时喘不过气来,在浓重的血腥气中张大嘴,双眼翻白,如离水的鱼。   黑袍男子举高匕首,祭司痛苦的闭上眼……   他以为他要下地狱了,结果没死成。   他颤巍巍睁开眼,先前穷凶极恶的鬼畜这会儿化身傻白甜抱着冥王的小腿不住的喃喃,脸上浮现出如梦似幻的神情,如同思|春少女路遇爱慕的男神,不停释放春|意,前后差距之大让这名祭司眼前一黑。   冥王现身了,吾命休矣。   实际上老夏根本做不到,如果他还能随心所欲,岂会让这个变态接近自己,更遑论让他抱小腿了。冥王试图抬腿,又一次被压了回去。   老夏深吸口气。   过了这么多年,他快忘了这个滋味了。   刻骨铭心的耻辱。   任人摆布的滋味。   好心塞。   “哈迪斯,和我说说话,为什么不说话……快叫我的名字……”黑袍男子顺杆子往上爬,很快抓住了冥王的小手,并牢牢握住。   倒在地上的祭司瑟瑟发抖,苦逼极了。他为什么还没昏倒?他的身体素质为什么那么好?这不科学!刚才明明眼前发黑,呼吸困难,顺势闭上眼睛不就彻底眼不见为净了么?!他!为!什!么!还!辣!么!清!醒!   几次昏迷尝试皆以失败告终,他听见强悍的体质正在大声嘲笑他的白费力气。   无奈他睁开眼,决定正视鬼畜攻一秒变抖M受的老板。既然不能够自欺欺人的假装这件事没发生,既然他的老板又不知死活的凭借不屈不挠的小强精神和无与伦比的聪明机智再一次把冥王搞到手,既然悲剧已经发生他业已沦为帮凶……既然错误无法挽回,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帮老板出谋划策,务必让老板心愿达成,并将其巩固至坚不可摧。因为从现在开始,除了团结在老板周围,没有别的出路了。   除非冥王大大看在他年少无知的份上网开一面……祭司满怀希冀看向出现至今一言不发好像突然丧失了说话功能的冥王——出离愤怒到面无表情QAQ……算了,还是紧密团结在老板周围,建设有提坦后裔特色的巧取豪夺囚神主义吧。   颤抖吧,神明!!!   二、   冥界深处。   达拿都斯神色古怪,“死了?”   冥域间谍头子巴德愁眉苦脸,他知道死神在怀疑什么,其实他自个儿也一肚子问号。“我和兄弟们轮流验看过,的的确确死了,一口气都不剩。”说着快步把死神引到西绪福斯一直为之徒劳无功而又不得不循环往复的土包下。   臭不可闻的冥河支流环绕的黑灰色小山包,满眼的土坷垃和乱石堆,惨白的灵魂不时从河对岸晃过,那些都是陷落在冥界得不到救赎的魂魄,生前草菅人命,死后罪虐深重,无法脱胎换骨再入轮回,只有日复一日在冥界游荡,不断仰头张嘴发出无声的哀鸣。   当年把西绪福斯投入地狱深处的是赫尔墨斯,由宙斯直接下达命令,冥王自那以后不曾过问一句。如果不是献祭的魂钟敲响,达拿都斯也快忘了冥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如今这个被诸神誉为注定要下地狱的人类中最聪明的那一个,他死了。   那么在人间启动祭祀仪式的又是谁?!   死神没有情绪波动的目光扫过面目全非的尸骨,再也看不出当年的意气风发,五官尽数扭曲,英俊的轮廓隐约可见。西绪福斯以血肉之躯投入地狱,这么多年来承受的痛苦非比寻常。他体内的提坦血脉使他拥有比人类更强大的肉身,想要一命呜呼谈何容易,他遭受的折磨远超先祖普罗米修斯当年在高加索山脉上所受的痛苦。   就达拿都斯与其打过的交道来看,此人从不知道“放弃”二字,哪怕仅有一线生机也可能牢牢抓住异军突起。   如今,他死了。   达拿都斯很难把眼前这具丑陋的皮囊与曾经让他头疼的西绪福斯画上等号。   达拿都斯沉默片刻,“他是怎么死的?”他意识到他们在对冥界掌控上存在的薄弱之处,这个西绪福斯就是其中之一。料想他逃不出去干脆对他视而不见……这是重大失误。   “初步判断是误杀。”巴德脸色不好看,这事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亏他之前还沾沾自喜的认定他对冥界的每一寸土地如数家珍。   “怎么回事?”   “引蛇出洞计划的漏洞所在,我们没想到那些提坦叛逆不放过冥界任何一个喘气的生物……”巴德不想让达拿都斯觉得自己在为失职找借口,可总要把事情经过交代清楚,巴德没有为自己辩解过一句。   “这家伙也太弱了。”达拿都斯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既然都已经借助混乱浑水摸鱼从山包上跑下来了,连这一片山谷都没来得及跑出去就命丧黄泉。   达拿都斯这是在发泄情绪,巴德噤若寒蝉。   高冷的死神骂了声“该死”,巴德以为听岔了。   达拿都斯目露寒光:“哈迪斯大人这下真不在冥界了。”   巴德一头雾水,“陛下出去了?”   “人间有个不怕死的家伙效仿西绪福斯……把哈迪斯大人,怎么说,被绑架了。”死神郁闷怪了。   天啦撸!!!   冥王被绑架了?!   巴德呆若木鸡。   “那那……我们……”巴德不认为死神会在这种时候和他开玩笑,既然不是玩笑,那他们的老板真的被不知名敌人软禁了。“需要准备赎金吗?绑匪有什么要求?”   说了多少次了没事别总冒充人类上网冲浪!!!瞧瞧这都是什么丢人的反应!!!   死神不咸不淡看他一眼,巴德立即缩脖子避到一旁。   “我们这儿继续,”死神无奈道,“至于哈迪斯大人那里,别的神明也不是吃素的……为免妨碍到哈迪斯大人,胡乱出手很可能反而让大人遭罪,除了等暂时没有别的办法。我们首要做的也是必须做的是守住冥界,把敌人一网打尽。”海王这个痴汉绝不会坐以待毙。   巴德蹦到嗓子眼的心落了回去。   冥河上荡起源自第八狱的风,顺着四通八达的支流贯通冥界,风声幽咽,如诉如泣。   巴德竖耳听了一会儿,镇定汇报,“提坦叛逆们已抵达第八狱。”   TBC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三见。   曾经有小伙伴问为毛老夏见到普罗米修斯会呵呵,这就是原因,那时候西绪福斯这个梗还没出来,所以就含糊了。普罗米修斯这一支“人才济济”,各种奇葩,各种异想天开,各种不明觉厉。      ☆、ACT.144   一、   酒神像甩包袱似的挥手一个长弧线让包袱落了地——阿瑞斯被丢在叹息宫门口时还醉得人事不省。被临时布控到叹息宫周围戒严的冥斗士们不约而同被从天而降的不明物体吓得整齐划一摆出防御姿态,那掉下来就地滚个不停的玩意貌似不具威胁性,接着又因为宫殿前的台阶而停止翻滚,待到确定这接地气的滚轮是战神阿瑞斯后,大家集体散开各就各位。   狄俄尼索斯一记漂亮的“凌波微步”潇洒站定,与歪在地上烂醉如泥的阿瑞斯形成鲜明的对比。   狄俄尼索斯无视四周诧异的目光,向负责叹息宫区域攻防的拉达曼迪斯勾勾手指。   拉达曼迪斯走向酒神的途中回想了下师傅加隆的嘱咐,便决定放下戒心,认真回答酒神的问题。狄俄尼索斯却无意挖掘冥界内政,对冥界的管控和兵力布置也漠不关心,他的关注点只有一个,战神阿瑞斯接下来要做什么。   “主要是牵制对方的主力。”拉达曼迪斯不敢怠慢。   “那些家伙从血之大瀑布一路喊杀过来,看似势如破竹、锐不可当,路上的消耗也是实实在在,我想你们不会把戏演的太假。即使他们真有能耐连闯数狱并最终安然穿过第八狱,等到了叹息宫前还剩下几个喘气的?”酒神的言外之意通俗易懂,战神阿瑞斯放在叹息宫前大材小用,真要战神出马牵制主力,至少往前推俩狱才能体现价值,清醒过来的战神八成也会这么认为。   拉达曼迪斯先不慌不忙道了声“您英明”,接着说:“我们哪里敢劳动战神为冥界出战。”   酒神明白了,阿瑞斯在这儿就是起到一个震慑作用,冥斗士们打从一开始就没指望与他并肩作战,大约是觉得指使不动,只好供着他。酒神对他们的“谨小慎微”不以为然,有机会让战神做牛做马为毛白白放过千载难逢的机会,指不定到头来战神因“不受重视”反而不痛快。以狄俄尼索斯对阿瑞斯的了解,结局和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何苦来哉?   拉达曼迪斯听了酒神的暗示,顿时哭笑不得。   “每个狱都会消耗一定数目的敌人,既不会引起敌方的恐慌也不会让他们太如意,这是最初计划好的。截至目前从前方传回的战报来看,一切按部就班没有出太大岔子。”拉达曼迪斯说。   “你的意思是等到了叹息宫,对方的数量就会减少到最低值?”   拉达曼迪斯和狄俄尼索斯同时一惊,阿瑞斯不知何时清醒过来了。   酒神内心震惊地注视面色如常的阿瑞斯,对方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酒醉初醒的迹象。战神的醒酒点比预期快了将近一倍,狄俄尼索斯心里盘算了一下,叮嘱自己以后再遇上类似的情况,不能用这种烈酒了。   阿瑞斯意味不明的睨了眼狄俄尼索斯,酒神顿时心跳擂鼓,禁不住胡思乱想莫非他看出端倪了?   好在虚惊一场,战神那一眼只是无意识的举动,很快转头对上阿拉曼迪斯,希望他给自己一个说法。待确定冥界就是这么安排,他的作用与门神无异,接下来便像酒神猜测的那样阿瑞斯立刻表示出强烈不满,很有点怀才不遇的憋屈。   在战神看来,当初就该直接让他出马大杀四方,也就没今天的错综复杂一团乱麻了。   阿瑞斯好像至今都没有理解今日乱局的形成实际是冥界刻意姑息所致,其目的主要为了配合围剿二代神王,声东击西把提坦叛逆们一扫而光。   等拉达曼迪斯回过味来,战神早已不知所踪。   拉达曼迪斯脸色大变,茫然四顾,“战神呢?”   酒神还算淡定,指了指远方,“迫不及待去第八狱展现雄风了。”   拉达曼迪斯直觉要糟,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决定亲自跑一趟,飞快向酒神告罪并请其代为监督自己手下的一干冥斗士,然后急急忙忙追着战神跑了,不一会儿消失在通往第八狱的道路上。酒神胡乱挥挥手,心想终于不是自己跟在阿瑞斯后面擦屁股了,难得的轻松一刻让酒神格外惬意。   他看看四周对自己行注目礼的冥斗士,胸腔内猛然间荡起澎湃的豪情,正要借机抒发点情怀,一小群不速之客从天而降,瞬间挟持了酒神。周遭的冥斗士们目瞪口呆,酒神狄俄尼索斯也傻了眼,瞄了眼掐住自己咽喉的大不敬者,发现这人有点眼熟。   紧紧跟随在挟持者身边的年轻人立即发出警告的呼号,“尔等再敢上前一步,狄俄尼索斯必将命丧黄泉。不要以为我们做不到,你们应该清楚我们是什么人,奥林匹斯神族落在我们提坦手里只会生不如死。”   他说的倒不是假大空的废话,威胁确实奏效,一般的人类是伤害不了神明的,提坦不一样。冥斗士们都不敢轻举妄动了,并在对方的逼迫下退回到最佳攻击点以外。   酒神瞪着挟持自己的人想了半天,找到了答案。   沙克!   这个提坦似乎不在冥界的作战计划之内的,这家伙是单独关押的,怎么就浑水摸鱼跑出来了?狄俄尼索斯的目光来到年轻人身上,默不作声的打量片刻,微微眯了下眼睛。   这个年轻人……他一定在哪里见过!酒神素来对自己过人的记忆力感到自豪,虽然他从未在众神面前炫耀,也没和被誉为“神族第一脑容量”之称的赫尔墨斯攀比过,但他的记忆力超群的确不在赫尔墨斯之下,何况赫尔墨斯的好记性是有道具加成的,狄俄尼索斯却是扎扎实实仅凭自身。   “沙克老爷。”年轻人慎重地看了眼沙克。   沙克向他点点头,粗鲁地拽着酒神往叹息宫内逃窜而去。   冥斗士们集体惶恐,上头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务必看牢叹息宫前一亩三分地,哪怕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进去,然而眼下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踏进冥王的宫殿?!   奇耻大辱!   众冥斗士刚刚产生出即使牺牲了酒神也要把敌人拖出叹息宫的“渎神”觉悟,他们的队伍里出现了阻拦的不和谐声音。   天哭星巴连达因排开众人走出,乱作一团的冥斗士好像找回了主心骨,齐刷刷亲切喊着“巴连达因大人”,争先恐后大声诉说着自己的不甘心,如何能让肮脏的提坦叛逆踏足冥王的宫殿?!   巴连达因抬起手,周遭顿时鸦雀无声。   巴连达因嘴边露出一抹冷笑,“他们会知道这条路不好走,因为那不是神也不是人走的地方。”   二、   沙克粗重的呼吸声在死一样寂静的叹息宫内显得尤为刺耳惊心,年轻人不止一次偷瞄沙克,沙克自己毫无所觉。只有酒神知道他勒住自己咽喉的动作时轻时重,这个提坦似乎体力消耗过大,已经超出他应有的负荷,如今不过是凭借意志力硬撑,随时可能力竭不足为惧。   有了这样的察觉,酒神越发有恃无恐,心安理得神游物外,直到叹息之墙近在眼前。   酒神心头狠狠一震。   此情此景还有什么猜想不到?!   这些家伙竟然是打着穿过次元空间前往深渊的主意。   深渊里有什么?   妖、魔、鬼、怪,以及被贬的神明,还有极乐净土。   这些家伙煞费苦心调虎离山来到叹息宫,肯定不是为了参观深渊里的本土生物。   极乐净土的进出权由冥王把持,想进就进不可能,那么结果指向只有一个。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冷冰冰的叹息之墙,酒神忍不住道,“你们知道擅自穿越叹息之墙的后果吗?”   无人应答。   “你们知道擅自进入深渊的后果吗?”   依然无人应答。   “你们知道私自释放被关押在深渊中的神明会有什么后果吗?”   年轻人的匕首划破了酒神的手掌,沙克蛮横地把狄俄尼索斯的手掌贴在叹息之墙上摩擦,酒神的鲜血瞬间染红了一小片墙壁,整面死去一般的远古遗物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共鸣悠远深重,仿若来自天边,又好像源自地底。   酒神痛的五官都纠结在一块了,嘴里骂骂咧咧,那家伙用的是什么匕首,疼得手掌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狄俄尼索斯的注意力被疼痛夺去,等他习惯了痛感,他们已经穿过了叹息之墙,并在近在咫尺的璀璨光团前猛地下落。狄俄尼索斯注意到沙克和年轻人的表情在光团离他们越来越远时有那么一刹那的扭曲。光团代表了通往极乐净土的道路,换句话说俩家伙对极乐净土有所耳闻,那副样子应该是与传说中的神之领域擦肩而过却又无计可施而感到肉痛。   不等酒神幸灾乐祸大笑三声,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的销|魂气味熏得锦衣玉食、香氛环绕的狄俄尼索斯直接厥过去了。   厥过去的酒神不知道,挟持他勇闯叹息宫的9个提坦叛逆中,最后挺过次元风暴安然无恙抵达深渊的除了酒神以外只剩2人。一个是掐着狄俄尼索斯脖子的沙克,另一个就是为沙克通风报信的年轻提坦俄纽斯,其余7人全数陨落于叹息之墙后方到深渊的这段艰险跋涉中。   深渊岂是你想进,想进就能进的。   与此同时,早就在深渊之中待命的三头犬刻耳柏洛斯竖起灵敏的双耳,张了张血盆大口:“来了!”   他后方大片的幽深黑暗中,睁开一双戾气密布的锐利眼眸。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周日见_(:зゝ∠)_   ☆、ACT.145+146+147   ACT.145   “……这是什么味?”狄俄尼索斯从晕厥中复苏,销|魂气味再度包围上来的时候,他下意识闭气,神智回笼后发现自己毫无形象可言的趴在地上,与先前醉的东倒西歪的战神相差无几。十分注重自身形象的酒神匆匆爬起来,不经大脑思考的东张西望,生怕丑态被旁观者尽收眼底。   他这一四顾,晕厥前的遭遇就像争分夺秒拼凑齐全的拼图,自眼前飞速呈现全貌,促使记忆全数回炉。他被一个名叫沙克的提坦叛逆挟持,利用他的血液打开了叹息之墙后方的次元空间——沙克等叛逆与极乐净土失之交臂的懊丧一晃而过,酒神脑中的画面最后定格在滚滚岩浆之上。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被丢在这儿?难道沙克等叛逆认为他没有利用价值,嫌弃他拖累队伍进程,随手丢在路边了?   狄俄尼索斯的猜测对了六成,沙克和俄纽斯的确嫌带他碍事,不过有个前提:俩提坦叛逆在逃命的途中为了轻装上阵让自己跑得更快,不得不扔下酒神,而非刻意把他丢了。俩提坦一开始打得算盘是带着酒神,在深渊中的行动或许会更加自如,酒神不但是开路先锋,还是一块难能可贵的挡箭牌。   问题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俩到底发生了什么酒神不得而知,现场也没有留下蛛丝马迹能够推敲出个子丑寅卯。   在深渊中与提坦叛逆失去联系,对于形单形只的狄俄尼索斯来说并不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深渊意味着什么?这个话题早已被排除奥林匹斯神族的闲谈目录。宙斯喜欢把不听话的家伙往深渊里丢,这么多年来也没听说过谁从深渊里成功逃脱。深渊是众神认可的固若金汤的神族地狱,攀登上石堆的狄俄尼索斯眺望四周后绝望地想到了“有去无回”这个精辟的定义。   眼下的情况非常糟糕。   酒神不怕被挟持,他有脱身的法门,虽然他的战斗系数不高,不代表他手无缚鸡之力。环境转变成深渊结果就要打个问号了,狄俄尼索斯如今的敌人不再是不知所踪的提坦叛逆,而是牛鬼蛇神不计其数、妖魔鬼怪横行霸道的深渊本身。   难道他狄俄尼索斯的小命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   酒神不知道该不该苦中作乐的高呼一声“荣幸之至”,以他的战斗力和毕生理想,穷其一生都不太可能被宙斯如临大敌的丢到深渊里关禁闭,只有让宙斯感到非常棘手的敌人才有到此一游的资格。而他酒神今天做到了,他进入深渊了,仅凭他一人之力无法脱离的深渊。   狄俄尼索斯在崎岖的石堆上泪流满面,失意体前屈OTL。   【那个黄毛卷发……狄俄尼索斯……】   含糊的说话声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从低气压中稍许醒过神来的酒神与一条一人高的双头蛇不期而遇,这一刻狄俄尼索斯没有意识到“黄毛卷发”说的是自己。准确点说他已经无暇关注别的了。他与双头蛇相互瞪着眼睛对峙约一分钟之久,目光不自觉滑动到双头蛇吐露的灵活舌头上,并在绿油油的蛇信极富弹性的往他脸上招呼的同一时刻,双目一翻,再次以头点地。   双头蛇看着心宽体胖的黄毛卷发,肢体语言略显僵硬。   酒神晕蛇。   与此同时,深渊外的冥界。   因战斗局势整体向第八狱推移,对打打杀杀习以为常的低级冥斗士们在顺利完成各自分内工作后,在上级领导的统一安排下开始打扫战场。   各条冥河边很快垒起不大不小的人肉山包,那都是妄想在冥界烧杀抢掠大干一场的提坦叛逆的遗体。别以为这些叛逆这下一了百了永无后患了,他们的魂魄还封存在尸体中无法脱离。侵占冥界这一举动惹怒了负责摄魂这一环节的死神达拿都斯。一旦死神不执行摄魂,他们的灵魂将随尸体一并腐烂,直至变成一摊禁锢亡魂的白骨。   得罪冥界神明的后果生前看似无关紧要,死了以后就知道被冥界秋后算账乃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真叫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加隆手下的冥斗士打扫完前三个狱后把尸体堆放在了冥河支流旁,在三个狱的狱长的监督下任劳任怨的重复检查好几回,最终联名上报任务顺利完成,请首长检阅。三个狱的狱长不厌其烦的巡逻一圈,觉得没什么问题,便上报更上级组织,汇报此次清扫工作圆满完成。   不多时他们拿到了“就地焚化”的指令。这个“就地焚化”不是随便找个开阔的地方画个圈烧了,而是把尸体归拢到一处,再转移到第五狱火焚地狱做处理。人类世界传言的下油锅就是第五狱的设备之一,烧炉子之类与火焰燃烧有关的业务形式皆出自第五狱。冥界的第五狱除了本职的“不守神之教诲之罪人”的固定受罚场所,还兼顾外来尸体“焚烧”这一业务。   当间谍头子巴德慌慌张张跑来第三狱的时候,前三个狱的尸体早就送达第五狱火化去了。巴德狠命跺脚丫子,嘴里不住埋怨自己来晚了,把几个狱的狱长唬得噤若寒蝉。这分明是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错事了,哪里还敢多嘴询问发生了什么。   “你们的动作为什么这么麻利!”巴德丢下一句迁怒的怨言,掉头奔向第五狱,希望还赶得上。   怪我咯?!   几个狱长敢怒不敢言,悻悻目送巴德的背影融化在远处黑色的崇山峻岭间。   第五狱的狱长史丹社正在指挥虾兵蟹将们往“焚化炉”里丢死尸,凡是掉进炉子里的尸体会在触底前与灵魂分离,炉子上方不断有“诈尸”的白色光团一闪而过,就跟照相机的闪光灯一样,光芒每闪现一次,代表冥界又多了一抹进入赎罪倒计时的亡魂。   史丹社推了推架在鼻梁上时髦的雷朋太阳镜,虽说他皮糙肉厚,这点微末闪光伤害不到他分毫,这副魔镜却是小弟们集资孝敬的,那时候托在人间出差的卡妙邮寄回来。史丹社感念小弟们想着自己,每次开焚化炉都会把太阳镜拿出来戴戴,展现对他们心意的重视。   “狱、狱长……”有个小弟咋咋呼呼的从远处跑来。“巴德大人来——”   话音未落,巴德从天而降,报信的小弟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史丹社把墨镜推到头顶,斜眼瞧一脸焦急的巴德,对方脸上的表情太活灵活现,史丹社把涌到嘴边的吐槽咽了回去,“何事慌张?”   巴德也不跟他打官腔,“烧了没?”   史丹社一指频频冒光的焚化炉,“看不见?”   巴德上前一步,“贪恋地狱的尸体呢?都进炉了?”   “这倒是没有,”史丹社翻了翻手里的平板电脑——冥界如今开始推行无纸化办公了,然后确定的点头,“今天轮不上第三狱。”   巴德松了口气,抓住对方的手腕,“快让你的手下把西绪福斯的尸体找出来。”   史丹社不是新人冥斗士,对从前的从前曾经的曾经有所听闻,顿时脸色一变,“那不是你负责的吗?收集尸体的时候怎么没单独分列出来?”   巴德脸黑的快滴出水了,言简意赅的从牙缝里抠出几个字,“被人阴了。”   史丹社二话不说让手下立刻关闭焚化炉,不一会儿一名叫不出名字的低级冥斗士哆哆嗦嗦的跑来,“……第三狱的……已经烧没了……”   史丹社挡住暴跳如雷的巴德,口气淡然地问吓得浑身发抖的冥斗士,“今天谁负责开炉?”   冥斗士缩缩脖子,说是自己。   “我怎么记得应该是洛克负责开炉?”史丹社说。   这名冥斗士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跟他换了。”   “为什么换班?擅自换班违反第五狱的纪律,你应该明白后果。”   冥斗士慌张的说:“我只是想在您面前有所表现,我向您保证绝不会坏事——”   史丹社一拳击中对方的太阳穴,这名冥斗士话没说完就噗咚倒地,失去了知觉。   巴德对这峰回路转的一幕并没有大惊小怪,守在史丹社身边的低级冥斗士也都静默不语,好像一个个都成了眼盲耳聋者。巴德不禁对史丹社雷厉风行的强硬手腕感慨不已。   巴德指指躺在地上的人,“这家伙有问题?”   “剩下就是你的工作了。”史丹社重新戴好太阳镜。“连同为第五狱的同事的名字都搞不清楚,来历肯定有问题,潜伏期大概还不长。”之前他说的洛克其实是第六狱迷宫的坐镇冥斗士。   史丹社看似说的轻松,实则懊恼极了。本以为被他管理的牢不可破的第五狱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了外来者,这个打击不可谓不大,可以想见不久的将来第五狱会迎来一场扒皮整|风运动。   又有冥斗士来报,这一回是好消息,史丹社早前得到的工作汇报并未出错,第三狱的尸体还没有焚烧,那名间谍显然是情急之下谎报军情。   西绪福斯的尸体很快被冥斗士们找出来,抬到巴德和史丹社面前。   史丹社瞧了一眼就别开头去了——太伤眼,同时装逼地抬了抬墨镜的镜架。   “果然像达拿都斯大人说的一样。”巴德看着皮开肉绽的“西绪福斯”喃喃道。   “莫非达拿都斯大人认为西绪福斯有问题?”史丹社好奇道。   “这个‘西绪福斯”确实有问题,”巴德蹲下身仔细辨认对方的模样,还拿出尺子对着尸体来回测量,最终沉重的点头。“这具尸体不是西绪福斯,理由就是达拿都斯大人无法对其摄魂。”   史丹社大惊,“怎么可能,如果他不是西绪福斯又是谁?当年可是神使——”   巴德打断他的惊愕言论,“赫尔墨斯的名字又不是万无一失的意思。”   史丹社依然将信将疑,毕竟以西绪福斯当年进入冥界的“待遇”,根本插翅难飞。   “他是怎么跑出去的?就算冥界有过一阵混乱期,可冥界的运作始终如一,没有出现半点纰漏。西绪福斯单枪匹马,别说遇见冥斗士他如何应对,他恐怕连水鬼栖息的冥河都过不去……”史丹社无论如何想不通。   巴德直起身,“假设当初被赫尔墨斯强行带到冥界的压根就不是西绪福斯呢?”他踢了踢地上的不知名尸骨,“他就不用焚烧了,也许可以通过这具尸骨找到线索……”   至于要找什么线索,巴德没有提。   TBC   ACT.146   一、   “你是怎么逃出去的?或者换个方式,你当年是怎么躲过赫尔墨斯追捕的?”冥王不认为神界第一快递员会认错脸,西绪福斯肯定耍了手段。那时候众神皆以为西绪福斯除了坐以待毙只剩下毫无意义的祷告,他的胆大包天和屡教不改激怒了神王,神王怒火岂是区区一介凡人可以承认?吓也吓死了。就连冥王也想不到,这家伙从来就没有放弃。   事实证明西绪福斯的执着不是天方夜谭,这家伙不但做到了把死神和冥王耍得团团转,还险中求胜、死里逃生的把神王也蒙在了鼓里,一蒙就是数个世纪。如果这次不是他自己跳出来刷存在感,众神再被他骗几个世纪也不在话下。   西绪福斯一眨不眨的看着老夏,那样的欣喜,那样的雀跃,那样的着迷。夏大王鸡皮疙瘩都被他看起来了,西绪福斯的痴汉属性带给老夏的只有无措,与海王痴迷他时引发的雀跃共鸣截然不同。   西绪福斯对冥王的一举一动仿佛尽在掌握,连冥王的情绪变化都敏感地察觉到,这样的变化让西绪福斯感到不快,那不是因为他而有的变化。   “你在想什么?”西绪福斯皱眉道。   冥王说:“回答我的问题。”   西绪福斯再陷痴迷,双目朦胧地说:“声音真好听,再和我多说说话。”   夏大王猛地站起来,实在难以忍受与这个惯犯共处一室。西绪福斯瘫坐在原地,眼睛紧紧跟随他在祭坛上动来动去。一想到冥王从今往后只属于他,那一点点不被冥王接受的苦恼和无能为力犹如太阳下的露水蒸发殆尽。西绪福斯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抹不去,只感到冥王周身五彩斑斓,勾得他飞蛾扑火在所不惜,如吃了迷|幻|药一样目眩神迷不能自已。   老夏站住脚,居高临下注视对方,一字一顿道,“我永远不会接受你,更不会爱上你。”   西绪福斯脸上的梦幻笑容出现一丝龟裂,转眼恢复如初,他坚定的说:“那就让我来接受你。”   笼罩在冥王周身的黑色雾气嗡嗡作响,雾团开始向内收缩。这是祭祀时限进入倒计时的征兆,通过祭司召唤出来的神明通常有时间限制,神明现身时间的长短依据祭司念诵的祷文及祭品多寡和等级来计算。西绪福斯能够把冥王从二代神王的三层意识世界里强行拉出来,用的是以神祭神的逆天之法,可以说下足了血本。冥王现身的时间也比一般的祭祀效果长。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空间收缩了,夏大王也从第一次发现收缩时的激动变成如今的麻木。西绪福斯大费周折把他召唤出来,怎么可能是一次性的。   祭坛上坐着的西绪福斯果然动了,不慌不忙的跳下祭坛,拿起搁在祭坛下的黄金匕首,在祭司们震耳欲聋的诵经声中一刀捅进被迫躺平在地上的一名半神体内。冥王猛地闭上了眼睛,半神们的哀嚎在耳畔回响。冥王在心头默念,爷爷,动作快,看你的了。   二、   极乐净土的深渊之殿中,米诺斯率先睁开眼睛,眼睛快速眨了几下,彻底清醒后一跃而起转向冥王,见冥王的躯体完好无损,松了口气。紧贴着冥王的另一具大神躯体也动了,紧接着还没有完全收复神魂的海王波塞冬坐了起来。   米诺斯震惊之余偷偷靠上去,不待他出手,海王忽然转过头来喝问,“你要干什么?!”   米诺斯与其四目相对,片刻后,米诺斯退后一步,单膝跪地,垂头道,“请原谅,乌拉诺斯大人。”   “叫我神王大大!”波塞冬,不,准确点说暂时征用了波塞冬躯体的乌拉诺斯洋洋得意的抬头,鼻子翘到了天上去。   “是的,乌拉诺斯大人。”   乌拉诺斯撇嘴,转眼瞧见赫拉、雅典娜等神明静静躺着,不由得玩心大盛,正鬼鬼祟祟凑上去,被眼疾手快的米诺斯拦住。   “哈迪斯大人那边十分紧急。”米诺斯提醒。   “我——”只见乌拉诺斯表情一变,气势和气质顿时发生了革命性转变,跟换了个人似的。   米诺斯顿了顿,试探道,“波塞冬?”   重新拿回身体控制权的海王大大点头,任由乌拉诺斯在他脑海里咆哮“忘恩负义的小崽子”,是的,波塞冬也跟了出来。因为他神魂有缺,无法驾驭本体,需要借助一代神王推他一把。而乌拉诺斯恰好也是一部分神魂,因而二神决定双剑合璧,取长补短,暂时合用波塞冬的躯体。   实际上真正下决定这么做之前波塞冬有过短暂的踌躇,虽然乌拉诺斯与他们同甘苦共患难,这份经历与培养的情感固然难能可贵,可谁又能保证乌拉诺斯进入波塞冬的躯体后不会生出别的用心,比如彻底打压波塞冬的神魂,把他的躯体占为己有。克洛诺斯曾经那么干过,可惜招摇过市功亏一篑。神魂不全的波塞冬可比正常状态下的宙斯好对付多了,真被乌拉诺斯夺去掌控权,再拿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饶是千头万绪乱作一团,忧心冥王的波塞冬实在做不到假装无动于衷,终究决定兵行险招,走一步看一步,给予乌拉诺斯信任,希望一代神王不辜负这份信赖。   乌拉诺斯打从一开始就未阻止他的计划,问了句,“万一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克洛诺斯把你的那一部分神魂吞干净了怎么办?”   波塞冬想了想,说:“等哈迪斯回来以后,再想办法干掉克洛诺斯。”   乌拉诺斯又道,“那可能就真的错过最佳时机,再也拿不回你失去的神魂了。”   波塞冬沉默了很久,然后下了一个大大的决心:“以后就麻烦爷爷了。”   “麻烦我?”   “真拿不回来就拿不回来吧,往后我和哈迪斯亲热前就麻烦爷爷助我一臂之力,待热身完毕能够让我驱使得动自己的身体就可以了。”   海王大大头一个反应竟然是以后做羞羞事难免力不从心,这可如何是好!   乌拉诺斯一脸黑线,明目张胆地把老子当蓝色小药丸使?   “反正您也没身体可用,咱俩正好互帮互助友谊长存!”   乌拉诺斯对“天真乐观”的二孙子没辙了。   他们离开克洛诺斯的三层意识世界没有预想的那么艰难,原因在于宙斯的加入。冥王最初的设想是通过把波塞冬拱上神王宝座,让克洛诺斯重温当年噩梦,以达到从精神上击溃,从而收复波塞冬的全部神魂。   偏偏计划赶不上变化。包括雅典娜和赫拉在内的几个大神在获知哈迪斯的危机后,重新聚到一起修改了计划表,对外界的变化浑然不知的宙斯反倒成了最佳挡箭牌,推他出面来对抗克洛诺斯,也就是说让宙斯再次品尝与克洛诺斯争锋并获得胜利的美梦。   赫拉保证宙斯乐意之至,还说这家伙可以没有性|生|活,也不能不是神王。   不管怎么说,只要克洛诺斯被打败,过程并不重要。   接下来不再耽搁。   乌拉诺斯和波塞冬决定前去拜访通过了“奥林匹斯神族认证”的提坦后裔,米诺斯不打算随行,他准备留在冥界替冥王看好冥界大门。双方在叹息宫前分道扬镳。   米诺斯的乍然现身让驻守在叹息宫周围的冥斗士们士气大增,宛如多了一根让他们非常有安全感的主心骨,三巨头的归位代表冥界兵马调动将比之前更加灵活。   “走了。”波塞冬化作一缕烟消失无踪。   少数捕捉到海王行动的冥斗士纳闷惊异,见米诺斯眉眼深沉,气势迫人,便乖乖闭上嘴。一段时间不见,天贵星的小宇宙有了明显提升,初初一探深不可测,原本还能跟上米诺斯步伐的天哭星巴连达因止不住心头骇然,随即艳羡的想不愧是哈迪斯大人亲手提拔并看重的三巨头之首,光站在那里就让人油然而生出一种近似于和神明对峙的紧迫感。   “天哭星,把冥界的情况和我说说。”米诺斯道。   巴连达因连忙收敛心神,低眉顺眼汇报工作。   三、   一代神王到底没有辜负二孙子的期许,不打算效仿克洛诺斯趁人之危。   “不要试图寻找大地女神解决问题!”这是乌拉诺斯的底线。   在飞往大西洋上空的路途中,波塞冬好奇道,“您二位真的感情破裂了?在三层意识世界里你们似乎还是挺有希望的,我觉得盖亚不像对你毫无感情……”   “这话不是你自己要问的吧?”乌拉诺斯跟俩孙子待一块这么久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哈迪斯曾经想和我议论这件事。”   “没有讨论出结果?”   “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讨论你们的夫妻关系上?”波塞冬不答反问。   “……”乌拉诺斯略感心塞,“怎么现在又问了?”   “哈迪斯不在,寂寞了。”   乌拉诺斯偶尔觉得二孙子“耿直”起来简直要他的老命。   “她怂恿克洛诺斯夺|权,眼睁睁的看着我被阉|割,事到如今你认为我们还能凑到一块去?”   波塞冬懂了,被砍掉小弟弟神马的,确实太伤害男性自尊,稍微有点骨气的男神绝对不会化干戈为玉帛,而应该随时随地督促自己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   “我知道哈迪斯是为了我好,但我和盖亚之间的爱恨情仇太复杂,当中隔了那么多年,早已时过境迁,破镜重圆谈何容易。”说白了乌拉诺斯依旧咽不下当初那口气,这不是重温鸳梦就能尽弃前嫌的。   波塞冬不再说话,乌拉诺斯也沉默了下来。   不多时,乌拉诺斯说:“到了。”   他们抵达了一代提坦俄刻阿诺斯隐居的群岛,这里远离奥林匹斯神族的活动中心,周遭密布大大小小的海妖巢穴,平素甚少有神明驾临此地,来往最密切的可能是替神王传话的神使赫尔墨斯。明明深居广阔海洋一隅,身为海王的波塞冬也不曾来过此处。他乘坐白马拉车巡游海域时总会刻意避开这片海域。这是海王摆出的姿态,既是对一代提坦的尊重,也是警告海中生物不要借机兴风作浪。   海王的这番表态及时有效,宙斯上位以后日子就大不如前的大洋神一家重获久违的清静与尊重,因此大洋神这一支提坦无条件拥护海王的各项决策,算是报答和依附的体现。   他们降落在一座植被茂盛的小岛上,岛上保留的原始风貌让被人类现代化设施荼毒五感的波塞冬有种洗了眼睛的舒畅感。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把我带去普罗米修斯的隐居之地。”波塞冬说。   乌拉诺斯胸有成竹道,“相信我,让俄刻阿诺斯帮忙更省事。”   海水卷着浪花击打海岸,沧海女神忒堤斯从四散的白色泡沫中徐徐走出。   顶着波塞冬皮囊的乌拉诺斯愉快地招手,“忒堤斯乖女儿,一段时间不见更水灵了。”   TBC   ACT.147   冥界,深渊。   酒神狄俄尼索斯经过三晕三醒后终于扛住了与双头蛇近距离接触的无情现实,最无情的是双头蛇在他第三次醒过来时下发最后通牒,【再昏就把你吃了。】还咝咝作响的用两条又滑又凉的舌头在他的咽喉处划拉。   双头蛇的警告立竿见影,酒神险些又翻出来的白眼没了下文。   缓过劲的狄俄尼索斯回忆到与双头蛇不期而遇时对方叫了他的名字,惊悚很快被狐疑取而代之,倒是没有那么害怕抵触了,不过仍然不太敢直视双头蛇的眼睛。   “你认识我?”狄俄尼索斯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问,仿佛这样双头蛇的牙齿就够不到他的颈子了。   双头蛇对他的自欺欺人不以为然,但没有戳破,它还需要酒神灵活自如的双腿。   【你不是酒神狄俄尼索斯?】   狄俄尼索斯干笑,“我是,可我不记得与您认识……”   【就不许我认识你了?】   狄俄尼索斯不敢轻易相信它毫无根据的所谓理由,“恕我冒昧,您是怎么知道我的?”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深渊啊!”   【你是不是认为深渊不通外界,消息闭塞,深渊中的生物茹毛饮血,愚昧未开化,只有吃饱肚子的原始本能?】   难道不是这样?   狄俄尼索斯当然不敢直接表现,克制住脱口而出的冲动,让自己看起来只是单纯的一脸问号。   双头蛇如何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深渊最不缺的就是各路大神,想知道外界的什么事何须跑出去多此一举,,也只有外界神明自以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无所不能。】   遭到嘲笑的外界神明代表之一的酒神被趾高气扬的双头蛇糊了一脸呵呵,忍无可忍腹诽:难怪被关在深渊里坐井观天!   双头蛇径直向前滑开,不出十米回过头来,【还傻愣在那里做什么,跟上!】   酒神顾不得对方的命令口吻,犹豫再三后觉得自己孤身一人不利于在深渊中开展行动,坐以待毙又不是他的风格,于是打定主意迈步跟了上去。   “你能带我出去吗?”酒神满是希冀的问。   【我出不去。】双头蛇说。【深渊中的本土生物除非得到塔尔塔罗斯的额外照拂,否则做梦都离不开深渊。】   酒神大失所望。   【如果你表现好,我就告诉你怎么出去。】   酒神脑子不够用了,“你不是说你出不去吗?”   【我出不去,可你能啊,酒神老爷莫非也是深渊本地人?】   被一条蛇鄙视的酒神无比心塞,赌气不说话。   算了,只要能出去,别的不重要,狄俄尼索斯自我安慰。   适应了深渊恶劣环境的酒神,却扛不住扮演锯嘴葫芦,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你现在是准备带我出去吗?”   【别异想天开了,没有利用过你之前,为什么白白放跑你?】   狄俄尼索斯大叫一声止步,“你要做什么?”   【我需要你的双脚。】   酒神大惊失色。   【还需要你的双眼。】   酒神面色如土。   【等会儿你把我藏在怀里,只要顺利完成任务,我就告诉你怎么出去。】   酒神如释重负,不住点头。   双头蛇一瞧就知道这家伙绝壁是想多了,丢了个嫌弃的眼神。   酒神此时不想和他较真了,后又迟疑道,“你能缩小身体吧?”不然这么大一条蛇怎么藏在他怀里。   双头蛇都提不起劲搭理他。   “我之前就想问,除了我以外,你还见过别的外来者吗?”酒神自认为和它建立了交情,闷在心里好久的问题终于问出口。   双头蛇又发出让酒神头皮发麻的窸窸窣窣,【没见过,不过听说过。】语气充满诡异的兴奋。   “他们往什么地方去了?不瞒你说,我是被他们挟持进来的,我猜测他们可能是冲着关押在深渊中的提坦去的,打开禁锢,释放提坦族的神明。如果被他们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听上去好像很严重。】   “本来就很严重。”   【可你好像不是很着急,要不然怎么到现在才说?】   酒神苦笑,“你太看得起我了,就凭我狄俄尼索斯不顶用的胳膊腿脚,不但阻止不了那些家伙 ,说不定还会给冥界添乱。”   双头蛇没有搭话。   酒神喃喃道,“希望深渊之神及时从沉睡中清醒。”   【给你个立功机会,这机会来之不易,希望你掌握住。】双头蛇豆子般的眼睛扫了下灰头土脸的狄俄尼索斯。【我们现在要去的就是关押受罚神明的监狱,由百臂巨人把守。】   酒神脸一下就绿了,哆哆嗦嗦的问,“你说我们正往哪里去?”   【瞧你这点出息!】   “你说对了,”酒神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生来就没什么大出息!你千万别给我出人头地的机会,我就想着吃喝等死,安安稳稳做我的酒神,没别的追求……”   【别跑了,我们到了。】双头蛇瞬间拦住拔腿就跑的酒神,龇出的尖牙把狄俄尼索斯逼退了原路。   路两边的火把仿佛在迎合双头蛇的话语,释放出两条亮橙色的彩练向前不断辐射出去,点亮了黑黢黢的通道,彩练的尽头是通向神之监狱的大门。   路的两侧翻滚奔腾着亮红色的岩浆,回身望去,来时的道路荆棘密布,反悔被一一斩断,这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   狄俄尼索斯这辈子最后悔的大约就是待在冥界拍冥王马屁了,如果他早早收心回归圣山,不琢磨那些乱七八糟的溜须拍马,也就没今天这码事了。人心不足蛇吞象,神心不足吞深渊。难道此处将是他的埋骨地?酒神脑洞大开,什么都没发生呢就把自己吓了个半死。   双头蛇本来打上他的主意是因为酒神挺好玩,现在有些后悔了。酒神到底顶不顶用?它很是犹豫。   但他俩再怎么踌躇,监狱近在咫尺,唯有打起精神、排除杂念,向前进发。   一神一蛇穿过单行道,站在监狱大门前。   出乎酒神意料的是看门的百臂巨人不知去向。   “是不是不用进去了?”狄俄尼索斯还是没有完全死心。   双头蛇看了他一眼,他的双肩立即垮下去。   【照这样看来,那两个不速之客八成进到监狱里了。】   酒神恍然,“他们把百臂巨人引开了?”   【打不过只有引开一途最万无一失,以巨人的智商来说,让他的注意力放到别处不是什么天大的难题。】   “既然如此为何让百臂巨人守门?这样不是主动增加危险系数吗?”酒神大惑不解。   【这是宙斯下的命令,肯定没想到会有今天。宙斯上台以后不知死活打深渊监狱主意的几乎没有,让百臂巨人看个大门总好过另外安排事情给他们强,原始巨人放到陆地上那才叫灾祸不断。与其还要花力气镇压巨人、间接得罪大地女神,不如把他丢在深渊里,美其名曰看守监狱,实际与监狱里坐牢的罪人没有分别,同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双头蛇毫无顾忌地直呼神王的名讳,酒神动了动嘴巴,到底没有喝止对方大逆不道的言论。他似乎已经习惯这条蛇的妄自尊大了。   【准备好要进去了。】   酒神后知后觉的发现双头蛇消失了,无头苍蝇似的四下张望,直到小腿肚子传来痛感。低头一瞧,缩成手掌大小的双头蛇正叼着他腿上的一块肉使劲咬。   狄俄尼索斯痛呼一声,弯腰抓向双头蛇,双头蛇机灵地躲开掌风,麻利地跳到他的手掌上。   狄俄尼索斯在双头蛇的指挥下,沮丧地把它塞进胸口的衣服里,双头蛇的两个头挂在衣领外,远远看去犹如一枚风格独特的胸针。   【里面可能风速不小,注意点。】   跨进门的酒神差点被突如其来的罡风吹到天上去,眼疾手快的抓住岩石凸起部分,惊险地躲过飞上天的噩运。   狄俄尼索斯心有余悸地说:“这哪里是风速不小啊……”转过身体向外探去,要不是躲得快,又要被卷进一阵风里去了。地上的东西全被吹到了半空,天空中密密麻麻的满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伴随不时卷起的龙卷风,把本就不太明亮的天色遮的更暗了。   酒神后怕的缩了回去,酝酿打退堂鼓的可能,“深渊监狱天天都这样?难怪都说有来无回……”酒神悲伤的发现以他的资质,可能连监狱都坐不住就直接咽气了,他果然没有造|反的先天条件,想到这里没出息地舒了口气。   【你听我的,这个龙卷风是有间隔时间的,只要掌握住间隔,保管你来去自如不费吹灰之力。】双头蛇说的轻松,酒神的眼泪掉下来了。   ”你的意思是我不但不能后退,还要往风眼里撞?”   【风眼是最安全的。】   这个道理酒神懂,他曾经和风神混过一阵,见识过各种奇奇怪怪的风。风神埃俄罗斯刮出来的龙卷风虽然没有深渊监狱里的激烈狂暴,如何躲避他却是得过埃俄罗斯的亲传。   他在石头后等待风停雨歇,正像双头蛇说的那样,狂风是有停歇间隔的。风停了以后上路确实轻松很多,不过与一马平川相去甚远,半空的石头等大型物体成了风停以后最大的阻碍,一不留神就被砸个正着,好在神明自带增益BUFF不怕砸。   酒神终于克服心理障碍信心满满的上路,成功避过第一波龙卷风,与双头蛇指的方向更近了一步禁不住喜笑颜开。待到他不厌其烦重复这一过程,待到监狱本体近在咫尺,双头蛇一言打破了酒神的自以为是,【看见那个巨大的阴影没有?】   狄俄尼索斯当然看见了,事实上跨进监狱大门后他就注意到那如山一般高大的阴影了,被数条龙卷风包围,顶端惊雷滚滚,电光闪闪,其轮廓似墙非墙似山非山,又有点像人形,远远望去整体沉浸在暗色的背景中,云遮雾罩、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等会儿就往他那里跑。】   酒神敏感地站住脚,“他?”   【暴风妖魔,不认识吗?】   酒神咔咔咔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如梦似幻:“我肯定听错了。”   【没错,年轻人耳朵好使着呢。】   酒神掩面而泣,你妹的暴风妖魔!   这他娘的是堤福俄斯——堤丰?!   “我还不想死。”酒神眼泪汪汪。   双头蛇吐了吐舌头,【你不去也得去,堤丰所在的位置恰好是离开深渊的出口。】   酒神嗷的一声,以头点地。   TBC   ☆、ACT.148   一、   奥林匹斯圣山。   跟着上司兼师傅睡神修普诺斯来到奥林匹斯圣山后就减少存在感的奥路菲,这天完成与小神小仙的定时勾搭后,在返回位于半山腰的临时居住点途中,被突如其来的闪光照的两眼一花,等到恢复视力,从盘踞在圣山半山腰的仙女们口中得知,那是神使赫尔墨斯动身后留下的“神迹”。   无事一身轻的奥路菲一边响应仙女们弹奏乐器的请求,一边从她们的八卦闲聊中获取新鲜资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奥路菲从中得知赫尔墨斯那双拉轰的翅膀飞鞋还有脑袋上戴的金色羽翅头盔皆出自火神赫淮斯托斯的精湛技艺,有了飞鞋的速度加成,赫尔墨斯才能屹立于神界第一快递员的位置不动摇。   奥路菲入戏地跟着仙女们感慨了好一会儿,一心二用不停转变曲调,让仙女们不至于听得不耐烦,早早结束对一级大神的八卦。   穿着一身粉色纱衣的仙女尤其喜欢万众瞩目的时刻,时不时说些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所谓机密怒刷存在感,她的八卦可信度不高,听众群却很广,每次都能达到哗众取宠的目的。这次也不例外,众仙女即将结束谈话前,她抓紧时机甩出新鲜出炉的见闻。   “赫尔墨斯走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山顶的姐妹们说他出发前挥舞双手、破口大骂,”说到这里故意停顿,等大家伙忍不住屏息静气盯着她瞧的时候,志得意满地抛出后半截,“赫尔墨斯办砸了一件事,神王现在还不知道。”   有仙女疑惑道,“神使办砸了事,为什么还骂别的神?”   “可能是受到牵连吧,赫尔墨斯是听了别的神明的建议,或者被心怀叵测的家伙利用了……”粉色纱衣仙女分析的头头是道,仿佛亲眼所见,甚至似模似样地对赫尔墨斯深表同情,搞得一群仙女深以为然,好像已经预见赫尔墨斯未来注定要倒霉一样。   奥路菲见流言没什么内涵,收拾乐器打道回府。   聊到尽兴才罢休的仙女们都不知道背景音乐是何时消失的。   他回到暂居地时,惊诧地发现神隐多日的睡神驾临了——立在房间当中想不看见都难,目光一如既往的高冷,对曾经朝夕相处相依为命的徒弟也不假辞色。习惯了老板风格的奥路菲心如止水的迎上前去。   “睡神。”奥路菲规规矩矩的弯腰行礼。   “琴练的如何?”睡神问。   作为睡神的弟子,奥路菲深深了解老师在追寻艺术上的心比天高,宁可孤芳自赏寄情山水,也不愿利用优势献媚当权者。当初为了获得冥王的宽恕,放松克洛诺斯的警惕,主动放下架子,自告奋勇给假神王弹奏靡靡之音,那是睡神的极限了。不过对于奥路菲来说,那段在刀尖上行走的苦逼生活使得睡神觉醒了师傅这一状态,奥路菲受益匪浅。克洛诺斯被赶走以后奥路菲再度回归自生自灭常态,睡神对他的管教依旧遵循放牛吃草原则。   今天猛然间听到修普诺斯垂问他的琴艺,奥路菲受宠若惊,心一下就吊了起来,“一直在刻苦练习,从未落下过一天。”然后在修普诺斯不置可否的神态推动下,鼓起勇气深吸口气,认真弹奏起了平时练习最多、也是最拿手的曲目。   睡神闭上眼睛,直到曲子结束。   奥路菲的心脏快跳出嗓子眼了,要知道睡神几乎不曾听完全曲,往往弹奏了一半就不痛快地喝止,偶尔连一小节都没弹完就拂袖而去。给睡神当弟子压力非常大,最初拜在门下的那段日子奥路菲吃不好睡不稳,大把大把掉头发,憔悴的小模样跟地里霜打的茄子似的。好在一切付出都有了回报,至少睡神当众承认有这么一个“资质一般”、“天赋普通”的弟子。   能得到睡神那样的评价,奥路菲已经心满意足了。   乐曲声消失将近十分钟,睡神仍然闭着眼睛不发一言。   奥路菲忐忑不安,却又不敢打扰睡神假寐。   在他弹奏的过程中睡着了?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奥路菲纠结坏了。   睡神终于睁开眼睛,犀利刁钻的目光让奥路菲禁不住沮丧,他的琴艺真的那么糟糕?   就在奥路菲因为修普诺斯的毫不动容自暴自弃之时,睡神再一次开口,“从今天开始我会手把手教导你,直到我满意为止。”   奥路菲愣了一下,随即喜出望外,“您说真的?!”   修普诺斯点头。   等到兴奋劲过去,冷静下来的奥路菲问出心头的困惑,“怎么这么突然?是发生了什么吗?”到底是和修普诺斯一块忽悠了克洛诺斯的中坚力量,奥路菲战斗经验少是一码事,头脑却是相对清醒的,思考能力也不弱。   睡神这一出太过突然,奥路菲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像当初无间道克洛诺斯……想到这里,奥路菲脑中嗡的一声,预感到大事不妙。   睡神认为他早晚会知道,便把冥王被困的消息透露给了弟子,“如果是神明对战神明,我出马没问题,可这次通过召唤冥王神魂达到不可告人的绑架目的的是凡人,神明反而不好直接干预。最简单的方法是达拿都斯前往人间,直接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摄魂,可对方曾经在这上面吃亏,留了一手防备死神,达拿都斯如今困在冥界,无法自由进出人间。”   冥王哈迪斯被一个凡人绑架了?如果这话是从别的神明口中说出,奥路菲会认定对方在开玩笑,那可是冥域的主人,捏死一个凡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可这骇人的秘闻却是从睡神口中说出,奥路菲恍惚不已。   他缓了好一会儿,迟疑道,“需要我做什么?”   “西绪福斯对冥王执着的痴心妄想让他不计代价逆天而为,用半神献祭说杀就杀,无非是为了永远留住冥王在人间。其实我们什么都不做,西绪福斯的计划早晚也会土崩瓦解,半神数量说多不多,哪天杀光了就结束了。”   奥路菲不寒而栗,连忙低下头。   睡神仿佛毫无察觉,遗憾道,“可惜神界不能放任半神被杀光,真那么干最终倒霉的还是冥界。”   奥路菲听出来了,他师傅的惋惜货真价实,于是更卖力装聋作哑降低存在感。   睡神话锋一转,眸光冷酷地盯着他的头顶心,“好好练,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清理门户。”   奥路菲心头苦不堪言,不敢把恐慌表现出来,免得把睡神的逆反激起来,只好迭声称是。   睡神对识相的弟子比较放心。   回过味来的奥路菲期期艾艾问道,“师、师傅,您还没告诉我需要我做什么呢……”   睡神也想到这茬了,刚才歪楼得太理直气壮,忘了弟子的疑问。眼下对上弟子直白奇怪的眼神,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口气变得恶劣,“西绪福斯为了讨好冥王悄悄召集人间的能工巧匠博君一笑,到时候会安排你去应聘乐师,届时需要你乔装打扮……你烦不烦,说多了你也不懂,到你出马的时候自然就清清楚楚了,还不快去练琴,就你那演奏水平,复选都进不去,西绪福斯的品位高着呢!!!”   奥路菲脖子一缩,被恼羞成怒的睡神骂得连滚带爬跑后院练习去了。   修普诺斯瞪着眼睛,直到四下悄无声息,奥路菲落荒而逃的样子在眼前频现,他翘起了嘴角。   二、   人间时间日落时分,赫尔墨斯披着余晖回到圣山,降落的地点位于春之女神的小别墅附近,他的动静很快引起未婚夫妻的注意。   珀耳塞福涅和阿喀琉斯已经得知冥王神魂遭到绑架的消息,也知道赫尔墨斯为何突然离开圣山。一向标榜工作零出错率的赫尔墨斯忽然听闻自己竟然有过一段他自己都被蒙在鼓里的黑历史,不敢置信地自言自语片刻,头脑一热冲了出去,等他冷静下来,已经到冥界门口了。   冥界正乱着呢,冥斗士们无暇接待来自圣山的使者,赫尔墨斯大受冷落。头脑清醒以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十分不妥,正要打道回府,撞上了因为没捞到大展身手的出场机会而郁郁寡欢的战神阿瑞斯,彼时出气筒酒神不知去向,阿瑞斯寂寞坏了。   在战神的引导下,赫尔墨斯与死神很快有了一次碰头会。   顾虑到自己的存在可能妨碍冥界排除异己,赫尔墨斯十分机灵地告辞而去。   落地后见阿喀琉斯和珀耳塞福涅匆匆走来,阿喀琉斯脸上的焦虑显而易见,冥王的安危和冥界的局势令他忧心忡忡。如果不是死神没有召他回冥界,珀耳塞福涅也需要他保护,阿喀琉斯必定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回去了。   赫尔墨斯宽慰了他几句,又告诉他驻守在人间的冥王亲卫队仍然留守原地,与圣域的圣斗士固定的交接班也未出现任何变化。   “即使你回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赫尔墨斯话虽然尖锐,但却是事实。   珀耳塞福涅怕未婚夫听了不舒服,亡羊补牢说了好一会儿贴心话,顺便狠狠白了赫尔墨斯几眼。神使头一遭感觉到自己这么惹人嫌,佯装伤心走到一旁抹泪。   “我想起来一件事。”珀耳塞福涅说。   赫尔墨斯起初没怎么在意,春之女神接受记忆唤醒以来每天都会“想起一件事”。赫尔墨斯从最初的大喜过望到如今的麻木,因而只是淡定地点点头,并未多言。   珀耳塞福涅对他的敷衍也不在意,径直道,“还是听到你说到那个什么‘西绪福斯’才想起来的,我的记忆里似乎有这么一个人……一张十分出色的面容,偶尔气质略显忧郁,但个性大多时候极富侵略性,说起话来掷地有声,似乎很有远见,不容他人反驳,不知为何他的眼神让我感到毛骨悚然,他可能和我说过话,不过那段记忆模模糊糊,我已经记不清楚了……”   赫尔墨斯眨眼间来到她身旁,追问道,“他长的什么模样,你还记得吗?”   “黑头发,灰绿色的眼睛,穿着黑色的衣服……”   “就是他错不了!”赫尔墨斯斩钉截铁。“他的头发是浅栗色,黑颜色是染的,为了让自己的形象贴近冥王,穿黑色的衣服也是效仿冥王的喜好……”   珀耳塞福涅皱起眉头。   阿喀琉斯以为她又想到什么,与赫尔墨斯一起屏息静气。   珀耳塞福涅说:“这个叫西绪福斯的凡人好奇怪。”   “怎么了?”赫尔墨斯充满期待的问。   “既然他爱慕冥王,那么在穿衣打扮上不是应该贴近冥王的爱慕对象才对吗?比如模仿海王的言行举止以及品位等等……为什么反而去模仿冥王的喜好?如果是爱慕海王,与冥王争风吃醋那么做还说得通……”   赫尔墨斯一阵泄气,吐槽道,“那就是一个不屈不饶的蛇精病,所以犯罪思路广阔,让神明都防不胜防。”   珀耳塞福涅果断的说:“希望他不知道海王的存在。”   “什么意思?”在场俩男神不解地异口同声。   “根据你的描述,上一次西绪福斯囚禁冥王时,冥王与海王还没有确立关系,对于那时候的西绪福斯来说,他的首要和唯一的目标就是软化冥王的态度从而抱得美人归;今时不同往日,假设他知道了冥王的伴侣另有其神,而且二神的关系还是他向往的相濡以沫、不离不弃,他还坐得住吗?如果他真的像你们说的那么蛇精病……很难保证他不会突然调转方向趁人不备一劳永逸……”   赫尔墨斯心都凉了。   珀耳塞福涅抿了抿嘴,“我把我的思考方式带入进去设身处地想了一下,我觉得我无法忍受心上人另有爱慕对象。单单试想一下阿喀琉斯另有所爱,我就想要杀掉那个不存在的女人——亲爱的,告诉我,那样的女人不存在是吗?那只是我的幻想,你最爱的是我对吗?”   “当然,我亲爱的。”阿喀琉斯环住她的肩膀,与她深情对视。   赫尔墨斯看了眼瞬间切换到“妻奴”状态的阿喀琉斯,迅速转身眼不见为净。   他琢磨,海王和冥王的事情并没有完全传开,可知道的不在少数。   西绪福斯真的不知道?   阿喀琉斯突然切换回普通模式,对珀耳塞福涅说:“你是怎么和西绪福斯扯上关系的?你之前都不知道这个人。”   春之女神茫然摇头。   赫尔墨斯听言精神一振。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有句话——蛇精病人思路广,二逼青年欢乐多~~   感谢A.S小伙伴的手榴弹,破费了=3=(擦汗,一开始没注意写的是地雷,赶快改过来   周日见_(:зゝ∠)_   ☆、ACT.149+150+151   ACT.149   一、   大洋神一家原本的属地广袤无垠,从东到西、从南往北,一望无际。原西方提坦领袖旗下聚集了众多不想卷入神王斗争圈子、渴望和平的提坦。这些头脑清醒的提坦因为赞同俄刻阿诺斯的决策,宙斯上台以后逃过一劫,没有像另几个领地那样遭到重点对待,不时被新神王“嘘寒问暖”。   宙斯放他们一马除了为高调感激俄刻阿诺斯是一代提坦中头一个站出来支持他逆水行舟的开拓先锋,还因为俄刻阿诺斯事成之后全无阿谀邀功之态,从不提及、夸大自己的功绩,低调的带着妻儿和死忠小伙伴隐姓埋名相忘于江湖。也因为俄刻阿诺斯自请降级,自发跑海王波塞冬手底下按部就班讨生活,使得大海这块的新旧交接特别顺遂。   顺利到宙斯忍不住羡慕嫉妒恨。   识时务的俄刻阿诺斯让小心眼的宙斯都不好意思鸡蛋里挑骨头,这一支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虽然长期装孙子略感憋屈,无奈形势比神强,今时今日早不是提坦纵横肆意、无法无天的时代了。   没看连太古神都夹着尾巴做神么。   义无反顾地与提坦划清界限的三代神王既不是提坦之父乌拉诺斯,也不是提坦之王克洛诺斯。俄刻阿诺斯的幸免于难在于早早认清宙斯的真面目及其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崇高追求,而不是一味仗着一代提坦虚有其表的高大上身份欺压小辈,盲目自高自大。   说白了,被坐稳了神王宝座的宙斯不时挑三拣四的神明,他们的倒霉在于不愿摆正姿态、重新定位,宙斯正犯愁抓不住把柄呢。   在宙斯的以身作则下,奥林匹斯神族新贵们纷纷记在了心上,不敢明目张胆对大洋神颐指气使,素来没心没肺的海王波塞冬本就不喜欢恃强欺弱那种格调,再说以海王之尊,欺负弱小太low。   总的来说,波塞冬对大洋神一家的印象还过得去,再加上意识世界中几番接触的良性加成,对大洋神一家的好感度远超及格线,提升到了“良好”这一范畴。   降落大洋神隐居的岛屿,毫无心理准备与沧海女神忒堤斯不期而遇,脑海中对她的印象尚停留在意识世界“西方首领夫人”之上,故而当传说中不好接近的忒堤斯抬手回应乌拉诺斯不着调的问候语,脸上堆满了热切的笑容,波塞冬只感到理所当然,无半点违和。其实这是他们在现实中的头一回碰面,原来只知道有这么一号神,根本对不上脸。   乌拉诺斯操纵着波塞冬的身体器宇轩昂的走向忒堤斯,在现实中拥有肉身的感觉与意识世界里到底有些差别,乌拉诺斯美得差点忘了重头戏,与沧海女神那么一对视,抬起来的巴掌悬在半空,险些落在对方的肩膀上。   乌拉诺斯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掌,自欺欺人的遥望大海,假装陶醉于瑰丽的风光。   沧海女神的嘴角翘起弧度,眼底闪过神秘光华,心平气和的致以问候,“好久不见了,波塞冬。”   潜伏于躯体内的海王纳闷对方的态度,莫非她没听见乌拉诺斯打招呼的错漏?不待他深入研究,乌拉诺斯大咧咧的抓住女神的素手,很有点急色的倾向,波塞冬立马在脑海里大声提出抗议。   乌拉诺斯心想:矫情什么,和大孙子好上前也没见你守身如玉!   被噎得不轻的波塞冬捶胸顿足,却也没法反驳,那是事实。   好容易缓过劲,波塞冬组织语言反击:【我和哈迪斯确定关系了,现在开始守身,请你谨言慎行,不要在我和哈迪斯的关系上抹黑!】   乌拉诺斯撇撇嘴,松开忒堤斯的小手。   忒堤斯好脾气地笑了笑,好像之前被抓小手都是错觉,淡定得让波塞冬不适应,心中越发确定了沧海女神忒堤斯非同一般,同时也升起了几分警惕。只有乌拉诺斯仍然表现得没心没肺,对这个女儿无半点防备。   “我……”乌拉诺斯刚开口,忒堤斯就出声了。   “您来找我丈夫俄刻阿诺斯?”   乌拉诺斯到嘴边的话不得不临时更换内容,含糊称是。   “我们已经恭候多时。”忒堤斯说。   乌拉诺斯和波塞冬双双吃惊,“莫非你们知道我们要来?”稍不留神就泄露了底牌,可见一代神王对这个小女儿真的是打从心底里信赖。   【我出来和她说!】   乌拉诺斯考虑片刻,与波塞冬互换。   海王重掌控制权后问,“你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沧海女神没接话茬,把他们往岛内接引,“还是坐下来谈吧,我的丈夫十分期待与你们的碰面,”说到这里顿了顿,忒堤斯回头扫了眼海王,“我们一直担忧您在天上孤苦伶仃,如今看来您比我们活得都要肆意,我和俄刻阿诺斯很高兴能再与您见面,父亲。”   海王没有说话,在心里十分活跃的乌拉诺斯陡然沉寂下来。   二、   海王与冥王经历的克洛诺斯三个层次的意识世界中,遇见的沧海女神竟然无一例外全是本尊,这一点让乌拉诺斯惊呆了。   【你快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无须波塞冬多言,俄刻阿诺斯仿佛知晓乌拉诺斯会有这一问,道,“克洛诺斯意识世界里的大洋神是本土,当初我和忒堤斯商量下来,她找机会潜入意识世界,我留在现实把风,顺便了解防备混乱的局势。”   乌拉诺斯通过波塞冬的眼睛看着他和盖亚的大儿子,还是记忆中的那张脸,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更深沉内敛,稳若磐石,眉眼间挥之不去的郁郁之色是他的每一个儿子都难以摆脱的沉重负担。提坦已经成为过去,被大浪淘沙的滋味只有切身体会过的才能透彻其中的心酸与艰辛。   俄刻阿诺斯是个想得开的提坦,正因为想得开,得以在新神王手下苟延残喘,想要和当初那样鹤立鸡群、手眼通天自然是异想天开。俄刻阿诺斯选择的出发点很大部分是为了家人和旗下的追随者,时至今日没有一个被他庇护的提坦想到问一问俄刻阿诺斯自己的选择,也许是放手一搏,也或许是随波逐流听之任之……事到如今,大洋神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波塞冬忍不住问,“听你们的意思,莫非你们很早以前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大洋神和沧海女神对视一眼,大洋神点点头。   【谁的预言!】乌拉诺斯大喊大叫。   波塞冬也想到这一点,问出了相同的问题。   大洋神没有卖关子了,“是普罗米修斯。”   乌拉诺斯和波塞冬同时默然,这个答案竟然让他们不很意外。“人类之父”对未来做出预判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最轰动的一次的后果是被宙斯下令绑在山顶上喂大妖怪堤丰的巨鹰儿子,但那时候直接参与进去的只有普罗米修斯自己,这回不然,一代提坦都搅合进去了,奥林匹斯神族的参与者也不在少数,三代神王甚至搭上了末班车,很有点兴师动众的意味。   对普罗米修斯一直抱着远房亲戚可有可无态度的海王,顿时肃然起敬。   “我们打算拜访普罗米修斯。”波塞冬说。“他的一个后代利用祭祀神明的漏洞困住了冥王,我们希望他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如果他愿意,将来我愿意替他做担保,在宙斯那里为他赢取一定的利益。”   熟悉奥林匹斯神族这一脉的神明都知道,海王鲜少许诺,但言出必行。   假如此刻眼前的是一般的阿猫阿狗,大约在海王开口的那一刻就指着老天发下誓死追随的誓言,可惜他面对的是一代提坦俄刻阿诺斯与其夫人,这点恩惠对身经百战的夫妻俩来说无半点可驱使他们五体投地的动力。   “绝无虚言。”波塞冬又加了一层筹码。   “不是我们不帮你,”夫妻俩迟疑地对视一眼,乌拉诺斯和波塞冬顿生不妙之感,果不其然,大洋神下一句是,“普罗米修斯暂时无能为力。”   波塞冬试图争取,“只需要他提供一点让西绪福斯知道好歹的主意,比如对方的弱点,老巢的方位。”截至目前他们连哈迪斯被绑架到何处皆一无所知,东西南北中方向都没摸清,谈何拯救挚爱?   神明的强大很大部分仰赖于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肉|身,神魂虽然比人类的灵魂坚固,到底是把弱点暴露在外,长期处于神魂状态,无法得到神之肉|身的保护,冥王的神魂将逐渐陷入虚弱状态,这个时候无论哪个野路子来一下都会完蛋,哪怕半神也能给予致命一击。   所以海王淡定不能,心力交瘁,整日担惊受怕。他现在既憎恨西绪福斯围困他的伴侣,又庆幸西绪福斯爱慕他的伴侣,希望西绪福斯的偏执一直持续到冥王重见天日,如果对方厌烦了这个自导自演的游戏,将置哈迪斯于悬崖边。   照历史上西绪福斯的性格分析,这家伙就是个成天追求刺激的蛇精病。   大洋神的声音拉回海王的注意力,俄刻阿诺斯的解释验证了乌拉诺斯和波塞冬第六感无误。他说:“普罗米修斯还在克洛诺斯的三层意识世界中。”   乌拉诺斯和波塞冬瞠目结舌。   “三层意识世界里的普罗米修斯是普罗米修斯本尊?”海王追问。   大洋神夫妻俩第三次对视。   忒堤斯笑道,“他从没透露过吗?”   乌拉诺斯和波塞冬同时回想意识世界中胖墩的种种表现,震惊的发现……他们一点都没发现!波塞冬敢用脑袋上的海王头冠打赌,冥王也被蒙在鼓里,丝毫不觉。   这才是神族第一演技帝,与“人类之父”相比,他们的表演不值一提。   TBC   ACT.150   冥界,深渊。   “不行不行,要死了要死了——”酒神在堤丰仿佛顶天立地的巨大雕像脚下抱头鼠窜,从围绕在巨大雕像四周的黑色阴云中落下的冰雹堪比重拳出击,每一个砸到地上瞬间凹下去一个坑,看得酒神头皮发麻,面色如土。   狄俄尼索斯悔得肠子都青了,想不通素来谨言慎行的自己怎么就智商跌停,被一条蛇忽悠了,傻乎乎的相信自己力拔山河兮气盖世?都快被冰雹砸成透气型了……   “现在往回跑才是自寻死路!”双头蛇从他怀中跃出,落在地上释放原形大小,张嘴叼住酒神的后衣领子,把吓得手舞足蹈脸色煞白的狄俄尼索斯拖了回来。   一块脑袋那么大个的冰雹从天而降,恰好落在酒神刚才跑路的方向,不断挣扎的酒神吓直了眼,不敢动了。   双头蛇轻松了很多,它把酒神拖到巨大脚掌边,身子猛地一弹,拽着酒神躲进雕像大脚趾侧边的缝隙内,暂时避开了来势汹汹的冰雹狂风等极端天气。   酒神心有余悸喘着粗气,不时抹眼角,哀悼自己大意轻敌以至于不得不直面命丧黄泉的残酷未来……   “我还没娶老婆呢……指望主神的排名往前挪挪的期许也一直没着落,看样子是没戏唱了……”狄俄尼索斯期期艾艾掰指头细数悲惨过往,看似一神之下万神之上,实际没几个神明买他“十二主神之一”的账。他知道这么多年来大家都笑话他的主神头衔出于女灶神的施舍,不够名至实归。说不在意当然是为了糊弄那些等着看热闹的小人,他宁肯背着众神躲在角落偷偷哭鼻子,也绝不让那些狼心狗肺看笑话。   可是……如今连命都保不住了,还死撑着这点自尊又有何用?   狄俄尼索斯对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息事宁人”策略悔恨交加,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当着那些口蜜腹剑的小人予以回击,而不是强颜欢笑,装聋作哑;为什么没有对欺负他的——比如战神阿瑞斯之流——摇头说不,而不是忌惮对方的身份忍辱负重;为什么没有努力在神王面前刷存在感,而不是恨不得让自己泯灭于众神……   酒神眼泪哗哗。   “我还没向阿波罗表白就要死在这里了,早知道就算对方不接受,也要使尽手段灌醉了春|风一度!”说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整个人都灰暗了。   警惕四周不住东张西望的双头蛇因为这闻所未闻的大八卦窸窸窣窣缩了回来,饶有兴致地盯着对方瞧。酒神这会儿也没工夫恶心凉滑的蛇鳞,反而沮丧的抚摸双头蛇柔韧的躯体,没注意到双头蛇涌动着兴味光芒的外凸蛇眼。   双头蛇吐吐舌头,见对方迟迟没有下文,忍不住道,“你的心上人是阿波罗?那个整天驾马车凌空输送雄性荷尔蒙的太阳神?”   “那叫光芒万丈不可逼视!”随即落寞道,“我喜欢他好久了。”   都到这关头了还不忘为对方说好话,果然是真爱?   “是件新鲜事。”双头蛇干脆盘上酒神的腿脚,与他平视。   酒神虽然淡化了对蛇的排斥,到底不曾与那么大个的蛇肌肤贴合,鸡皮疙瘩都揭竿而起了。   “阿波罗除了那张脸,没别的特色。”双头蛇这个异类毫不避讳地表达了对神界第一花美男的不以为然。   “你一条蛇懂什么!”酒神又一次淡忘恶心恐惧,竭力为心上人据理力争。“单凭他那张脸就已经是神界最大的特色了,放眼整个奥林匹斯山,你找得出第二个比他雄壮漂亮的男神来?”   “神王不算吗?你们这些子子孙孙们不整日对他歌功颂德,说他举世无双吗?”双头蛇故意和他抬杠。   酒神一听这话就心虚了,讷讷闭上嘴,下一秒像是下定决心,抬起头反驳道,“神王固然可敬,论容貌,阿波罗无神能敌,神族第一绝非浪得虚名!!!”   “哟,觉得自己要死了,胆子也膨胀了。”双头蛇吃吃发笑,笑声与人型生物截然不同,酒神扛不住魔音倒退,可地方实在逼仄,再加上双腿被蛇尾盘踞,这一退后脑勺磕在了石头上。   狄俄尼索斯胀开的胆子被双头蛇这么一调侃,再加上脑袋后的疼痛,瞬间缩回正常尺寸,一脸世界末日将近、命不久矣的恐慌。   “别担心,你们的神王或许无所不知,深渊却是在他的可控范围之外,你今天的肺腑之言传不到他耳中。”双头蛇有趣的说。   不等酒神松口气,双头蛇又道,“既然你怀揣着‘崇高’的理想,为什么不努力一把?不是主神吗?”   酒神已经没心思琢磨对方因何对他知根知底,双头蛇的言论让他陷入沉默,片刻后沉重道,“你觉得我能行?”   “我不知道,你连自己行不行都不知道,你确定你是主神?”   这话戳中了酒神的痛脚,他其实非常介意别人拿他的主神头衔说三道四,前面也说了,他正反省过去的听天由命,双头蛇的这番刺激性言论无异雪上加霜,狄俄尼索斯爆发了。   “我怎么不是主神了?老子的主神座位来的光明磊落,经由女灶神亲自挑选并委派,有神王及其余主神为证,老子的身份不容置疑……一个两个都这么嘴碎,有这工夫为什么不从自己身上找缺陷,老子就是把座位坐穿了,也不会让出十二主神的宝座,美不死你们,统统闭嘴,统统死心吧!!!”   双头蛇被他掐的翻了白眼,“……你别冲我吼……我们不是一个系统,不存在利益冲突……”   恢复神智的狄俄尼索斯听到双头蛇的呻|吟,一头黑线的松开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情绪一上来就控制不住。”   双头蛇狠狠缓了几口气,同情地说:“你也是憋狠了,早这么宣布主神主权,也没今天的失控宣泄了。”   酒神点点头,随后又垂头丧气道,“不瞒你说,我多少也觉得自己的主神座位名不正言不顺,别的神明背后议论即使被我听个正着,我也只当没听见,久而久之大家越发明目张胆。”   双头蛇说:“人类有句话叫‘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如果你自己都底气不足,还指望那些本来就对你地位提升的神明抱有不满情绪的家伙理解你?就像你说的,你的主神之位是经过神王认可的,哪里还有那些家伙说三道四的余地?你完全可以拿出主神的气势,整治那些说话难听的家伙一个不敬主神之罪。年轻人,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日子也是自己过出来的,你不先把腰弯下,地位无法与你匹敌的神明如何敢胆大包天的骑上去?”   酒神感触颇深。心灵鸡汤他是头一回喝,功效非同凡响。就跟吃抗生素一样,吃多了养成耐药性与健康有害,药效当然没法达到预期;若平时极少吃或者根本不吃,紧要关头自然药到病除。   喝完鸡汤的酒神被撸顺了毛,浑身说不出的舒爽,恨不能立即抱紧双头蛇么么哒。这就是心灵的导师,指路的明灯啊!   “怎么样,还要死要活,出发前留遗书吗?”大约被酒神不加掩饰的明媚目光刺激到了,双头蛇主动松开蛇尾,与他保持距离。   “不留了,老子想通了,老子一定要出去,深渊如何能留住我狄俄尼索斯大大!”酒神眉飞色舞、意气风发,与刚才的失足少年判若两人。“我酒神要继续昂首挺胸出任主神,把一干没见识的阿猫阿狗踩在脚下,风风光光迎娶第一美男神,走向神生巅峰,让众神捶胸顿足刮目相看!”   “不错的理想,”双头蛇的蛇尾指向外面的极端恶劣天气,这会儿冰雹停了,滂沱大雨倾注,雨帘模糊了远处山脉的轮廓,触目皆是雨雾,星星点点的红色光芒时隐时现,亦如游魂。   双头蛇语重心长,“趁大雨往上爬吧,大雨是一连串极端气候里最和蔼的一个,等到雨停后的雷电天气就真是想走都没余地了。”   豪言壮语掷地有声的酒神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躲藏的缝隙,下一刻就浇了个透心凉,磅礴气势顿时萎靡了半截,他站在雨里咽了咽口水,“要不再等等?我还没做心理建设——嗷——”被双头蛇一尾巴抽飞了出去。   TBC   ACT.151   一、   北冰洋海域。   反复确认普罗米修斯刻意避而不见,认准了与时间赛跑的作战原则的波塞冬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怨恨不满,与大失所望从而显得落落寡欢的乌拉诺斯不同,他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既然来之前就不指望有大进展,何必把感情和时间浪费在郁闷上。   【我的哈迪斯还等我去英雄救美!】波塞冬内心咆哮,希望把忧伤的一代神王从负面情绪中唤醒。   目前掌握海王躯体控制权的乌拉诺斯仍然不肯看清现实,幽怨地扫描大洋神夫妻,就差把“我对你们很失望”写在脸上了。大洋神夫妇被他栩栩如生仿佛化为实体的眼神搞得啼笑皆非,想不到在天上关了那么久禁闭的一代神王,下地以后不但没和宙斯领导的奥林匹斯众神势同水火,反而自告奋勇站在了一条线上,坦然地与克洛诺斯势不两立,可见时间无法消除阉|割之仇与夺|权之恨。   祖孙三代神王都记仇,不过以乌拉诺斯的遭遇,再有容乃大也做不到心平气和看待问题,否则真成了圣父了。   乌拉诺斯对大儿子与小女儿寄予厚望,所以迟迟不愿面对残酷的现实。   波塞冬却是品出另一种滋味,老头子哪里是失望而绝望,分明是因为趾高气扬的来、失魂落魄的离开,简言之面子上挂不住,伤了自尊,毕竟来之前拍胸脯保证分分钟解决不在话下。   波塞冬不想再浪费时间,乌拉诺斯把大洋神的家坐穿了也无济于事,除非普罗米修斯主动现身,不然只能干瞪眼。指望大洋神夫妇“良心发现”,为了冥王给自己的子孙出难题?痴人说梦!   于是他破天荒为冥王以外的神明绞尽脑汁出言宽慰,【您还没看出来吗?您的神王宝座早就不管用了,现在是三代神王宙斯的天下,连克洛诺斯都要俯首称臣,谁还惦记您那时的风光?一代神王真正的叫做过去时了。】   这样的“宽慰”还不如直接骂乌拉诺斯倚老卖老,乌拉诺斯气得肝疼却也恢复了清明,他看得出大洋神夫妇实际很为难,忒堤斯敢冒风险潜进克洛诺斯的意识世界,在角色扮演的过程中对冥王提供各种帮助,已经是仁至义尽。普罗米修斯亦是如此,他完全可以揣着明白装糊涂,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但他最终还是选择掺和进去,并且通过大洋神夫妻让乌拉诺斯和海王知道了他的存在以及在里面扮演的角色,他提供的帮助价值不可估量。   正因为普罗米修斯参与方式的独特性与不可复制性,才使得冥王这一行没有无头苍蝇似的乱撞,虽然波折坎坷不间断,到底前两层意识世界的成果算是喜人。这与普罗米修斯一行的默默推波助澜和干预密不可分。   波塞冬不知道普罗米修斯为了让预言不走寻常路,花费了多少心血,其中又有多少神明玩了一把COSPLAY曾经的自己。回顾以往,种种迹象一一闪现,波塞冬很知足也很感激,所以大洋神夫妻委婉的表示普罗米修斯把自己锁在三层意识世界不肯露脸,素来没什么耐心的海王一点都没觉得被冒犯。   他扪心自问,如果他是普罗米修斯,遇见相同的情况,他会挺身而出吗?答案是不会。作为神王直系后代,海王的记仇程度不下于宙斯。大洋神这一脉虽然幸存下来,可他们的亲朋好友中不乏被宙斯狠狠收拾,以至于跌落神坛、零落成泥。   想到这里波塞冬叹口气,把自己的感悟毫无保留地告诉乌拉诺斯,乌拉诺斯听完以后心底所剩无几的不痛快烟消云散。   离开前,重掌身体的波塞冬握着忒堤斯的手真诚道谢,如果没有忒堤斯的良心引导,冥王在意识世界里还不知道要多走多少弯路。   忒堤斯依旧笑得和蔼,甚至是无动于衷。波塞冬没有气馁,替冥王致以谢意是应该的,对方接不接受不是他考虑的问题,反正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心底的乌拉诺斯干脆不发一言,将沉默进行到底,现实世界的凉薄打击坏了一代神王,直面黄金时代的遗留,冷漠与隔阂尖锐如昨,乌拉诺斯耷拉着提不起劲。   忒堤斯看了眼丈夫,小心掩饰的神色说不出的意味深长,然后主动把他们送到潮退□□出五彩碎石的滩涂上。   “等等。”忒堤斯犹豫再三,叫住了正准备离去的波塞冬。   海王转回身,与其四目相对。   忒堤斯温婉的笑容尽数收敛,她正色观察波塞冬良久,问道,“你和哈迪斯相爱?”   “此生唯一。”神王的兄弟与神王一样寿与天齐,并且很难被第三方侵害动摇,除非大海一夜之间蒸发殆尽。只要有海洋的存在,就有他海王的一天,因而他的誓言相当于海枯石烂也永无止境。   忒堤斯的眸光渗透出温暖,应该是被海王不假思索的回答动容了。   她说:“如果解救冥王的方法与你的诺言相违背,你准备怎么做?”   “想别的方法。”波塞冬道。   忒堤斯苦笑,“如果那个方法最立竿见影呢?你不担忧冥王的安危,一点都不着急?”   波塞冬毫不犹豫的说:“那就执行计划。”   忒堤斯追问,“你不是说冥王是你的此生唯一吗?就这么妥协了?”言外之意很有点带把的果然都是表里不一、负心薄幸的伪君子的怨念!   “先把冥王救出来才是要紧。”大约忒堤斯的纠结表情太鲜明,太有视觉冲击了,波塞冬只好把自己不欲多谈的后招拿出来分享,“如果计划的前提真与我的誓言相悖,那就利用完了果断杀掉。”   “……什么意思?”忒堤斯以为自己听岔了,好嚣张有木有。   波塞冬气定神闲,“把解救冥王计划的参与者一个不落全杀了,让他们全部闭嘴,一了百了一劳永逸。”   忒堤斯与海王不是第一天打交道,知道这位海域统治者缺乏幽默细胞,所以他不是开玩笑。   沧海女神默然片刻后纠结的说:“看来为你们操心根本是杞人忧天……”不过还是对海王附加了发自肺腑的好意,“假设将来遇到类似的难题,你可以来找我,虽然我觉得你可能自己就解决了……”在凶残的海王面前,另有所图的绊脚石都是纸老虎有木有!   二、   隐居之地。   西绪福斯让人把整座神庙原封不动迁到他的秘密基地,迁移的过程中不忘时刻督促祭祀持续献祭,冥王仅存的侥幸在正午的太阳下化为乌有。重新搭建起来的神庙与迁址前一模一样,一砖一瓦全数保留,连岁月侵蚀的斑驳痕迹也都严丝合缝,无半点差池。   要知道西绪福斯体内的提坦血统所剩无几,他自己给自己的定位,还有手下的精兵良将大多是土生土长的凡人。人类的血肉之躯或许挡不住神明的随手一击,每一个时代人类却都在创造奇迹,开启无与伦比的新篇章,走向新的纪元。   最初的最初他们依靠神明的怜悯赐予,把祷告当做维系生命的唯一手段,时时刻刻祈求上达天听。而如今,人类不再需要神明,他们掌握生存的奥秘,熙熙攘攘繁衍生息。看似微不足道,却是厚积而薄发。   冥王与人类之间相互并不陌生,可大家始终保持在一个合理的距离外,对视,观望,思考,还有畏惧。人类畏惧死亡,即便他们已是地球当之无愧的万物主宰;冥王畏惧人类,是的,哈迪斯从不敢小看凡人的力量,假如失去人类,冥界和冥王就失去了存在意义,他将沦为宇宙尘埃中一粒无关紧要的泥沙,被大千世界遗忘抛弃。所以众神中,冥王是“保人类”党派的中坚力量,与一群渴望抹杀人类的自然之神相抗衡。古往今来这种斗争成为寰宇平衡的奠基,不可或缺。   冥王知道人类的力量其实早已锤炼得十分强大,搬神庙这等小事没必要大惊小怪。等到神庙迁移完毕,一切劳作喧嚣尘埃落定,长时间被困在祭坛上不能自主移动的冥王终于等来了第一次“放风”。   行动自如是设法逃离的前提,老夏猜测西绪福斯不会永远绑着他,同时也明白他不会让自己太自由,来去自如必定有一个圈定的范围。   冥王很快知道了范围的大小,与他的猜测出入不大——神庙之内,西绪福斯不知道使了何种手段,老夏被他带离祭坛,并在偌大的神庙内参观。   西绪福斯纵情享受这一别开生面且朝思暮想的悠闲时刻,梦中与冥王手搀手约会的场景转化为现实,西绪福斯激动的浑身发抖。作为神魂出现在人间的冥王并不能感受到他的机体变化,好不容易发现他直打哆嗦,没往心里去,淡淡瞟了一眼,很快转开视线。   随着相处时间的与日俱增,西绪福斯给自己下的“只求朝朝暮暮不求两情相悦”的暗示早已化为天边的流星消失在深邃的夜空中。西绪福斯逐渐不满冥王的态度,老夏越是心不在焉,对他的刺激就越显著,直至某日在沉默中爆发。   西绪福斯的报复并不复杂,不过事后想来可能有那么点冲动,不过西绪福斯自认乾坤尽在掌握,这点瑕疵就没放在心上了。如今西先生美人在怀得偿所愿,手下众多能工巧匠为他日以继夜创造财富,还有一群拜倒在他西装裤下的精兵强将甘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人生赢家舍他其谁。假使神王来跟他互换角色,他都底气十足置之不理,径直美到天上去。   如此这般,他计谋多日、准备多时的报复计划如期展开。干坏事的时候刻意不避开冥王——就像前面说的那样此举稍显冲动,不过西先生不在乎。西绪福斯在神庙右翼的祷告室内会见了船王世家的代表,代表对西绪福斯表露出来的由衷钦佩以及言行中挥之不去的卑微,让躲在在装饰着叶形金饰的屏风后的夏大王大惊失色。   世人皆知船王世家是海王的死忠追随者,他们是海王信仰的领袖与传播者,如果失去了船王世家,海王的信仰力量锐减,信仰版图也将收缩,对于波塞冬的地位将造成极大的打击,还有可能动摇海王的根本,给潜伏的宵小以可乘之机。   希望波塞冬有所察觉……   老夏克制住忐忑,把惊惧埋藏在心底,面上不露分毫,对会面归来的西绪福斯的各种挑衅置若罔闻。西绪福斯也许是个独一无二的聪明人,可与寻常凡人并无根本不同,他有欲|望,但凡心有所图,对于神明来说就不是牢不可破。   除非他无欲无求。但可能吗?冥王可是正被绑架中。   终于,冥王在西绪福斯的百般挑拨下开了口,说出的话却与他的恶意期望风马牛不相及。   冥王问,“这座神庙原本的祭祀对象是丰饶女神德墨忒尔吧?”   西绪福斯深吸口气,顺着冥王说:“你看出来了?”   “到处都有丰收祭典的影子,尤其是建筑装饰。”   心头开始蔓延古怪的情绪,西绪福斯脱口而出,“你似乎很清楚丰饶女神的喜好。”   冥王不慌不忙的说:“特意研究过。”   “为什么研究?”   “曾考虑向她求婚,可惜她看上了宙斯。”悲催的黑历史从一如既往狂霸酷帅拽的冥王口中道出。   西绪福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呵呵,心想,干脆神不知鬼不觉弄死她……   TBC 作者有话要说:胖哥下了一盘很大的棋_(:зゝ∠)_小伙伴们周日见,希望能见到……   ACT.152+153   ACT .152   打着“波塞冬信徒”旗号的船王世家其实不像他们宣扬的那么忠贞不二,回顾这个凭借航海建立起来的枝繁叶茂、富可敌国的庞大家族的历史,从中可以找到许许多多海神的影子。较真而言,海王波塞冬不是唯一,甚至不是他们最早确立的崇拜对象。   船王世家头一个正儿八经设坛祭拜的是“海之长者”涅柔斯,远古海神蓬托斯的大儿子。曾经有同为海神供奉者的信徒疑惑他们为何不崇拜蓬托斯,要知道在海上讨生活的凡人多多少少都会在心里给蓬托斯留有一席之地,虽然后来凡人的信仰从众神崇拜转为单一崇拜,远古海神的威名仍独霸一方。有些跑船的海员起航前祭拜完波塞冬后,会把刻有怒涛图案的贝壳佩戴在身上,心里祈祷此行风平浪静一帆风顺。那时船员“一心二用”是普遍现象。   船王世家放着蓬托斯置之不理,偏要从涅柔斯那边信仰启蒙,好在蓬托斯位高权重,不和凡人斤斤计较,船王世家的信仰就这么无波无澜的确定下来,直至海王的信仰在各大港口城市崛起并迅速发展成一定规模,船王世家的年轻人受这股信仰旋风的洗礼,开始放弃涅柔斯信仰,转而偷偷参拜手握三叉戟威风凛凛的波塞冬。   据说当年信仰的更新换代在船王世家中掀起不小的非议和冲突,大部分拥有决策权的族人极力拥护老传统,年轻人们则普遍希望信仰重新确立,认为涅柔斯的崇拜已经过时。况且家族最初投靠涅柔斯是看上“海之长者”乃海洋良善的化身,祈祷涅柔斯给予自家船只航线安稳,之所以舍弃蓬托斯的崇拜,正因为蓬托斯有一个“海洋凶险”的化身,蓬托斯这个名字本身就有“波涛”的意思。当年家族的创业者们开疆拓土时推行保守策略,所以后世成了船王世家,而不是海盗世家。   蓬托斯的信徒队伍中不乏发展成臭名昭著的海盗,四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船王世家的当权者们对自己年轻时的英明神武津津乐道,年轻人的双耳早就听出了老茧。老一辈奠定基础固然可歌可泣,难不成后来者们要守着这些精神财富循规蹈矩、固步自封一辈子?   年轻人们觉得是时候改变现状,把事业推向新高峰,他们团结起来发动了“前浪死在沙滩上”的改|朝|换|代运动,老一辈措手不及纷纷下台,清空的灯火辉煌大舞台等待新一代去书写,创造新的里程碑。新上任的决策者们上台的头一件事就是通知家族旗下的所有神庙和祭司,先不着急改头换面,崇拜神明这事还是该潜移默化、步步推进,仰船王鼻息的船员们是支撑家族事业的生力军,万一逼急了反戈相向,新决策者们不能像对付自家老头一样让他们直接退休,处理不当会给家族事业带来毁灭性打击。   船王世家的信仰更换有条不紊的缓慢进行着,当家族旗下的所有船只换上印有三叉戟图案的船帆在大海上迎风破浪时,坚守旧信仰的族人们捶胸顿足,不知不觉大家只知海王,不知涅柔斯了。   凡人喜新厌旧之迅速让众神百感交集。   就这样,海王波塞冬成为以船王世家为代表的靠海吃饭的人类信徒的唯一至高崇拜对象,过去眼花缭乱的船员信仰在如日中天的船王家族影响下湮灭于海底。船员们开始自发把波塞冬的名字挂在嘴边,神庙内、码头上、甲板上、船舱内,还有风浪袭来时,“波塞冬的三叉戟”被念叨最多,有些船员还会对船帆上的三叉戟图案跪地祈祷,虔诚之心可见一斑。   海王的信仰在船员们的推波助澜下迎来第一波顶峰,这股堪称时髦的风潮很快吹向内陆城市。接受了新鲜思潮的年轻人自告奋勇加入到为海王传播信仰的队伍中,在当时,即使有些城市与海岸线隔着十万八千里,当地百姓也会为海王塑神像,经济能力的好的则是建造庙宇,那一时期处处大兴土木,没有一个城市不担心万一自己手脚慢了,被海王大大嫌弃。   神庙?   修!   没钱?   砸锅卖铁也要修!   那个时候人类对神明的信仰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然而好景……说实在的真不算短!夏大王掰手指数了数海王信仰的持续时间,人类信仰起起伏伏几番大换血,异教徒来来回回冲击不断,信徒数量确实大不如前,不过人类科技飞速发展的现代社会,波塞冬坐享的信徒之力依旧能排到圣山前三,仅次于第二位女灶神赫斯提亚,可见波塞冬的受欢迎程度。   这还是波塞冬沉寂多年没露面的结果,如果海王像雅典娜那样隔三差五往人间刷存在感,海洋的信仰之力说不定终将赶超神王宙斯,成为主神第一。   送走战战兢兢的船王世家的代表,西绪福斯眉飞色舞地转到屏风后,打断了冥王的思索。   冥王雪白的小脸在光影交汇间流转着莹莹光华,衬得乌发漆黑、眸色深邃,西绪福斯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忍不住伸出手,却被回过神来的冥王以眼神逼迫的讪讪转了方向,指尖扫过冥王发梢,落在屏风的凸起装饰上,猛地大力攥紧手掌。   浓重的戾气自西绪福斯脸上一闪而逝,随后他佯装平和的说:“那是船王世家的人,没有想到吧?”   眼前的西绪福斯犹如急于表现、急于炫耀的孩童,情绪表达失控,与其朝夕相处以来,老夏进一步摸索出这家伙远远没有传说那般妖魔化,他七情六欲的宣泄往往比普通人类还要有棱有角,并非传言的无迹可寻、毫无破绽,老夏越发肯定对方仗着聪明的头脑有恃无恐。   换个方式考虑,倘若这段时间经历的是是非非基于西绪福斯争分夺秒的谋划,如今得偿所愿且成竹在胸的西绪福斯的得意忘形也就解释的通了。   原来如此。   抬眼看向释放挑衅的西绪福斯,冥王还是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好像无论什么都让他意兴阑珊,这是西绪福斯最为头疼的一点,他迫切渴望冥王的回应,吵闹挣扎也好过一汪死水。   赶在西绪福斯等得不耐烦而焦躁前,老夏终于大发慈悲开口,“船王世家的决策层有变动?”   西绪福斯压下心底的懊恼,若无其事的说:“他们带来了很多罕见的宝贝,一起去看看?”   什么宝贝他没见过?老夏无动于衷。   西绪福斯最初的目的是通过接见船王世家的代表,压海王一头,让冥王看看所谓的海之霸主不过如此,连追随多年的信徒都留不住。可西绪福斯万分后悔,让冥王围观接待过程的决定太过草率,冥王可不是意气用事的神。他不但没刺激到冥王,反而让冥王仅凭蛛丝马迹就推测出另有乾坤。   冥王猜测的不错,船王世家决策层确有变动,这个变动实际早有隐患,只不过隐忍不动伺机而发,西绪福斯的出力恰好给守株待兔者一个千载难逢的契机,让他们成功复制许多年前的族内动荡,并取而代之。如同当年为了信仰海王而促成的革|命|性新老更替,只不过这一回失败的是海王信仰。时间就像一个大环,历史的节点何其相似,步了前辈后尘的海王信仰者们在后浪的冲刷中扑在了沙滩上。   “我来猜猜,新的崇拜对象肯定也是海神,毕竟是靠大海起家累积财富,不可能彻底改变策略投向风马牛不相及的神明,”冥王难得兴致勃勃,可西绪福斯并不乐意见到。“当初涅柔斯被波塞冬取代,莫非这一次是涅柔斯的逆袭?”   西绪福斯努力控制面部表情,还是无法阻挡冥王的脑洞。   “就算不是涅柔斯本尊,也是与他有关。”   西绪福斯右手一用力,屏风被推倒在地,发出巨大的撞击声,棱角分明的装饰四分五裂,亮晶晶的碎片飞了一地。门外涌入一波守卫,见到室内的情况,默然一秒后噤若寒蝉地退了出去,来去非常麻利,整齐划一训练有素,叫夏大王暗暗称奇。   冥王看看阴沉的西绪福斯,无声一笑,“你上次说请了人类的演奏家弹奏你们的世界名曲,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人呢?不是说着玩吧?”   这是冥王遭到幽禁以来第一次开口提要求,西绪福斯激动之余留了个心眼。冥王见他迟疑,用一种“人生啊肿么这么乏味无趣”的口吻轻描淡写的说:“当我没问。”   西绪福斯忽而一笑抓住他的手,搁嘴边亲了一下,貌似自责道:“非常抱歉,我不是在怀疑什么,把你留在身边已经让我殚精竭虑惶惶不安……”紧接着话锋一转,特别有总裁范儿的续道,“你的心愿就是我前进的动力!我保证,你很快会欣赏到非常优秀的音乐会!”说完大步离去。   与此同时,在一间小型音乐厅内等待最后一轮筛选的奥路菲,趁其他参选者不注意,面对墙壁飞快松了松勒得慌的黑色领结,这什么燕尾服穿着可真难受……   TBC   ACT.153   波塞冬站在微澜的深蓝色海面上,许久后皱眉,话语中透出几许困惑,“从人间传送而来的信仰之力大幅减弱,”他举目望天,一缕缕只有被信仰对象能够察觉的崇拜之声从四面八方汇聚到海洋上空,当崇拜累积到一定数量,便会沉入大海,转化为信仰对象神力组成的一部分。   波塞冬的崇拜值向来是个庞大数字,信徒数量轻易秒杀某些欧洲国家总人口,当一个习惯被念叨的神忽然之间耳根子清静了,感到失落不说,清静指向的结果通常也不太美好。几乎每一个奥林匹斯大神都有过掉粉挽尊的血泪史,主神中尤以战神为最,这也是阿瑞斯性情越来越暴躁的原因之一。   不过地位超群的大神其信徒数量无法直接影响该神的存在价值,对于阿瑞斯这样的一流神明而言,崇拜者的多寡只与他的心情挂钩,追随者多了自然是件高兴事,反之也就是发几天脾气的事。   所以信仰海王的人少了,并不能对波塞冬构成威胁,曾经信徒人数圣山第一的智慧女神雅典娜都无法避免大浪淘沙的悲剧。对于海王来说,雅典娜那小丫头都能迅速调整心态接受现实,他波塞冬如何做不到?   【说得再多总归是不开心。】乌拉诺斯在心里给他配上画外音,紧接着又道,【那些抛弃你的人类太没有眼光了,朝三暮四、意志不坚的追随者不要也罢。】   波塞冬的不解不是掉粉,而是为什么掉粉。   【人类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天神乌拉诺斯从来没有信徒的困扰,他的诞生从另一个角度诠释了“存在即是真理”。   祖孙俩正说着话,一大片阴影在波塞冬脚下盘踞,因为察觉不到杀气,波塞冬没有阻止对方接近自己。不一会儿,阴影消失,海面上探出一个脑袋。   海王瞪着那脑袋看,觉得这家伙眼熟,可一时半刻想不出对方姓甚名谁哪里人士。正思索着,对方似乎看出他的犹豫,一瞬间的愁眉苦脸喜感又鲜活,然后他自报家门,“我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贝希摩斯,雅典娜女神的未婚夫!”   贝希摩斯这个比蒙巨兽在地球上的确独一无二,这点没夸大,可雅典娜的未婚夫……   【小伙子很有想法。】一代神王点评完毕。   贝希摩斯似乎挺了解海王”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尿性,自我介绍后往前靠了靠,拉近二者的距离,而后笑得一脸谄媚,“好长时间没在海里见到您了,您这是回来了?想想也是,再不回来可能就回不来了……”   波塞冬脱离克洛诺斯的意识世界是为了找回哈迪斯,暂时没有回去销假上班的打算。所以海洋的临时管理者还是海洋老人普罗透斯,半神英雄阿喀琉斯的母亲忒提丝女神协助管理。这俩神明是冥王在海王突然陷入昏迷后,为稳定海域局势,经多次比对后通过渠道请到的救兵,波塞冬对冥王的决定是放心的。   贝希摩斯那一席话别有深意,莫非意在挑拨海洋与冥界的关系?经历了克洛诺斯多层意识世界的勾心斗角,波塞冬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史前巨怪提高了警惕。对方八成故意来找他“不期而遇”,否则为什么选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现身,又对他说肯定会惹他不快的却又故意含糊其辞的言论?   “别卖关子,告诉我,海中发生了什么。”波塞冬开门见山。   贝希摩斯比了个劈砍的手势。   乌拉诺斯在心底拍手大叫我领会了,【普罗透斯被暗杀了!】   脑残片看多了,和平年代肿么能喊杀喊打!波塞冬吐槽后说:“海里的各种势力顾忌普罗透斯的面子是看在老资格的面子上,他的影响力实际大不如前。哈迪斯请他出山基于守成的考虑,普罗透斯‘不思进取’有目共睹,由他暂管海域不会对我的权力构成威胁,将来交权肯定不拖泥带水。老实说如果我处在哈迪斯的位置,我也会那么选择。”   贝希摩斯装作没听懂海王警告他不要挑拨我们哥俩关系的言外之意,笑眯眯的说:“哈迪斯毕竟是海域以外的统治者,有些当时看来稳妥然而从长远考虑却不尽如人意的决定实际已经对海王的统治权造成不利影响,作为冥界之主,冥王也有他自己的心思——”贝希摩斯胸口一窒,三叉戟明晃晃的尖刃戳进他的胸口,截断了未尽之言。   贝希摩斯脸色大变,不敢相信海王会突然出手,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对于妖怪来说,交情是个随机变化的东西,贝希摩斯和冥王的交情这一时期就顺水推舟的“神隐”了。   波塞冬捅的这一刀没有伤及要害,他没想过要对方的小命,就是借此警告贝希摩斯不要太想当然耳,以比蒙巨兽的防御力,这点小伤不足挂齿,但是很伤面子,也很伤感情。   “你的话我有点听不懂……”海王大大发动“和蔼可亲”技能。   怀插刀口的贝希摩斯肝胆俱裂,瞬间领悟到企图瞎抓冥王小辫子忽悠海王对立的计划太傻太天真,图样图森破。   比蒙巨兽怂了。   嚣张气焰荡然无存,贝希摩斯低眉顺眼的说:“昨天没睡好,今天见谁都有点抽风,请务必让刚才那段随风而逝,我们从头再来。”   海王荡气回肠一挥手,准了。贝希摩斯手脚放得更规矩了,挺胸收腹抬头特别精神,就是胸口插|的冷兵器使画面略不和谐。   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解释起来并不复杂,海王突然“退居幕后”,海洋再次面临群龙无首的局面,这次的消失与之前一样保留最终解释权——换句话说就是没有解释爱信不信。海王素来任性,大海里的老老少少们也习惯这个节奏了。唯一不同的是这回别有用心的家伙不知吃了什么,一夜间蜂拥而至,打着合理竞争的口号,企图搞到大海的临时统治权,坚信治着治着那个“临时”就去掉了……   这些特别有追求的家伙的如意算盘被临阵磨枪的冥王毫不犹豫掐死在泥土里,普罗透斯与忒提丝上岗后,各方面反馈最初还不错,大家相安无事,太平度日,暂时搁置争议,稍安勿躁,且都有难题等海王回来以后再重新审议的觉悟。可惜好景不长,伺机而动的反对者非要充当搅屎棍的角色,搅和的海中乌烟瘴气,到处摩擦不断,冲突不歇,搅的普罗透斯和忒提丝一个头两个大。   待突如其来的昏天黑地告一段落,普罗透斯和忒提丝惊愕的发现大家伙都不听话了。他们仔细一研究,天啦撸,海中势力划分得七零八落,诸侯割据的戏码粉墨登场,每一块叫嚣着独立运作,海域中|央|集|权分崩离析。   普罗透斯和忒提丝急得团团转,以后怎么向波塞冬交代?!武力收复吧,海斗士们在海王不在期间只管守城,绝不擅自出兵,只要海底皇宫还在,海斗士们就没理由主动出击;外交干预以理服人吧,人家根本不听,说了也白说。就在他们一筹莫展,商讨实在不行就去圣山寻求神王帮助……结果没有讨论出来前,海中的大妖怪们找上门来了。贝希摩斯就是其中之一。   有句话说得好“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其实妖魔鬼怪们也大力呼吁世界和平。除开拥有创|世神爹妈的变(变)异(态)堤丰以外,绝大多数土生土长的妖怪追求的是一日三餐荤素合理搭配,扛旗小弟一箩筐是业余兴趣爱好,比这更崇高的还真没有。海中的大神们从口舌之争上升到短兵相接,妖怪夹在当中苦不堪言,无论哪一方都要求必须站队,别想置身事外,否则先集中火力把妖怪们收拾了腾地方。   被丢在战斗第一线充当水里来火里去马前卒的妖怪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然后某天,一个妖怪在艰苦卓绝中开启发散性思维,提出:“神明非要我们站队,我们为什么不站在海王那边?波塞冬是神啊,法定海洋统治者,有神王颁发的上岗通知书,符合那些霸道家伙的站队要求。”   妖怪们一夕之间点亮头顶小灯泡,叫好者、点赞者不计其数。   “不瞒您说,我早就在这儿等着了。”贝希摩斯讪讪笑着,大海捞针的酸楚一言难尽。   【这些妖怪也不容易啊。】一代神王淌下几滴鳄鱼泪。   海王略一琢磨就有了点眉目,“你说的‘搅屎棍’里可有提坦叛逆的影子?”   “有。”贝希摩斯道。“不过最近没怎么出现了。”随即又好奇海王为何沉得住气,与他先前脑补的勃然大怒截然不同。   那是因为波塞冬大大自古被跳梁小丑围观习惯了,仅凭这点风浪无法撼动他分毫,大约只有冥王移情别恋才会让他立马黑化。   “不出现是因为海中的躁动气候已经形成。”后院着火还是让海王大大的心情很不美丽。   贝希摩斯没有接话,他就等着海王下一步指令让他们翻身农奴把歌唱,于是眼巴巴看着对方。   海王却改变了话题,“我的信仰之力锐减。”   贝希摩斯愣了一下,然后试探道:“我一海妖哥们前些天告诉我,海面上跑的船挂的徽章与从前有所区别,尤其是地中海区域内更是见不着一条三叉戟。”   地中海?船王世家?   波塞冬心里一动,面上不动声色的问,“你那哥们有没有透露新徽章什么模样?”   “好像是一只有着龙虾钳子的海马。”贝希摩斯小心翼翼的说。   “……涅柔斯出山了?”波塞冬脑中灵光一闪。   乌拉诺斯吐槽,【这叫什么,风水轮流转?当年东风压西风,而今西风重振旗鼓了?】   出乎意料的是贝希摩斯一脸茫然,“什么涅柔斯?这与海之长者有关系?”   “你说船只挂了海马徽章。”波塞冬提醒。   贝希摩斯仍然摸不着头脑,“可我没发现涅柔斯参与其中。”   “让你察觉了就不是涅柔斯了。”波塞冬淡然道。   贝希摩斯表示迟疑,他不认为海之长者会趁人之危。而波塞冬与涅柔斯素无往来,成为海王之前连点头之交都称不上,成为海王之后不知道出于心虚、避免尴尬还是别的什么因素,二者愣是在同一场合也遇不着,所以波塞冬脑补阴谋论顺理成章。   他不相信涅柔斯对自己曾经争夺信徒的行为无动于衷,既然有机会报仇何乐而不为,退一步说就算报仇不成,给海王添乱也是极好的。   然而事实真是如此吗?   海底某处,目送踌躇满志、势在必得的女儿飞身离去,海之长者涅柔斯果断闭门谢客不解释。   TBC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干了件蠢事,三连击的最后一连被吞只剩下一句话_(:зゝ∠)_   我会把吞掉的部分并到下一次更新里……   下周三见,么么哒~~   ☆、ACT.154+155   ACT.154   在波塞冬的要求下,本着不惊动海域内外的警惕自觉,贝希摩斯十分入戏地东躲西藏,绕了一大圈摆脱根本不存在的假想敌,见到了普罗透斯与忒提丝。普罗透斯当机立断让忒提丝去见海王,自己留守海底宫殿。   “总要有个还算醒目的挡箭牌吸引敌人火力,我们都去目标太大,埋伏在四周的暗哨正愁找不到开火的理由。”普罗透斯到底是老资格,对所有“志向高远”的海中神明们花花肠子做到了心中有数,得知海王回归以后仍然表现得四平八稳。   贝希摩斯暗暗赞了句牛掰,却听忒提丝女神说:“您很高兴吧?”   普罗透斯呵呵一笑,阳春白雪霎时碎了一地,只见他匪气十足的冷笑:“老子装孙子装得快吐了!你去告诉波塞冬,以后再有这码事别想拉老子垫背,除非他手脚麻利点立刻把事情解决了,不然老子以后天天上网给他刷负!”   贝希摩斯下巴碎地上了。   忒提丝女神大笑着拽拉回不了神的贝希摩斯匆匆离去,手劲的狠辣、走位的风|骚与温柔贤惠的名声画风迥异。其实他们都主张速战速决,最不喜欢拖泥带水,无奈海底自封“下一站老大”的势力多如牛毛,他们这些代班名不正言不顺,无法及时采取行之有效的正面抵抗,一直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虾兵蟹将压头上拉屎,神界知名老好人普罗透斯都憋不住骂娘。海王的出现无疑于一记强心针,瞬间化烦解忧,腰不酸腿不疼走路也有劲了。   波塞冬宝,早用早好!   忒提丝以为海王会选一个隐蔽处与她碰头,远离海岸线以防不测,谁知人家海王反其道而行,明晃晃地站在独眼巨人波吕斐摩斯居住的岛屿的海滩上,面向大海,迎风招展。   直面困难的真汉子一直是忒提丝女神的心水方向,好比他儿子阿喀琉斯就是真汉子中的翘楚,忒提丝被海王无所畏惧的精神折服。当初被打着“与子重逢”招牌的冥王成功忽悠进来给海王打工的忒提丝,在见识到海王的英雄风采后,随打工一天比一天不痛快,心底不可阻挡铸造起来的自我怀疑和与之相伴的郁闷轰然倒塌。   忒提丝出现在海王面前时,前所未有的心平气和,真正做到了无一丝杂念。   波塞冬简单的点点头,算作问候。   乌拉诺斯又开始不甘寂寞了,【哎哟蓬托斯这孙女可真是闭月羞花,我每次见了都忍不住念叨一次,瞧这身条,瞧这风情,难怪宙斯惦记那么久,这事搁我身上,我也舍不得。】   请您自重。   乌拉诺斯又暗搓搓的问,【你真没什么想法?近水楼台啊……】话尾说不出的荡漾。   波塞冬真想把他拖出来,狠狠丢一个差评到他脸上以正视听。   忒提丝自然察觉不到发生在海王心底的“勾心斗角”,也无意浪费时间寒暄,直接道,“贝希摩斯与我们说了大概,若您真打算联合海中妖怪,我和涅柔斯等神明愿为您效犬马之劳。”当然,具体行动纲领还要海王亲自提供,他们只负责跑腿,不对行动的最终解释负责。   波塞冬对他们的干净利落表示赞赏,“我们的敌人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故意在海域制造混乱的提坦叛逆;另一类是想取代我君临大海的志向远大者。前一类好对付,斩草除根、赶尽杀绝就行了,后一类相对麻烦点。”   忒提丝想了想,说:“贝希摩斯还告诉我们,您发现您的信仰……”   波塞冬没藏着掖着,虽然这对神明,尤其是主神而言,实在不是件光彩的事,“船王世家正在扶持新的信仰,他们给予我的崇敬大打折扣。”   海王理性的没有一竿子打翻,他还记得船王世家多年来死心塌地的追随。当年支持他的年轻人们垂垂老矣、行将就木,后来者不可能永远心无旁骛、肝脑涂地依循前人的脚步,就像这一批已经老去的青年一代,人类就是这般强韧又脆弱。所以在海王心里,曾经的船王世家与现在的船王世家分装在不同天平上差别对待,祭司都换了几波了,既然不是同一批人,也没必要纠结。他就事论事,企图把供奉他的神庙换上别的神这件事本身让他感到气恼。   忒提丝充分理解了海王的言外之意,波塞冬不在乎被船王世家“抛弃”,掉粉却让神郁闷。信仰就跟谈恋爱似的,感情淡了牵挂自然就少了,人家心都不在了,何必强留?   波塞冬想得开是好事,不过忒提丝还是友情提醒道,“信徒减少,信仰力量减弱,将直接影响到主神排位,甚至是主神地位。”能当上主神很重要的一条就是信徒数量,好比后来居上的酒神。赫斯提亚是做了深入的市场调查后向神王推荐狄俄尼索斯,别看酒神好似一无是处的受气包,他在当时的人间实际非常受欢迎,尤其受到贵族的追捧,酒神的信仰就当时来说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二者兼顾,很难找出第二个神明拥有这般诡异和谐的信仰之力。酒神上位有他的天时地利人和,其独特性和不可复制性在神界绝无仅有。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战神阿瑞斯的信仰,阿瑞斯是圣山十二主神里掉粉最多的一个大神,没有之一。照忒提丝的说法,二王子这个不争气的前浪早就该给后浪腾地方了,结果不然,阿瑞斯照样活跃在奥林匹斯圣山,他的主神之位照样妥妥的。关键在于他是宙斯和赫拉的亲儿子……此乃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战神的信仰具有不可替代性,放眼整个奥林匹斯神族,找不出第二个与战神的信仰有冲突的神,真有类似的也多为不起眼的小神——大多还是从战神信仰中衍生出来的,很难形成大神气候,更不要说与战神打擂台了……   哦,对了,雅典娜应该算上一个,但人家女神本来就是名至实归的主神,而且雅典娜的主要称号是“智慧女神”,不屑去争夺“战争”的蛮横称号,更没必要抢阿瑞斯的主神之位。如果不是当今人类社会把维护世界和平放在首位,并在重要场合反复强调,又有全人类共同期望太平盛世的大前提在,阿瑞斯的信仰不至于一落千丈到如斯境地,时也运也命也。阿瑞斯早就想通了,所以才重新培养兴趣爱好,热衷找各路大神打架分散注意力。   波塞冬听懂了忒提丝淡然语气下的关怀,没有责怪她多管闲事,“被剥夺主神头衔的确是件很没面子的事,不过阿瑞斯都能坐稳主神宝座,我肯定也行,”海王顿了顿,一本正经道,“宙斯是我弟弟。”   忒提丝差点喷了,海王的意思是神王之子“暗箱操作”,神王二哥也不在话下?海王这是要拼弟弟?   波塞冬继续发人深省,“宙斯其实一直在后悔,觉得当年同意赫斯提亚辞去主神之位的决定过于草率,倘若时光倒流,宙斯十之八、九不会轻易点头。”   聪明的忒提丝明白了,所以宙斯不会再让第二个哥哥或姐姐从主神的座位上掉下去?   波塞冬忽然话锋一转,“这个试图取代我的‘崇高理想者’可见做足了功课,清楚的知道仅仅让我失去信徒不但不会影响我的主神地位,最受刺激的反而可能是圣山的神王。神王为了稳住海王的主神座椅,说不定会出手干预海王持续掉粉这件看上去非常稀奇的恶性事件,直接与神王对上不是对方想要的结果。”   忒提丝心里咯噔一下,“……如果从海洋中全面取代您的统治,届时神王——”   波塞冬分析道,“届时可能会有两种可能,一,宙斯因为兄弟被欺负,直接灭了犯上作乱的野心家;二,宙斯腻歪了一成不变,想要换个玩法,决定插手海域事物,架空海王的权力……后一种可能性没有前一种大,宙斯对神王宝座以外的椅子其实兴趣不大。”   那还折腾啥?这不是作死吗?   忒提丝茫然道,“对方想不到吗?”   “都能考虑到减少信徒数量与夺取海域统治权双管齐下了,这点事不会想不到。”   “那又是为什么?”   波塞冬依旧面瘫到令忒提丝发指,“我想了很久,没有结果。”   “……您把我叫来?”忒提丝总算从一团乱麻中清醒过来,本来以为海王会直接下达行动纲领,结果听了一堆毫无头绪的分析,忒提丝有些不太好了。   “我叫你来是为了船王世家新信仰的事。”波塞冬道。   “您请讲。”   “船王世家在我之前的信仰是你的父亲涅柔斯。”   乍听到这个尘封多时的老梗,忒提丝不知道做什么反应,面部表情略显僵硬。   波塞冬没放在心上,续道,“有海妖告诉我,地中海上跑的船,大部分换上了海马徽章。”海王的标志除了三叉戟,另外就是信徒们从他拉轰的天马拉车上获得灵感的白马图案,马匹的图案不如三叉戟简单明了传播速度快,但在某些内陆城市比三叉戟知名度高。   海之长者涅柔斯有一只巨型海马坐骑,波塞冬当初为了表达尊重,刻意在所有公开场合避免使用海马,所以涅柔斯的海马造型与啸声在大海范围内辨识度很高,稍微懂点门道的大老远一见一听便知。   忒提丝心里翻江倒海,震惊于海王的发现,苦思对方开这个话题的用意,正支支吾吾,海王又径直接了下去,“与你见面前,我去地中海打探了一下,海妖没有说谎,那些船只大部分换上了海马徽章……”   忒提丝苦笑。   只听波塞冬一个大喘气,说:“等我仔细看清楚,并依据线索回顾过去,几幅画面与记忆中的场景重合,我发现我错了,我为我的草率武断、小人之心向涅柔斯道歉。”   好一个峰回路转,忒提丝要给会讲故事的波塞冬跪了。   忒提丝忍不住追问,“您有什么新发现?”   “那些船只悬挂的的确是海马徽章不假,但与涅柔斯的海马有所区别,”波塞冬讲到这里停了一下,轻描淡写的说:“带钳子的海马,你有印象吗?”   忒提丝瞠目结舌,“……安菲特里忒?”   波塞冬说:“是个有理想的姑娘,我记得她是你的姐妹,忒提丝,你能帮我吗?”   被真相砸晕的忒提丝找不到海王借故抹黑姐妹的理由,也找不到拒绝海王、不约姐妹的理由。   忒提丝忽然想到年少无知的自己刚和宙斯坠入爱河那年,在安菲特里忒的掩护下,与宙斯在某滩涂偷偷相会。宙斯无意间透露安菲特里忒不是个安分守己的海洋仙女,甚至断言“至少目前的地位无法使她满足”。忒提丝不高兴宙斯诋毁姐妹,说的像个可鄙的投机主义。那会儿宙斯喜欢她,不介意她的小脾气,意味深长地告诉她安菲特里忒拥有“波塞冬尼亚”那样的青云之志。   波塞冬尼亚——对海王合法妻子的尊称,只有获得波塞冬认同、拥有与海王相当海洋统治权的海后才有资格被信徒这般称呼。   然而那个时候波塞冬各种间歇性抽风有目共睹,忒提丝越发肯定宙斯在侮辱她的姐妹,好不容易偷来的约会不欢而散……   如今看来,不是宙斯危言耸听,是自己傻白甜?   波塞冬尼亚?   想到那个掌管亡者国度的黑袍神明。   忒提丝默默为姐妹点蜡。   TBC   ACT.155   一、   同一时间的海域,描述完了与海王碰头的全过程,注视着倍受鼓舞的妖怪们,自认立了大功的贝希摩斯洋洋得意地抖动肩膀。那一片海域因为大妖怪们的“集体抽风”摇晃了好一阵,吓得小妖和小神们抱头鼠窜,以为大劫将至。   翻江倒海告一段落,大妖怪们开始琢磨是不是搞聚餐活动庆祝一番,比目鱼老大一脸不痛快地冲了过来。大妖怪们的智商到底经过岁月的千锤百炼,懂得了逞凶斗狠的时代早已过去,现在讲究的是头脑风暴,所以团结一致对外的计划确定以后,他们选择了分工,各管一摊,相互协作。最后来的巨型比目鱼专管收集信息,比目鱼老大资格老,在海里独霸一方,门路也广,由他负责情报再合适不过。(PS:比目鱼老大前文出现过,ACT.71)   贝希摩斯一见到素来没什么太大情绪波动的比目鱼竟有如此显著的外露情绪,心情顿时晴转多云。别的大妖怪和他想到一处去了,高亢的讨论声戛然而止。   “怎么了?”贝希摩斯率先发问,他虽然不是海里的土著,但出生地位不同凡响,又和神明们经常打交道,放在人类社会相当于海归人生赢家,海里的妖怪对他十分信服。   比目鱼老大的不快越发明显了。   “她要过来。”   “谁要过来?”贝希摩斯一头雾水。   “我们的新首领。”比目鱼老大一脸“日了狗”的晦气。   大妖怪们面面相觑。新首领?他们曾有过首领?   智商胜人一筹的贝希摩斯领悟了,“我们当然有首领,海王陛下嘛,他是海域统治者,海中住户都在波塞冬手底下讨生活。”   大妖怪们恍然大悟。   贝希摩斯又问,“这个所谓的新首领终于舍得露脸了?谁?难不成真是涅柔斯?”   涅柔斯?!   大妖怪们觉得剧情发展太快,他们承受不来,给海王纳贡的前情提要还没消化完,新老板就上岗了,还是传说中的海之长者涅柔斯?   比目鱼看了贝希摩斯一眼,“你很有想法,可惜不是。”   贝希摩斯的智商在那一瞬间遭到了无情的鄙视,可他只能默默承受,总不好说这是海王的脑洞吧?那只会让人家更加鄙视他遇事闪躲,连直面错误的勇气都没有。   “那到底是谁?”贝希摩斯略抓狂。   比目鱼刷地闪身,“你自己看。”   不多时,一条由巨型海马开路的舟形拉车闪电般的停止在妖怪们面前时,贝希摩斯看着生有一对古怪钳子的变形海马,再看看拉车门上喷绘的与变形海马如出一辙的徽章,以及推门下车的花容月貌的女纸,不负责任的歪楼了。   波塞冬大大猜错了,差评。   大妖怪们的脑洞则是:现在举手要求退货,换上涅柔斯,还来得及吗?   贝希摩斯悄悄摸出通过黑心死要钱中间人从高科技提坦叛逆手中购买来的改装手机,刹那间狗仔上身,角度微妙地避开了花容月貌女纸的防备,无声无息360度无死角十连拍,并趁着网络通畅发了出去。   那一头,听到提示音的波塞冬拿出当初从复仇女神手中购得的手机——迪迪情侣款,当着一众囧囧有神的同阵线盟友,麻利地举高过头顶收取邮件,附件内的照片粗粗打量了第一张就点掉了。   海王早已看穿了一切。   二、   奥路菲凭借高超的演奏技术与完美无缺的情感融合,获得了评审团的一致肯定,从而搭上了通往高富帅官邸的末班车。这个只有圈内人才知道的评选会召开得很突兀,直到评选圆满落下帷幕,负责筛选的艺术家们还是不知道这么长时间是为谁打工。仿佛听说老板是一个挥舞着大把美金欧元的任性土豪,为了博美人一笑买买买!真正的艺术家是看不上把艺术当成工具,还充满了铜臭的低俗行径的,不过人家土豪不在乎,不怕找不到艺术家,这个世界永远不缺懂得适时“为艺术折节”的真.艺术家。   不管怎么说,差点没赶上评选的奥路菲“机缘巧合”之下赶上了,而且还被选上了。那个“撞车”没赶上的家伙收到奥路菲许诺的好处后,心满意足地躺回床上,继续无病呻|吟。反正他当初想方设法搞到评选资格是看在高额报酬的份上,如今不管选没选中都拿到了丰厚的回报,如此捷径还有什么好抱怨的?他反而要感谢奥路菲“助人为乐”。   奥路菲没了最后一点后顾之忧,安安稳稳地住进了土豪老板给他们包圆的大酒店。据说土豪老板为了让他们住的开心吃的满意,不但把各国厨子聚集到一块伺候一个乐队,整个酒店的所有娱乐设施专门为他们敞开,值得一提的是酒店还附带音乐厅,供他们排练。   是的,吃了他的喝了他的用了他的,干活自然要更卖力,才不辜负土豪的大把美金。乐队成员每一个都是业界精英,大多也很识时务,老实听话的每天吃了练练了吃再到睡觉,如此周而复始。偶尔几个耐不住寂寞,或者不识时务的……反正都不见了。乐队成员们一开始还慌乱过一阵,后来见留下来的相安无事,又因酒店管理者说那些人不适应集体生活遭到辞退。   长时间封闭在一个地方,虽然能够与家人联系,但时间有严格的规定,长此以往当然会生出负面情绪。经过一系列专业的心理疏导,大家的情绪又重新高涨,对艺术的追求也更加精进了。   奥路菲坐在第二小提琴的座椅上,看着乐队指挥再度陷入“全世界伤心角色又多了我一个”的入戏状态,心理啧啧称奇,瞧哈迪斯大人把那什么福斯迷的,不但演奏家千挑万选,指挥也是精益求精万里挑一,想到这里,奥路菲手中的琴声越发缠绵悱恻勾人心魄,第一小提琴手的压力逐日激增,指挥的“每日疯癫”也越来越欲罢不能。   这天彩排完毕,奥路菲环顾乐队一圈,心想催眠的差不多了,现在就看日理万机的土豪老板什么时候翻牌子了。   他以为还要等上几天,想不到机会唾手可得,当天下午,酒店管理通知他们,老板派了专业人士来审核乐队演奏,让他们好好准备,晚上早点休息,明天就是最后一搏。如果成功了,将来让老板和老板的美人高兴了,票子车子房子大大滴油。   乐队成员们喜出望外,这些音乐界的人生赢家们当然不是奔着“票子车子房子”去的,他们激动的是终于能见到传说中的老板和老板的美人了,封闭生活这些天快把他们闷坏了,闲暇之余脑洞层出不穷,主要围绕老板和老板的美人各种神展开。   关于他俩的脑补题材各不相同,虐恋情深有、青梅竹马有、禁忌之爱也有……唯一还算统一的就是普遍猜测老板的美人是一个大胸、腰细、腿长的美女,要不然怎么把老板迷成周幽王?   全程围观脑洞大会的奥路菲唯有“呵呵”尚可形容心情,愚蠢的凡人是永远没法理解复杂的剧情关系的。奥路菲顿时有种智商压制的奇妙超然之感。   精英中的精英组成的乐队难免会出现诸如互不买账、各自为政的小矛盾,都在可控范围内——不可控的都“劝退”了,经过长时间的集体生活,积累一定相互了解的演奏家们为了同一目标,暂时放下芥蒂,合作完成了一场无与伦比的优秀演出。这场别开生面的音乐秀征服了耳朵刁钻的评审团,给出了极高的评价,奥路菲凭借一段优秀的小提琴独奏,获得评审团长久不息的掌声。酒店管理当即把他提到了第一小提琴的位置,原本的第一提琴在平时练习的各种被碾压下早就破灭了争胜之心,与奥路菲对调反让他松了口气,承认技不如人固然艰涩心酸,坐在适合自己的位置上才能真正调整心情,争取更多的进步。   原第一小提琴高尚的人格让整个乐队对他刮目相看,他获得了同事们的掌声与尊重,虽然输了乐队中的主旋律地位,但赢了人心,也算是一种胜利。   让乐队们更高兴的是,酒店管理告诉他们,他们可以离开酒店前往老板的小别墅了。   大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奥路菲再一次带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空虚寂寞冷,在房间里枯坐到黎明。   他有点紧张。   不,是紧张坏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夏大王快被放出来了。 周日见_(:зゝ∠)_   ☆、ACT.156+157+158   ACT.156   黎明的第一缕晨辉在天边绽放,奥路菲脱离假寐状态,他的行动电话响了。他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复仇女神低沉中带着些雀跃的声音。   “搞定了。”   奥路菲抿抿嘴,复仇女神的行动力在冥界中数一数二,否则奥路菲不会请她出手。复仇女神在奥路菲进驻酒店的同一天就前往医院探望她接下来要暗算的男人,奥路菲的担忧不无道理,那位男士在成功获得奥路菲的大笔转账后,脑中翻滚着令人不齿的念头——其中不乏讹诈。奥路菲倒是不怕他钱花光了再来威胁自己,奥路菲的意思很简单,让那位男士在医院待上一段时间,彻彻底底修身养性。   奥路菲当初对复仇女神说的是,别太过分,别弄出人命。   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复仇女神原本是绝对不会亲自出马的,她实在是太闲了,定居在冥界的大神们为了让提坦叛逆有足够空间“兴风作浪”,从死神达拿都斯手中兑换了一笔凡人使用的货币,跑人间度假去了。一开始基于新鲜看什么都稀奇,时间长了难免无聊,复仇女神正是如此。她的执掌使得她经常往来于人间,所以没过多久就挥发掉了所剩无几的好奇心。奥路菲的请托恰好正中下怀,女神无聊透了。   踩点的结果让复仇女神很失望,在医院里要死要活的男人本质上就不是个好人,整天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最大的追求是不劳而获。这样的人私生活通常不怎么一清二白,对于特别喜欢向高尚情操吹响冲锋号角的复仇女神来说,这样的凡人缺乏挑战,今时今日,聊胜于无。   自愿把筛选资格卖给奥路菲的那位男士,平时作风有问题,得罪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五百,找几个负面情绪深厚,恨不得他万劫不复的人,集合这些诅咒唾骂,通过复仇女神之手导向医院里的男士。这家伙第二天就被抬进了加护病房,原因是以极其不可思议的姿势摔下楼梯,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一个活蹦乱跳的人落地后就陷入了重度昏迷……   被专业人士检查N多次的医院楼梯:我是无辜的QUQ   那一天,该男士刚办完出院手续,迫不及待要到某个久负盛名的度假胜地挥霍。这下子他的钱有了新的用武之地。复仇女神淡定地告诉奥路菲,没有半年时间对方离不开医院,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呢。亲自上阵是三流做法,复仇女神的手段是营造气氛、烘托情绪,待到推波助澜一触即发,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尘埃落定。   不要迷恋姐,姐只是传说。   奥路菲聪明的没有多此一举的问为毛就摔残了,在冥界生活那么多年,学会了不去质疑冥界诸神的办事效率。但是复仇女神话里话外罕见的炫耀张扬实在与往日的低调大相径庭,奥路菲按耐不住问出了口。   “我接到冥界的指令,我们要回去了。”复仇女神跃跃欲试。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经过这一遭,复仇女神感悟到冥界大家庭的好,思乡心切的她打算了解完奥路菲请托立马动身返家。   放下电话的奥路菲羡慕坏了,他这段时间也老在外面出差,他也想冥界。   早上七点,酒店的叫早服务准点报时,那个时候奥路菲都把小提琴擦拭三遍了,当镜子照都没问题。他从容地合上琴盖,穿上外套,拎起琴盒,走出房间,就算在监视范围以外,也尽量表现得像一个普通人。他在走廊上遇见同乐队的第二小提琴,对方与他的装束差不多,手中除了小提琴别无他物。乐队中的大部分演奏家时刻不离自己的工作伙伴,大家习以为常,礼貌的互道早安,如往常一样走进电梯,到楼下的用餐地点集合。   乐队成员们的行李早一步被送离酒店,整支乐队一个小时以后坐上了通往小别墅的大客车。土豪老板财大气粗,想着不组则已,组起来就要一步到位,他们的乐队是三管以上编制的大型乐团,最终确定下来的乐团人数有120人。大客车一共载了5辆,有些乐器特别占空间,弹奏家们偏偏不放心与乐器分开,实际最后调用了6辆大客车才把事情应付过去。关于车上就坐的邻里关系之类的小纠纷就不赘述了……   坐在大客车上围观纷纷扰扰全过程的奥路菲心想,你们地球人真会玩!   走了将近6小时的路程,车子走过最后一段崎岖山路,穿过一道看上去特别接地气的贴金大门,大客车司机放缓了速度,车子匀速龟行往里蹭了又二十来分钟,大家的屁股麻木到没知觉的时候,车子终于停了。   但别高兴得太早,就跟坐公交一样,还需各位步行前往最终目的地。这儿是私人领地,外面的车子内圈是不给进的。   一百多号人呼啦啦下车,目送排放着尾气的大客车消失在寂静的林间小路上,众演奏家们无奈徒步上路。那些靠大型器乐吃饭的小伙伴纷纷傻了眼,严重鄙视非一站式服务的酒店,不约而同腹诽以后看见那酒店就绕行。   有钱人就是会来事,把房子修到深山老林,让这些为艺术献身的凡人们很是吃了一回苦,抱着乐器爬山神马的,一众把乐器看做灵魂伴侣的演奏家在贴近大自然的旅途中,头一次生出把伴侣丢进深沟里的冲动。   这天一直忙活到黄昏时分,一百来号人挥洒着汗水齐聚小别墅前。   大家抹抹眼睛,仔细一打量,倒抽一口气,这哪里是小别墅,行宫还差不多!土豪老板又一次用强大的实力刷新了乐团成员们的三观。就在众人被行宫的高大上震慑得失去语言功能的时候,等在门口的土豪老板的助理打断了众人的“沉思”,把他们引了进去。   看着行宫内与古色古香的外貌截然不同的先进陈设,重投现代化怀抱的乐团成员纷纷热泪盈眶,以后谁再跟他们说现代人类需要贴近大自然返璞归真找回自我,他们就跟谁急!都是虫子有木有!还有野兽有木有!鞋跟都踩断了有木有!!!   这一天那些素有八卦小能手之称的女士们也没了脑补的兴致,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众人在助理的带领下认了各自的房间,草草吃过迟到的午餐,匆匆洗漱过后,迫不及待的倒在床上拥抱睡神。   作为受到优待的第一小提琴,奥路菲一个人使用一间房,其他房间都熄了灯,为了不特立独行,他在黑暗中慢条斯理的走进盥洗室。一小时后,他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来到窗前,拉开窗帘向外张望,换了数个角度,终于捕捉到行宫右后方的古代神庙,神庙柱子上的麦穗图案隔着一段不远的距离都能感受其栩栩如生的流畅线条。   西绪福斯毫不客气地消耗着丰饶女神的人间资源,他看上了德墨忒尔的雄厚信徒实力,这些神庙可都是虔诚信徒自掏腰包一砖一瓦建造起来的。西绪福斯一声令下就把它搬离,重新落户后打造成供养冥王的临时祭坛,可见这位普罗米修斯的后代根本不把诸神信仰放在心上,自信到没朋友。   第二天,休整了一晚上的乐团带着饱满的精神,得到了日理万机的拉轰土豪老板的接见。   对方年轻英俊的模样让小伙伴们无比震惊,大家都以为土豪老板是个上60的中老年男性,至于美人……见仁见智。乐团的女性成员们一个个兴奋到面红耳赤,霸道总裁式的男主太梦幻了,等他们走进神庙内,一不小心瞥见正准备往屏风后方走的传说中土豪老板的“美人”时,所有人都丧失了说话功能。   唯一清醒的奥路菲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优越感,冷艳地收回目光:你们不会明白,这一刻是多么的幸运,那可是活生生的冥王哈迪斯,死了以后都见不着!   土豪老板冷冰冰的说话声唤醒了所有人的神智,现场尴尬了那么一瞬,然后大家齐齐保持沉默,安安静静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安安静静地拿出自己的乐器,安安静静地调整试音,安安静静地翻看乐谱,安安静静……语言功能找回需要一点时间。   整个乐团的失态让西绪福斯面露愠色,好在乐团的确像助理汇报的那样专业级别,心态调整迅速。西绪福斯决定容忍这一次,没在第一时间收拾这帮所谓杰出艺术家。他在透着几分诡异的安静氛围中走向屏风,乐团成员们纷纷偷瞄土豪老板的动作,忍不住再三打量那一排碍眼的屏风,渴望透视到后方难得一见的美景。   西绪福斯在冥王身边坐下,抓过对方的手握在手中,与此相隔一堵墙的另一个房间内,祭坛上的烟火缥缈悠长,这一轮祭司的祷告时间即将结束,下一轮祭司正在自己的房间内换衣服,还未出门。   他们今天注定出不了门了。凭借奥路菲提供的线索,经过数次奔波勘察摸索到此地,埋伏多日的冥界间谍无声无息地放倒了等待上岗的轮班祭司。在神庙内背诵最后一段祷文的祭司做梦都想不到,这项无聊乏味的高薪工作即将画上句号。   神庙内的音乐响起的刹那,第六感敏锐的西绪福斯刷地站起来想要喝止屏风另一边的演奏,可是他发不出声音,眼睁睁地听着具有别样魔力的音色犹如深渊女妖的的吟唱,入侵他的大脑,控制他的思想,操控他的灵魂……使他任人宰割。   冥王的座椅被黑色的浓雾笼罩,然后,他走出浓雾。陷入混沌前西绪福斯试图抓住冥王,换来的是徒劳无功的挣扎与冥王越走越远的画面。他带着滔天怒火坠落无尽黑暗,那双逐渐闭合的眼中由始至终看不见畏惧,有的只是不甘。走出去的冥王绕开屏风,此时的乐团成员们着魔般的弹奏着,眼中看不见别的,耳中听不到其他,全神贯注,心无旁骛。   不一会儿,奥路菲从祭司们的祷告房间中走出,向老夏比了个OK的手势,奥路菲的幻梦曲能让那些祭司一梦到永远,直到奥路菲解除乐曲的禁制。   夏大王点点头,对着空气说:“达拿都斯。”   死神眨眼来到冥王面前,看清眼前完好无损的老板,达拿都斯激动地跪倒在地。   奥路菲这才想起来似的,摸摸头发,亡羊补牢跪下了。   老夏假装没看见,他指了指屏风后方,口吻淡然,“交给你了。”   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达拿都斯扬眉吐气地颔首。   TBC   ACT.157   一、   “波塞冬那边怎么样?”冥王问。   达拿都斯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张口第一件事就与海王有关,“海王目前在海域,听说那里近段时间不太平。”说着偷瞄了眼冥王,神色如常,像是一点都不惊讶海王怎么就离开了克洛诺斯的意识世界。   夏大王还真是一点不奇怪波塞冬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对于达拿都斯可能有的举动同样心知肚明,“派遣奥路菲过来相当冒险,难为睡神了,这次全靠他出谋划策,他的贡献与付出我铭记于心。”   达拿都斯代兄弟诚惶诚恐的表了肝脑涂地的决心。   “下不为例。”冥王又道。   达拿都斯愣了一下,随即冷汗哗啦啦的淌了下来。冥王轻易看穿了他利用这次机会把海王排除在外的小把戏,冥王的警告重重敲在他耳畔,才站直身子的达拿都斯脸色煞白地扑倒在地。   冥王静默片刻,终究不忍地亲手扶起死神,出言安抚道,“你我之间就不需要那些废话了,你达拿都斯什么样我心里有数,可以这么说,没有你死神达拿都斯,就没有冥界和我冥王的今天。没有神明质疑得了你对冥界的贡献,你的忠诚毋庸置疑。”他拍拍逐渐冷静下来的达拿都斯,语重心长的说:“我知道在很多神明眼里海王是一个不合群也不务正业的反面教材,也许在你看来,我和他关系的确立是他强行逼迫我,我碍于他的地位不得不委曲求全。”   达拿都斯抬起头:难道不是这样?   “不是!”冥王斩钉截铁,“我很喜欢波塞冬,从小就对他有好感,之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拒绝他的追求,不但躲着他走,还和他动起手,那是因为我很矫情!”   达拿都斯囧了。   冥王继续不遗余力地自我讨伐,“我享受他的追求,我喜欢看他像个陀螺似的围着我转,更喜欢他说话三句不离我的名字,我希望他没了我就活不下去,我很高兴能被他时刻惦记念念不忘。”   达拿都斯o(╯□╰)o。   冥王啪啪打脸还没结束:“我若是对他没有想头,他根本没办法用海王这个看上去非常有前途的头衔逼迫我就范,我们的地位是相等的,除非他成了神王,不然无法在强权压制上有分毫的胜算。”大约觉得自己的曝光比较有震撼性,老夏说完了以后一脸关切地注视死神,就怕这位左膀右臂一个扛不住厥过去,眼下的冥界还需要达拿都斯发光发热。   达拿都斯囧囧有神的听完,好半晌找回声音。他眼泪汪汪地与冥王对视,心想哈迪斯大大脸都肿了,肯定疼死了……随即强忍住掩面哭着跑开的冲动,对海王的愤怒更上一层楼了,胸口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哈迪斯大人为了巩固海王那无节操的外在形象,毫不犹豫地抹黑自己衬托波塞冬的傻白甜。黑锅哈迪斯大人背,骂名也由哈迪斯大人扛,甚至不惜让自己无理取闹。这绝对是真爱!达拿都斯越想越来气,越来气对海王越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老夏那一通话是为了给海王刷高积分的,结果适得其反,他的左膀右臂非但没被get到,反而更想雇佣大批水军给海王刷负分了。不过到底有点收获,经过冥王这么一打岔,让死神充分认识到了海王在老板心中的地位有多不可撼动,也深刻认识到了冥王这一席话的言外之意。   谁让海王不舒服,本王让他成为“不舒服”!   当恍恍惚惚的达拿都斯听到冥王询问冥界事物时,眼泪差点掉下来,您老终于想完美人开始想江山了?   听完达拿都斯的汇报,老夏决定立即动身返回冥界,达拿都斯又想哭了。   “你刚才说酒神被‘挟持’进深渊一直没出来?”冥王问。   达拿都斯不解其意,恭敬称是。   “别担心,酒神不会有事。”冥王成竹在胸。   达拿都斯好奇的问,“深渊里关押着那些囚犯,只要一个钻到了空子就不堪设想,我们是不是应该……”着手布置应对措施?万一有个好歹冥王可就难辞其咎了。   “说不准我们最终还要仰赖‘好歹’……”   冥王的自言自语让达拿都斯心里没底的恐慌蔓延上来。   “莫慌,有我。”老夏轻描淡写。   神奇的是达拿都斯真就心安了,冥界诸神对冥王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奇妙信赖感,就是这种五体投地把他们凝聚在冥王周围。   欢欢喜喜的动身前,冥王丢下一句“我先去看看波塞冬,你先回冥界,我随后就到”,转眼不见了踪影。   死神望着身旁空荡荡的苍翠山道,无比心累。   二、   比目鱼老大义正言辞地表示要闭门谢客,“她不就是仗着有个叫‘涅柔斯’的老爹?!那是她会投胎!但是非常对不起,涅柔斯的女儿在海域里一点都不稀奇,她不过是五十分之一!”   海之长者涅柔斯与老婆多丽丝生了五十多个丫头,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闺女。这五十来个海洋仙女中,最出名的是曾经和宙斯有过一段孽缘的忒提丝;这一次在海域里兴风作浪,企图利用父亲的资源与海王波塞冬分庭抗礼的安菲特里忒是继忒提丝之后第二有名的海仙女。她的出名源于她很会来事,经常在众神跟前刷存在感。   眼下这位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安菲特里忒打着整合海中妖怪势力为自己所用的主意,趾高气扬的把大妖怪们集合起来,大言不惭的指出不献上忠诚就是与整个海域神明为敌的威胁论。此言大大刺激了妖怪们的神经,要知道很多妖怪诞生于世界形成之初,换句话说比三代神王的年纪还大,安菲特里忒一个小小的海仙女竟敢明目张胆对他们指手画脚,海王波塞冬当年戴上“荒芜之戒”意气风发君临海域都没她那么嚣张。   比目鱼老大是许多妖怪老大中反应较大的一个,别看比目鱼老大多年来为怪低调,遇事从来不出头,很多时候随波逐流,不显山不露水,可人家在海域中称霸的年数不短,把他带入“妖怪老大”这一行当的是蓬托斯之子福耳库斯。比目鱼老大心目中的“大哥大”也一直是如今已退居幕后的“海之愤怒”福耳库斯,也就是涅柔斯的亲兄弟。   安菲特里忒算个老几?   怒火中烧的比目鱼老大死活不肯配合安菲特里忒的安排,甚至当面质疑对方的嚣张无非是有所依仗,而非自身的价值体现。安菲特里忒到底有些头脑没有在妖怪们包围中撄其锋芒,看似大发慈悲地给予他们考虑时间,驾着辨识度极高的海马没底气的跑了。   贝希摩斯最近一直独来独往,寂寞坏了,好不容易抓住个比目鱼老大,怎么可能轻易放他回洞穴里猫冬。好说歹说打消了比目鱼老大的冬眠计划,招呼上大妖怪们前往海王波塞冬目前的落脚点。   “你们不是打算投靠海王吗?总得拿出些诚意吧?光说不练假把式!”贝希摩斯的讽刺很有效果,妖怪们的花花肠子本来就不如神明复杂多变,冷静下来后觉得确实应该亲自去拜见一下海王,于是暂时放下恩恩怨怨,结伴同行。   不少妖怪没见过海王,一路上就海王这个神明大大释放了一把好奇心。   可见海王这个经常旷工的海中BOSS有多失败,海中的老住户们竟然都认不全他的脸。   见面礼神马的也该准备一下,有妖怪准备投其所好,珠宝?妹子?还是活人祭祀?   “波塞冬喜欢什么?”   贝希摩斯不假思索,“冥王!”   ……妖怪们表示这个难度略大,一路纠结到了独眼巨人居住的岛屿。   可怜的小巨人因为海王理直气壮鸠占鹊巢,无力反抗之下只好收拾行李搬到更深的内陆洞窟,投奔亲戚去了。如今的岛屿里里外外就海王一个妖物,不,活物,岛屿附近栖息的海妖们最近格外遵纪守法。   大妖怪们一浮上海面就被闪瞎怪眼的画面刷屏了,据说是海王波塞冬的那个雄性神明正抱着另一个黑袍神明欢快地啃着,妖怪老大们睁大眼睛围观,一丁点非礼勿视的觉悟都没有。   贝希摩斯向导自觉上岗,介绍道,“朋友们请看,前方百米远的地方出现了两位男性神明,身着蓝灰色长袍的就是本次我们的拜访对象海王,身着黑色袍子的男性神明就是海王的最爱——冥王哈迪斯。”   有妖怪表示了激动的心情,“这下可好了,我们不用去冥界抓冥王了,人家自动送上门来了,”而后又烦恼的说:“我们是现在冲上去抓呢?还是现在冲上去抓呢?还是现在冲上去抓?”   好苦恼肿么破?   海王波塞冬一点不在意亲热被围观——又不是光天化日之下羞羞的时候被偷窥,让目击者撞见他和哈迪斯的亲密关系,海王表示咱们坐得端行得正,盘靓条顺高富帅,天生就是给别人看的,不怕!   就在几分钟前,明媚忧伤的海王正仰天长叹情路坎坷,朝思暮想的哈迪斯从天而降,瞬间解了海王的相思之苦。波塞冬喜出望外,抱着失而复得的哈迪斯温存了好一会儿,其间都舍不得说话。稍稍解馋了之后,波塞冬一脸委屈的说:“我想去救你,可你的手下太能干。”   冥王心疼地了揉耷拉着耳朵的菠菜犬的脑瓜,“我知道你把我放在第一位。”   菠菜犬雀跃之余不忘继续装可怜,尾巴都快摇出花来了,“我只能一事无成地守在这里,等着达拿都斯有空的时候派信通知我关于营救你的最新进展,我害怕漏掉任何一条信息,都不敢离开这个不毛之地,等待的滋味不好受,你看我都憔悴了……”装可怜卖萌神马的是波塞冬在克洛诺斯意识世界与米诺斯合二为一时点亮的新技能,他终于发现他和哈迪斯之所以耽误了那么多年全怪他点错了技能树,鬼畜早就落伍了,会卖萌才能征服星辰大海!   所幸领悟的还不晚,同样庆幸的是哈迪斯对他是真爱——终究被错误的鬼畜技能树拿下了,波塞冬决定从现在开始每天都要努力萌萌哒。   冥王一点都没觉得菠菜小可怜在睁眼说瞎话,真的观察了半天,并予以高度肯定,“好像是瘦了……”   波塞冬的告状技能很“婉约”,事实上达拿都斯听说他要搅合进来、在拯救冥王的行动中贡献一份力量的时候,就差指着他的鼻子告诫他好好管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别多管闲事。不怪达拿都斯草木皆兵,死神早把海王的名字拉黑到“冥界霉运来源”的名单中去了,自从冥王和海王好上以后,冥界的麻烦接踵而至,因而对海王的毛遂自荐极其不放心。远离海王,远离缠身霉运。   为了哈迪斯,蛇精病海王忍了。可他现在偏偏只字不提达拿都斯对他的各种质疑冒犯和无礼,冥王却听懂了,其实不用海王开口,在没有被告状前冥王和死神就这个问题讨论过,暂且达成了共识。   一边是全心全意的痴汉伴侣,一边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股肱之臣,冥王表示手心手背都是肉,大家要以和为贵。   “我这儿暂时没什么大问题了,海域的事我不便过问,相信你心里有数。”   波塞冬瘪瘪嘴,“你要走啦?”   显而易见。   老夏在他嘴角亲了几口,“祝愿你速战速决扫平海域,我们还有很多问题需要共同应对,我在冥界等你。”   太座大人发话,焉能置之不理?!   依依不舍地送走冥王,萌萌哒海王转过身来鬼畜模式刹那全开至最高档,围观的妖怪老大们顿时感到后颈凉飕飕的。   比目鱼老大定了定神,决定立即暂缓冬眠计划。   TBC   ACT.158   一、   冥界。   战神阿瑞斯就像吃了炫迈一样飙的太高停不下来了,阿瑞斯在提坦叛逆的队伍里威风凛凛大杀四方的时候,沦为围观党的冥斗士们还觉得他十分可靠,等到蚊香盘圈圈眼的阿瑞斯突然开始无差别攻击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冥斗士们身临其境地体会到战神称号绝非浪得虚名,先前与之战斗的提坦后裔在真.神明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阿瑞斯扫荡完了逃到第三狱的提坦叛逆,不够尽兴,趁着酒劲没醒——没看错是酒劲,一记回马枪从第三狱往回撸,连番穿过第四、五、六、七狱,如入无人之境,眼看直逼叹息宫——主要还在于冥斗士们不敢真抵挡。为防止战神这个“任性大杀器”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各狱的狱长紧急调动所有兵马集结叹息宫前,本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瓮中捉鳖计划,到头来因为猪队友的临场发挥,十拿九稳的演习变成了内讧。   经历大起大落剧情的各狱狱长心很累。   与战神阿瑞斯同一条战壕的冥斗士们终于领悟到先前战神不科学的酒醒是假醒,酒神的的确确把他灌醉了,他也的的确确烂醉如泥,至于他明明喝醉了为毛看着像没事人一样,凡人的醉酒反应都不尽相同,何况神明。归根结底,阿瑞斯根本就没清醒,人家“厚积薄发”罢了。   卡妙和加隆特别想糊阿瑞斯一脸,冥界拖后腿的罪魁祸首,没有之一!   米诺斯从第一狱匆匆赶来,三巨头决定三剑合璧,齐心协力放倒阿瑞斯。   “慢!放着我来!”复仇女神飞身而来,兴奋的神采飞扬,总算轮到她刷存在感了。对手是战神阿瑞斯,想想就兴奋!这位女神说着淑女长裙被血红色的战甲替换,麻利地掏出复仇女神标配淌血“捅肾小刀”,望着看上去就很耐捅的阿瑞斯,两个眼睛冒绿光,琢磨先往哪个部位捅,心里嘀咕动作要快,万一被别的同事赶上了就没这机会了,毕竟不是每天都有光明正大捅宙斯儿子的契机。   包围圈里的阿瑞斯打了个寒战,实际上他早就醒了,这回是真清醒,远远瞅着红彤彤一片的复仇女神,再看看更远的地方貌似尾随复仇女神而来的其他冥界神明,战神吓尿了。偏偏拉不下脸束手就擒,还有特别唬人的战火光效加成,衬托得他异常伟岸强悍坚不可摧,他的“可持续战力”让复仇女神对他的肾充满了期待。   阿瑞斯看明白了复仇女神眼眸流光溢彩的内涵,百般纠结过后痛定思痛,打算抓紧时机装晕尿遁。阿瑞斯曾经被雅典娜揍就觉得很伤面子了,这次要臣服于复仇女神的淫|威,心里的坎差点过不去,但是他阿瑞斯能屈能伸大丈夫,一边端正态度迎面对上复仇女神,一边瞧准时机猛虎下山。   一切有条不紊的展开,阿瑞斯快要“晕厥”前恰好瞄到冥王从天而降,战神脑中灵光一闪,一个滑步错开复仇女神的捅肾小刀,拔腿狂奔百余米戛然止步,大叫一声“冥王饶命,我认输”噗咚倒地不起。   全场戏剧性地默然了整整一分钟。   被发挥了演技的战神抱住脚踝的冥王表示,他只是打酱油的途中路过而已。   经此一役,冥王新的传说在神界经久不息。   众人回神前,老夏抓过还在愣神的米诺斯,狠狠揉了几下,又对冥斗士们道了声辛苦。随后麻利地蹬开装死的战神,当机立断对大失所望的复仇女神说:“我冥界岂是任人撒野胡作非为的地界?这家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下面就交给你处理了,宙斯责问下来有我担待。”战神自然不能交给冥斗士发落,阿瑞斯的下一个去处有了着落,当然,主要是为了吓唬战神,免得他有恃无恐无法无天。   装死的阿瑞斯差点没沉住气“诈尸”,显然被铁面无私的大伯吓坏了。   复仇女神喜笑颜开。   被冥王表扬的冥斗士们集体打了鸡血斗志昂扬,叫着响亮的口号投入到的新的生产工作,建设冥界的美好明天去了。   厘清了大部分任务,言简意赅地部署好下一步安排,夏大王马不停蹄沉入深渊。   希望酒神的“耐|操”属性货真价实,不然这一行相当于给他收尸了。   深渊中,双头蛇一尾巴抽醒了浑浑噩噩恍恍惚惚的酒神,【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酒神以头抢地。   就是因为他听了双头蛇不怀好意的怂恿,他操作时一不留神,束缚堤丰的“闸门”就那么开了……   QAQ   TBC   ☆、ACT.159+160   ACT.159   伏低做小机关算尽却落得个同流合污的罪名?酒神想象得出被宙斯秋后算账的凄凉下场,同流合污可能还是轻的,重则把他打入深渊,剩下的光阴就是和赎罪亲密无间,牢底坐穿都没机会重见天日。   牛角尖钻到极致有那么一瞬,干脆支持堤丰“除旧布新”的反|动念头破土而出,注定与揭竿而起无缘的酒神没有被突如其来的深刻想法左右了头脑,反而吓破了胆,恨不得倒带重来,把刚才那段大逆不道的念头踩在脚底下毁尸灭迹。   酒神心虚地左顾右盼,意识到此处无神可窥视到他的想法,顿时松了口气,同时抓紧时间检讨自己。通过一次次的自我暗示,把因何产生那种不要命念头的原因怪罪在深渊气氛的强效渲染上,毕竟关押了那么多犯上作乱的囚徒,他绝对是被影响了。不是他意志不坚定,他在深渊人生地不熟,再加上连续的奔波惊吓,难免精神恍惚。   情有可原,情有可原……狄俄尼索斯不停安慰自己。   他不知道他误打误撞的地图炮正中目标,深渊的确拥有动摇神明心智的副作用,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显露出附加效果的危害,因为被丢进来的犯人本身就是立场坚定的反神明,洗脑作用在他们身上显现不出效果。   酒神待的时间不长,洗脑作用刚刚有点眉目。可惜酒神的性格决定其毕生致力于醉生梦死的实现,换言之胸无大志贪生怕死,“犯上作乱”是这类神明最不希望见到的。神界若是乱套,他的追求就成了泡影,和他的努力背道而驰。所以酒神是十二主神中继宙斯以下把世界和平歌颂的最发自肺腑的一个,这与他的司掌密不可分。   “都怪你!”酒神哼哼唧唧。“要不是听了你的话,我怎么会想要发愤图强……我安于现状的时候都挺幸福的,我天生不适合大展宏图!”   双头蛇对酒神不思进取的属性有了鲜明的认识,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奇葩的神,但凡拥有永生之躯的神明,哪一个会像酒神这么没出息到理直气壮?   【想想你的阿波罗……】话没完就被酒神怒气冲冲的打断。   “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还管什么阿波罗!”男神即使脚踏七彩祥云都打不过堤丰,想到被风暴妖魔生吞活剥的悲惨未来,酒神嘤嘤嘤掩面哭泣。   酒神想不通他怎么就把自己玩坏了!   他和双头蛇稍早共同协作爬到了一个缓坡上,然后在双头蛇的引导下钻进一个仅有一人高的窟窿,借以躲避突然而至的极端恶劣天气。双头蛇的预判没有出错,大概真是他动作太慢,深渊的气候毫无缓冲说变就变,在压制神明力量的深渊内,酒神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他的体力差劲到对不起孔武有力的神王老爹。没了神力加持,他整一个废材。可见神明的职称一个萝卜一个坑,他的司掌即便YY都很难与战争有关的标签挂钩。   言归正传。   剧情就是在那个窟窿里神转折。   他察觉到外面风声雨声小了很多,本意是爬起来往外张望,结果脚下一滑往后倒去,接下来就一路翻滚着往下掉,中间不带停。等一系列后滚翻结束,他七荤八素地爬起来,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封闭空间。   【哦,恭喜你找到了捷径。】双头蛇从他的衣服里钻出来。   事后回想,他稍后的命运正因为这句话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密室并非一无所有,空荡荡的密室正当中摆放着一只塞着木塞子的圆肚子玻璃瓶。瓶身乌黑发亮,没有花纹,木塞子也毫无亮点。乍看上去这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瓶子。   双头蛇绕瓶子转了一圈,用“今天天气不太好”的口吻说:【把塞子打开。】   酒神犹豫不决。   双头蛇又道,【瓶子打开,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酒神的心情一阵激荡,“你是说我能出去了?这个瓶子是出口?”   事后第二次回想,他当时想太多。   【密室是一种伪装,关键在于这个瓶子。】   酒神大喜过望,还以为要经历一番刀山火海才能逃出生天。他走上去拿瓶子,瓶子好像与脚下的地面粘连一般纹丝不动。酒神使足力气拽了几下徒劳无功。不愧是深渊出口,这设计太让他有安全感了——狄俄尼索斯自发对号入座。   围观的双头蛇表示酒神活跃的脑补让他省了不少力气。   酒神很快放弃把瓶子拿起来的念头,一屁股坐下,双手抚摸光滑的瓶身,看着木塞子久久不动,仿佛入定了一样。   酒神又迟疑了,倒不是因为幸福来的太突然,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让他七上八下。   “这个瓶子打开不要紧吧?”酒神期期艾艾的问。   【打开它,你就能出去了。】   “你确定?”   【我确定。】   “你保证?”   【我保证。】   “说谎木有小唧唧!”   双头蛇不想搭理这个幼稚的家伙,可酒神双目囧囧有神,一副他不就范自己就静坐到底的难缠架势。双头蛇不想节外生枝,无奈妥协:【我没有说谎,打开这个瓶子你就有机会离开深渊。】   “有机会?”酒神心想果然有诈,双手迅速离开瓶身。   双头蛇淡定道,【深渊无绝对,你不相信那就不相信吧,反正困在这儿谁都出不去。】   土著双头蛇的底气比孤立无援的酒神坚实多了。   酒神大怒,“你果然有预谋!”   【脚下打滑的不是我,这和我们一开始说好的也不一样。】双头蛇拒绝背黑锅。   可这无法浇熄酒神高涨的怒焰,他已经认定双头蛇趁人之危。   双头蛇无意与他纠缠,依旧用让酒神更加光火的冷硬口吻点明现实的残酷:【与其在这里声讨我,不如想办法出去,你已经决定坐以待毙,在深渊养老了?】   酒神就像被敲了一记闷棍,面部表情再度被痛苦郁闷占领,“你又让我想起我有多倒霉了……”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除非你准备永远逃避下去。】   酒神沉默良久,“打开这瓶子我就能出去了?”   【不瞒你说,有机会,不过我可以保证机会不小。】   酒神的目光突然变得平静,“你很可疑,你的出现很可疑,你说的话很可疑,包括你这个个体,全都很可疑,现在还要加上让我打开这个瓶子。”   能当主神的酒神不是缺乏思考的傻白甜,他一直在怀疑,并且从没有放弃推敲那些疑点,可他无法选择,因为这里是深渊,他同样知道,没有双头蛇,他在这里寸步难行,就像一路摸索过来的途中见到的残缺不全的尸骨,那是陨落的证据,明晃晃的残酷。   他不想死。   两分钟后,他拔出了木塞子。   木塞看似压的很紧,也确实很紧,不然不会较劲了两分多钟才成功拔开。   不等酒神缓口气,手中的木塞陡然变化了模样,变成一杆扭曲细长灰扑扑的铁棍,外形看起来十分眼熟,眼熟到酒神胆战心惊。酒神一跃而起,惊恐万状地丢开铁棍,铁棍落地后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碰撞之剧烈与棍子轻巧的外形极其不符。酒神还注意到地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坑洞,那是棍子与地面接触的落点。   黑色的玻璃瓶冒出青烟,酒神在青烟的喷射中连滚带爬的拾起铁棍,冲双头蛇失控大叫,“这是什么!告诉我!”   【你应该猜到了。】   酒神面色如土,他的目光很快移动到开始嗡嗡震颤的玻璃瓶,有一股巨大的能量一触即发。   酒神的脸色变了又变,随后抄起铁棍试图塞回玻璃瓶口,身体却被玻璃瓶弹开,狼狈地掉在地上。脱手的铁棍在地上制造出新的坑洞,并滚到一旁。   酒神认命地蜷缩在角落,把铁棍挡在胸口,欲哭无泪地说:“这是宙斯的霹雳?”   【是的。】   酒神的智商终于上线了,可他高兴不起来。他指向已经出现裂缝的玻璃瓶,“那是……”   【封锁堤丰的闸门,我们的所在位置就是堤丰胸口,我们的脚下是他的心房。】   酒神终于亲眼见识了一把宙斯当年是怎么封锁堤丰的,以神王武器霹雳为锁,把堤丰钉在深渊,剥夺了堤丰直立行走的能力,让他无法动弹。而他手上失去神力的掉漆铁棍,正是神王曾经的武器。   宙斯最初使用的霹雳由巨人打造,打败堤丰以后更换的武器由火神赫淮斯托斯无偿提供。那时候众神以为宙斯换武器是因为嫌弃原来的霹雳被堤丰盗用,就跟洁癖的人讨厌别人碰自己的东西一样,结果却是大家想太多,宙斯原本的霹雳没有被任性闲置,霹雳雷火其实一直在为主人发光发热,直到酒神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   酒神以头抢地。   黑色玻璃瓶应声破碎,酒神吓得两眼发直。   以风暴妖魔的巨大形体为依仗的整座山体轰然倒塌,呆滞状态的酒神若是没有双头蛇挺身而出,肯定命丧滚石之下。双头蛇的蛇尾再一次发挥作用,把酒神抽回了常态。   回过神来的酒神抱头鼠窜,双头蛇见他还握着霹雳不放,说:【那玩意儿跟废铁没什么两样,带着多碍事,快丢了!】   酒神听言却紧了紧拳头,此时此刻废铁也好霹雳也罢,他只求一个心理安慰,好歹是神王曾经使用的武器。他还指望铁棍助他在堤丰的铁蹄之下化险为夷……虽然希望渺茫,好歹有点盼头。   他最终在一块巨大的掩体后方找到了暂时的安全依靠。   过了很久,山体滑坡在最后一阵淅淅沥沥的泥沙掉落中结束,上升的烟雾逐渐淡去,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消失后,整个区域空寂地让人头皮发麻,犹如黑暗前的黎明,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恨你!”酒神抱着铁棍念念有词。“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死不了,所以变不成鬼。】   酒神哭了,死都死不掉?   【要不要看一眼?反正都要死了。】双头蛇就跟哄孩子一样,逗弄六神无主的酒神。   “看什么!”酒神一惊一乍,草木皆兵。   【堤丰啊,你没见过吧?】   堤丰兴风作浪那会儿酒神还不是主神,他也不是力量型神明,没上过抗击风暴妖魔的前线,自然无缘得见传说中的大妖怪。   “没……”酒神正要拒绝,双头蛇刷地直起身子。   【快跑,他察觉到了,他过来了!】   远处还未完全落下的灰尘中窜出一道黑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向酒神躲藏的掩体袭来,黑影一路伴随滚滚阴雷,带着排山倒海之势轰然逼近,所到之处沟壑纵横,飞沙走石,狂风大作。   酒神吓蒙了,傻蹲在原地。   双头蛇正要有所行动,越来越近的黑影突然被一股力量定住,紧接着黑袍神明闪现在酒神面前。近在咫尺的黑影在无形的力量制约中挣扎,如同困兽。   双头蛇一看不妙,连忙尿遁,被黑袍神明——冥王——一脚踩住尾巴。   冥王风轻云淡的看了双头蛇一眼,双头蛇假装淡定。   冥王转向抱着头自欺欺人的酒神,呼唤道,“狄奥尼。”   惶惶不安的狄俄尼索斯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抬起头来,反复确认眼前的黑袍男子是冥王后,顿时找到了主心骨,崩溃般嚎啕大哭着扑向冥王,抱住对方的腰喋喋不休地哭诉这一路的心酸艰辛,“哈迪斯,吓死我了,我以为我的主神好运到头了……”   冥王摸摸眼泪横飞的卷毛,没有阻止他宣泄情绪。   好不容易心情平稳了,酒神抽泣着东张西望,“那个谁呢?”   双头蛇挺胸收腹抬头,酒神愣是视而不见,小心翼翼地看着冥王。   “你说他?”老夏指向不远处的黑影。   酒神张口结舌,“那、那是风暴妖魔?”   冥王一挥手,黑影如同牵线木偶被拉到眼前;酒神吓得尖叫起来,堤丰的名号如雷贯耳,关于堤丰的杀伤力传言也是经久不衰。   “没事。”夏大王轻轻松松的抓住黑影的后颈子。   被壮了胆的酒神鼓起勇气围观夏大王右手上的妖怪幼崽,幼崽团子只有小奶狗那么大,堤丰的外形轮廓毋庸置疑,即使张牙舞爪妖气十足也无法掩盖明显缩水的尺寸。   “堤丰的幼崽?”酒神问。   小幼崽听了挣扎的更加激烈了,咿呀咿呀大叫的嘴里布满了锐利的小尖牙,差点被咬上一口的酒神连忙心有余悸的退开。   “这就是堤丰。”老夏觉得堤丰十分闹腾,改而抱进怀里。   堤丰团子见机狠狠咬住老夏的脖子,缩小后虽然没有成年体杀伤力牛逼,老夏的脖子上依然被他咬出一圈血。酒神吓得魂飞魄散,冥王都被咬成这样,如果是他,更加不堪设想。   双头蛇见了一尾巴甩上还在逞凶斗狠的堤丰团子的头,堤丰团子下意识避开要害,脸颊上立刻留下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酒神已经丧失语言功能了。   这个双头蛇吃了菠菜吗?居然让传说中的大妖怪破相了,神王宙斯当年拼了老命才让堤丰尝到苦头,可这双头蛇一尾巴就成功了。   堤丰团子的反应很激烈,如同被侵占了地盘的丛林之王,对着双头蛇好一通威逼大吼,可惜迷你的身形让大妖怪威风扫地。冥王好不容易止住炸毛的堤丰团子,没让对方挣脱出去。   “听话。”冥王一巴掌拍住堤丰的脑袋。   堤丰团子扭动了一会儿,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不动了,气呼呼地趴在冥王身上,用力抹了把脸,之前的血印子已经好了大半,强悍的自愈能力神明都拍马不及。   狄俄尼索斯虎躯一震,说话功能持续掉线中。   冥王脚下微动,再度踩住又打算尿遁的双头蛇,酒神这下看明白卖队友的双头蛇绝非普通的深渊爬行动物。   “还是不现身吗?”冥王问。   双头蛇嘶嘶吐舌头,佯装懵懂。   冥王无奈,“狄奥尼抽出的是宙斯的霹雳,你让他以后怎么办?宙斯不会放过他。”   冥王的话让酒神十分有共鸣感,冥王的这一番惦记也让他非常感动,抱冥王大腿的决心越发坚定了。   “宙斯关我儿子,我让宙斯的儿子把我儿子放出来,有什么不对吗?”双头蛇理直气壮。   矮油?   酒神发现双头蛇声音变了,特别有爬行动物气质的尾音被清晰醇厚的男神音取代,狄俄尼索斯有点小兴奋,双头蛇的声音比他心目中的第一男神阿波罗的声音还有韵味。   等等,酒神的理智阻止他继续花痴,双头蛇刚才说“宙斯关我儿子”?   堤丰的老爹何许人也?   深渊之神塔尔塔罗斯是也。   想通某处的狄俄尼索斯盯着双头蛇的目光多了几分难以置信,还有剪不断理还乱的百感交集。刹那间,酒神的憋屈悉数不翼而飞,被深渊之神利用……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不过当他想清楚自己的处境,以及即将面对宙斯怒火的可怕未来,酒神又一次陷入黑灰色的背景中自怨自艾。   塔尔塔罗斯的话反倒刺激了迷你堤丰,没安静多久的团子又一次龇牙咧嘴地向塔尔塔罗斯释放凶残,塔尔塔罗斯照旧视而不见。   老夏一边安抚堤丰,一边向塔尔塔罗斯投去一个“请适可而止”的警告眼神,塔尔塔罗斯停止了挑衅。   这对父子的关系比势同水火的冥王和克洛诺斯好不到哪里去,让塔尔塔罗斯耿耿于怀的是宙斯关他儿子禁闭这件事本身,而非为堤丰叫屈,更别提心疼堤丰了。大地女神倒是向宙斯抗议过,碍于心虚不了了之。当初要不是盖亚唯恐天下不乱怂恿头脑简单的堤丰盗取宙斯的霹雳雷火,搅得天下大乱,宙斯不至于下狠手。真计较起来,堤丰的下场离不开猪队友的推波助澜。   “算了,既然堤丰出来了,就随我去冥界吧。”老夏说。   塔尔塔罗斯斜他一眼。   冥王坦然道,“没错,我的确有利用堤丰的想法,不过我可以保证宙斯动不了他。”   塔尔塔罗斯哼了一声。   酒神颤巍巍的伸手,“哈迪斯,那可是堤丰,你不怕宙斯——”话语戛然而止,堤丰团子的眼神杀伤力不可小觑。   “没事,这小不点只是堤丰的一个缩影,不是堤丰本体。”冥王揉了揉团子的头,团子不开心的扭屁股,偏偏摆脱不掉老夏的手指,几番挣扎无果后自暴自弃地不动了。   想到曾经把整个世界搞得人仰马翻的风暴妖魔,再比对眼前的炸毛团子,酒神感到非常神奇,就算不是堤丰本体,那也是堤丰啊,冥王居然毫无顾忌,堤丰的反应也耐人寻味。   冥王哈迪斯即是冥域本体,等同于和冥界融合,同呼吸共命运,一损俱损休戚相关;而冥界的形成最初脱胎于深渊。堤丰是深渊之神塔尔塔罗斯之子,本体又被禁锢于深渊深处。堤丰不排斥冥王就在于深渊,深渊是维系冥王与堤丰的纽带。   “狄奥尼,跟上。”冥王很高兴不用为酒神收尸,看见他在深渊里滚了一圈还活蹦乱跳表示非常欣慰,并对他的蓬勃生命力予以高度肯定。“如果宙斯以后就堤丰质问你,直接推到我身上。”   喜极而泣的酒神顾不上冥王那一小段晦气的感慨了,哈迪斯大大你还缺腿部挂件吗?会酿酒,会奉承,能歌善舞,挥金如土,拥有主神职称的那种!   TBC   ACT.160   一、   贝希摩斯硬着头皮找到利维坦,请她代为引荐“海之愤怒”福耳库斯,利维坦拒绝了。贝希摩斯说了一箩筐好话,昧着良心许诺不平等条约,依然没有撼动利维坦的决心。她早已言明不搅合到海中神明的纷争中去,仅凭贝希摩斯这个外来户的几句花言巧语如何行得通。   铩羽而归的贝希摩斯被比目鱼老大狠狠嘲笑了一番,海中大妖怪们如今个个削尖了脑袋想在海王波塞冬面前刷个高端印象分。贝希摩斯盘算的好,无奈不近人情的利维坦不配合。谁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海中土著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比目鱼老大经过近段时间的动荡,唤醒了进取心,这一次不再选择低调,当众宣布他也要加入竞争,与兄弟们一争高下。包括贝希摩斯在内的妖怪表示怀疑,比目鱼老大也不分辩。   经过比目鱼老大巧妙的牵线搭桥,在无人知晓的某个午后,福耳库斯亲赴孤岛与海王会面,道别时二者对本次的会面结果都很满意。波塞冬给予福耳库斯应有的尊重,没有端海王的架子,福耳库斯礼尚往来,十分痛快地应下了波塞冬的请求。   临走前,豪爽的“海之愤怒”给惴惴不安的比目鱼老大吞了颗定心丸,“我敢用我的老巢打赌,安菲特里忒的一意孤行与涅柔斯无关,‘海之长者’如果真有那份追求,不会等到宙斯掌权,让他女儿去试探海王。涅柔斯有头脑,他只是太独,不是反神界。”   这席话看似安抚比目鱼老大,实际是说给海王听。海王看似无动于衷,福耳库斯面带神秘微笑,挥挥衣袖,麻利的走了。   海中的妖怪们根本不知道这一出,比目鱼老大又是个沉默是金的代表,毫不知情的小伙伴们还在努力争取出线机会,殊不知,比目鱼老大早就在波塞冬那里挂名了。   比目鱼老大不知道海王和福耳库斯的交谈内容,不过他相信是一件不得了的事,两天后,目瞪口呆的比目鱼老大发现自己的猜测挺靠谱,他居然看见了蓬托斯从海中一步步向他走来,准确点说是去见海王。   比目鱼老大揉揉眼睛,蓬托斯有多少年没出现过了?他都不记得了!要不是确定远古大神不是短命鬼,他都要以为足不出户的蓬托斯一命呜呼了。   混沌之海多年来毫无变化,让人发毛的冷酷眼神,深邃锐利一见难忘的五官,特别有存在感的冰冻效果,就连身上的华丽衣袍都是一成不变。比目鱼老大突然想到什么,眼神有所收敛,低眉顺目的避到一旁。蓬托斯停下脚步,比目鱼老大心里咯噔一下,蓬托斯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让他无所遁形,险些落荒而逃。   海王波塞冬的出现缓解了比目鱼老大的窘迫,蓬托斯到底顾忌海王,不再逗留。   二位BOSS离去,比目鱼老大瘫坐在沙滩上,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作为大海本体的蓬托斯不会不知道海域的内部矛盾,在蓬托斯看来,海域的混乱源于波塞冬漫不经心的管理方式,失职的统治者要负大部分责任,今天海洋仙女敢站出来挑衅海王的权威,若坐视不理,明天全天下的妖怪们都敢爬到头上去了。蓬托斯在暗处倒计时,一边围观在波塞冬漏洞百出的管理下各种心比天高轮番登场洋相尽出,一边琢磨波塞冬准备忍到何时出手。   所幸波塞冬觉悟的不算晚,蓬托斯之所以干脆的答应露面也是因为再也忍受不了波塞冬放羊吃草的管理模式。假如对方不是神王的亲兄弟,蓬托斯都想建议宙斯换个新海王了。   蓬托斯以为无人察觉到自己隐藏在高冷神情下苦心孤诣的心理活动,却不知他的亲兄弟早就把他卖了。乌拉诺斯见到蓬托斯的那一刻就停止了聒噪,耳根突然清静下来,波塞冬有些不习惯。直到乌拉诺斯胸有成竹的揭蓬托斯的老底,喋喋不休的旁白再度唱响海王的心底。   【蓬托斯对你意见不小。】   “我得罪过他?”波塞冬沉思。   【看不惯你对海域事物漠不关心,我这兄弟曾经在位期间是个无可挑剔的管理者,说句实在话,业务能力比你强多了。】乌拉诺斯也知道海王在海域的影响力看似薄弱,主要是因为他心不在焉。【其实蓬托斯的顾虑没错,你不能随心所欲下去了,没看见涅柔斯的女儿都胆敢奢望从你这里分一杯羹,你这海王也太好欺负了。再放任下去,就只有嫁去冥界这一条出路了。】   海王.痴汉.波塞冬瞬间放空大脑(﹃)   乌拉诺斯抓狂:【你敢不敢发愤图强!敢不敢把重点放在前半部分!敢不敢不垂涎最后一句!敢不敢怒不可遏地把最后一句丢回我脸上骂我狗眼看人低,指着我的鼻子发誓要让我刮目相看!】   痴汉回神,爷爷的嗜好真别致。   乌拉诺斯恨铁不成钢:【赶紧向蓬托斯看齐,拿出海王应有的工作热情!不是我吹牛,蓬托斯在男女关系上或许没有你执着,但是他从来不会因为感情问题影响判断!学着点,孙子!】   您确定?海王挑眉,在心里问。   【我不是第一天认识蓬托斯,我对他非常了解。】乌拉诺斯趾高气扬。   蓬托斯正纳闷波塞冬怎么杵着不动了,波塞冬的表情却突然有了变化,直直向他看来。蓬托斯的第六感回馈他一个诡异的感觉,直觉告诉他波塞冬接下来的话很重要,蓬托斯禁不住屏息静气。   波塞冬单刀直入,“让安菲特里忒认清现实很简单,可我不想因此得罪涅柔斯,您的长子是一位值得尊敬的神明。我与安菲特里忒的冲突必定会给海之长者带来麻烦,让他再难置身事外冷静思考。安菲特里忒使用的关系全部仰赖于涅柔斯,所以我需要您的帮助。”   蓬托斯好整以暇,“你夺了涅柔斯的信仰,还从我手中拿走了海域统治权,你如何能确定我愿意给予你帮助?说不定安菲特里忒的胆子就是因为我的煽风点火而不合时宜的膨胀。”   波塞冬不纠结蓬托斯的言语刁难:“只要您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约束那些利用头脑发热的安菲特里忒把海域搅和得乌烟瘴气的旧部亲朋,我会献上我的感激。”   “你觉得我会稀罕?”蓬托斯冷笑,海王的气定神闲让他十分不爽。   “你会稀罕的。”波塞冬依旧面无表情。   蓬托斯默然不语。   波塞冬说:“欧律比亚。”   蓬托斯一怔,寂静的眼眸迸发出灼人的光亮,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把。   波塞冬又道,“等价交代,合情合理。”   蓬托斯再无多言,谈判结果不言而喻,波塞冬在短暂的交锋中占得上风。   守在海滩上的比目鱼老大坐立不安,想不通蓬托斯来时让他心里发毛的眼神代表何意。比目鱼老大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他守了很多年,直到现在他都因为信守诺言而自豪挺胸,可是今天,比目鱼老大的胸膛瘪下去了,他呆若木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二位老大。老大们开会不是无休无止无法达成共识吗?为什么眼前二位精悍得令妖发指?!   蓬托斯看着呆滞的比目鱼老大,不避讳的问,“他知道?”   波塞冬点头,“他一直都知道。”   蓬托斯的眸光透出几许杀气,比目鱼老大哆嗦了一下,大感不妙,可又不解因何而起。   波塞冬不再卖关子,对比目鱼老大道,“好好给蓬托斯带路,否则我不敢保证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说着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比目鱼老大一头雾水,蓬托斯那边释放的杀气有增无减。   为毛?   这是为毛?   波塞冬一脸同情,“蓬托斯已经知道了。”   知道?   比目鱼老大茫然。   “别装了,”波塞冬见他死不悔改,干脆揭开最后一层窗纱。“难道你想让欧律比亚躲上一辈子?有些话还是说清楚为好。”这一席劝告海王发自肺腑且深有感触,他曾经也是苦苦追寻、求而不得的一员。   比目鱼老大就像被人重重击了一拳泄了气。是的,他有私心,他也知道他的私心不可能实现,不然这么多年来早就美梦成真了。他当初预感蓬托斯早晚找上门来,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蓬托斯与他一个天一个地,在混沌之海面前他没有半分与之抗衡的底气。   多年心愿一朝达成,蓬托斯应下海王的请求后抓着比目鱼老大匆匆告辞,来时的阴郁深沉不翼而飞,混沌之海找回了丢失多年的荡漾与激|情。   乌拉诺斯掩面而泣,他又被兄弟拖后腿了!   二、   被死神丢进黑色疾风谷的西绪福斯像一只无头苍蝇,在山谷中到处乱撞,饱受凄风苦雨浇灌,通常只有在“爱|欲”之上犯了杀戮的人类才会被投入疾风谷中受苦受难。西绪福斯有这个心没这个胆,冥王没在他手上遭罪,可他实实在在犯了杀戮,半神地位上不如大神,到底拥有神明血统,那些遭遇不幸的半神的爹娘怎么可能没有想法?!   西绪福斯是普罗米修斯的后代,占着提坦后裔的便宜,冥王暂时无法发落他,需要禀告神王,由宙斯判其平生断其罪过。   西绪福斯前科累累,还屡教不改,这一次等待他的审判结果可想而知。   他在疾风谷中数次要求面见冥王,第一狱的冥斗士置若罔闻。米诺斯早有交代,西绪福斯无论说什么都不用理睬,还嘱咐冥斗士巡逻时提高警惕,西绪福斯诡计多端,一个不留神可能被其利用再度翻身。真到那个时候,冥界必定名声扫地,沦为神界笑柄。   冥斗士们一丝不苟地执行三巨头的命令,西绪福斯叫天天不应的苦逼日子刚刚开始。   冥王听闻后说:“问他知不知道丰饶女神在什么地方。”   死神转身去布置任务。   不多时,间谍头子巴德传回消息,西绪福斯愿意交代,但希望直接对冥王禀告。   老夏无声一笑。   与其素来默契的死神不声不响退了出来,巴德这才开口询问冥王此乃何意。   死神淡定的说:“过段时间再去问问,如果他还是要求面见冥王,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如此重复下去。”   脑筋活络的巴德恍然大悟,笑眯眯的走了。   过了几天,老夏追在到处闯祸的迷你堤丰身后收拾烂摊子的时候,巴德带来好消息。   发现了丰饶女神的藏身之处,西绪福斯都交代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爆了下字数,是因为后面近半个月的时间无法更新。 这回出去的时间较长,下次更新大概要30号了,相信大家看出来咱在收尾了,确实没多少了。 就是这么个情况,小伙伴们30号再见_(:зゝ∠)_、 明天下午出发去四川,是不是应该带长袖? 关注了好几天四川天气,貌似比我家这温度低。   ☆、ACT.161   德墨忒尔被凝滞死寂的独立小空间逼迫得几近疯癫,她第一次体会到孤独竟是如此不可捉摸,不知前路的等待令她心力交瘁。与现在惶恐如影随形的寂寞相比,从前被宙斯冷落的日子都不好意思与之相提并论。自从听信老爹的花言巧语被半逼半哄的放进据说万无一失的隐秘之地后,除了二代神王的“尸体”就再没见到过别的活物。   这个小型空间面积不大,独立于神界之外,如同一座岛屿漂浮在若隐若现的星河之中。德墨忒尔有理由猜测此处正是克洛诺斯被推翻以来的藏身之处,二代神王耐住了寂寞,苦其心志卷土重来,甫一现身便打得志得意满的宙斯一个措手不及,为后来的东山再起赢得了关键性胜利。   德墨忒尔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忽悠上了贼船。   漫天星斗看似近在咫尺,触及却是虚空,烟雾自指缝中渗透。一如克洛诺斯竖起的看似轰轰烈烈的“复辟”大旗,实则镜中月水中花。浩渺星空美不胜收,可再美的景致也经不起日复一日的赏析,终有一天新奇变作寻常,美轮美奂也将大打折扣。如今的德墨忒尔别无他求,只要有个喘气的能出来和她说上一两句话。   二代神王克洛诺斯拉拢她时许下的承诺是一神之下万神之上,在这个一株杂草的生存都难以为继的贫瘠空间内,可不就是一神之下么,按二代神王的无赖说辞,他的承诺已兑现了一半。   被软禁在此的德墨忒尔经过一段放空大脑的休眠,丢失许久的智商终于上线。确定了自己决策上的重大失误,选择面对,越回想越唾弃自己的不清醒,怎么就相信了老爹描绘的那块千疮百孔的大饼是世间难得的美味?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以为她对宙斯早就没了最初的执着,她以为她能够平心静气面对任何刁难,却敌不过克洛诺斯一句轻描淡写的挑拨。   克洛诺斯放大她的负面情绪,利用漏洞,不遗余力挖掘她极力掩饰的伤痛,引导她把所有的爱恨情仇再度投射到宙斯身上,唤醒她内心深处的丑陋爆发出来从而无所遁形,一手把她推入万丈深渊,让她丑态尽出。   席地而坐的德墨忒尔从黄烟滚滚的地上爬起来,此时的丰饶女神早就没了精致的装扮,眼中释放着教人心惊的恶毒,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她跌跌撞撞的走向被一圈白色光芒笼罩的躯体,她来到空间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那具被保护完好的躯体。可惜长久以来无法靠近,她曾试图破坏空间,换来的是贯通四肢百骸的疼痛。克洛诺斯耍了手段,把她的神力与空间相连,用她的血肉之躯为他保驾护航,延续生命。   这就是她的好父亲!   德墨忒尔站在白色光圈的外围,罡风如刀,嗡嗡作响,刮擦着皮肤,在她身上留下细密的伤口。德墨忒尔记不清身上被刮了多少刀,她不在乎了,她现在的执念只有一个:破坏白色光圈,让克洛诺斯付出代价!   经过锲而不舍的尝试,纹丝不动的光圈在滴水穿石的钻研下出现裂缝,细小的裂缝从底部一点点向上蔓延,如蛛丝毫不起眼,直至遍布整个光圈,连接成一面五彩斑斓的蛛网,在光圈的最上部接缝,释放着极度美丽而危险的信号。   鲜血从德墨忒尔的眼角、鼻孔以及嘴角渗出,她的神力在高负荷的运转中几近崩溃,危在旦夕。她却无所畏惧,死气沉沉的眼眸随着裂缝的扩张迸射出熠熠光彩,当光圈轰然垮塌碎成千丝万缕消失在地表之上。德墨忒尔大汗淋漓地软倒在地,神力的过度消耗让她眼前一片模糊、头疼欲裂,浑身抽搐着缩成一团,频频发出痛苦的呻|吟。   过了很久,她挣扎着爬起来,伸出双手摸索往前,她的眼睛在光圈破裂的同一时间丧失了视物能力,仅凭本能催促着向前。她还记得她的目的,失去了保护的二代神王的躯体犹如砧板上的鱼。她不确定光圈是否拥有修补能力,这个空间属于克洛诺斯,她不能冒险,必须抓紧时间。   扬起的黄土覆盖她姣美的容颜,飘逸的裙衫不复瑰丽,素来以高贵典雅的美好形象示人的丰饶女神如一条丧家之犬,在地上苟延残喘磨蹭向前。   她终于来到克洛诺斯的躯体前,从天而降的杀气笼罩全身,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射出去,然后重重落地。   【贱人!】   德墨忒尔肝胆俱裂,那是克洛诺斯的声音,莫非二代神王已经苏醒?宙斯被打败了?   【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心系宙斯,是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如何会对我心悦诚服?从前的宣誓不过是精心策划的表演!】   “……你防备我?”奄奄一息的丰饶女神吐出质问。   【如果不防着你,刚才就被你得逞了!当初就该把你们赶尽杀绝,我的失败在于我没有宙斯心狠!】   德墨忒尔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放声大笑,“你们俩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克洛诺斯阴沉着脸,【你不满意我的承诺吗?为什么反悔?】   惊慌失措的丰饶女神在对话中逐渐放松下来,以克洛诺斯的脾气,他是不可能在发现自己对他不利的时候还有心情与她探讨动机。克洛诺斯如此行事十之八|九是因为他不是不想动手,而是不能动手,毕竟眼下的她几乎没有反抗能力。   克洛诺斯突然良心发现决定对她网开一面?德墨忒尔宁愿相信宙斯是神界第一专情男神这样的弥天大谎。   想通这点,德墨忒尔呵呵发笑,笑声时断时续,尖锐刺耳。   在德墨忒尔看不见的前方,虚影组成的克洛诺斯听懂了德墨忒尔的笑声代表的含义,内心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面上竭力维持不为所动的冷酷无情。他的确不是克洛诺斯本体,德墨忒尔如能视物就会看见二代神王还躺在原地,与她说话的只是一抹克洛诺斯以防万一留下的自保幻影。该幻影拥有一定的防御能力,如果德墨忒尔不是神力耗尽,幻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可惜德墨忒尔的预知能力在二代神王身上不起作用,无法预测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进退不得的对峙局面由此产生,德墨忒尔无法在幻影的防守下对付克洛诺斯的躯体;幻影施展能力的限制颇多,无法离开躯体给予德墨忒尔致命一击。   他们相互防备,分析对方的弱点,同时又不敢轻举妄动。   德墨忒尔踉踉跄跄爬了起来,深沉的眸光酝酿着可怕的风暴,二代神王幻影看的是心惊胆战。德墨忒尔孤注一掷,可他除了被动防御别无他法。幻影试图利用语言削弱德墨忒尔心底翻滚的腾腾杀意,任他好话说尽,却动摇不得德墨忒尔分毫。丰饶女神抱着同归于尽的觉悟,一步一个脚印向克洛诺斯躯体所在地走去,看在幻影眼中犹如高举镰刀的死神达拿都斯步步逼近,冰冷的宣判好似在幻影头顶浮现。   【德墨忒尔,我是你父亲!】   “这真是件让我们都感到恼恨的一件事不是吗?”   【你不能……你不能那么干,冷静下来,德墨忒尔!】   “我考虑的很清楚,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宙斯会念在我如此大的功劳上对我的孩子网开一面,再进一步可能会记住我的好,封赏嘉奖我,把我化为天上的星星,供世人瞻仰纪念,那将是德墨忒尔莫大的荣幸。”   【不要意气用事,难道变成星星比无忧无虑的活着好?】幻影在德墨忒尔逐渐靠近的过程中失态尖叫。   幻影虽然不是本体,但拥有本体的一切意识,同样贪生怕死,无法坦然面对失败与灭亡。换句话说,幻影是本体的一部分,与本体密不可分。幻影的存在与消失,对本体影响极大。德墨忒尔看出了这一点,她也清楚宙斯经过这一役,对于克洛诺斯所剩无几的恻隐之心会被彻底挥发干净,等待克洛诺斯的还是牢狱之灾,权力越大顾虑也越多,宙斯这个神王并非随心所欲……如果丰饶女神愿意牺牲自己解决克洛诺斯这个隐患,令宙斯再无后顾之忧,面子上的惩戒走个过场,神王必定牢记丰饶女神的付出,就像德墨忒尔自己说的那样,发自肺腑的垂怜惋惜跑不了。   用这样的方式让宙斯永远记住她,似乎值得一试。   幻影诧异地看着莫名其妙笑出声的德墨忒尔,心道这娘们疯了,真的疯了!巨大的恐慌席卷全身,他的好言好语变成恶毒的咒骂,德墨忒尔置若罔闻,呆滞的双眼泛出迷离的光华,她坚定地往前迈步,幻影的攻击在她身上炸开,血花四溅,尘土飞扬,她一无所觉,脚步依旧沉稳。   幻影发了疯的攻击,德墨忒尔的身影随着距离的拉近变得巨大且摇摇欲坠。幻影汗流浃背,面色如土,无论怎么抵抗,无法撼动德墨忒尔,丰饶女神倒下又爬起,她的身体在攻击中血流如注,终于,她在仅剩下六步距离时终因体力不支倒地。   幻影发出胜利的呼号,呼号在下一秒变成惊恐万状的尖啸。   又一次站起来的德墨忒尔完全失去了丰饶女神的万种风情,浑身渗透着鲜血的她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双眸血红,五官狰狞,黑色的烟雾从脚底溢出,在地上留下一块块凹陷龟裂的灰败脚印。   这是丰饶的对立面荒芜,德墨忒尔的荒芜绝非春之女神的荒芜那般稚嫩,她的荒芜代表颗粒无收,水源干枯,绿意褪尽,尾随而来的是饥饿、疾病、战争以及对冥界的献祭——死亡。宙斯的兄弟姐妹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宙斯对德墨忒尔的笼络初衷一定程度上出于对荒芜的戒备,他害怕德墨忒尔残酷无情的那一面,神明离不开凡人,人间环节出岔子会波及神界,尽管丰饶女神绝大多数时候温文包容、有求必应。   幻影在德墨忒尔的自杀式袭击中带着不甘的咒骂灭亡,德墨忒尔在幻影灭亡的瞬间双肩垮下,佝偻着腰背,如同老妪。她散发着香气的柔美秀发荒草般干枯,她柔嫩的皮肤失去光泽,她的神力荡然无存,她正一步步走向自取灭亡的不幸结局。   德墨忒尔顾不上感怀自身,她来到克洛诺斯的躯体旁,睁着再度不能视物的双眼“看”了对方沉睡的容颜最后一眼——   她如释重负的笑了。   “德墨忒尔。”突如其来的呢喃在身后响起。   丰饶女神纹丝不动。   “你再好好想一想。”   丰饶女神抬起手。   “你为宙斯付出了这么多,他却无动于衷,甘心吗?”   丰饶女神嗤笑,继续动作。   “你不想亲眼看着你的珀耳塞福涅步入幸福美满的婚姻礼堂?”   丰饶女神顿住。   “你好像还不知道吧,我们即将联姻,你的未来女婿是我冥界的得力干将。”   丰饶女神微微颤抖。   “一旦珀耳塞福涅入我冥界大门,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到那时世上没了可以为她做主的母亲,难道你指望子女不计其数的宙斯会力排众议为她撑腰?”   德墨忒尔刷地转身,怒焰高涨,迸发出强大的生命力,再无之前的沉沉死气:“你冥界想娶我的珀耳塞福涅?想得美!”   冥王微笑,“你女儿愿意就可以。我是一个很好说话且极富涵养的上司,从来不搞地域歧视。”   “我没嫌弃你那又脏又臭的冥界你就该谢天谢地了!”德墨忒尔气坏了。   冥王耸耸肩,“还想死吗?不想的话就随我出去。”   德墨忒尔浑身力量一泄,若不是老夏眼疾手快,她就直接躺地上了。   夏大王扶着德墨忒尔的腰肢,有些心疼如此狼狈的妹妹,德墨忒尔臭美程度不下于爱与美的女神,如今这般模样绝对是黑历史中的战斗机,老夏坏心眼的想要是能拍照保存就好了。   德墨忒尔是真的累了,冥王的出现让她彻底松懈下来,她疲惫地靠在冥王怀中,整个气质立马从勃勃生机转变成落寞伤怀。   “为什么不是宙斯?为什么是你?”   冥王心平气和的说:“因为他是神王。”   德墨忒尔无声一笑,颓然闭上眼,而后猛地睁开,看着冥王的双眼,咄咄逼人的问道,“你的手下拐带我的珀耳塞福涅?是谁?达拿都斯?还是修普诺斯?”   凶狠丈母娘的气质一下子就起来了,老夏感慨,女人最重视的果然还是孩子,神王宙斯也要靠边站。   “都不是,”冥王说。“你还记得阿喀琉斯吗?”   德墨忒尔一愣,迟疑道,“那个半神英雄?”   “就是他,我的亲卫队队长。”   “他现在是冥界住民?”   冥王点头,“忒提丝已经见过珀耳塞福涅了,会面过程较为愉快,你不用担心忒提丝将来刁难你的宝贝女儿。”   经过提醒德墨忒尔这才想起来阿喀琉斯的妈是谁,神色顿时有些复杂,忒提丝和宙斯好上那段时间她没少吃飞醋,嫉妒之强烈甚至和名正言顺的赫拉并驾齐驱……而今忒提丝早已从宙斯编织的情网中解脱出去了,自己还陷在网中挣扎,却非要装作若无其事。   “忒提丝的儿子……很好。”德墨忒尔喃喃。   丰饶女神一向敢于面对现实,也懂得直面现实的重要,自然而然比较功利,并丝毫不为这种心态为耻,从不轻易妥协——妥协就是同归于尽,性格中有着无法忽视的强韧果敢,还有玉石俱焚的魄力。冥王相信她很快会调整过来,无须多费唇舌。他离开嘀嘀咕咕的丰饶女神,走向二代神王的躯体。   幻影被消灭后,二代神王慎之又慎珍藏起来的躯体就这么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没有半点防护。   冥王的心情好极了,他欣赏了一会儿用一根手指就能解决掉的脆弱躯干,转头对德墨忒尔说:“行了,别嘀咕了,过来抱着克洛诺斯的躯体,我们要准备离开了。”   “为什么要我来抱?”德墨忒尔质问。   “因为我救了你,我还是你大哥,要懂得尊敬长辈。”老夏理直气壮。   “你是哪门子的长辈?”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德墨忒尔到底还是按照冥王的话,一脸嫌弃地提溜起老爹的躯体。   “你身体不要紧吧?”冥王问。   丰饶女神对马后炮的冥王翻了个白眼,下一瞬突然垂头丧气。   老夏知道她不好受,有心逗她转移注意力,“你再给我脸色看当心我虐待你女儿。”   “你敢!”德墨忒尔跳脚,珀耳塞福涅果然是她的软肋。   TBC   ☆、ACT.162   德墨忒尔急着前往圣山与女儿团聚,冥王故意拖拖拉拉,抱着老爹躯体暂时无法脱身的丰饶女神越来越暴躁,看向冥王的眼神充满了不善。   “若是已经做好坦然面对宙斯怒火的心理准备,你现在就可以走了。”老夏慢条斯理的说。   到底因何被克洛诺斯掌握心理彻底沦为可有可无的棋子,经老夏提醒,德墨忒尔心虚油然而生,眼神不如刚才镇定,目光闪闪烁烁始终不聚焦到冥王身上。她紧了紧克洛诺斯的躯体,又很快惊醒过来,被自己的下意识举动恶心到了。   “你需要我做什么……”德墨忒尔向现实低头。   “不是我需要你做什么,你是死是活与我关系不大,我们的感情远不像对外表现的那么和睦。”冥王微微一笑。   德墨忒尔因为他的直白讪讪一笑。   “克洛诺斯的神魂眼下还在他自己营造的意识世界里,宙斯进去后恰好赶上新老交替的关键时刻,”说到这里他指向老爹的躯体,“你掌控了二代神王的躯体,即是掌控他的生死命脉,为宙斯在意识世界里的成功登顶立下汗马功劳。”   丰饶女神听明白了,却更加迷茫,“意识世界并非客观现实,那都是假的!”意识世界里混得再风生水起又有什么意义?现实世界中的一部分可以映射意识世界,反之却行不通,这是一条单行道。在意识世界里当了神王,充其量就是做了一场美梦。   “怎么没有意义?”老夏意味深长的说。“别的神明不敢保证,对于克洛诺斯或者宙斯来说却是意义重大。若前者执掌乾坤,神界岌岌可危,因为那代表了宙斯在意识世的失败,紧随而来的是灭顶之灾;若是后者重温辉煌,那就不仅仅是重走一遍巅峰时刻那么简单了,宙斯又一次打败了克洛诺斯,化解了奥林匹斯神族的危机,成功捍卫王座,充分体现了神王的强大。”老夏莞尔一笑,“宙斯什么样的性格你还不清楚?”   德墨忒尔恍然大悟,“他会很高兴。”既彰显他的神力无边,同时又向诸神展示神王地位的固若金汤。   冥王再一次指向二代神王的躯体,“你的奉献就会显得难能可贵,毕竟你单枪匹马深入虎穴,在强敌环伺的恶劣条件下不忘配合意识世界中的神王,差一点命丧黄泉。宙斯会念着你的好。咱们的神王有仇必报,臣子们的忠心他也是铭记于心,在将来的某一天用实际行动回报这份忠诚。”   德墨忒尔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万一……毕竟事实并非你说的那样……”   老夏不慌不忙,“你想推|翻宙斯的统治?”   德墨忒尔摇头。   “既然没有不臣之心,紧张什么。这件事到底如何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莫非你打算向宙斯坦然相告?”冥王装模作样的喟叹。“毕竟我不能拦着一位主神去实现她在诚实上的崇高价值……”   “……”德墨忒尔抬高二代神王的躯干,大声道,“您的主意棒极了,好,就那么办!”   丰饶女神随冥王回到冥界,听了冥王的分析缓过劲来的德墨忒尔没有了后顾之忧,有闲情打量尚算陌生的世界。作为丰饶女神,她绝大部分时间在神界或人间巡游,几乎不曾为宙斯跑腿,这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跟着冥王从大门走进死亡国度。   一路上的景色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冥界根本没有景色可言。   想到女儿将来要入住这又黑又臭的地方,德墨忒尔提起来没多久的精气神塌了一半。   冥王能够想象得出她的顾虑,没有提醒她冥界还有一处连圣山都要靠边站的极乐净土,脚下步履匆匆,只当没看见她的愁眉苦脸。   在冥王的带领下二神刚飞过一条冥河,死神达拿都斯就像安装了雷达一样刷地搜索到冥王的方位,第一时间出现在他们身边。皱着眉头张望远方的德墨忒尔吓一跳,这位死神走起路来悄无声息,比神使赫尔墨斯还让她措手不及。   死神乍见到丰饶女神没有大惊小怪,看见女神拽拖把似的拖着的二代神王躯体,仍十分镇定。德墨忒尔深深佩服死神的心理素质,难怪宙斯半真半假的抱怨当初不该同意达拿都斯追随冥王,使自己失去了一员高素质干将。   “何事?”老夏一边问,一边向他伸出手。   达拿都斯麻利地奉上一根巧克力棒棒糖,细心地剥除糖纸,待冥王把糖拿过去吃进嘴里,才毕恭毕敬的回答,“极乐净土中诸神正在苏醒。”   老夏咬下一块巧克力,回头看了眼德墨忒尔,“进展飞快。”   德墨忒尔有些茫然。   冥王道,“带着老爹的躯体跟我去极乐净土,让宙斯亲眼看看你的倒霉样,眼见为实震撼心灵。”   德墨忒尔对甜食狂魔无奈一笑,大哥越来越真性情了。   极乐净土。   宙斯果然是最后一个苏醒的,老夏可以想见对于让他重温美梦的意识世界他是多么的不舍,宙斯创下辉煌登顶神王宝座的巅峰时刻离当今越来越远了,年轻一代没有经历过,无法对宙斯丰功伟业的来之不易感同身受,宙斯这些年的郁闷逐年累积,对于年轻的神明越来越没有了耐心,做决策时也越发苛刻尖锐不留余地。   也许给宙斯弄一个类似的度假胜地有利于神界的和谐共处、和平发展?老套的寻欢作乐似乎满足不了神王空虚寂寞冷的心灵了。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老夏觉得小弟从来就没省心过,当上神王之前不省心,当上神王之后更是;偏偏他们这些做兄姐的为了神界平衡必须无条件为其排忧解难。   宙斯醒过来后呆愣了好一会儿,大家都是臣属,只能奉陪一块纳呆。   当宙斯看清楚克洛诺斯的躯体,并在冥王舌灿莲花描述下对各位男神女神的无私付出深信不疑后,神王的头脑才慢慢清醒,神王的气势才有了显著提升,不再懵懵懂懂恍恍惚惚。   在冥王的暗示下,德墨忒尔依然维持着最初的惨状,宙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曾经深爱过的女神,对自己如此无悔付出不会无动于衷。   他紧紧握住德墨忒尔伤痕累累的手,眼中翻滚的深情叫围观的众神汗毛倒立,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梦初醒的德墨忒尔非但没有分毫感动,反而觉得眼前这一幕令她想要发笑,她不着痕迹地看向赫拉所在的方向,却见天后一脸麻木,眼底空空荡荡,找不到一星半点的嫉恨。她心酸的想,也许她和赫拉终于有点共同语言了。   老夏没给宙斯发挥情圣技能穿梭花丛的时间,毫不客气地把他从一脸疲惫的女神们中间拎出来,开门见山的让他作出决策。由二代神王发起的折腾了奥林匹斯神族这么长时间、天上地下损失惨重的叛乱,目前来看离尘埃落定只差最后冲刺,神王必须立即定夺,尽早拨乱反正、平稳态势。   当初不管出于有意还是无心放了克洛诺斯一马,对于如今的宙斯来说,那绝对是他执掌神王之戒以来的最大失误,险些拖着奥林匹斯神族堕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深渊。”宙斯毫不犹豫。   老夏吐了口气,他就知道,麻烦到头来还是归到自己头上。   “你给个准话,不然我不好行动。”   宙斯沉吟片刻,问道,“当年是怎么封印堤丰的?”   “我明白了。”老夏点头。   “不,我的意思是比那更加措施严厉。”   老夏有些惊讶,宙斯要面子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宙斯冷笑,“我从前的坚持太天真了,既然他不怕被后世诟病切断一代神王命根实属伤天害理,我又何必拘泥于别的神明怎么非议我。成王败寇,歌颂我的信徒注定比抹黑我的多。”   “你能想通就好。”冥王没有多加评价,接着道,“下面我们说说西绪福斯的糟心事。”   想不到宙斯笑了起来,向他轻佻地眨眨眼,“我都知道了。”   “你怎么知……普罗米修斯告诉你的?”   宙斯点头,神情有些复杂,“他和我说了很多,我,嗯,答应了。”   冥王无声一笑,宙斯莫名胆寒。   冥王道,“等价交换?他帮助你在意识世界中重走老路,你在西绪福斯的事情上卖他面子?”   “大哥你真是冰雪聪明!”神王翘起大拇哥。   冥王不咸不淡盯了他一眼,宙斯顿时噤若寒蝉。   “……普罗米修斯的底线是什么?”冥王问。   宙斯松了口气,“留他一条命。”   冥王看了看手上捏着的光秃秃的棒棒糖棍子,“你知道他手上沾了多少半神的鲜血?”   宙斯垂眸不语。   冥王笑得温和,“不要让半神失望陛下,否则半神很有可能让你失望。”   宙斯心里一凛,张了张嘴,“……其实仔细想想,你完全可以虚与委蛇随便应付他一下,如果你当初不是那么坚持,他也不会一意孤行……”大约实在掰不下去了,宙斯的声音在冥王清冷的目光中消失。   看来宙斯已经不记得当年因为自己被西绪福斯冒犯,他是多么震怒了。或者说冥王的尊严在宙斯眼中并非无可替代,只不过当年没赶上现在这样的时机。   “这个先不急,说别的事。”老夏把发生在波塞冬海域中的乱局简单说了。   宙斯两手一摊,“这是海域的事务,我不方便插手,万一我插手了,你们肯定要多心。”一副急于撇清,不想惹麻烦的样子。   冥王不予置评,笑了笑,又道,“还有件事……”   宙斯不耐烦的打断,他现在迫切想要抱着美人儿休息一下,那些乱七八糟的决定等他有空再说。大哥真的是一点都不体贴!   “你等等。”冥王好言好语的叫住他,宙斯到底给了冥王面子停住了脚步,满脸催促。   冥王叫来死神,“把小捣蛋带过来。”   然后,很快,在死神怀里不安分扭动的迷你堤丰被送到极乐净土,冥王的手中。   宙斯在看见迷你堤丰的第一时间就丧失了语言功能,他抬着胳膊,抖抖索索指着被老夏抱着的小不点,此举换来堤丰凶狠的龇牙咧嘴,宙斯惊恐万状不敢置信的模样仿佛正在直面世界末日,脸色大变,冷汗津津。   “他、他………………”可怜的神王结结巴巴。   老夏揉揉堤丰的脑袋,好不容易让小不点安静下来,他提了提怀中的小不点,面向宙斯,以便对方看得更清楚。   迷你堤丰虽然是堤丰本体的一部分,却是完整继承了堤丰的记忆,对宙斯自然不陌生,真可谓宿敌相遇一触即发。   冥王对脸色变了又变的神王慢悠悠的说:“我认为有些事可以从长计议。”   与此同时,诸神陆续离开极乐净土,马不停蹄赶往圣山的德墨忒尔与相思病缠身、悄悄潜入冥界的海王波塞冬在血河大瀑布前狭路相逢。   最近不再频繁怒刷存在感的一代神王突然在波塞冬心里大叫:【那是德墨忒尔?】   波塞冬实际上没太注意擦身而过衣衫褴褛的老妪是他的妹子丰饶女神,经乌拉诺斯这么一喊,才转身定睛看了过去,“好像是。”   【她找到了?这么说克洛诺斯的意识世界有重大进展!】乌拉诺斯极端兴奋。【既然你妹妹全身而退完好无损,说明克洛诺斯这个爱耍嘴皮子的孬种不顶事了!】德墨忒尔那狼狈模样叫完好无损?一代神王信口开河的本领可见一斑。   “宙斯要回来了。”神王归位哈迪斯就清闲了,清闲下来就能和自己双宿双栖了——波塞冬终于领会到“重点”。   兴奋过头的乌拉诺斯脱口而出:【你可把哈迪斯看住了,说不定哪天就被别的妹子叼走——】话语戛然而止,乌拉诺斯自动掉线。   波塞冬一字一顿:“说!清!楚!”   【……你真的不知道?】乌拉诺斯放弃装死,痛恨自己为毛口无遮拦。   “说!”   乌拉诺斯支支吾吾,最终屈服于海王的淫|威,【如果没有你,丰饶女神很有可能会成为冥后。】   “胡说八道!”   【不骗你,】海王的不假思索刺激了一代神王的八卦之魂,模糊焦点的初衷瞬间抛到脑后,跳起来据理力争。【哈迪斯有一段时间考虑向德墨忒尔求婚,或许因为丰饶女神掌握着人类温饱……我一直在极乐净土,知道很多旁人不知道的内|幕。】   波塞冬默然不语。   这样的反应不在乌拉诺斯的设想范围内,顿时理智回归:【你不能对丰饶女神出手,要死人的,会死很多很多很多人,届时还会连累冥王,你听见没有!!!】   TBC   ☆、ACT.163   一、   事情的走势与设想的区别甚大,有理想的海之仙女安菲特里忒挥别黑压压的洞府出入口,孤零零的离去。至今吃了多少闭门羹她都数不过来了。安菲特里忒理解姐妹们为何避而不见——趋吉避凶乃神之本能,每次登门她都把善解人意发挥到极致,无奈姐姐妹妹不给机会,演技登峰造极也无济于事。   安菲特里忒有五十来个姐妹,到头来看似风光无限的她却得不到一个自己人的支持,安菲特里忒心头发凉。她始终认为她不该只是一名平凡无奇的海中仙女,她不想碌碌无为的活下去,被一个平庸的男性神明相中,成为他的附属品,她打从心眼里鄙视姐妹们安于现状的惰性。曾经一度被她视为海中仙女榜样的忒提丝因为认命失去了奋进的活力,沦为庸俗队伍中不起眼的沉渣。当初忒提丝差一点就成功了,宙斯对她的宠爱不下于阿波罗的母亲勒托,如果是自己……   安菲特里忒摇摇头,想这些已无意义,不思进取的忒提丝永远只配沧海一粟的命运,如果当年她再争取一下,今天阿波罗的亲娘就换个女神做了。   说好不多想的安菲特里忒禁不住脑洞大开,自娱自乐一阵后想到自己骑虎难下的现状,不由得愁眉苦脸。   她的父亲涅柔斯拒绝为她提供帮助,安菲特里忒大惑不解,波塞冬抢了父亲的信徒,夺走父亲的海中势力,更难以忍受的是父亲在拜见海王时还需三跪九叩。安菲特里忒忘不掉门庭若市的海之长者的府邸转眼门前车马稀的惨淡,神界充斥着趋炎附势的小人,波塞冬仗着是宙斯的兄弟便在海中为所欲为,不把父亲放在眼里,安菲特里忒发誓永远牢记这段屈辱。   可她万万没想到父亲不记得了。   望着涅柔斯谈及此事的冷漠眼神,安菲特里心中油然而生出遭到背弃的耻辱,父亲怎么可能忘记?!怎么会忘记!   她破天荒头一次对着涅柔斯大呼小叫,涅柔斯无动于衷;她怒骂涅柔斯胆小如鼠,涅柔斯还是波澜不惊;她浑身发抖怒视涅柔斯,涅柔斯疲惫地叹气……那无可奈何的神态似在包容无理取闹的孩子,拖垮了安菲特里忒心中最后一丝理智。   “我当初就应该坚定地支持二代神王复|辟,让他的子子女女们终日不得安生,好过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海中势力被不务正业、目中无人的海王占为己有,我希望克洛诺斯夺回权势,宙斯——啊!”   大逆不道的言论被涅柔斯一巴掌打飞,安菲特里忒捂着脸颊,张口结舌。   涅柔斯脸上看不出丝毫悔意,冷声下逐客令,“我的庙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请吧,安菲特里忒女神。”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来了,”安菲特里忒放下手,深吸口气,“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认您做父亲,想必您也不差我这个女儿,毕竟您还有五十个孝顺闺女把您的过分谨慎奉为座右铭。”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等等。”涅柔斯叫住她。   安菲特里忒止步,没有回头。   “我会召回我的海马坐骑,安菲特里忒女神想必不缺代步工具。”   安菲特里忒握紧双拳冲了出去,在海中带起一排激荡的浪花,来往神明妖怪避之不及,议论纷纷。   涅柔斯的洞府里,忒提丝从一扇门后走出,搀扶住涅柔斯的右臂,回过神来的涅柔斯拍拍她的手掌,告诉她自己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涅柔斯的每一个女儿心里都明白,安菲特里忒的胡搅蛮缠会让涅柔斯伤心,从古至今安菲特里忒都是涅柔斯最宠爱的女儿,忒提丝偶尔难免欣羡妒忌。   涅柔斯枯坐半晌后提起精神,与忒提丝打听其子阿喀琉斯与春之女神的婚礼。忒提丝的骄傲与满足溢于言表,涅柔斯不禁恍惚,眼前滑过当年忒提丝乍闻宙斯将她许配给特萨尼亚的英雄佩琉斯时痛不欲生的一幕。   涅柔斯叹气,“你是我和多丽丝的女儿中最坚强、性情最美好的一个。如今阿喀琉斯成了冥王的左膀右臂,免除了在地狱熔炉中消磨罪孽的淬炼,得到了解脱,你的等待和隐忍都有了回报。这是上苍给予你的美德的馈赠,我为你感到骄傲。”   忒提丝回以温婉的笑容。   “不瞒您说,当年宙斯命令我另嫁他人时,出于弥补心理,向我许过一个有求必应的承诺,那个承诺在阿喀琉斯阵亡时我差点就用了,冥王是那般仁慈,如今想来幸好那时没有多此一举。”忒提丝的笑容释放出幸福的憧憬。“等阿喀琉斯与珀耳塞福涅成婚以后,我会向宙斯提出兑现承诺,请求他同意阿喀琉斯与珀耳塞福涅拥有自己的后代。”   冥界人口自古以来受到相当大的制约,除了冥王本尊和提坦遗族的生儿育女不在受限范围内,其余神明生孩子还要挑选地点,也就是后代不入冥界无妨,一旦想申请冥界户口,操作起来就相对繁琐。阿喀琉斯是个“死人”,地位相当于冥斗士,死亡即代表脱离轮回,也就没了传宗接代的必要;春之女神非冥界住民。他俩要是想在冥界繁衍后代,首先要做的是通报冥王申请常住户口,如果冥王同意了,还要报到神王那里,只有宙斯盖章了,阿喀琉斯和珀耳塞福涅才能光明正大造人。   听上去很没有道理,也确实没道理,可冥界自古在户口管理上就是这么墨守成规,况且大家也没有生不生孩子的烦恼。   阿喀琉斯将要开启冥界优生优育的先河。   明明是件高兴事,涅柔斯却欲言又止,几次张口因难以启齿显得犹犹豫豫。   忒提丝假装没看见,她十分清楚涅柔斯心里想什么。忒提丝心说您愿意偏心安菲特里忒我不干涉,把宙斯的承诺使用在父母身上,她无怨无悔,如果是为了安菲特里忒,请宽恕忒提丝不能答应。   二、   蓬托斯找到还在孜孜不倦游说更多妖怪加入自己队伍的安菲特里忒时,妖怪们险些精神不稳,他们不耐烦听“很久很久以前”开头的故事,更不耐烦和神明称兄道弟,漂亮话谁都会讲,真正兑现的屈指可数!还当他们妖怪是好糊弄的傻冒?妖怪们如今精明着呢,安菲特里忒声势闹得大,甚至不知死活怂恿船王家族“找回最初的本我”晕晕叨叨挂上了代表涅柔斯的大旗,把海王波塞冬的尊严踩在脚下。有经验的海中妖怪一眼瞧出她所谓的先进理念华而不实,操作起来难如登天,听说涅柔斯并不认同她胡闹,闭门谢客就是最好的证明。   涅柔斯比安菲特里忒清醒,神界乾坤早就不容置疑了,这位海中仙女还不依不饶夸夸其谈。神王只是暂时腾不出手来,哪天清闲下来撞在睚眦必报的宙斯手里,管她是貌若天仙沉鱼落雁,一样辣手摧花不留情面。但凡与至高无上的神权相冲突,宙斯的怜香惜玉便不翼而飞。   蓬托斯的到来解脱了大小妖怪,同时也把岌岌可危却毫不知情的安菲特里忒从即将爆发的冲突中解救出来。妖怪们顾不上问候曾经的老大,在安菲特里忒转身之际一哄而散,光杆司令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不过蓬托斯的到来让她的沉重心情重新明媚起来。   与凭借本能行事的妖怪相比,与混沌海神为伍对她更加有利,安菲特里忒兴高采烈迎了上去。   蓬托斯对这个自作聪明的孙女素来不假辞色,这一次也不例外,他当然不是来助安菲特里忒一臂之力的。   他伸手制止想要靠近的安菲特里忒,“我来传话。”所以不必那么热情洋溢。   “传话?为谁?”考虑到混沌海神的地位,指使得动他的似乎只有创|世神,安菲特里忒惊疑不定。   “为海王陛下。”蓬托斯坦然告之。   海王……陛下?   安菲特里忒脸色变幻不定,混沌海神竟会张口尊称宙斯的兄弟为陛下……安菲特里忒的三观受到极大冲击。   被兄弟的孙子压在头上,安菲特里忒不相信蓬托斯无动于衷,可这位远古大神偏偏处之泰然,他的识时务是对耿耿于怀的涅柔斯之女莫大的讽刺。   “我明白,成王败寇。”安菲特里忒咬牙。   蓬托斯差点就当面翻白眼了,他们这些当事者都往事随风了,搞不懂这姑娘到底在介意什么?!整天把他们的名号挂在嘴边,美其名曰讨回公道,蓬托斯腻歪了混沌海神的名声被这个孙女攥在手里招摇过市,四处高调挥霍招兵买马。   “海王让您转达什么话?”调整过来的安菲特里忒撇撇嘴。“希望我回头是岸?还是打算利用手中的权势逼我就范?”   “说什么傻话,”蓬托斯不以为然。“你们地位悬殊,他何须动用海王的威势?难道你不明白你的所作所为是对名正言顺当权者的挑衅?而且是最低级幼稚的那一种。”   安菲特里忒被蓬托斯的“心里话”说的面红耳赤,她忿忿不平嘴硬,“……好心当成驴肝肺,如果不是你们自甘堕落,今天绝不会落得如此不堪——”   “我不是来听你发泄情绪的,也不是来当出气筒的,”蓬托斯打断她的煽风点火,对其心机毕露的挑拨离间嗤之以鼻,安菲特里忒惊恐的发现蓬托斯挥手间她就说不出话了。蓬托斯欣赏她的表情,接着说:“海王料想即使强迫你收手,你也不会领情,所以波塞冬陛下已经奏请神王。”奏请神王什么?蓬托斯故意大喘气。   安菲特里忒不住冷笑,认定一无是处的波塞冬迫于压力搬出兄弟来压自己不得不低头。   蓬托斯却说:“海王准备召集全天下的信徒首领及祭司,由他们决定手中的海域统治权归谁,”他看了眼怔住的安菲特里忒,“船王世家也在受邀行列,你完全可以放心。”   安菲特里忒已经没有心思琢磨蓬托斯的口吻了,她做梦都没想到波塞冬会选择与她正面交锋。关系着海域统治权的重大决策竟然轻而易举地交给人类信徒定夺?安菲特里忒深感自己的追求受到了侮辱与轻视,越发鄙视波塞冬儿戏的统治手段。   蓬托斯可没工夫看她的脸色,催促道,“你的决定是什么?是否迎接挑战?”   安菲特里忒头颅一扬,倨傲的说:“为什么不?安菲特里忒问心无愧!”   蓬托斯对她的执迷不悟有了新认识,二话不说转身飘然远去,安菲特里忒试图再努力刷一把祖父好感度的预谋无疾而终。她思前想后,动身去了涅柔斯的府邸。至于之前分道扬镳的狠话……那只是一时气话,她都放下芥蒂主动求和了,宠爱自己的父亲又不是那些表里不一的姐妹,如何舍得自己吃闭门羹?   在安菲特里忒迈着自信的脚步在作死的航线上渐行渐远时,神王宙斯在圣山上召开了大劫以来的第一场正式主神会议,除了十二位主神悉数到场,神界有头有脸的神明皆在本次会议的受邀行列。众神顾虑到会议主题的严肃性,井然有序的入场,最基本的寒暄都能省就省,一些鲜少参加正式会议的神明感到气氛的不同寻常,比以往更加老实。   非主神的冥王也来了,不过众神没瞧见他,但见他的座位摆在海王之前,心里都有了计较。到底是神王亲大哥,就算平时关系不睦,在面对共同的敌人时还是能够及时化干戈为玉帛,枪口一致对外。   冥王的隔壁邻居海王有点不开心,这位地位崇高却沉默寡言,在众神眼中就是一个总是停药的自闭症患者,很少有神明主动撞上去自讨没趣。波塞冬三秒钟瞄一眼冥王座位的举动落在有心者眼里,又脑补出了一段兄弟阋墙、同室操戈的伦理大戏。那些消息闭塞,看不清真相的神明心想,海王就这么不待见冥王?连一把椅子都看不顺眼?   被海王惦记的冥王此时在哪里呢?   就在圣山上,神王最爱光顾的黄铜亭子,与意想不到的客人进行面对面的交流。   这位意想不到的客人不是旁人,正是老夏在意识世界中结识的基友普罗米修斯。心目中普罗米修斯的形象还定格在青春洋溢的胖哥上,乍然见到留着络腮胡的成人版人类之父,二者的落差让冥王一瞬间恍惚了。   普罗米修斯盯着老夏看了一会儿,心里不是没有感慨,意识世界的交情在现实世界显得格外微妙,就当做了一场不错的梦吧。   “宙斯已经和我说了,”普罗米修斯调整心态,开门见山。“这和我们当初说好的不一样。”   夏大王也无意和曾经的朋友虚与委蛇,“那是你和宙斯的约定,而且执行起来不是他说了算。”   “我以为我做的这一切应该能起到一定的缓刑作用。”普罗米修斯怅然道。“他父亲过世前,我曾答应尽全力保住他的性命。”这个“他”就是无法无天的西绪福斯,可见西绪福斯的老爹很清楚不孝子的性情,否则不会千方百计恳求不问世事的人类之父。   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只问你,在你看来,西绪福斯的所作所为有情可原?”冥王问。   普罗米修斯明知道此问埋伏着陷阱,却不能置之不理,因为问话的是冥王哈迪斯。   人类之父硬着头皮说:“单单禁锢冥王这一条就能把他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那您还有什么疑问?”   普罗米修斯踯躅半晌,几近卑微的请求冥王网开一面。   老夏看着快要给自己下跪的普罗米修斯,心中无半点快慰,神明极为重视承诺的影响,一旦答应下来砸锅卖铁倾家荡产也要兑现,西绪福斯真是造孽。   “我会考虑。”冥王最终如此说。   虽然模棱两可,普罗米修斯却是大大松了口气,冥王说“考虑”那就是真的会认真考虑,而不是敷衍了事。他和冥王打交道的时间不算长,对冥王的秉性还是有信心的。   老夏说:“我选择退一步,你是不是也拿出你的诚意?”   普罗米修斯不解其意。   “意识世界里的克洛诺斯难成大器,失败是他唯一的出路,我和波塞冬为什么铤而走险你也知道,拿回波塞冬失去的神力至关重要,可直到今天又一次‘解决’了克洛诺斯的宙斯仍然在和我兜圈子。谁让他是神王呢,把我当猴耍我也只能甘之如饴。”   普罗米修斯听的冒冷汗,他以为他看懂了维系神王与冥王之间的纽带非同寻常,平时的种种交恶不过是做戏,以为众神皆醉他独醒,冥王的直言不讳大大嘲笑了他的自以为是。   神王和冥王相看两相厌?至少哈迪斯真的不怎么待见宙斯,那饱含着隐忍不耐的表情和口吻,犹如形容无理取闹的熊孩子。   普罗米修斯的大脑飞快运转,做出决定,“冥王陛下,我会让您看见我的诚意。”   十二主神的会议厅内,在会议过程中依旧神游物外的波塞冬突然站了起来,正在讴歌神王伟业的一个神明被海王的举动闹得忘词,尴尬地杵在那里。与会者们没空讥笑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海王身上,就连同样溜号的赫拉都对海王的突兀表达了关切。   波塞冬照旧无视周遭的一切,他抬起右手手掌,无形的力量从指间溢出,凝聚成一幅惊涛骇浪的图卷,排山倒海气吞山河,诸神大惊失色。宝座上的神王挺直腰杆,眸光闪烁不定。   对丈夫的小动作心知肚明的赫拉换了个坐姿。   “我的力量回来了……”随着波塞冬喃喃自语的结束,澎湃的力量尽数敛去,被海王压迫的战战兢兢的诸神不约而同吐了口气。   下一秒,诸神愣住了,在波塞冬身前泛金光的虚影又是谁?   因为海王神力的回归,被倏然弹出躯壳的乌拉诺斯猝不及防丢了面子,正喋喋不休抒发懊恼之情。宙斯从宝座上下来都无法唤回乌拉诺斯的注意力,被无视的神王讪讪赔笑,半是无奈半是戒备地守着虚影。   不认识乌拉诺斯的神明们见神王如此慎重,现场的安静透出几分诡异。   “别唠叨了,看你身后。”海王突然打断乌拉诺斯的抱怨。   一代神王转过头看见气势汹汹走进大门的大地女神盖亚,顿时脸色大变,二话不说化为一团金光飞了出去,盖亚衣袂翻飞缩地成寸,如离弦的箭般紧随其后,眨眼间没了踪影。   众神面面相觑。   波塞冬心想这俩还有得折腾。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rosexs的手榴弹,破费了,么么哒=3= 小伙伴们后天见=3=   ☆、ACT.164   一、   神王结束了宣扬真善美的例行公事,第一阶段的惩戒宣判也告一段落,冥王步入会议厅的时候,宙斯正一脸沉痛地宣布对于上任神王克洛诺斯的终审结果,众神听到“深渊”这个不二选项后并不感到意外,争先恐后地高举双手大声赞扬神王大义灭亲,实乃我辈之楷模。   随后又进行了象征性主神投票,结果不出左右,克洛诺斯的往后的居住地址有了着落,只要宙斯没有三长两短,不太可能搬家了。   解决了心头大患的神王神采飞扬,居高临下目视众神的眼神说不出的柔和,迟到的冥王都被他特意嘘寒问暖了一番,好像全然忘了今日海王顺利拿回力量出自谁的手笔。外围神明一个个感恩戴德,以主神为首的各大“高干”面无表情,心里都在嘀咕宙斯又开始得意忘形了。   人间的提坦叛逆在克洛诺斯失败的同一时间全线崩溃,虽然难成气候,各地还是有小股游勇散兵负隅顽抗,雅典娜座下的圣斗士在教皇的监督下逐一和这些小势力打游击战。宙斯不止一次向雅典娜表达了对于游击战不甚理想的结果的不满,雅典娜次次诚惶诚恐,可人间还是不时爆发小范围冲突,好在没有波及到普通人。宙斯拿阳奉阴违的智慧女神无法,只要不是太过分,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冥王明白雅典娜为何在这次“大扫除”中拖拖拉拉,非常不符合她一贯雷厉风行的作风。无非是以战养兵,好不容易来一次暴动,当然要把握机会,利用非常手段压榨敌方的兵力发挥到极致。   当会议内容从严肃的时政要闻过渡到轻松的家长里短时,丰饶女神匆忙跳起来宣布女儿好事将近。劫难过去后办一场喜事冲冲晦气十分有必要,与其等来宙斯又勾搭上哪个女神来丰富众神的业务生活,还不如参加一场正正经经的婚礼。   众神充满善意的祝福掌声经久不衰,在得到宙斯与赫拉的恭贺后,德墨忒尔心满意足地退回座位。   这个时候,旁听席上的冥王站了起来。   “臣有事启奏。”冥王说。   宙斯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夏大王先是附和春之女神的婚礼并送上自己的祝福,德墨忒尔抿嘴笑了笑,随后,老夏干脆代自己的下属阿喀琉斯申请“造人许可证”。由冥王亲自向神王提交申请,那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说明该名下属在冥界之主心中拥有一定的地位。正为女儿纠结后代问题的德墨忒尔喜出望外,注视冥王的双眸闪动着感激的泪花。   “其实我根本没想到这点,直到忒提丝女神提醒我……”冥王当着众神毫不犹豫“出卖”了春之女神未来的婆婆。   德墨忒尔迅速搜索到忒提丝所在方位,并与对方交换了一个眼神,把自己的谢意传递给对方。忒提丝回以友好的笑容,曾经的情敌这一刻携起手来尽弃前嫌。   冥王亲自递交申请,神王不会不卖面子,何况冥界增加一两个户口对于神王来说无关痛痒,利用实际刷刷神明们的好感度何乐而不为。宙斯爽气地准奏了。   稍后的会议内容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纠纷和惩戒,在冥王目光提醒下,宙斯花了些时间安抚在此次提坦叛逆暴动中伤亡最为惨烈的半神,伤亡名单中半数以上亡于和叛逆的正面交锋,宙斯表彰了这些勇于抗争的英烈,顺便经过一番义正言辞的告诫抬高了半神的地位。虽然半神仍然无法直接参与神界重要议事,但宙斯同意他们选派代表旁听,算是一个划时代的决策。   在暴动爆发时组织一盘散沙的半神仙女们与敌人作战的几个领头羊也得到相应的奖励,半神统领坦塔罗斯因其过人的表现终于获得了众神的宽恕,当年他的祖先坦塔罗斯一世因为愚弄众神遭到宙斯的厌弃,父债子偿的惩罚令一世的子子孙孙被不幸所笼罩,宙斯迟到的仁慈化解了架在这一支半神家族头上的诅咒,让他们重获新生。   坦塔罗斯在得知这一结果时喜极而泣,从前害怕被坦塔罗斯家族的倒霉传染的半神们因为宙斯的网开一面第一时间接纳了他们。没有了诅咒的阴影,作为宙斯后裔的坦塔罗斯家族在半神群体中的地位不可小觑,只要他们不再自作聪明,未来的前景一片大好。   这一次的战后会议召开的时间较长,宙斯终于准备宣布会议结束,这个时候,始终低调的海王波塞冬站起来发言了。   “近来因臣的海洋统治权遭到质疑,臣已请求混沌海神代臣向对方下达了挑战书,对方已确定应战,臣必将全力以赴,”波塞冬千年难得一见的把话连成了句子,并向宙斯低头弓腰,“臣恳请神王允许冥王哈迪斯陪同观战,冥王的陪同将对臣的挑战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宙斯故作深沉。   众神交头接耳,海王不是智商又掉线了吧?什么样的挑衅要海王下挑战书?作为神王的亲兄弟,当之无愧的海洋霸主,居然有不长眼睛的家伙用生命娱乐大众?公然指责波塞冬的地位不够“名正言顺”?活腻了吧?让他们想不通的是海王还郑重其事地汇报宙斯陪对方耍,不可思议!   旁听席上的忒提丝默然,波塞冬这下彻底堵住安菲特里忒回头路了。   为什么要去挑衅蛇精病?   天后赫拉见宙斯依旧一言不发,挺直腰杆往前倾了倾以示关切,“海王的意思是冥王到场能助您旗开得胜?”   波塞冬毫不避讳的点头,“臣和自己打了个赌。”   “什么赌?”赫拉貌似感兴趣的问。   “臣已下定决心,如果臣这次有幸保住海洋治理权,臣便备上厚礼亲赴冥界求亲。”   众神哗然,波塞冬的求亲对象是谁立即成为诸神议论的焦点,不明就里的神明们的答案五花八门,琢磨过来他在搞什么名堂的主神们纷纷斜眼,别装纯情,你往冥界跑的次数还少吗?   旁听席上的冥王不动声色。   “这是天大的好事!”赫拉满脸激动一跃而起。   雅典娜很想吐槽后妈的演技略显浮夸,转眼瞧见大伯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便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继续假装大家闺秀。   天后举起双手,下方的滔滔不绝戛然而止。   她说:“我宣布,我将为海王的婚礼主婚,并亲自送上祝福。”   众神茫然,不是还没求婚么,您这证婚人怎么比海王还着急?   赫拉表态完毕,无视众神的反应径直坐回原位,其间不着痕迹地瞟向宙斯,后者仿佛被针尖刺了一下,企图蒙混过关的把戏装不下去了。   神王咳嗽一声,在赫拉的瞪视下勉为其难的开口,“……海王考虑过神王的感受吗?”   众神的脑洞一发不可收拾的转向三角恋,会议厅内的和谐气氛发生质的转变。   “强强结合,捍卫王权,不正契合您的心意吗?”波塞冬天真烂漫的说。   宙斯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海冥亲如一家”,他在俩哥哥不带他玩的阴影中长大,从而发愤图强让天下都围着自己转,经过这些年风风雨雨,他手段用尽、黑锅背尽,俩哥哥还是要手牵手把家还,宙斯不开心!   再不开心又能如何?神王的座椅是否舒坦稳当还需仰赖俩哥哥的支持。   在波塞冬“你敢让我讨不到老婆试试”的威逼注视下,宙斯不情不愿点了头。   “二位哥哥还不快快谢恩!”赫拉抓紧时间嚷嚷,宙斯回头恨恨盯了猪队友一眼,赫拉若无其事转开眼。   在众神恍恍惚惚的明明白白中,冥王来到海王身边携手致谢,给宙斯戴了一顶又一顶英明神武的高帽,然后在宙斯蛋疼的目光中,相携告辞离去。众神遭当头棒喝般纷纷捶胸顿足。宙斯愣了半天,在赫拉的催促下回过味来:众神都眼巴巴的等着散会去围观海王挑战赛呢,别耽误工夫了!   雅典娜驾驶战车抢在宙斯之前第一个飞入云霄,吃了一嘴“尾气”的宙斯不快地收回目光,又被战神阿瑞斯的座驾喷了一脸,主神接二连三争先恐后,心塞的宙斯一回头瞧见驾着马车准备凌空飞起的太阳神阿波罗,后者在神王深邃眸光的压迫下默默后退,带头止住了一众跃跃欲试的神明。   马不停蹄的不肖子孙们没过多久便追上了闲庭信步的海王和冥王,令抢跑的几个始料未及。   冥王的座驾通体发黑,跑起来自带惊雷滚滚BGM,震慑力不容小觑。二王同乘一车,似在讨论什么,神态放松,尽显亲昵。   抢跑的主神们放缓了速度,跟随在二王之后,整条队伍逐渐变得浩浩荡荡。   阿瑞斯发现阿波罗没跟上,八成被宙斯扣下了,想到自己眼疾手快聪明伶俐,不由得喜上眉梢、洋洋得意。他一抽缰绳,战车向前方的雅典娜靠近,刚一接近就听见从战车上传来的说话声,雅典娜此行捎带上了酒神,让战神错愕的是他们商量的竟是酒神的感情问题。   酒神一不留神没及时闭嘴,关键词语被战神听个正着。战神怒从心头起,“你居然喜欢阿波罗那个伪君子!为什么要想不开!”   酒神对战神习惯性沉默以对。   这缩头缩脑的模样让阿瑞斯一口恶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注视酒神的眼神越发凶狠了。   雅典娜不是多管闲事的个性,就因为主神会议期间发现酒神频频偷看太阳神,从中寻摸到点蛛丝马迹,便趁机问了两句,没想到被战神这个爆炭撞上了。她见战神莫名其妙咄咄逼人,忍不住说:“狄奥尼索斯爱慕阿波罗与你何干?”   “他是我弟弟!”对自己合法婚生子身份向来底气十足的战神光天化日之下嚷出这句,可见理智失控了。   雅典娜冷笑,“照你这么说,他也是我弟弟。我们姐弟要说私房话,赶紧滚远点,别妨碍我们联络感情。”   战神挥手,前方拖车的天马被从天而降的流火惊吓得前蹄上扬,雅典娜的战车剧烈抖动起来;迅速稳住下盘的雅典娜反手抽出一鞭,战神的战车斜飞出去,阿瑞斯险些从车上掉出去……一言不合俩大神又打起来了。   智慧女神和战神的相互挑衅在天空中上演,后方的大部队纷纷押后躲避,甚至不惜绕一个大圈,为二神的龙争虎斗腾出大片可发挥空间。酒神悔恨交加,抱住车中装饰物在颠颠簸簸中泪流满面。他就不该接近和“战”相关的神明。   察觉到后方动静的冥王感慨道,“年轻就是有活力。”   “我也年轻,”海王肯定的点头。“我活力无限。”   冥王眯眼看他,海王微微笑着,有那么点羞涩腼腆。   “你……”冥王迟疑。   海王眨眨眼,“怎么了?”   冥王在海王的持续卖萌中挥挥手,结束了没头没尾的对话。   同一时间的冥界,三巨头中的俩巨头——卡妙和加隆,一脸为难地把昏迷不醒的米诺斯抬到床上。   加隆回头看镇定自若的死神达拿都斯,“把米诺斯放在这儿真的没关系?”好端端突然晕厥把小伙伴们吓得不轻,还以为是勇闯二代神王意识世界的后遗症,可达拿都斯大人又非常肯定米诺斯没有问题。   “可能太累了,别打扰他,让他休息吧。”死神淡定道。   卡妙僵着脸,“身体都冰了……”冥斗士虽然是活死人,但皮肤仍保有一定温度。   “果然是累着了。”死神点点头。   俩巨头无言以对。   达拿都斯弯弯嘴角,“我保证过段时间他又会活蹦乱跳,他只是暂时离开一会儿。”   卡妙和加隆还是感到大惑不解,但达拿都斯的保证让他们不再纠结,事情固然蹊跷,人没事就好。   走出米诺斯位于第七狱的小别墅,死神感叹海王这下子得偿所愿,肯定得意到找不到北了……冥王大婚可不能草率行事,接到从圣山传来的消息时,冥界上下险些乱套,接下来还有大把大把的艰难险阻等着他去攻克。他伸了个懒腰,振奋精神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去。   二、   本来安菲特里忒还美滋滋的脑补蓬托斯今日主动伴她左右,是出于对后代的关爱,更或许是她之前的慷慨陈词动之以情最终打动了铁石心肠的混沌海神,现实抽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面对被众神围观队伍拱在前方的海王波塞冬,原本信心百倍的安菲特里忒腿软地坐到了地上。   她想不到海王一点情面都不讲,毫无风度可言,当着诸神的各色目光,她鼓不起勇气指责对方仗势欺人。   按冥王的话说海王波塞冬就是仗势欺人又怎么了?他所依仗的靠山是其与生俱来的无形资产。既然身怀得天独厚的条件,为何藏着掩着?况且海王本身就是海中最大的势力。作为海中仙女的安菲特里忒企图挑战海中最大势力,那么就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假设今日不杀鸡儆猴,将来每一个海中住户有样学样,海王的威信何在,海洋统治者的尊严何在?   “你的尊严太廉价了,”冥王对海王说。“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当面挑衅,这件事过去以后,你应该进行深刻的检讨。”   还没正式开场呢,宙斯甫一登场,对方就涕泪横流跪下忏悔了,老夏对安菲特里忒的表现十分失望,与他初听闻海域频频骚|动时设想的心狠手辣、手腕高明的女神的形象迥异。   “安菲特里忒解决了,靠向她的信徒怎么处理?”冥王问。   “不处理。”海王不假思索的说。“他们自愿脱离我的信仰队伍,做人应该有始有终,既然他们不看好我的信仰,那就应该忠诚于自己的选择,我会好好监督他们的。”   这招彻底断送了墙头草们的回头机会,只要海王不松口,他们除了安安分分地继续供奉安菲特里忒,没有别的出路。就算他们孤注一掷转投别的大神,离开海洋神明的朝拜,那也要有神敢收下他们。当着神王和众神的面暴露了三心二意的真面目,就算海王不施加手段,其他神明也会质疑这些信徒的忠诚度。   在海上纵横几个世纪的船王世家终于尝到大浪淘沙的滋味,波塞冬可以捧起一个船王世家巩固信仰,自然也可以捧第二个。   依旧拒绝参加主神会议,但时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女灶神没有错过机会,从居住地赶来看热闹却见到哭得凄凄惨惨、不停向宙斯大吐苦水的挑战者,同样大失所望。她还以为终于出了个敢和海王斗上一斗的女中豪杰,谁知对方只是个女狗熊,心理落差不提也罢。   兴致勃勃前来围观的众神对虎头蛇尾的安菲特里忒极为鄙视,虚张声势的续航能力低得令神发指,不但如此,见到神王二话不说下跪哭鼻子,仗着宙斯护花的名声赌他不舍得对美女下狠手?居心不良,差评!   安菲特里忒垂首啜泣的娇柔之姿说不出的楚楚动人,对自身容貌极富自信、对同性别的女神格外挑剔的爱与美的女神不得不承认安菲特里忒确有几分姿色。阿芙洛狄特在奥林匹斯神族中负责貌美如花,她也安于在重要场合做一朵漂亮的壁花,凡是需要作出决定的时候她总是坚定不移随大流,这次也不例外。她悄悄打量四周,扫荡着心仪的美男,目光不经意扫过抓着火神胳膊喋喋不休的小爱神,嘴角微微垮下,转眼又恢复如初。   这一家三口是神界的奇葩家庭,就算赫淮斯托斯与阿芙洛狄特婚姻破裂,他们仍然是最奇葩的离婚家庭。   阿芙洛狄特也许真不如她表现得那般对火神无动于衷,可婚都离了,伤害都造成了,再说这些无济于事。可以肯定的是爱与美的女神追求爱情的热忱远超担负家庭责任的自觉,当年宙斯出于补偿心理,无视婚生子战神的渴望,把最美的女神赐予火神,结果手把手酿成一对怨偶。近年来吃了数次教训的宙斯不再执着保媒,单身的神明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   宙斯被安菲特里忒的滔滔不绝折磨的额角发胀,早在神王驾临的同时,蓬托斯就自发退场把舞台留给奥林匹斯神族,宙斯刚才还觉得深居简出的蓬托斯知情识趣,现在恨不能时光倒流,让蓬托斯把这个哭哭啼啼没完没了的娘们一并捎走。   这娘们到底明不明白如果不是她异想天开,断不会有今天的洋相,为什么他听了半天所谓忏悔,没有一条说到点子上?真当他宙斯脑满肥肠,听不出她话中陷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神烦!   宙斯终于向置身事外的赫拉投去求救信号,风姿绰约的天后款款走上前来;宙斯麻溜的退居二线,把舞台留给老婆大人。   赫拉一句话就震慑住了哭嚎的安菲特里忒,“你有罪。”   安菲特里忒抬眼答道,“安菲特里忒不接受无端指责。”面部表情转换之快教人拍案叫绝。   “冒犯海王不是罪?”赫拉问。   安菲特里忒一时语塞,她想说波塞冬就是一个蒙骗了涅柔斯信徒的强盗,为何当初天后不站出来指责海王,今天却对她的做法指手画脚?不公平!   赫拉如何看不出对方的未尽之言矛头指向何方,她慢条斯理的说:“你的想法在神界行不通,劝你趁早忘了它。”   安菲特里忒不服气,低头默然不语。   赫拉见她摆出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不怒反笑,“照你的逻辑,说一句大不敬的话——神王是不是应该把统治权还给克洛诺斯?毕竟整个神界的上任统治者是我们的父亲。而我们的父亲又是从一代神王乌拉诺斯手中获得的权力,那么最终的结果是把神界交还给一代神王?按照这个轨迹发展下去,我们这些神明存在的本身似乎就是一个消耗世界资源的错误,你希望世间倒退回混沌未开?真到那时一切纷扰皆是枉然。”   七嘴八舌的众神顿时噤若寒蝉。   安菲特里忒忍不住瞄了眼脸色阴沉的宙斯,心里大骂赫拉故意用强盗逻辑把自己带到沟里去,迫使她百口莫辩。她身上已经背了一条“冒犯海王”的罪责,不能再背负上“冒犯天后”的黑锅,否则今天必然是她的死期。   尽管她不发一言看似抗拒,宙斯看向她的眼神还是越来越令她不寒而栗,神王心中正在酝酿关于死亡的预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海中仙女,不但冒犯海王还执迷不悟,竟然连天后也不放在眼里,还有那些罪大恶极的念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统治者轻而易举就能定夺她十条八条罪行置她于死地。   本来还窝了一口气的波塞冬如今看她的目光犹如看一具尸体,让赫拉说出那种话的神明不可能全身而退,他了解宙斯。   老夏在围观党中发现了涅柔斯的身影,不多时海之长者来到被丰饶女神拉着说话的忒提丝身旁,忒提丝的表情谈不上多愉快,旁观的德墨忒尔的神情也有些古怪的诧异。   老夏小声对波塞冬说:“安菲特里忒今天可能逃过一劫。”   波塞冬顺着老夏的目光看过去,稍稍皱眉,“涅柔斯想保下安菲特里忒?”   “假如宙斯真的放过安菲特里忒,你就吃亏点,睁只眼闭只眼让这件事过去。”冥王说。   海王虽然对他的圣父式劝告大为不解,不过还是乖乖点头了,老婆的任何指令都要坚定不移的贯彻执行。   冥王又道,“如果安菲特里忒往后再有什么小动作,你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动手了,料想那时涅柔斯也没脸再上门求情,那些不利于你的流言蜚语也将烟消云散。”   安菲特里忒住在海里,海王报仇十年不晚。可惜这位仙女似乎一直没搞懂自己的户口到底由谁颁发管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忒提丝面无表情来到神王面前,低下头开门见山的说出了宙斯曾经欠她一个承诺,没有半点铺垫。其实忒提丝从没考虑过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求神王兑现诺言,计划中为儿子儿媳的后代请求神王大发慈悲,她也是准备私下找神王。眼见安菲特里忒危在旦夕,涅柔斯心急如焚。   宙斯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微微眯了下眼,对忒提丝的突然出现以及她的直言不讳表示了不满,好在他没有迁怒曾经的挚爱。略沉吟后,宙斯问,“你考虑清楚了?你要明白,我的承诺只有一次兑现机会。”   雷声在众神头顶交织,天边的白光照亮了宙斯不怒而威的肃颜,澎湃的海潮伴着神王的威仪酝酿着讳莫如深的气息。   忒提丝沉默不语,挺身而出非她所愿,她怕她一张口忍不住收回前言,依旧默然低头,不去看宙斯凌厉的目光,也不去看瑟瑟发抖的安菲特里忒。   宙斯转向海王,递去一个眼神,得到海王的肯定答复后,宙斯松了口气,幸好波塞冬大哥在怀,关键时刻有容乃大,使他不至于落得个两面难做的境地。神王的承诺若是无法当场兑现,势必沦为神界的笑柄。   安菲特里忒的小命在忒提丝横插一脚的发言后侥幸拾回,忒提丝看了眼被涅柔斯抱在怀里委屈地放声大哭的姐妹,然后在德墨忒尔的邀请下,与其手挽手前往冥界拜访。   她没心情和姐妹计较,她的儿子要结婚了,后面有一堆事情等着她,位于冥界的婚房还没布置呢!忒提丝在德墨忒尔滔滔不绝关于婚礼排场的各项建议中迅速抛开郁闷,投入到儿子的婚姻大事上去了。   年轻的主神们纷纷尾随在冥王身后,表示要围观冥王准备嫁妆。   老夏明智地不去纠结到底谁准备聘礼,谁准备嫁妆,反正他和波塞冬原本就是一家,到最后还是归在一块过日子。夏大王十分大方地任小辈们随便开脑洞。这一亲和形象让他在年轻神明中有了非同往日的呼声,冥界住户们的个人推特迎来一波新关注,为冥界对外形象的改头换面夯实了基础。   雅典娜建议在冥界官方网站上放送婚礼细节,自告奋勇担任婚礼摄像师;酒神举起双手承包了婚礼当天的酒水,他还打算把跳槽到波塞冬名下的原下属缪斯女神带到婚礼现场助兴;火神和小爱神包揽了现场布置,众神对火神的制造水准有信心,带翅膀的椅子桌子锅碗瓢盆不在话下,期待飞一般的装逼;众神使者赫尔墨斯默默领取适合他的工作,发请帖……   女灶神负责哭鼻子……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老夏坐在她身边看她哭,一句话都不说,最后大姐哭不下去了,转头对海王穷凶极恶放狠话——如果哈迪斯不幸福,她就会如何如何。   波塞冬只当耳旁风。   老夏参透了一个真相,让他俩相安无事,除非自己不存在。   众神口若悬河、各抒己见,意见难以统一。   最后冥王拍板,“冥界提坦遗族的首领法埃同好事将近,他比我着急,一对新人也没什么太大的要求,亲朋好友都在身边,打算一切从简。法埃同的婚礼我是主婚人,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给法埃同的好日子想想点子。”   战神吐槽,“用遗族首领的婚礼练手?”   冥王表示风太大,什么都没听见。   众神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再说了,法埃同的婚礼完了,不还有阿喀琉斯和珀耳塞福涅的婚礼巩固技术么……   这一天,同在冥界的法埃同、爱尔琳妮和阿喀琉斯与珀耳塞福涅喷嚏声不绝于耳,正在练习婚礼曲目的牧神潘被两对准新人喷了一脸口水。   END 作者有话要说:  幕后BOSS被推倒,正文到此结束。 《冥王》这坑去年年底开挖,真正开始填土是新年以后,没有网站的宣传,完全靠等着后文的前作坑内的读者,以及从异乡跟来的新读者,平坑这天能够有收藏过800的成绩真的非常满足。 感谢阅读过《下黄泉》的读者们的耐心,感谢后入坑的读者对咱的信心,如果没有你们的支持,这文的成绩肯定相当凄惨,那就是名副其实的自娱自乐了。 谢谢几乎每章下都与咱有约的几位亲爱哒,还有留过评论的亲爱哒们请接收我的么么哒,同时也感谢给《冥王》丢了霸王票的小伙伴,鞠躬。 我对于本坑的设定就是傻白甜路线,不过现在回头想想还是有很多不足,其实无论什么类型,想要写好都不容易……幸好有大家的包容=3= 后面还有一章真段子合集番外,神明们的日常拼凑,预计在10月11日放出,感兴趣的小伙伴到时来瞅瞅吧。 年底——具体几号还没定,会开新坑——咱的第二个还债坑,如果有小伙伴曾掉进过一个叫《怪诞不经的求学路》的坑,不好意思,那是泡桐埋的坑,据后来追踪到泡桐的读者反应,似乎坑了不少人…… 计划今年年底在晋江重开,与旧坑不尽相同,往里增加了东西,泡桐重新写了大纲,故事情节也有所调整,不过主要人物没变,欢迎新老朋友前来围观。 PS:神仙鬼怪类的纯爱文……老实说我到现在都没习惯纯爱这个新标签……   ☆、番外   (一)   依然顶着双头蛇造型的深渊之神塔尔塔罗斯,大摇大摆地钻进深渊大牢,守门的百臂巨人专心致志摩擦着手中的板斧,破铜烂铁在身旁堆积如山。塔尔塔罗斯驾轻就熟地落到深处,站定以后猛然间窜了出去,爬上地下熔岩河旁的青白色石台。巨大的石台正中央躺着一具躯体,那是前不久入狱的新人——克洛诺斯。与其他关押在深渊中的囚徒们不同,克洛诺斯从入狱以来一直保持沉睡状态,他的神魂仍然在他自己营造的意识世界里过着风餐露宿的逃亡生活。醒来身陷囹圄,入梦颠沛流离,这是宙斯为二代神王精心准备的牢狱生活。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普罗米修斯的求情,冥王最终免了聪明人西绪福斯一死,同时也抹去了他再世为人的可能。聪明人的神魂也被投放到了克洛诺斯的意识世界,他将在虚幻的世界里继续他伟大的追求冥王计划。   神王宙斯似乎有意把二代神王的意识世界打造成新的神明流放地……   确定深渊监狱一切如常,塔尔塔罗斯结束了本次例行巡游。   (二)   法埃同和爱尔琳妮的婚礼从简但不冷清,多位有头有脸大神屈尊光临,毫不吝惜他们的祝福与礼品,法埃同与爱尔琳妮度过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热闹婚宴。婚礼在爱尔琳妮把新娘捧花抛向女神们的那一瞬间宣告结束,酒神挤在一堆女神仙女中精准的接到了从天而降的花束。酒神无视众美妞侧目,激动地捧着花,认为这是老天给予他的暗示,他的感情将破开冰面,开花结果?   第二天整装待发的酒神通过仙女们的八卦宣传,得知太阳神阿波罗正式开跑在追求智慧女神雅典娜的道路上——风吹雨打也挡不住他每天在圣域门口念情诗,黯然神伤的酒神在圣山小别墅的阳台上丢下象征幸福的新娘捧花,被路过的战神阿瑞斯接个正着。   (三)   就算爱尔琳妮放弃了女子身份,死神达拿都斯依然无法把他与孔武有力的男性画上等号,印象始终停留在纤纤女子以柔克刚上。直到某天亲眼目睹法埃同奇怪别扭的走路姿势,浮想联翩的达拿都斯恍然大悟,对爱尔琳妮有了全新的认识。   (四)   阿喀琉斯和珀耳塞福涅结婚后立即快快乐乐地投入到人间时间为期一年的蜜月之旅之中,足迹遍布五大洲四大洋,拍摄的照片上传到神族版脸书和推特上,照片中男帅女俏默契十足,好评如潮。蜜月归来后有了新的烦恼,夫妻俩总是会接到来自世界各地的粉丝信函,内容五花八门,中心思想不约而同——秀分快。   众男神为错过清纯可人的珀耳塞福涅懊恼得捶胸顿足,纷纷把半神活死人鄙视为吃了天鹅的癞□□,丰饶女神太会藏女儿了,简直是反神族;众女神则对着照片上性感的阿喀琉斯流口水……   (五)   海王和冥王共举办了两场婚宴,一次在海域,一次在冥界。两场婚宴众神云集,那些存在于传说中的大神剥开神秘外衣轮番登场,叫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新生代们大开眼界,与此同时对二王的号召力也有了新的评估。   婚宴结束后,海后和冥后也都有了着落——虽然“她们”从来只顶着“她们”老公的头衔出现,特殊的家庭构成让这一家子成为了神界仅此一家无法复制的奇观。无论新上任的海后还是冥后在信徒中的呼声都高得让众神费解,似乎完全不存在推广难度。据说海王的信徒为海后特别设置单独的祭坛,以表尊崇与惶恐;而冥王的信徒……咒人不得好死的时候顺带上波塞冬的名字,算是夫唱妇随的一种表现形式吧。   (六)   阿波罗的追求之路坎坷得催人泪下,智慧女神对他的深情款款嗤之以鼻,抡起一条胳膊轻而易举地把他甩出圣域,九头身花美男摔得狗啃泥,玻璃心碎了一地。   痛定思痛后,阿波罗尝试迂回作战,试图刷高冥王好感度,一门心思促使雅典娜最喜欢的大伯为他的婚姻之路铺平道路。与冥界关系不远不近的太阳神剑走偏锋,从冥王亲卫队的副队长,半神英雄阿喀琉斯的好基友,特洛伊第一勇士赫克托尔身上着手。赫克托尔生前是特洛伊大王子,特洛伊的统治者信奉太阳神,奉行“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赫克托尔不受阿波罗的喜爱,究其缘由他的虔诚之心注水严重。   但那是老黄历了,阿波罗终于找到放马后炮的理由,千般观察万般计较可惜被他的妹妹——月亮女神阿尔特弥斯——搅黄了。阿尔特弥斯被春之女神婚礼上的大圆满气氛刺激得蠢蠢欲动,想婚了。对比完了神界叫得上号的剩男,无一符合理想,直到赫克托尔的出现,阿尔特弥斯确信自己听到了小爱神弯弓搭箭射|出的爱的呼号。   于是乎,狭路相逢的兄妹俩展开怒刷赫克托尔好感度的比赛,特洛伊大王子因此苦不堪言,最后由路见不平的复仇女神拔刀相助——阿波罗和阿尔特弥斯知难而退,挽救了赫克托尔低调而清静的冥界生活。   月亮女神的想婚计划不幸成坑——继续做她的纯洁处|女神;阿波罗无奈继续另辟蹊径。   (七)   海王海后和冥王冥后这对新婚夫夫——好像哪里不对——度蜜月期间,睡神修普诺斯主动找兄弟死神达拿都斯说心里话,二神在阿格龙河沿岸步行一个下午,从东走到西从西走到东,搞得阿格龙河沿岸的冥斗士如临大敌,例行巡逻拿出了阅兵般一丝不苟的军姿。夏总裁不在便有些散漫的冥斗士们饶有兴致地猜测二神的谈话内容。   猜什么的都有,中心思想大致围绕共话当年,猜测兄弟俩打算重修旧好?   第二天,死神随睡神离开冥界,奔赴倪克斯女神的宫殿,冥斗士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兄弟俩相携回家探亲。   (八)   冥王和海王蜜月期间无论走到哪儿都会与大地女神“不期而遇”,为了保护夫夫间的隐私,防止盖亚在不合时宜的时间泼他们冷水,扰了他们的兴致。波塞冬忍无可忍地出卖了爷爷的行踪,老夏紧接着给大地女神颁发了入境极乐净土的书面许可证。   得偿所愿的大地女神头也不回的离去,二神接下来的行程中再没有出现盖亚的身影。   (九)   神王宙斯越来越寂寞,身边依旧花团锦簇、彩蝶翩迁,大神级别的女神们约好了似的对他摆出抗拒的姿态。曾经哭哭啼啼祈求与他春风一度的小情儿一夜之间对他失去了兴趣,反倒是紧密团结在天后赫拉周围,隔三差五打扮得花枝招展聚会嬉戏,不时邀请年轻貌美的男神歌舞助兴。   宙斯危机感顿生,神王喜欢勾搭年轻妹子出于喜新厌旧的本能,其实女神们经年累月对着他那张老脸同样会失去新鲜感。神界不缺才貌双全的小鲜肉,遭到一线女神集体抵制的神王终于被年轻妹子折腾光了耐心,每当夜深人静便不可阻挡地回忆起旧人的体贴温柔,神王推开了怀中的新欢。   偏偏女神们发现了小鲜肉的赏心悦目,对比着宙斯越发糙老,难得主动一回的宙斯吃了数次闭门羹,敲不开一扇旧人的大门,无奈之下灰溜溜地跑回圣山宫殿,赌气地关上大门,一到夜里就开始要死要活无病呻|吟,不把大家伙折腾到放不下他不罢休…………   (十)   冥王几乎把堤丰当儿子在养,海王起初非常不平,迷你堤丰无时无刻不在挑战他在冥王心中绝无仅有的地位,海王于是见缝插针地离间老夏和迷你堤丰的感情,单细胞的堤丰玩不过海王,逐渐远离了没有察觉到波塞冬使坏的老夏的生活,有时候隔着好几天见不着冥王一面。   作为深渊之神与大地女神的孩子,大妖怪当然不可能委曲求全,大妖怪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委屈这个词的含义。   堤丰的反抗简单粗暴,排除万难紧紧霸住冥王,哪怕冥王只是转身剥糖纸,他也要让冥王的眼睛看到自己,对于冥王的占有精神几乎可与蛇精病海王相提并论。堤丰毫不掩饰的目的性很快被冥王注意到,并由此往前追溯到海王的小动作,对这俩整天跟乌眼鸡似的对头也是无可奈何,神明和妖怪总是做不到和平相处,尽管他俩在血缘上沾着亲带着故。   老夏不给自己撑腰,让波塞冬伤心坏了,破天荒独自回了海域,可不等冥王追过去,他又以米诺斯的样貌再次出现在眼前。波塞冬真的是一分钟都离不开老夏。   “我把他当儿子养。”冥王抱着米诺斯版海王。“你何必跟一个孩子过不去。”   “他哪里是孩子,堤丰精明着呢,也就是你愿意包容他。”海王始终认为堤丰在藏拙,同时也忌惮大妖怪的力量,害怕堤丰某天心血来潮迫害不设防的冥王。那到底是曾经与奥林匹斯神族为敌的妖怪,不可疏忽大意,也许堤丰表现出的天真这一面不过是他的演技。   “他父亲和母亲不管他,我这个做哥哥的总要看着点,我们这里看住了,对神界的将来也是一大保障。”冥王耐心安抚,晓之以理。“与堤丰培养出感情,这个主意不好吗?”   “他是妖怪,妖怪不可信。”说海王不动摇就是在睁眼说瞎话。   “他不是其他妖怪,他的父亲是深渊,于情于理我都不能置之不理。我们一起试试,”老夏抓住波塞冬的手。“如果不行再从长计议,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结果?”   “因为我是神。”海王嘴硬得有些心虚。   冥王笑了,看着对方的眼睛说:“海王大大就和我试一试吧,好不好?”   海王的铁布衫很没有骨气地碎了,他对上冥王从来只有下|面|会|硬。   从这一天开始,冥王和海王过上了共同养儿子的新生活。   完了=3=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rosexs的手榴弹、Qwer的地雷、每天不吃药何必太积极的手榴弹,多谢三位小伙伴,破费了=3= 本坑到此结束,再次感谢大家一路陪伴,喜极而泣,拜谢=3= 怪诞的坑正在排细纲,年底肯定会开,请追文的小伙伴放心,等细节定好了就会选一个黄道吉日开挖【我很认真 异乡的番外也不会忘,会填的,过几天异乡那儿就会有动静哒=3=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离肆】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